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真的出了事,却不能明写,就寄一封无字信来。
自上京来,柳彦澈可称为鸿运当头。之前夕月河上结识的兄妹正是柳尚书嫡出的次子柳慕和幼女柳灵月,得益于两个人在柳鸿面前的帮衬,柳彦澈甚得尚书赏识,即可行拜师之礼入吏部尚书门下,只要接下来回芩州参加的会试顺利,青云直上的官途就平摊于脚下了。
因不久后,柳慕将接芩州筚州巡务之职,所以进言父亲留下柳琰父子,而后一同去往芩州。这又为柳彦澈打通各方人脉锦上添花。
然后,就剩下十天就要启程返回芩州,这封无字信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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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彦澈几乎没有办法站稳,单手撑在石桌上,俯身慢慢捡起那空白的信笺,仔细地反复看来,一个字也没有。
绫晓一向很是稳重,这也是为什么专门将她留在母亲身边,不到大事发生,绫晓绝对不会轻率地寄出这封信的。
柳彦澈捏着信,觉得浑身上下开始不停的冒冷汗。他不知道那蓄积了多年愤懑的大娘,和那个他少有来往的三娘,究竟会对母亲做出什么事情来,逼得绫晓寄来了这封信。
无字信,无字信!柳彦澈盯着手里的信纸,崩溃到开始不由自主地笑着。是的,笑,他嘲笑他自己当初为何要这样嘱咐绫晓。难道出了事通知了自己,自己就能保住母亲安全了?不能,不能,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拿着这封无字信,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能告诉父亲,单凭这封信他什么也不能证明。即便他能证明……想到这里,柳彦澈突然觉得胃都因为那不能抑制的笑不停的抽疼,即便能证明,父亲会在乎吗?父亲会在乎吗?
他手指抠住了石桌,努力地控制住不停颤抖的身体,拼命梳理好思绪。上一封信是五日前就寄到了,加上路上的时间,那么就是绫晓七日前寄出的。那么出事就是在这七天。七天,七天能够发生多少事情!多少事情!
我必须得赶回去,无论如何得赶回去。
柳彦澈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将信收好,快步走向自己和父亲住的院落。他不知道该如何向父亲说明,但是他必须要劝父亲和自己立刻启程回去,回去……
眼前忽然闪过母亲伤神的模样,彦澈觉得一阵头昏,站在原地片刻,一点点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可以平静地去见父亲。
“彦澈少爷,彦澈少爷。”
身后突然传来凝霜气喘吁吁地呼喊,柳彦澈转过身看到凝霜向自己跑了过来。
“彦澈少爷……” 到了柳彦澈身边,凝霜才看清他惨白得吓人的脸:“彦澈少爷,您怎么了,不'炫'舒'书'服'网'吗?”
柳彦澈哽了半晌,嘶哑着说道:“有什么事?”
“啊,有人想要见您。”
“我这会没空。”柳彦澈说完迈步要走。
“是韩易之。”
听到这个名字柳彦澈完全愣住了,他定定地看着凝霜:“韩易之?”
“是的,韩易之。他昨晚赶到京城的,陪他来的是杨策少爷的小厮,他们好不容易才打点了尚书府的仆人,才将消息递进来的……”
听着凝霜说着,柳彦澈的脸色变得愈来愈古怪,他上前一步牢牢地抓住凝霜的手:“快带我去见他们!”
“嗯,好,他们递消息来说他们住在尚书府后面的客栈……”
“我知道那里,你帮我把这些收好,我去去就回。”
说罢,柳彦澈将手里书递给凝霜,转身离开了。
“彦澈少爷。”
刚踏进客栈,柳彦澈就听到了薛浩凡熟悉的声音,他抬眼一望,薛浩凡正坐在客栈一层的茶座上,而韩易之,正坐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来了这里!”柳彦澈走过来没有理会薛浩凡,冲着韩易之劈头就问。
韩易之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头看着柳彦澈,低声说道:“彦澈,府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已经是尽快赶来了,我们希望你能先得知。”
柳彦澈觉得自己的胃又是一阵抽动,他听到自己断续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里不方便说,彦澈你跟我们上来。”说着,韩易之和薛浩凡起身要带彦澈往楼上走。
可是,柳彦澈却没有动弹,他的目光呆滞地看着韩易之,以近乎呢喃的语气说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坏事,不是坏事,不能是坏事的……”
韩易之看着柳彦澈,伸过手来,扣住了他冰冷的手指,然后紧紧地攥住:“我们在这里,我们都在这里,我们会帮你的,别怕,我们都在这里。”
柳彦澈仰头望着韩易之,清澈的眼睛满满都是不能掩饰的绝望,他回握着韩易之的手:“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娘她不会有事的。”
韩易之咬了咬牙,红着眼圈但仍极力平静地说道:“夫人是出事了,但是现在还没有到不能挽救的地步,杨策和子轩还在尽量地不让事情恶化。我们都会帮你的。”韩易之说着,却发现柳彦澈仍旧站在原地颤抖个不停,于是他一把把柳彦澈拉进了怀里,慢慢带着他往楼梯处走去,一面在他耳边低语到:“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都在这里的,我会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第十五章
彬州 南巷一隅 深夜
柳彦澈低头望了望那溅了一地的鲜血还有那四分五裂的尸身,掏出帕子将手中的束发的簪子擦净,重新用它将散落的头发束好。脸上的割破的伤痕还有些隐痛,但是伸手摸去,却发现血迹正在渐渐消退。
“不错啊,第一次出手,引刃之术就这么娴熟了。”
巷子的阴暗出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