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尨淡道:“找一找吧,也许这个地方真的是百年前失踪的赵沂青小将军埋骨的地方。”
廖神医有些紧张:“你俩小娃娃嘀嘀咕咕什么呐?”
辜尨抬眸看了廖神医一眼,廖神医登时什么话也没有了。
“怎么找?”书玉的眉头依旧拧在一块。线索匮乏得可以,这该怎么找?
辜尨轻轻地笑了,他抬手展了展她的眉心:“别皱。”
书玉不由失笑,打掉他的手,低声道:“专心!”
辜尨看上去正经极了:“我很专心。”说罢又去展她的眉头。
眼见她要恼了,他赶紧退开来,一本正经地转头去看洞壁外的其他悬棺。
“老先生,你说过那个小顺子和活人坟里埋的这一位正主很有些关系是吧?”辜尨忽而转头看了地上的廖神医一眼。
廖神医不明所以:“我猜……哦不,我肯定,小顺子能从棺里苏醒铁定和那个氏族搞出来的封棺仪式有关系!”
辜尨点了点头:“那么,找到封棺仪式下那位大当家的尸骨,开棺看看究竟,也许就有线索了吧。”
廖神医连声附和:“对对对!我们找找看,每个棺都去开一开,应该就能找到。”
辜尨手持照明灯,扫了一圈湖上石壁。
白色的灯光一一划过石壁上的一十三处嵌缝沉香木。
褚库尔家族大当家埋骨定棺的地方,一定不会低于这些抬棺仆士。
湖,石壁,环形,坐水看山。
最高的风水眼在——
辜尨略一沉吟,手里的照明灯便打向了瀑布顶端的一处。
“那位大当家的尸骨,应该就在那里了。”
灯光落处,黑黝黝的岩壁在湖水倒映的潋潋幽影中张开了一个约莫半人长的口子。
辜尨解了上衣作绳,把书玉和自己捆在了一起:“那里比较高,你抓紧我。”
书玉点点头,乖巧地把身子又贴近了几分。
廖神医也点头:“确实很高啊,你看看能不能把她送上去以后再来接……”
“……我?”最后一个字还荡悠悠地飘在空中,辜尨和书玉的影子已埋没在了昏暗的光影里。
廖神医无比萧索地站了起来,现在的小年轻啊,一个个都是重色轻友的性子,这可怎么好?
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
他从腰间解下钩绳,估摸着角度正要甩出去,突然脚下一个踉跄,重重地栽在了地上。
“他奶奶的!”他骂骂咧咧地想要站起来,冷不丁瞥见了绊倒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块破布。刚刚还在书玉手里被摩挲过的衣料子,不知怎的就掉到了地上。
大概是布料勾住了凸起的岩石,正好卡住了他的脚。
真是诸事不顺啊。
他也不再理会那破布,爬起来站好,卯足了劲就要把三爪钩甩出去。
突然,他觉得手里的绳子重感不对。
再一看,就在他一摔一爬起的功夫,绳头栓着的三爪钩,不见了。
第135章 Chapter18。 刀间齿痕
瀑布顶端的岩缝尽头果然嵌了一副悬棺。
眼前的这副棺木比下头那一十三个抬棺人的棺木都要大; 乌黑的棺面在潮湿的地底非但没有被潮气腐蚀,反倒随着年岁增加越发色泽鲜丽。
书玉下意识躲在了辜尨胳膊后:“这就是恒汐的棺木么?”
辜尨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拂了拂棺上的尘垢:“开棺看一看就知道了。”
书玉有些犹豫:“真的要开棺吗?”开棺总归是对死者的不敬; 而里头躺着的那位毕竟很可能是她的姨奶奶。
辜尨摩挲棺木的手微微一顿,继而嘴角一牵:“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把棺打开了。”原本应封死的棺沿有了松动; 上下棺唇的咬合边也出了偏差。
书玉拽着辜尨胳膊的手也顿了顿。
辜尨又道:“我们现在开棺,是为了检查你姨奶奶的尸身是否遭不测; 算不得对棺主不敬。”
书玉眨了眨眼。他总有这种本事,胡说八道也能唬得人一愣一愣。
辜尨将绳钩一端卡进棺缝; 双臂同时施力; 棺木的盖子一点一点被起开。
轰隆一声闷响; 厚实的棺盖倾斜着倒地。
照明灯的白光晃了晃; 正好照到了棺底; 书玉打眼一看,不禁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辜尨双眼一眯; 稳住了书玉手中险些打滑的照明灯。
棺底躺着一个人。
与抬棺人草率处理的尸骨不同; 眼前这具尸体显然保存得很好; 尸骨未露,皮相未腐; 通身贵气的旗袍并陪棺珠宝无不彰显着棺主的地位。
棺主是个年轻的女人。书玉借着灯光; 看到了女人眼角盛开的金盏花。
真的是恒汐啊……
一股浊气蓦地堵在了书玉胸口。
可是……恒汐为什么会变成了这副模样?她那与恒宜一模一样的容颜上交错纵横了无数道狰狞刀痕。
不止脸部,脖子、胸口、手腕、大腿; 统统都有刀痕。刻在裸。露皮肤处的刀痕还残留的干涸的血渍; 印在苍白的皮肤上分外刺目。
棺木内壁; 大团大团干涸的血迹泼墨一样渗入沉香木的缝隙,实在叫人胆寒。
恒汐死前到底遭遇了怎样的迫害?
“这……这是怎么回事?”书玉的声音有些发抖,“就因为破了族规,就要被这样残害?”
她记得当日,恒宜在回忆这段往事时只轻描淡写地说道,恒汐替我入了活人坟。
只是没有想到,活人坟会是这样一种可怖的存在,一次又一次令她心惊。
如果不是恒汐,此刻躺在棺内的,就是恒宜。
无怪乎恒宜遵了孪生妹妹的遗愿,将此后的人生埋葬在了褚库尔家族。
“不对。”辜尨忽然道,“这些伤口应该不是死前加诸的。”
书玉一愣。
“你看她的体态。”辜尨道,“没有挣扎和痉挛的痕迹,她的表情也很安宁。”
书玉这才发现,恒汐的姿态分明是安详步入死亡的人才会有的模样。
可这些刀痕哪里来的?如果有人对着尸体挥刀,尸身内的血液早已凝固,也不可能留下血渍啊。
辜尨微蹙了眉:“你看这里。”
书玉眯眼顺着灯光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见恒汐的动脉处隐约有撕扯的痕迹。
那抹痕迹看起来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