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也沉默了下来,许久后道:“南罗,我想去看看锦国的落叶林。”
南罗听了便笑了起来,点头道:“好。”
第二日南罗便牵了两匹马来,坐在马上的南罗一手拿着自己马儿的缰绳,另一手牵着慕清骑着的那匹马,便这么悠悠出了宫。
落叶林是锦国秋天才有的地方,就在首都不远的西郊,那里平日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为首都挡了风沙,便是到了秋天绿叶变红落了一地来年春天发芽……当落叶林映入慕清眼中时,慕清才体会到当时林婵描述的那番景色是如何的美不胜收,而今才知林婵所描述的根本不及亲眼所见的十分之一,树上还有不少红透的叶子未有落下,而这树林像是扎根在火焰之中一般,落脚之处那地面铺就的落叶像是要燃烧一般炫目……
慕清竟生生的将脚步停住,入目介是火红,不少孩子嬉戏的声音传入耳中,便看见穿梭在树林之间玩耍的孩子们你追我赶,不远处的锦国百姓席地而坐谈笑风生……
“有生之年真想跟席岭一起来看看。”慕清不由感慨道。
南罗却摇了摇头:“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慕清也点点头。
“你再见席岭,也许是离开锦国的日子,也许是你回到了雪国……而离开便不会再来了,锦国便是离开就不会再回来的地方。”南罗道。
慕清一愣,脑海中猛然浮现林婵当时说起锦国的时候只有赞叹没有向往的表情……而自己却只是从林婵对锦国的描述中开始了向往……
慕清见到南祁时已经是快入冬的时候,那个在众臣匍匐出的一条路上骑马漫步而来的人,身着暗银色盔甲,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似刀刻般硬朗的脸,而就是在那么多人中,慕清被那人看过来的视线盯的生生打了个寒噤。
而南罗自听到那人将从边关回来的消息后明明是期待的目光却慢慢黯淡了下去,此时的他更是没注意到慕清的不自在,见南祁已走近,南罗叹了口气迎了上去:“幸苦王弟了。”
南祁翻身下马也不行礼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南罗面色一僵牵强的笑了笑:“已经备好了宴席,王弟一路幸苦了。”
南祁顿时皱起了眉:“宴席?倒是好兴致,边关与黎国的战事,将士们连顿饱饭也吃不上,倒是你们安心享受歌舞升平?”没有起伏的声音,南祁说着时转身一扫下面的众臣。
而仅仅是一句话便让众臣跪了一地连道:“臣惶恐。”
“宴席什么的便撤了吧,王觉得呢?”南祁又看向南罗道,虽是询问但让人不敢忤逆。
南罗点点头:“这样也好。”
仅仅是这一出,慕清便已明了,怕是南罗这皇帝不过是个傀儡,自古立长不立幼,如今看来,南祁才算是锦国真正的皇帝了。
“那么久没跟王兄好好聊聊了,不如一起吃个简单的饭菜聚聚?”南祁道。
南罗也只是僵硬的点点头,随后看向慕清:“慕清也一起吧。”
而南罗这一句话,便让慕清又一次暴露在了南祁的视线里,抬眼便看见南罗有些哀求的目光,于是也不理这刺人的视线点点头:“久闻晟王英雄事迹,如今一见名不虚传,慕清倒是有幸能与晟王共席。”
“是么。”南祁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慕清:“那便一同吧。”
饭桌上只有三人,食不下咽的南罗,慢慢品酒的南祁,还有便是味同嚼蜡的慕清,想一想这吃饭本是快乐事情,而如今这个气氛,即使是山珍海味慕清也吃不出个味道来,这二人根本不像兄弟,说是仇人也未免过分,可南祁的视线一直放在南罗身上,而南罗则埋头吃着,也不夹菜,只是吃着碗里的白饭。
“王兄胃口不好?”南祁放下酒杯道。
南罗摇摇头。
“那便多吃点,这三月未见,王兄瘦了。”南祁说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南罗碗中:“就吃白饭未免吃不出味道。”
“这白饭微甜,挺好吃的。”南罗道。
“是么?”南祁“呵”笑一声:“王兄不是一向不爱甜味的东西。”
南罗便垂下眼帘有些喃喃道:“总是会变的。”
“啪”的一声,南祁放下了筷子,神色有些不悦。
南罗抬起头道:“我吃饱了,慕清吃饱了吗?”
本就没吃几口的慕清点点头,南罗便拉住慕清的袖角:“昨日咱们不是还有盘棋没下完?我已想到破解之法,我下给你看。”
慕清一愣,这棋——南罗不爱这东西,慕清便也没再和他下过,可如今这举动,慕清便也明了于是点点头:“好。”
随后看向了南祁:“王弟一路奔波,还是回府多歇息吧。”说着便拉着慕清离开,这脚步不免太过急切不稳。
直到走了很远,慕清才开口道:“南罗,已经走远,不会再看到了。”
南罗的脚步蓦然停下,随后笑了一声:“看我,怎么这么没个分寸。”随后道:“慕清,谢谢你。”
慕清摇摇头,随后想到南罗背对着自己看不到又道:“以前你一个人又是怎么面对的?”
南罗不免有些苦涩的道:“能怎么面对?能逃则逃,逃不了便装聋作哑吧。”
“为何?”慕清问道:“他不是你弟弟吗?”
南罗转过身有些自嘲:“弟弟?是吗?原来是我弟弟啊。”
南罗的话语悲凉,转身握住慕清的手:“早就不是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两兄弟会这样奇怪,但这样的南罗倒是慕清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个在屋顶舞剑时洒脱的身影,饮酒时痛快的笑容……还有如今说话时绝望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25
在锦国的时间似乎过得太慢,慢到慕清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打发这无聊,倒是四哑已经习惯了锦国的生活,每日下午便在院内盖一张薄被躺着,时不时舒服的伸个懒腰,看的慕清笑意连连,期间又收到了一次席岭的信,也是南罗交给他的。
慕清谨慎得都是在房内看信,这次信中的席岭告诉慕清,情花树已经长到了一人高,慕清不由哑然:“这情花树怎的长这么快?”
南罗听了便笑了起来:“这情花树在闵国可是宝贝,在就在于这树特别,你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慕清顿了顿道:“来锦国之前,那时是个种子,等了许久才发芽……也是发芽之后便走了,想来从种下去到现在便已有半年时间了。”
南罗点点头:“那便是了,情花树发芽慢,一旦破土,生长速度可是叹为观止,一年后便能有两米高,倒是听过闵国最高的一株情花树长到了十三米高,枝繁叶茂,那便是在闵国的宫中才能看到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花。”慕清有些期待的道,随后又是一愣不免有些伤感:“我倒是忘了,能不能回去都是个问题。”
南罗便抓住了慕清的手:“你很想回去?”
慕清笑了起来:“难道应该不想吗?”
南罗便不再说话。
南罗总是避开南祁,迫不得已遇上之后也是匆匆找了借口带着慕清走掉,原本是人质身份,也是因为南罗,慕清才得了行走自由的权利,而南祁看着慕清的目光越发阴沉,慕清也开始害怕见到南祁,更是害怕对上那狠历的目光,处境也就越发的左右为难。
被南祁在房内堵了个正着的慕清在心底叹了口气感概“该来的总是逃不了”,于是对南祁行礼之后让四哑倒茶去了。
没弄清楚南祁是何目的,慕清也不开口站在一旁,南祁坐在桌前环视了屋内四周的摆设后才道:“这环境还好?”
慕清一愣随即点头:“都好。”
南祁点点头说了句“那便好。”又不再开口。
直到四哑端来热茶为南祁斟上后,慕清对四哑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四哑出去,屋内又安静了下来,南祁端起茶浅酌了一口:“这茶还是锦国的最好,对吧。”
虽像是在问慕清却更像是自言自语,慕清还来不及回答,南祁便又道:“三皇子倒是不忘自己人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