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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卒入账之前,王武等人早已经把他浑身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凶器之后才把他放入帐内。
帐外的卫卒虽然没有跟随入账,不过,一直伏在外头假寐的獒犬却紧随其后,来到了周仓身旁。
有这么一头体壮如牛的猛犬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胆小的家伙早已经身都如筛糠了,可这临邑军卒虽是跪伏在地,又作出副恭敬的模样,然而周仓却看得仔细,这家伙根本就不害怕黑虎!
好家伙,深藏不‘露’啊。
周仓面不改‘色’,嘴里道:“起来吧,你说你由狗‘洞’而出,我且问你,城内有多少贼人,有多少乡民百姓,你又是如何躲过贼人搜查的?”
这是题中之义,在提供情报之前,须得验明正身,要不然万一中了贼人的李代桃僵之计,那可就丢大了人。
郡兵缓缓地站起身来,他谦卑地伏下腰,嘴里道:“城中有郡兵一千一百人,为首将官名曰许沐,颇受曹‘操’喜爱,两个月之前,曹军招募新卒,我是在那时候加入军籍的“。
周仓微微颌首,这郡兵说的话很符合逻辑,也与之前锦衣营暗卫提供的情报相符。
不过,此人的身份还需要进一步考量。
当然了,在这之前,让郡兵把情报说出来倒也无妨,反正还有取证辨真假的时间。
“刚才你说你是由狗‘洞’出城的,莫非你说的情报就是这狗‘洞’的所在?”
古代的城墙除了城‘门’之外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在城墙一角,总是有水‘门’或者狗‘洞’存在的。
水‘门’往往竖有坚石铁木,等闲人难以进入,而狗‘洞’隐蔽又狭小,不是本地人的话往往会忽略掉。
郡兵笑着抬起头,嘴里道:“统领大才,小人正有此意。”
周仓虽然直爽,可也有几分急智,他径自跨到郡兵跟前,嘴里道:“你怎么知道狗‘洞’没被贼人发现?要是我们入城之后,中了贼人的埋伏,又当如何是好?”
周仓比郡兵高出一个脑袋,他这么凶神恶煞地质问,等闲人肯定会‘腿’脚酥软,吓的心惊‘肉’跳,可这郡兵却熟视无睹一般,屹然不惧。
“回禀统领,那狗‘洞’的所在只有小人与另外几个相熟的兄弟知晓,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小人相信我那几个兄弟,所以统领无忧,只要谨慎入城,贼人定然不会知晓的”
周仓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如果狗‘洞’真的可以使用,这倒不失为一个夺城的好法子,只是,万一贼人摆出个请君入瓮的计策出来,那入城军卒岂不是全部陷在里头了?
“来人呐,看赏,此人献计有功,赏银百两,这等奇策若是有效,等到城破灭贼之后,另有重赏”
军卒略有喜‘色’,不过还是表示愿为前驱,指引‘精’兵入城。
周仓又对郡兵好生劝慰了一番,便把他打发了出去。
毕竟是关乎数百‘精’锐的‘性’命,周仓不敢大意,他吁了口气,正要与麾下商议一番,忽而,帐外王武快步踱入帐内,他低声说道:“统领,又有一名自称临邑郡兵的家伙前来,要不要见?”
周仓相视一笑,好家伙,真是巧的很,前后两拨,都来献计,莫非是商议好的吗?
收敛了笑意,周仓正‘色’道:“让他进来吧。”
没多久,又一名同样服饰打扮的家伙进了大帐。
这家伙一进军帐就被獒犬吓了一跳,好悬没跳将起来。
陈式嗤之以鼻,他下意识地认为此人不足为信。
周仓虽然不是以貌取人之辈,可当下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单从胆‘色’来看,后者相对于前者要逊‘色’多了,只是不知道他又能提供什么样的情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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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计中计
大军潜行至此,原本应该神不知鬼不觉才对,现在倒好,献计告密的郡兵一个接着一个。
周仓明白,一定是消息走漏了。
不过,当务之急却是辨清真假,想罢,周仓眯缝着眼,直入主题,道“你可知道城现在如何了?你又有何妙计助我?”
郡兵颤颤巍巍地瞅了周仓一眼,最终还是把视线放到了獒犬身。
在郡兵看来,獒犬的凶狠程度远胜与人,由不得他不小心。
“城内情况如何小人并不知晓,小人地位卑微,一直避在军,不敢妄动,今日听闻大军前来,小人趁着同伴不曾防备,这才瞅了个空档才从水‘门’遁了出来”
周仓瞧见郡兵的身确实有水迹,不似作伪,他缓缓颌首,使人端来一碗酒水,让郡兵喝下去之后,又示意对方继续诉说。
酒壮怂人胆,饱饱地打了个酒嗝,郡兵的似乎不再惧怕獒犬了,他大着舌头说道“好叫统领知晓,今日,在我打算潜水出城的时候,忽然看到墙角隐隐有人影晃动,那地儿,我记得是狗‘洞’的所在,看模样贼人许是发现了狗‘洞’,正在布置陷阱,我生怕侯爷计,所以才心急火燎地赶出城来,告于侯爷知晓。”
周仓故作喜‘色’,道“亏你来得及时,我险些了大当。”
不等醉酒的小卒多言,周仓又是一番好生劝慰,然后依旧赏赐了大笔银钱,便打发他退下了。
真相只有一个,可是,答案却有两个,很显然,报信的两名郡兵有一个肯定是假的。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思来想去,唯有再度问询一番,看看能否发现疏漏,想到这里,周仓嘴里道“来人呐,将第一个报信之人带到这里”。
“喏!”
须臾,由狗‘洞’爬出的那军卒便入了军帐。
甫一见面,周仓便问道“你出狗‘洞’的时候约莫是什么时间?”
军卒脸‘色’微变,嘴里道“亥时一刻。”
“好了,你且退下吧”
军卒‘摸’不清头脑,只得退了下去。
须臾,另一名水‘门’而出的军卒也应召入帐。
“你由水‘门’而出,发现贼人陷阱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候?”
刚刚饮了碗酒水,军卒依旧没有缓过神来,听到周仓发问,他下意识地嘟囔道“夜‘色’深沉,又没有打更的更夫,忙着逃命都来不及,谁还去琢磨时间?”
周仓笑了起来,谁是‘奸’细他已经是心有数。
“来人呐,把刚才那家伙带来!”
帐外的王武应令而去。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第一名郡兵便被人押入帐内。
去而复还,又被两名膀大臂圆的军卒监视着,算是傻子也知道事情出现了纰漏。
不过,郡兵自觉底气十足,也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当下却还是梗着脖子。
只是,甫一进帐,这郡兵看到了帐内多出的另外一人。
这人是谁?难道发生变故的原因全在于他?
“贼子好胆,你可知罪!”
平地一声雷响,周仓陡然暴喝。
主人发怒,獒犬黑虎自然咧起嘴角,低沉地喘息着,摆出了一副进攻的姿势。
酒醉的那郡兵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看样子是被獒犬吓倒了,不过另外一人却不动分毫。
周仓与陈式心有数,他们通过蛛丝马迹早已经辨清了‘奸’细的真面目。
到了这时候,对方犹能保持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神情,实在是难得的很。
陈式怕贼人暴起发难,伤到了周仓,当下前跨两步,严阵以待。
虽未刀斧加身,可乔装打扮的郡兵还是明白了,自己暴‘露’了。
只是,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显得格外镇定的郡兵依旧没有不打自招,他觉得这可能是对方在虚张声势,在诈唬自己,只要死不认罪,说不定这伙青州军还会当。
“统领在说什么?小人并不明白”
“你是城内守将许沐派过来的吧?想‘诱’使我从狗‘洞’入城?真是绝佳的算计”
“统领说笑了,小人虽在兖州,却一直心向青州,此番,若非有高人指点,我怎么会知道大军已至的消息?统领身为大军统帅,小心谨慎一些自然没错,可是,如果因此错怪了好人,只怕会有伤人心”
“牙尖嘴利,倒是一副好口才,我知道你胆‘色’过人,不过,别再嘴硬了,只要痛痛快快的‘交’待了,我可以饶你不死”
周仓见惯了贪生怕死的软骨头,然而,像今日这般的人物却从未见过,一时间竟生出了一股惜才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