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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2 / 2)

“是,这间书室收藏的是《七略总集》初定本。”柳珊琢平静地回答。

我站在过道中,空气中弥漫着卷册散发出的天然味道,一种异常久远的感觉。我转过身去,“珊琢,我们回去吧。”

“你刚刚提到一句天元殿什么的。”我们走在文枢院外围墙的阴影下。柳枝随风摇摆,恍惚着对于阳光的视觉。

“是。可能这次土河沱使者的到来不是一次常规觐见,我想是有重要的事情。”

“土河沱?在东都的时候我见过它的使者,一头卷曲浓密的黑发,胡子包裹了半个脸。它在震旦的西北,南与纥垆接壤。”

“娘娘记得没错。”

“这不是很明显吗?土河沱虽是独立国,但是国力微弱,夹在震旦和纥垆之间。它派遣使者来的目的也会很单纯。”

“的确,西北那几个小国中土河沱是最死心塌地追随震旦的。不过这次它的使臣在京都逗留时间的似乎长了点,圣上也异常忙碌。”

“忙一点也好,至少他没有空来追究我出宫的事情。”

柳珊琢别有意味的笑被我看在眼里,她也看到了我在注视她。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步子。

“娘娘,其实您那天想出去,我知道那情形下怎么也拦不住,可这还不是我随同您出宫的主要原因。”柳珊琢转了个身,望着前方,“我打了个赌,那天恰好是土河沱使者觐见的日子。如果使者给圣上带来了非同寻常的消息,那么您那天就算离京去了东都我想都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当听说圣上和使者去了护国寺,我反而放心了。这是件极不寻常的事情,我的预想应该没有脱轨。”她重又看向我,“娘娘,对圣上而言,国事永远大于后宫。而且,大概任何人都是这样,求之不得的是最有吸引力的。”

“我也有同感。”我微微扬起嘴角,“珊琢,对于朝阳宫的熟悉,恐怕我始终要甘拜下风。因为它和我的思维方式不和拍。我想,如果要我逐渐适应它,不如,让我来改变一下。朝阳宫在很多地方都带着毫无意义的繁琐,就像文枢阁。如果仅仅是为了保护国家文化经典,倒不如花心思把房子建造得更坚固一些。一座像蜂窝一样的木质楼房,毁了它都比寻找它正确的路径来得简单直接。那种复杂精巧的结构好象真有点纵容人毁掉它的意思。我刚刚在楼梯间上上下下时就有这样的念头。”

“娘娘玩笑了。”我看到柳珊琢脸上少有的不自然,而我竟然真有点快意,听她继续说:“文枢阁是朝阳宫最神奇的处所。震旦的辉煌文明从文枢阁发散到天涯海角,同时它又始终是联系先辈和后世思想的枢纽。它是帝国文明的中心,承载着震旦的精髓!”

我笑道:“我说过,你我对这儿的关注视角不同。朝阳宫的灵魂在哪儿?文枢阁?天元殿?锦斓阁有没有机会呢?哦,这是真正的玩笑。珊琢,我真高兴——我才知道你对文枢阁如此感情笃厚。”

从表情上看,柳珊琢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而我感到一种解脱般的痛快。

*

当他进来的时候,我正着衾衣端着盏果子露,背对着院门站在那棵巨大的槐树下仰望枝桠间隙中的夜空。

“天上有星星看吗?”他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手一抖。还好果子露还剩小半盏,没有泼出来。

我在转过身之后为自己的装扮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会来。”说完正要回房,他伸手一拦,我停下。他又背手在身后,背着光我看不清他到底是怎样一副表情。拂晓和一个提灯笼的侍从跑了过来。我把碗递给拂晓,说:“下去吧,也不要灯笼。”好一会儿,他不说话,我只好说:“那边有柱灯……有个不相干人站在身边挺别扭的。”

“你少有这么心虚的时候。”

我分辨不出他的语气所指,但这样的话总是不怎么入耳,“我心虚了吗?为什么?”我往旁边走了两步,“几日不见,陛下已经换了一副面容不成?”

他闷闷地一笑,伸手过来。我一让,做了个敷衍的笑容,“你的心情不好是真的。不过是臣妾应该感到惭愧,一直没有学会让陛下在每次见到臣妾时全然地心情愉快。”

“你是最容易认错的……”

“是啊,但改起来恐怕就有点难度。”我们一起朝通道上走去,“尤其像我这样一个性格欠佳又稍嫌保守的人,忽然间脱胎换骨真的非常困难。这是我又一个感到惭愧的地方。”

“你在和我打哑谜?”

“我是在努力迎合陛下说话的方式。”

“不,你是在拐弯抹角地数落我。”他看看没有旁人的另一边,继续说:“你的病看来没有什么问题。虽然太医院每日都有进言,奏贵妃动辄拒绝吃药。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我知道你虽然有些任性,但还算有分寸。”

我停下步子,站到他的对面,“陛下想要说的是什么我很清楚。你有怎样的处置,不妨直接说明。”

“分庭抗礼吗?”他拍拍我的肩,笑道:“算了,刚刚那是逗你玩儿的。你生病我怎么会不担心呢?就是来看看你,看你穿成这个样子站在外面。”

我低头看到自己着木屐的赤脚,长裙掩盖不了脚背,而他一双长靴。两厢之下倒像是分处两个时空,一时顿感惘然。我抬眼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

“怎么了瑽瑢?”他跟上来,“不舒服吗?”他略显慌乱地用手擦着我的眼泪。我摇头,走上苍白石板铺就的通道,两侧的灯光照射在我的身上,周身寒气。

那晚我问他,“你会永远对我好吗?”

他回答:“我做的一切都会为你好。”

这是一对是非含混的问答,而我只能抓取这一点点的实在。

“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是做了就没有办法回头,你明不明白?”

他抚摩着我的头发,劝我不要多想好好闭上眼睛。

我期期地望着他,“我没有对不起谁……我感到好复杂……”

他的声音穿过我的发丝,“不要再说了瑽瑢,我知道,都知道……”

*

夜晚解决的问题往往到白天就会失效,光天化日之下的思维不容易那么感情用事。

他站那儿由侍从们伺候穿戴。他说:“你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快乐一点,因为你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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