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陈元元死了,死在他的眼前。
所长与所长夫人也死了,死在他的手中。
血腥味让黄少书想起了战场,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让他的血液流动缓慢。
“你没事吧?”庄君问。
黄少书看着救了自己两次的男人。男人全身都是破颤,动作也不够俐落,自己却在男人的掩护下一次又一次地逃过生死关,真的成为他的英雄。
战场上不能有丝毫迟疑,黄少书却犹豫了两次,难怪会被庄君骂太过磨叽。
回想那一日,如果不是黄少书没有在第一时间拉住贺武,贺武也不会死。
黄少书压住太阳穴,深吸一口气。
左耳垂在发烫,但他并没有去理会。
“抱歉。”他对庄君说,也对自己说:“下次不会这样了。”
庄君指着地上的所长尸体道:“放心我会替你作证的,在你杀了他之前他早就死了。”
“不用了,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啊?”
“走了。”黄少书的92给了庄君,他便把身后的散弹枪拿到手中。
港口附近除了方才的两发枪响外,仍旧静得像是被按下消音键的电影。
越来越多不可思议的事在发生,但黄少书已经有了绝悟。
老四已经上了山他要先找到老四,他要替贺武报仇,他还要……他再一次回望庄君:“我要上山,你确定你真的又跟我一起?”
“不行?”
“那好吧。”他说:“这次换我保护你。”
☆、入山
去马鞍山的路挺顺畅的,路上只有几只丧尸在游荡,偶尔还会见到几个活人在清扫。
黄少书开着警车,车顶的霓虹灯在闪,红色的影子照在村民惊恐的脸上,带来几分末世风情。
“他们在看你耶。”庄君趴在车窗上道。
“嗯。”
“你不用管?那里好像有几个活尸。”
“是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刚刚还抱着所长的尸体一副要崩溃的样子,现在则眼露精光目不斜视,这样剧烈的转变,让庄君有些反应不过来。
“到了。”
黄少书把出开上山,山上的路很小,只够他开到半山腰,但也沿路撞了不少灌木。
庄君用他的万能高尔夫球杆奋力地把倒下的树丛踹开,这才成功下车。
山里的空气有些腥,带着奇特的潮腐味,头顶则是被浓郁的枝叶覆盖,即使大白天的也阴森森的透着寒意。
庄君有点后悔没带手电筒,虽然不至于看不清路况,但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没有点火光还是让人不太舒服。
黄少书对这山也不太熟,他却没有特别惊慌,他还在当兵的时候,最常待的就是原始丛林,当时的环境可比现在恶劣个万百倍,不只没有可供行走的道路,还会不时钻出足以致命的昆虫。而马鞍山只不过是个小山丘,还生长在海边,不太可能有太复杂的生态才──“你别动!”黄少书吓了一跳,一枪砰了庄君的耳后。
庄君只觉得耳朵有点麻痒,还来不及反应跟子弹擦身而过的感觉,就发现自己脚下有只正在挣扎的超大蜘蛛。
蜘蛛的毛很浓、颜色也很鲜艳、肚子被开了一个洞正流着绿色的□,□溅到路过的蚂蚁,竟活生生地把蚂蚁烧成烟。
庄君后知后觉地跳了起来:“这是什么!”
“不知道。”黄少书面无表情地拿出砍刀,刀尖朝地,真正地了结了还在挥舞八足的蜘蛛性命。
“山里不会到处都是这种东西吧?”那蜘蛛垂死的模样,实在比还残留几分人样的丧尸还要恶心多了,庄君宁可打活尸也绝对不想要跟这种自然界的生物搏斗。
“这么大的猎食者狩猎地盘也很大,短时间内你都不用担心。”黄少书说,但他心里也有点不安。照理来说马鞍山不太可能出现有剧毒的昆虫,这里近海,盐份浓,物产本来就不丰富,要是有这么危险的生物出现,村里人不可能没个提醒。可是除了蜘蛛之外,他注意到不远处还有姆指粗的大蜈蚣爬过,不远处有成群专吃腐尸的小蝇飞开。
马鞍山正在变化,变得让黄少书更加陌生。
“跟着我。”黄少书道,神色凝重地开着路,每一步都要再山确认才肯完全踏出。
庄君跟在他身后,也被赶染了不安:“你们班长在这鬼地方待上一夜?”
“老四绝对没问题的。”
黄少书更担心的是跟老四一起失踪的甘寒,那个文弱法医,如果也跟着老四一起进山,那现在应该要听到他被虫子吓破喉咙的喊声才对。
偏偏马鞍山静得就像是座死城,没有风声没有虫鸣,除了两人在剥开枝叶时发出的沙沙声响,一切都静得像是在二次元。
在这样的环境下,时间会变得模糊不清。
黄少书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但仍然不能判断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慢慢的,两人越过无树树丛、爬过丘陵低壑,也终于进入了山林深处。
这里的树木比较茂盛,亚乐带气候让它们的枝叶盘根错节,有些还延长出比人还粗的气根,占领了大片的土地。
光线长年透不进来的潮湿泥地上带着腐味,可是比起这自然发酵的气味,庄君还闻到了更浓郁的、简直无法形容的奇特味道。
他拍拍黄少书的背,黄少书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问:“怎么?”
“你有闻到吗?”
“嗯。”黄少书缓慢地摆动着身体,说:“尸臭。”
尸臭到底是什么味道,庄君也说不着准。虽然他最近见过不少尸体,但一两具跟一二十具的味道肯定不一样,这气味浓得就像有上百块的腐肉在自己面前。
庄君捏住鼻子,他觉得头有些晕,呼吸也不太顺畅。
他看黄少书,黄少书正在悠晃着,那动作让庄君想起了今早在街上遇见的丧尸。
“唔……”庄君憋气拉住黄少书的手,捏住他的掌心。
黄少书狐疑的回望他。
庄君见他一副身在鲍鱼之肆已无感觉的样子,而自己则是憋气憋得肺叶疼,忍不住扑上去咬住黄少书的唇,把自己满嘴秽气全吐进对方嘴里。
黄少书根本没反应过来,庄君已经伸出舌头,无耻地刮着黄少书的口腔内壁。
黄少书本能地回应着,任由庄君啃咬自己的下唇,唇瓣被磨破了皮露了点血丝,也被庄君煽情地舔掉。
直到吻到不能再呼吸为止,黄少书才推开庄君,铁青地扣住自己的喉头:“咳、咳、你干什么?”
“让你清醒些。”
黄少书也意识到空气中可能有不太好的成份,便一把抓住庄君的手,三两下撕掉他的袖子,并弄成两条:“这样就行了。”
说完自己把其他一条袖子绑在脸上,刚好能够挡住嘴鼻。
这个造型实在是很丑,庄君正想着要怎么绑才能展现出自己帅气的那面,黄少书突然就抛下自己跑开。
庄君连忙跟了上去,还没追上黄少书,就听见他问:“你有没有听到?”
庄君这时才注意到,丛林深处似乎有隐隐约约的呼叫声。
声音很细微,而且就像经过变声器处理般听起来有些虚假。
“你确定是在那?”庄君指着黄少书前进的方向。
“我不确定。”
“我觉得是右边。”
“也有可能,那就这里吧。”黄少书选择了两人中间的方向,埋首网前冲。
在这种时候,犹豫考虑是没有必要的,只需要选中一个大方向前进,越接近声源,就能越清易判断正确距离,黄少书道。
两人狼狈地避过一个蚁窝、两处藤蔓、三座斗坡,终于听清楚了呼救声。
☆、醒醒
“醒醒!”
远处冷淡但隐含着焦躁的叫唤让黄少书精神一震。
“甘寒?”黄少书试着喊着法医大人的名字。
法医大人隔了几秒,才疑惑地问:“黄少书?”
“少书?”庄君跟着开口。
黄少书瞪了庄君:“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