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这么个看着像二十二三岁的男孩叫小姨,我浑身不自在的哆嗦:“你能不能叫我苏苏。你一叫我小姨,我浑身不自在。”
男孩撅嘴,歪带着鸭舌帽表示不满。我始终没有妥协:“你多大?”
“十七。”他说。
我震惊:“看上去怎么比我老公还成熟!难道是营养过剩?”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得罪了人。
话音一消失在我的唇角,跟前的某混血男脸色泛紫黑,紫蓝的眼瞳妖光起伏。但是另一侧小人得志的凌郝铎却阳光灿烂地将我夺回怀中,全不把旁人当回事儿:“老婆,别和这么个不懂事的小孩计较。我们走,找外婆去。”
我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自己的心肝进了屋,在之后短短的四天时间中见了一拨又一拨的亲戚。不过,说老实话,我大舅爷和二舅爷家里的人未免也太多了吧,单是叫我小姨的娃娃就有六个,还没算是刚来时碰上的那个中国名名为柳域翟的混血帅锅以及他萝莉的不得了的妹妹,更别提和我同辈分的哥哥姐姐和一打长相偏差很大的长辈。
期期艾艾的每天活在别弄错人名的恐慌中,这不还没来得及将头脑中的人物与姓名对号入座,这方陪了我五天的凌郝铎不知使了什么幺蛾子说服了三个柳家长辈和一个郦老爷子,在无视柳域翟要血拼跆拳道的哀嚎中拐了我回了凌家大宅。
大包小包地提着,我畏缩的难以举步向前。前方走着的凌郝铎在跨进门槛后又退了出来,转身对我说:“快跟上,要不待会只能吃涮锅水了。”
这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强打着精神想着有他做后备,也再不怕那些个零零散散压根就记不清长相的亲戚。可惜,一进去,我又傻眼了。面对着一二十号穿梭交谈的人,我不得不承认新中国几十年前号召的“英雄妈妈”是多么多么的……
这一次,我的大脑又为了能顺利的记住人名而彻底的成为一团浆糊。不过好在凌家的长辈还算通情达理,在饭前的闲聊中也未曾刁难我这么个新入门的媳妇。
心中七上八下了为了嫁入这么一大帮人的凌家而后悔不已,还没来得及盘算怎么唆使凌郝铎午饭后就带我撤退,我的眼前又出现了华丽丽登场的白氏一门。他们家怎么就像苍蝇似的尽惹我满腹幽怨呢?侧脸,我眼发酸发胀的瞪了眼满脸愧疚的凌郝铎,小声说:“白家的怎么来了?”
凌郝铎慌忙解释:“老婆,我们家中秋节聚餐一直都有带上他们家。”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忘告诉我?”我美滋滋的心情,现在彻底消失了。这四个人,走哪儿都不低调。
他抿着嘴角:“我三年没在家过中秋节了,所以一时也没记起两家人是在一起团聚的。老婆,我……”
我眼皮儿猛跳了几下,就怕因这男人服软的表情而慌了手脚,于是急忙打住:“好啦好啦,没有下次。”以后凡是有白家人出席的聚会,我自动绕道。
凌郝铎退了步,拽过我的手:“要是心烦,待会儿我们不和他们一桌。”
“人家万一偏偏要和我一桌呢?”
这下,凌郝铎茫然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气:“要不我告诉大伯说我不舒服。”
“太自私了。”我拧着凌郝铎的手背,“想坏了众人的兴致啊!将就着吃,将就着笑,熬半天就过去了。相信我,我没有生气。”我自动装B总行了吧。
半刻钟后,我在一家之主的招呼中浑身不自在的坐下。凌郝铎也死皮赖脸的非要和我坐一桌,就连他那些个堂哥们让他坐另一桌喝酒,也被他以最近胃不舒服而躲了过去。
心中咯噔的奏了半晌的狂想曲,那方的精彩刚一唱罢,白凝凝就带着她妹妹厚颜无耻的坐到了我的正对面。见了碍我眼的两人,我心中一毛,不悦地扫了眼看向我的白凝凝。而她呢,不甘示弱的打量了我一番,眼神中尽是嘲讽之色。
这女人,今儿又抽风呢?难道在电视台受气呢?不过她身旁坐着的白暖暖今儿的脸色时不时的白一下,不知道是身子不舒服了,还是我和凌郝铎亲热的身躯浑浊了她的视线。
可怜巴巴的纠缠于痛苦中,凌郝铎像是完全无视了对面的姐妹花,灿烂着笑容一个劲儿的给我夹菜添汤,一副心疼妻子的好男人模样。我心中七上八下,为凌郝铎太过异常的热情一阵白眼,可是仍旧是享受的咬着他剥好的龙虾下咽。
还没将第二个虾子送到嘴里的时候,只闻碗“砰砰”碎地的声音。抬眼看向对方,此刻的白暖暖慌了手脚的擦着洒了一桌汤水的桌子。一个间或,只见她脸一白,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忙不迭跌的奔向了厨房。
我不解地追随着她远去的背影,而身侧的凌郝铎搭在我手背上的指尖变为了冰凉,五指还颤抖不停。见着他嘴唇乌黑的样子,我心疼不已:“胃不舒服?”
他退去了温度的手掌包裹着我的手,声音沉入了幽暗的黑夜:“苏苏,陪我回去。”
我担忧:“给长辈说声再走。”其实,我也心烦的吃不下东西!
凌郝铎变了情绪地拉起我,在空中甩了句“有事先走”,也不给我挣扎的机会,他的手就像铁钳般牢牢地扣住我的手腕,强行的将我带离了座位。
车在路上疾驰的让人心惊,我的心也忽上忽下的没个着落,就怕他真的是胃疼。许久后,凌郝铎面无表情的驶入减速带。一刹车,黯然的情绪悄然潜入车内。就在我心乱如麻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眼神伴着忧伤、痛苦与挣扎:“苏苏,去美国吧。”
第六十二章
穿梭的车行声滑过耳际,在嘈杂的世界中我忘却了周遭的一切,唯有心在冻结的刹那一点点的下沉,伴着莫名的忧伤漂浮地沉入冰冷深渊。狭小的空间,让人窒息的冰凉刺痛了我所有的肌肤,起伏忐忑在心跳越演越烈的时候渐渐转浓。
为何心会在他轻微的叹息中刺痛?
听着他无奈哽咽的窸窣响动,我的眼酸楚的发疼,在秋夜凉风的缱绻中,掩藏于心底隐秘处的不安一点点在初凉的风中扩散,转瞬化为了无语凝噎的等待。
就这样,我眼也不眨的看向他灵魂深处,可那里早镀上了冰凉的色彩,看不透曾有的甜蜜。面对着他深喘的艰难,我一时没了思绪,在大脑一片空白时连连摇头:“神经兮兮的,平时和我分开一天都叫天叫地,要是真舍得送我出国,你还不得剖腹自杀。”
凌郝铎放在方向盘上轻叩的手伴着我的音落停了所有的动作,顷刻冰凉的气息冻结了空气中所有的涌动。他神情黯然,颓废间一脸疲惫。只见他眼眶浸润,哆嗦着伸手解开安全带,接着在我蹙眉困扰时倾斜着身子护我在怀中,双手颤抖难安地不断在我的头发上轻抚,呢喃的“苏苏”伴着他密密粘腻的吻击溃了我莫名波动的魂灵。
我回应着他的轻抚,像是在安慰受伤的孩子般揽过他的后背:“我不想出国,国外一点都不好玩。再说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苏苏,”他神情黯然的将我退出他的怀抱,脸上挂着让我心疼的凄美笑容,“我们不出国,我们不出国。”说着,他冰凉的指尖在我的脸颊上不断地来回抚摸,似在轻抚易碎的珍宝:“刚才是我不好,是我没事找事。苏苏,我们不分开……永远都不分开。”
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表白,我没有问其根源,只是用食指在他僵硬的唇角上带出一条弧线:“要是再敢让我去国外丢人现脸,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是是是,老婆说的是,我再也不提了。”他勉强一笑,单手握着我的手,而另一只手却有要开车的架势。
我惊怒:“安全带系上,想让交警大哥请你吃饭啊!”
他一愣,脸侧过来看向我:“帮我系。”
我熊熊怒火燃烧。
他深情期待:“你得疼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公。”
“……”好大一只妖孽,我拍死他。
最后还是心存郁闷的回到家。我痛苦的熬到晚上八点,肚子很不争气地奏起了交响曲。捂肚悔恨的难过,早知道凌郝铎会吃到一半就撤退,我就该在聊天的时候往肚子里多塞些水果垫底。现在好啦,家里最后一瓣橘子都被他塞进了嘴里,我只得嗷嗷痛苦的咽着口水自欺欺人,骗自己说他饿得比我厉害,我得好好的关爱我们家唯一有实力挣钱养家的男人。
正当我窝在沙发上犹豫要不要煮两个鸡蛋慰藉自己时,室长的电话来了。她嘀嘀咕咕的在嘈杂的背景烘托中说:“周毅请吃自助烧烤,要来么?”
周毅啊,你简直是我的救星。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要,哪儿,十分钟就到。”
刚商量完事儿,从书房走出来的凌郝铎诧异的看向我:“这么高兴做什么?”
我言:“周毅请吃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