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声愈来愈响,渗进洞中的寒意愈盛,程安已经冷得无法轻地挪动了,而程斌紧抱着怀中的孩子也微微抖动起来。
冷风似是嘲讽他的无力般萦回不去,风雪吹进山洞中,形成“呼呼”的声音,宛若冰冷地笑声般,笑着笑着,似乎是觉得程斌挣扎的模样无比可笑般。
冷,渐渐渗入他的皮肤、钻进他的血管中,然後流蹿到他身体的每个部位,最後他只能屈辱地发出“格格”声,牙齿随着他的颤抖,上下碰撞。
“格格……格格……格……”
在只有风声的山洞中,这轻轻的敲击声却显得尤为沉重,每一声都敲打在程斌的心头上。随後风雪渐加浓重,山洞口都积了一米多高的雪。蓦地,程斌的身子不禁腾生出一股暖意,然後直涌向四肢百骸,令他霎时精神一震。怀中的孩子更是因为程斌身子顿生的暖意而轻轻地在他胸前磨蹭,程斌思考半响,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把体内的战气往程安的小身躯输送过去。
幸好,战气轮送并没有发生什麽意外,程安的身子在短时间内回复暖意,他甚至可以睁开眼睛示意程斌放心。
然而,程斌却忘记了他身上的战气也有消耗殆尽的时候,在深夜寂静得只有风雪划破空气的声响时,他再也挤不出战气了。他同时担负着两人的保暖,加上不太熟悉输送战意的办法,直把原来并不多的战气加速用完。
他……会死吗?
来到异世後,他曾经遇上不少危及生命的生死关头。他可以屏弃恶心和害怕,即使满手鲜血,也会用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活下去,那一次次无一不是刹那间便见胜负。然而,这一次,他的敌人是风雪、是自然,寒冷一点点地磨去他的意志、他的勇气。
他似乎再也无力挣扎。
所以,他害怕了。现今身子的颤动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 他瞥向怀中的孩子,心头却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没有这孩子,他就不用耗费额外的战气……
想着想着,虽然他依然输送那丁点的战气,速度却慢了下来。他盯着怀中蜷曲起身子的程安,脑海似是有把声音在诱惑他:放弃吧、放弃这个和你无关的孩子……放弃吧……那麽你就能活下去——!
意识渐渐在挣扎间迷朦,他宛若沉入最黑暗的境地,载浮载沉。
蓦地,他的手掌突然一痛,令他的意识重新唤醒过来,只见怀中的程安用他那冷得无异於冰般的小手用力地捏着程斌的手掌,程斌看着怀中的孩子明明已经疲倦得闭上双眼,却能在意识到程斌渐入迷朦时,用尽所有力气来唤醒他。
“爸爸,不要管我……”稚幼的话声轻淡得几不可闻,却重重地击在程斌的心头。他的心口处蓦地涌出一股灼热,他的眼眶霎时变红,抽手用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直把嘴角都刮破了,渗出丝丝血水。
他看着快不行的孩子,拼命地挤压出身上最後的战气输送进程安的体内,然後他便开始头昏目眩,不久眼前一黑,就彻底陷入昏迷。
作者有话要说:照顾孩子难呀……
要在冬天的野外生存难呀……
0011 渡过寒冬
'币) 作者有话要说:2011。4。28 添加毒药部分 没隔多久,程斌又硬挺着醒过来,他看着怀中的已然昏过去的程安,咬牙心下发狠,脑袋一昏沉便咬破唇瓣,让刺痛令涣散的意识重新聚焦。他拼命地凝出战气,再一次过传进程安的体内。
洞外大雪在黑夜中纷飞,洞口处被雪堵得只余下三分之一的位置,程斌小心地放下程安,再把他裹着的毛皮外袍拢好,便拿过倚放在山洞墙壁的铁剑,然后毅然跑出洞外。他甫出山洞,夹杂着冰雪的风便刮得他的面颊刺痛,手上紧紧握着的铁剑更是变得如千年寒冰般,冰得他差点脱手弃下,然而他却不想再辜负洞中昏睡着孩子。
他要活下去!他要保护程安活下去!
这是他在程安唤醒他时,暗自在心中立下的承诺和誓言。在那一刻,他也真正地把这个孩子放在心上,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孩子了。
他冒着寒风用雪逐渐填满洞口,他虽然一直用战气支撑着,却依然冷得不停发抖,牙齿更是不绝地格格作响,不过此时他没有再理会自己狠狈的模样,只是一点点地用铁剑把雪拨到山洞口。即使多次因为寒冷和脱力而握不稳铁剑掉在脚下的雪中,双手也渐渐冷得没有知觉,他依然不停地将那洞口一点点地填满。偶而,从那洞口中瞥见程安的小身影,他都会重燃力气,变得更拼命地堆雪。
一直到洞口只余上一米左右的小孔,程斌在洞外咬牙松开衣襟,抓着地上的雪填进衣服中,便抱着冷进他脾肺的雪穿过小孔回到洞内,然后把剑放在孔洞上,再用怀中的雪填满那个洞口。其后,他才跌跌撞撞地回到程安的身边。
山洞裹因为有雪墙挡着风雪,所以温度也渐渐回复到一个可以接受的度数。程斌连忙拿出藏在木柜中尚是干躁的木材,便抖着手抓着木头发出微暖的战气,平时极为容易办到的事件,现在他失败了好几遍才能成功。没一会,洞内才真正地变得温暖起来。
弄好一切后,程斌蓦地脚下一软,便栽倒在地,他苦笑着望向自己双脚,因为在山洞外待了良久,又一直站在松软的新雪中,他的双脚已经冻伤了。红红地肿了起来,皮肤上更布满红斑。幸好,他还是有着基本的人体知识,用不多的战气保护着脚跟和膝头等关节位置,这一次的冻伤也只是伤及皮肉,并未至筋骨。不过,也够他好受的,红肿起来的地方现今如万蚁钻营般,痒痛得很,直令他想把那处的皮肤抓破来止痒。
然而,他只得忍耐着。随后,他看着神色好起来的程安,心头大石终于落下,便小心翼翼地抱过孩子,紧紧地拥在怀中。
他知道他永远都放不下这个孩子了,来到异世后彷徨没有着力点的心也终于安稳下来,他由衷地感受到担负起一个小生命的责任感,虽然沉重却令他甘之如饴。
程斌撑着眼皮守着火堆直至天亮,他不时贴耳在雪墙中听着外面的情况,一直到没有再听到风雪“呼呼”的声音,他才握过埋在雪墙中只余下剑柄的铁剑,然后使力在雪墙挖出个大孔,只见洞外的暴风雪已然平息,阳光直射进山林间,映在雪上有种刺目的光亮,却带来了淡淡的暖意。
他只是挖出一个可通人的洞口便罢手,以防将来再有大雪降下也可以留作防备。阳光透过那孔洞射进山洞中,正好洒在程安身上,映得他的睡颜稚幼之余带着纯真和温暖。
其后,山林又迎来几次大雪,程斌父子俩有了这次经历后都能有惊无险地度过,而程斌最初受到的冻伤在他狠下心剜走腐肉后也渐渐痊愈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单单这个噬人的冬日已经超出了两个月,撒姆给他的解药早已没有了,早在决定离开撒利文的时候,他便料到这一天,所以这几个月来,他每次喝解药都是渗杂了大部分雪水,每一次都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