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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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郑伯出去打电话叫阎律回来,书房里只剩下了阎正德一个人。

他就那样坐在轮椅里,有些颓然的看着窗外,生过一场大病之后的他,憔悴苍老了许多。

想他这一生,风风雨雨都走过,却在年老的时候,频频遭遇来自子女方面的挫折。

先是他将家业传给大儿子惹来二儿子的不满,处处跟他作对,无论是在公司里,还是在家里,掀起一***的腥风血雨,企图篡位,将大儿子从高位上给挤下来。

面对着二儿子的愤恨行为,阎正德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始终遵循了老祖宗的古训,传家业给长子,即便那个长子并不如二儿子能力出众。

这种封建的观念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就如同古代的皇帝似的,没有什么意外的话,皇位都是传给嫡长子的。有时候哪怕那个长子并不如其他一些儿子优秀,也还是要传的。

然后又是二儿子要结婚,结婚的对象却是曾经搅的大儿子的家庭乱成一团糟的女人,他怎么能同意!那女人要是进了他们阎家的门,他们阎家得乱成什么样子。

他跟二儿子的关系,就这样彻底恶化。

两个儿子的争斗尚未结束,就又传来长子长孙长媳车祸身亡,而那间接的罪魁祸首,竟是自己的亲孙子。

好好一个家,就这样散了,乱了。

他觉得自己很失败,在商场上无所不能意气风发的他,竟将自己的家庭经营到了如此破败的地步,一家的孽子孽孙。

他一怒之下,将那个罪魁祸首给逐出了家门。

这些年,每每想起当年那一幕,他就胸口气血翻涌,又气又怒。

就无法原谅。

可是,这次一病,从鬼门关走了那么一遭,竟觉得没那么多怨气了,尤其是听说了他一直在病床前守候照顾。

他又想起了几年前老伴过世时跟他说过的话,老伴说毕竟血浓于水,劝他放下心中那些愤恨,接纳二儿子,接纳二儿子的那个女人,接纳那个孙子。

老伴还说,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一个孙子了,就不要再失去另外的儿子和孙子了。

这些道理他当然都懂,可是心结却始终无法解开。

郑伯说的那些什么继承家业的,他倒是不在乎后继无人,反正也是白手起家的,那个孽子膝下无子,大不了他就临死

的时候立一通医嘱,将这万贯家财都捐给慈善机构。

人,也许永远只有在脆弱的时候,心底也才会跟着软。

若是没有这场大病,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心软。

所以,当他按响门铃,跟郑伯在可视对讲机里说了那么多话之后,他终究是开了口,准许他再次踏入那扇大门。

也或许是,心里终究是被感动了几分,因着他于病榻前的守候照顾,因着他忙前忙后找的最好的医生,因着他拜托郑伯的那些照顾。

阎皓南再次站在熟悉却又陌生的恢弘的客厅里,竟是觉得天旋地转。

因为太过于惊喜,以至于大脑竟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

直到郑伯推着那个两鬓斑白却又憔悴了许多的老人从卧室里走出来,他才回神。

“新年快乐,爷爷——”

他站在那儿,艰涩开口。

爷爷那两个字,时隔这么多年,终于面对面的叫出。

当年他犯下大错,痛苦的跪在老爷子面前恳求原谅,老爷子暴怒将他逐出家门,不认他这个孙子,自那之后,他再没跟老爷子这样面对面的见过,除却偶尔几次在公共场合的遇见。

老爷子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看了他一眼便冷声吩咐,

“年拜完了,你可以走了。”

阎皓南抿紧了双唇,就那样看着老爷子,老爷子直接别开了眼不看他,吩咐郑伯,

“郑伯,推我回去!”

郑伯应声下来,推着老爷子往回走然后给阎皓南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先回去,不要操之过急,老爷子此次肯让他进来面对面的拜年,已经代表老爷子的心开始松动了。

来日方长,反正都在温城,探望也很方便。

阎皓南也看懂了郑伯的意思,站在那儿望着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的背影,

“爷爷,您好好注意身体,我先走了。”

老爷子没有任何的回应,任由郑伯将他推走,阎皓南这才转身出了宅子。

走到门口自己的车子旁边的时候,另外一辆车子正好迎面驶来,在他面前缓缓停下,是阎律嘲讽的面容从摇下的车窗里露了出来,

“又吃闭门羹了吧?”

因为阎皓南年年来,但是年年被拒,所以阎律以为阎皓南今年还是被拒,阎律刚刚并未看到阎皓南是从宅子里走出来的,阎律看到的时候阎皓南已经在自己的车边了,以为他是又被拒了之后要离开。

阎皓南站在自己的车边,并未理会阎律的冷嘲热讽,而是就那样从容看着车里的阎律,淡淡开口,

“二叔,新年快乐。”

然后便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子,驱车离开。

阎律几乎每一次见了他,都会拿那些过去的事狠狠刺痛他一番,而以往每一次,他也几乎都是冷冷的针锋相对。

这一次,不知怎么了,他竟无心与阎律纠缠,而是真心实意而又礼貌的给他拜了个年。

似乎在不知不觉间,他竟被那小女人影响,开始试着以德报怨。

他本也是冷酷狠绝之人,更何况阎律与他,水火不容。所以每一次相遇,根本就不存在和平共处的可能。

倒不是他主动惹是生非,而是阎律,每次相遇似乎不刺痛他一番就不舒服似的,他也只好以牙还牙。

而这一次他会如此平静的给阎律拜年,他自己都想不到,想必阎律也会被他吓一跳。

驱车离开的途中,阎皓南觉得,这样用一颗宽容的心去包容别人,竟让内心如此的平静而又安宁。

正如阎皓南所料,阎律确实被他那一句平静从容的“新年快乐”给惊到了,就那样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上车离开,半响后才回过了神来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深邃的五官瞬间染满了阴霾,就那样狠狠踩下油门将车子驶进了宅子里。

新年快乐?

他不记得自己跟这个侄子关系融洽到可以说新年快乐的地步。

其实,他跟这个侄子本也没有什么恩怨。

但是,自从他投胎到这个家里做了次子,自从他那个侄子投胎到他无比痛恨的大哥家去,他们之间就注定了水火不容。

所谓的爱屋及乌,恨屋也及屋。

他痛恨他那个大哥,所以也跟着痛恨跟他大哥有关的所有人。

即便他大哥已经逝去,可是想着身边始终得不到的女人,心中的那恨意便一直都不能消散,便克制不住的就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这个侄子身上。

心情很差的回了家,便听佣人在小声议论着,似乎是刚刚老爷子准许阎皓南进了门,这让他本就很差的心情彻底跌到了低点,一脚踢翻了旁边的一个陶艺花瓶,他阴沉着脸迈步上楼。

老爷子在卧室,他敲了敲门进去,劈头盖脸的就质问,

“既然准许他进门了,那是不是也该准许我娶她?”

老爷子被他如

此恶劣的态度给气的好一番呼吸才顺过气来,抄起放在床头柜的水杯来就砸了过来,嘴里愤怒的大声吼着,

“孽子!”

阎律没有躲,就那样任由杯子摔到他身上,杯子里的水渍溅出,淋湿了他额前的发,他有些狼狈,但神色却依旧阴鸷而狂妄,

“爸,我再说一次,我今生,非她不娶。”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有些人一辈子可以爱好多个人,可他不行,爱了,就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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