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际大亮,这人满脸血污,眼神已在扩散。他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随时会咽气,可是那只溅满鲜血的大手仍然很有力,丹若连扳三次都扳不开,看样子,她若是不答应他的请求,他恐怕死也不会放手。
丹若强压住心头的恐惧,问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那人摸了半天,摸出一块黑乎乎的令牌,道:“你到安邑城东的辛记客栈找一个叫辛叔的人,带一个口信给他。。。。。。请公子快离开魏国!”
他果然死也不放手,丹若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挣脱,双手一得自由,又往那人怀中摸去。
死人的样子虽然难看,面饼的诱惑却很强大,丹若早就饿得头晕眼花,手里捧着几个面饼,欢喜得站也站不起来,当下背过身子,三口二口吃下大半个,这才用手撑着爬起。
吃饱后的丹若犯起愁来,摆在她眼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照原计划往东北走,回太行山;另一条是往西走,找那个叫做安邑的城池。她并没有犹豫太久:“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去送信了,我要回家,我吃了你的饼,你捏伤了我的手,咱俩谁也不欠谁。”
师傅、师娘、表哥,我就要回来了,你们不会忘记我吧?丹若心酸得掉下泪来,她挑了匹个头矮小的黄马,踏马扬鞭,归心似箭,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丹若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冤家路窄,大暴牙没有被淹死,她竟然和三角眼守着回赵国邯郸的必经之路,丹若过不去了。
这次再要落到她手中,必定小命难保,丹若叹了口气,悄悄拉转马头,她实在是不想去安邑,可是如今不想去也不行了。
奔波数日,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后,丹若终于来到了安邑,但见护城河犹如一条碧绿的丝带,围绕着高大坚固的城墙。进入城中后,街上人声鼎沸,煞是繁华。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衣衫,血渍早就洗掉了,只是越发的破烂,她不知城东辛记客栈怎么走,拦住行人打听,哪知还未等她把话说完,那些人个个衣袖掩鼻,竟然无人愿意告诉她,拦到第十个衣衫同样破旧的老者后,总算打听清楚了方位所在。丹若心中颇不是滋味,她在太行山上,可是人人捧在手心里的稀世珍珠。
丹若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家小客栈,她实在想不通,把客栈开在这里,当人找也找不到,还会有生意上门吗?
“小姑娘,不住店的话请去别处。”一个脸上长了几粒痘痘的年轻伙计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眯眯地把丹若堵在了门外。
丹若小脸一红,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穿著,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确象个要饭的:“我不是来住店的,我来找人,找一个叫辛叔的人。”
伙计收起了笑脸,神色复杂地上下打量着丹若,好一会才板起脸请她稍等,自己到里面去叫人了。丹若暗暗生气,这家店真不象做生意的,这个伙计也不知是怎样调教的,看她穿着破烂,门都不让进,还怕她会赖在这儿白吃白住不成。
没过多久,一个锦衣红袍的老者快步走出:“老夫就是辛叔,小姑娘请随我进来。”伙计听得辛叔的话后,这才上前牵过丹若手中的黄马。
丹若见那辛叔脸上挂笑,说话干脆利落,和气中带着豪爽,活脱脱一个精明强干的客栈老板,当下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一进客栈,那伙计马上就关上门板,却把丹若吓了一跳,他们不会扣着她不放吧?
宾主坐定后,辛叔连客气话都省了,直奔主题:“不知小姑娘是从哪里听来老夫的名号,今日前来找老夫,所谓何事?”
丹若道:“是一个姓辛的人告诉我的,他托我前来转告一个口信。”
辛叔道:“什么口信?”
丹若淡淡地道:“他说,请公子快离开魏国!”
辛叔不动声色道:“可有什么东西为证?”
“这个算不算?”丹若想了想,把那块黑色的令牌交给辛叔。这是黑衣人交给她的,刻的是草原上的飞禽图腾。
辛叔脸色如常,一双眼皮子却不住地上下跳动,他很快就撑起身子,道:“小姑娘,真的非(提供下载…)常谢谢你,老夫现在要出去一敞,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丹若迟疑道:“你不问问那个姓辛的人怎样了吗?” 两人都姓辛,鬼才相信他们没关系。
辛叔忽然笑了笑,嘶声反问道:“老夫还需要问吗?”转身交待伙计带丹若去休息,自己却急匆匆地奔出了客栈,显然是去给那“公子”报信了。
一路穿街走巷,辛叔走到一幢外表普通的府邸时停了下来,他谨慎地往四周打量了一下,见无人注意他,这才敲开侧门进去。
☆、第十三章 谁道飘零不可怜(一)
府内的环境极是清幽,公子连正与何群等人在亭中议事,听得脚步声后都齐齐回过头来,公子连道:“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亲自来了?”
辛叔上前施礼见过,道:“公子,出大事了,辛源传来急信,请公子尽快离开魏国!”
公子连道:“辛源不是带着六个人在大梁一带活动吗,他还有没有说别的?”
辛叔道:“没别的,辛源请一个小姑娘带来的口信……”后面的话辛叔已不必再说下去,大家好不容易盼来转机,眼见得马上就能回秦国了,可是辛源等人却要永远地留在这里了。
亭中众人都沉默了,公子连负手仰望着西方,他很想痛哭一场,现在却不是流泪的时候:“你派两个人去找辛源他们,我们秦国勇士的骨灰,只能撒在雄鹰飞起的草原上。”
辛叔热泪盈眶,双膝跪地道:“谢谢公子。”
公子连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那个小姑娘是否还在你的客栈里?”
辛叔道:“是,我出来的时候已交待辛江好好招待她。”
公子连道:“嗯,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客栈去,无论那个小姑娘提出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
辛叔告辞后,何群道:“公子,大梁是长公子魏罃治理的城池,辛源忽然传这个消息过来,恐怕是公子罃打算要对付我们,此事大意不得,还请公子马上动身,离开魏国。”
公子连心中也明白,上次拒绝魏侯派兵护送,只怕已引起某些人的猜忌,只是这样慌慌张张逃离魏国,又能逃多远呢,万一消息有误,可就把全盘计划都打乱了:“现在时机未到,我还不能离开,大家不必慌张,公子罃尚未成年,这事只怕是有人在暗中挑拨。”
何群道:“公子,此事可大可小,还是小心起见得好。”
公子连道:“嗯,何群随我到相国大人府上走一敞,其它人都留在这里,切记,稍安勿躁!”魏相公叔痤,自己本身位极人臣,妻子又是魏国公主,说他炙手可热一点不为过,他若是肯在关键时候说上几句好话,的确比什么都管用。
相比公子连的住处,相府的府邸可称是富丽奢华,光是一个大门就是少见的气派恢宏,府内更是处处精雕细刻,两人一路观赏,一路跟着随从走了好一会,才来到相国大人的书房,宾主依礼见过后,盘膝坐下。
魏相双目炯炯地注视着来者:“公子这几日很空吗?还有雅兴到处乱跑。”
公子连道:“连素日未曾聆听相国大人的教诲,心中甚是不安。”
魏相道:“公子一向磊落,不知哪里不安?”
公子连道:“连昨日经过市集,看到有个人拎着一只老鹰,这只鹰长久被关在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