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闻着它的时候我会突然想要流眼泪?
我是知道的,在我决定弃考的那一刻,自己就将与这样的省重点无缘。可是,三天后,在整个广州省所有的录取通知书还未下发之前,商显高中的艺术特招通知单竟然直挺挺的躺在了客厅的透明桌几上,像一具任人宰割的尸体。
而我看着萧邦对着我笑的好看容颜一瞬间竟然说不出话。
我突然间不知道怎么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只是很机械式的叫了声萧邦后就沉默了下去。
校园里的环境和网站宣传画中的一样,古色古香。
在所有的入学手续办好之后,萧邦带着我和萧齐到KC吃东西。
我对快餐不感兴趣,只要了一杯提拉米苏雪顶咖啡,而萧齐则要了一个新奥尔良烤鸡腿堡、大包薯条和一杯香袖蜂蜜茶。
萧邦没有要任何东西,拿出简阿姨早上塞在他皮包里没有吃完的小笼包。
他像所有的家长一样对我们说着注意饮食、多锻炼身体、好好学习之类的话语,顺便递给我和萧齐一人一张招商银行信用卡说:“密码是你们各自的生日,没钱的时候打个电话,我让简阿姨打到你们卡里。”
“简阿姨什么时候去北京?”我问。
“下个礼拜三,晚上八点的飞机。”
我舀了一勺冰激凌放在嘴里,凉凉的感觉充斥着我的感官,我盯着萧邦的眼睛看了好一会,问了一句连我都不晓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的话:“你准备什么时候和简阿姨结婚?”
萧齐在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脸好奇的样子同时盯着萧邦看,我们俩一人一眼,看的萧邦有些不好意思,他咳了咳,低了低头掩饰似地说道:“小孩子家别管这么多,小心操心太多成老太婆了。”
正巧这个时候萧齐不小心将柚子茶倒在桌上,萧邦顺势站了起来,“我去前台拿餐巾纸。”人影快如闪电的向楼梯口奔去,我的那句“包里有餐巾纸”还没说完就不见了他的身影,而萧齐则是一脸的奸笑,我知道他的嘴里一定吐不出什么好字,只听他说:“许景宇,你什么时候也和我结婚啊?!”
“去!这辈子都别想!”
“你也太狠心了吧,你吃我爸的,住我爸的,用我爸的,自然也要给他当儿媳妇。”
“你也说了,什么都是你爸的,关你什么事?”
萧邦是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走的,走的时候骑着那辆破旧的已经变形掉漆的蓝色机车。在他向我挥手告别的时候夕阳从西边照射在他的机车上,他的脸红灿灿的,星眉剑目,俊美刚毅,菱角分明,可是眼角处细微的鱼眼纹以及头顶上有些花白的头发映射出他真实的年纪,我突然发现,在我印象里年轻时尚且作为时装模特的他就是这样在时光的更迭中垂垂苍老下去,任凭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深深地白色痕迹。
我和萧齐收拾完东西一同从停车场往学生公寓楼走去。
下午的风挺大,吹的我的头发乱糟糟的,而萧齐则很是写意的面对着我蹦跶在我的前面,单肩包在他的右手上来回旋转、如龙如风,很像小时候唱着“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的幼稚场景。
迎面一辆自行车飞冲而来,我还来不及提醒萧齐,那辆车子就狠狠的撞在萧齐的柔弱小腰上。
车倒人伤,萧齐和骑车的那个女孩纠缠在一起,样子很是滑稽,只见萧齐右手捂着自己的侧腰,脸贴着地,一脸的灰尘,身上驾着那辆凤凰牌自行车,而女孩同样倒在地上,区别是她整个身体背部倒在萧齐的背上,白净的脸看着蓝色天空偶尔飞过的几只大雁,左脚自然而然地搭在自行车的横梁上,要多'炫'舒'书'服'网'就有多'炫'舒'书'服'网'。
“你个死丫头赶紧给我滚起来!”萧齐在底下因为窘迫的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而大声的咆哮着,想要壮壮男子汉仅剩下来为之不多的自尊骄傲,嘴边还时不时的喷得尘土飞扬。
女孩显然因为这个突发状况呆掉了,两只眼睛直溜溜的看着天空一眨不眨。
等我走上前想要帮着她起来的时候,她突地一下蹦跶起来一跃三尺,一只手拖着自行车将其扔在离事故发生地不足三米的台阶上,一只手抓着萧齐的衬衫领子想要将其拽起来,等到发现自己实在拽不起眼前这个喷着粉尘像喷着手枪牌杀虫剂的男生的时候,又是满脸的愤怒,一脚定江山的那一脚狠狠地踢在萧齐瘦骨如柴的身上,惨不忍睹,只听她断然喝道:“你他妈会不会走路?!”感觉到脚下的人没有一丝的生命气息,她继续踢了踢,边踢边喊道:“喂,别装死,你以为你是马路边蹒跚脚步的老大妈。”
这个时候萧齐终于真正的愤怒了,只见他慢慢的从地上(准确的说是从女孩的脚下)爬起来,半张被尘土侵染的脸比金庸里描绘的乞丐还要来的不如。
“大妈,你会不会骑车?!不会骑车也别学着小学生乱撞人是不?虽然您的年龄也就五十来岁,眼睛花了,腿脚不便,医疗保险事故保险人寿保险等等也没有问题,可这样你是给国家给政府添麻烦是不,做人要厚道,做长辈更是要厚道,咱中华民族文明古国五千年间流传下来的高尚美德也得您这些骨灰级的人物往下传承是不?”
一(2)
萧齐一张嘴三个“是不”直接导致的后果是我彻底给当掉,而女孩像是半夜里看到什么不明飞行物,她扶起台阶上的自行车,从口中飘出掷地有声的两个字:“疯子!”衣裙摇摆,扬长而去。
“有本事你站住!!!”萧齐在后面喊叫着,灰头土脸,不修边幅,引来好多学生的侧目。这时,他牛仔裤兜里的手机响了,是滨崎步的《Ourselves》,火辣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震得我耳朵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齐从上初中开始就喜欢上了这个日本女歌手,自己卧室的墙上书桌上全是其火辣性感的美女贴画,书桌最左边靠窗的抽屉里全都是她的CD,从1998年的第一张专辑《poker ace》到现在八月份才出来的《airyland》整整三十七张的CD唱片他全部都有,而且就连他房间独立洗手间的马桶对面仍然贴着滨崎步甜死人不要命的无辜笑脸。
我和简阿姨曾经极度怀疑过他的民族趋向,当得知他对日本人参拜靖国神社事件在网上和朋友一起为中国死难者哀悼和对那些参拜者嫉恶如仇的样子,心里又极度的困惑。我问萧齐你不是顶喜欢滨崎步的,又干嘛这么抵触日本人。
萧齐则是白了我一眼,他说喜欢滨崎步是我喜欢她的音乐又不是连带着要喜欢整个日本,还有,你丫是不是中国人,难道南京大屠杀等等二战时期日本人对中国人明晃晃的伤害还不能唤起你爱国之心么?
晕,搞到最后竟然成了他对我进行义务教育,再说他有他说的那么爱国么?
萧齐接了电话,是他一哥们的,原来也在德南上初中,只不过高考成绩太烂没考上高中,而自己又是死活不愿再上,家里托关系送到海南当海军,整天生猛海鲜的作下酒菜。本来部队收人差不多都在十八岁以上,可这哥们的家底殷实、靠山稳重,十六岁进了部队不说,而且一进去就被首长看重,当成兵苗子培养。
萧齐讲电话时的表情痞子十足,偶尔用食指轻轻刮刮自己的鼻梁,甩甩有些长乱的刘海。
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德南中学教学楼的楼顶上,天空黑暗,雾气浓重,萧齐冲着我大声的咆哮:“你别以为这样你就会好过一点,周江帅已经死了,你是知道的,他就死在你的面前。”他眼睛里的疼痛以及严峻的面容像他说出的那句话一样狠狠的扎进我的心底,这种表情是我不曾在萧齐的脸上看到过的。
我以为我不会再流眼泪,可是当萧齐将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泪水便很自然的在内心深处汹涌澎湃,就像我看过的那部最长的电影,眼泪总在音乐响起的时候毫无知觉毫无知觉的流下来,将脚下的泥土印证为黑色。
只是,现在的我真的太过于怀念,太过于活在一个人编织的梦境里,那些曾经的笑容恍惚离我有一世纪远。
我记起母亲日记薄上面的一段话,她说:“生命的本纪总是在每一个人回忆过去的时候散发出来,将每一个人的孤单拉成辗转千年的记忆,于是在一次次的回忆中变的越来越寂寞,越来越相信宿命的味道。那些落寞的样子像极了十九世纪时地球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