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尨冷不丁开了口:“请问,这件房里的机关是自动触发的么?”
恒汐点头:“是的,若有不轨之人要拿走绣花针,就会触动机关。”
“能让我看一看机关吗?”辜尨询问。
褚库尔家族的几位长辈面露难色,其中一位白发老妪道:“辜先生,这些机关是为了护住祖传之物而设的,其中机巧连我们本族人都不得窥探。”
“说来,邱家马上就要举办婚礼,我们族却出了一个内鬼闹出这样的血光之象,实在惭愧。”
书玉下意识地看向辜尨。褚库尔家族的人都已把话说得这样直白了,辜尨若坚持则是在趟浑水了。
谁知,恒汐却道:“辜先生这样问,是不是觉得阿凤的死有蹊跷?”
一句话,瞬间冷了屋内的温度。
那白发老妪蹙眉道:“大当家,你的意思是……”
恒汐答:“慈萍,我不觉得阿凤会偷绣花针。”说罢,她抬眸看着辜尨,“辜先生,机关就在柜子顶层左数第二格的夹层内,只要打开柜门,伸手去拿针盒,羽箭就会射出。你检查吧。”
慈萍急得瞪眼:“大当家!”
恒汐神色淡淡。
辜尨却一动也不动。
半晌,他微微笑了:“我在这些事情上是一窍不通的,还是等警署来人再察看吧。”
慈萍神色不郁:“没有必要劳烦警署的人吧……片警一旦介入,邱先生的婚礼难保不会推迟。”
邱正倾朗声道:“我先前已派人去了警署,片警很快就会过来了。我的婚礼延迟不要紧,只凭大当家的意思就好。”
恒汐点了点头:“多谢。”
片警很快就到了。
现场被封锁了起来,但尸体依旧没有迁移。只因慈萍疾言厉色:“褚库尔家族的人就是死了也要死在族内的地盘,不准你们将她带走!”
就算大清早已灭亡,遗下来的老贵族依旧保留着昔年的做派。
书玉和辜尨不作久留,预备告辞回南园。
谁知两人刚走出没几步,恒汐便叫住了书玉。
“书玉,你能不能留下来?”恒汐看着书玉的眼,“就当陪一陪我,好吗?”
书玉一时没了反应。
这是她第一次在恒汐的眼里看到疲倦的裂纹。这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恒汐也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
她说不清此刻心里莫名涌动的情绪是为哪般,只觉得眼眶发酸。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感到辜尨握紧了她的手。
接着,她听到辜尨说:“我妻子留下来陪大当家,那我也就厚颜赖着不走陪着我妻子了。”
恒汐听罢,原本满是倦意的眸子忽地灵动了起来,有喜悦自眼底升起,竟怎么掩也掩不住。
“那自然好,最好不过。”她笑着看向眼前相携相偎的年轻夫妇,眼里有波光微微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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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汐的厢房短期内是不能再住人了,于是她搬到了小栾的院子。
新娘的院子正好还余了两个厢房,一个给辜氏夫妇,一个给恒汐。
书玉坐在厢房的小榻上,一边啜着茶水,一边狐疑地看向辜尨:“你今日看出什么来了?”
辜尨枕着小榻的玉枕,慢悠悠道:“人一伸手去拿绣花针的盒子,羽箭就会射出。你说,若有人被羽箭射中,倒地的方向该是哪里?”
书玉略一凝眸,继而一惊:“若被由内往外的羽箭射中,依着惯性倒地,怎么也该仰面倒在柜子的正前方,可是褚凤颜横倒在柜子边缘。”
总不可能是褚凤颜坠地后忍着伤痛爬到了柜子边。况且地上也没有爬行的拖痕。
辜尨赞许地点点头:“还有一点,机关设在柜子最顶层。”
书玉转眸,迅速接道:“可褚凤颜的伤口却在前胸。”
若在开柜取盒的刹那触动了机关,羽箭钉入的该是褚凤颜的额头。
书玉趴了下来,凑近辜尨道:“这么看来,褚凤颜不是因触动机关而死?”
辜尨习惯性地揽上她的腰,答:“在那一个时刻,恒汐的房间里除了褚凤颜,应该还有第二个人。”
书玉顿了顿,继而犹豫地开口:“会不会……是组长?”
辜尨摇了摇头:“就目前的线索来看,并不能确定。阎崶当时确实在恒汐的院子里,不过褚凤颜死时他是否在恒汐屋内,这就不好下定论了。”
“组长为什么要潜入恒汐的院子?”书玉百思不得其解。
辜尨淡淡道:“这就要去问他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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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园,小院。
两个老人对着石桌上的棋局抓耳挠腮。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站在其中一位老人身后,静默不语。
“阎崶,你来瞅瞅,这该怎么下?”谢知远抓住了年轻人的胳膊。
谭复瞪眼:“观棋不语,这个道理懂不懂?”
忽而,院外有老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爷,北园出了点状况。”老仆恭敬道。
谭复眼睛不离棋局,不耐烦道:“又是什么幺蛾子?”
“送嫁来的褚库尔家族死了一个人。”
“哦?”谭复捻着手中的棋子,皱眉,“这样看来邱家的婚礼要延迟了,他们霸着我园子的时间也要拖长。真是烦人。”
谢知远落下一子,漫不经心地问:“死的是哪一个?没牵扯到我们的人吧?”
“与我们的人没有干系,是褚库尔家的家事。死的是褚库尔家的一个小辈,据说深夜潜入恒汐大当家卧房图谋不轨,当场被机关射死。”
蓦地,啪嗒一声。
谭复手中的棋子掉落了地。
第66章 Chapter09。 为谁情牵
清晨; 书玉早早地醒了; 一想到北园此刻气氛凝重,自己又回不了南园; 登时懒懒地不想起了。
枕边,辜尨还合着眼; 气息匀长。
书玉索性侧卧着,撑着脑袋看晨光熹微中他的侧脸。
他平素很忙,最忙的时候连着几个月见不到人影。但自从她闹了脾气一个人回了青河镇,他再也不出长差了。就算万不得已; 也总提前将事情办妥当,早早归家。
她晓得,一个月的公务缩减到半个月,他该多辛苦。不是不愧疚。
有一回,她终是咬牙道:“你去吧; 我在家等你。”
他却笑了; 揽着她不放手:“怎的,赶我走?”言罢; 依旧于傍晚时分踏进院门。
北平辜尨雷厉风行的名声愈发叫人胆寒; 其中有她的一份功劳。
为了这一次能来蓬霁园,他不知又透支了多少精力。
想着,她微微软了眉目。
突然,原本横躺着的他正对着她侧过了身子。她一惊; 下意识屏了呼吸; 不想把他吵醒。
他依然闭着眼睛。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谁知; 却听他闭着眼道:“好好的,屏住呼吸做什么?”
她憋不住似的泄了一口气。
他依旧闭着眼,伸手将她滑落的薄被盖上肩头,鼻音里带了几分无奈:“睡不好好睡,醒了也赖床。赖也罢了,还蹬被子。”
她蹭到他怀里:“你继续睡,我不动,不吵你。”
这下他睁开了眼,对上她讨好的眸子,蓦地笑了:“早就醒了。”
她有些丧气:“我吵的?”
他瞥她一眼,不说话。
“你躺好,我给你揉揉,很快就会再睡着的。”她兴冲冲地偎过去,抬手按揉他额两侧的穴位。
她的按压轻重有度,很是舒服。
他配合地再度闭眼,奈何鼻端萦绕着她的体香,脑海里也止不住浮想联翩。
更睡不着了。
他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她停顿了手中的动作,“太轻还是太重?”
他不答反问:“你喜欢轻一点还是重一点?”
她莫名:“这和我喜欢有什么关系。”话音未落,忽觉天旋地转。
他将她笼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