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1 / 2)

>三十岁之前我会成为县文化站二级创作员,我的老婆可能是会计,年轻的时候她也是热爱文学的。

有种你丫非礼我

年轻的时候,我眉清目秀、皮肤白皙,每次上公共汽车都是大姐、大婶们骚扰的对象,有过分的还掐我的脸:“哎哟,多可爱的小宝宝,小嘴还吧哒吧哒说话呢。”我是想说:“靠,你丫下手轻一点。”从此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对女性宿命的仇恨。

长大以后,我想终于翻身了,应该可以骚扰一下小妹妹,她们胆子比较小,不敢反抗,顶多说:不要嘛,轻一点。肯定无比地娇羞可爱。后来我把这个计划付诸实施,我和两个男生在一个胡同拦住了一个小妹妹,我恶狠狠地对她说:“刘小红,你再敢跟老师告状,看我怎么收拾你。”然后狞笑着扬长而去。第二天,刘小红带着学校的四大打女满校园追杀我,一直把我逼进了男厕所,她们在外面叫嚣:“有种你出来。”我立刻还以颜色:“有种你进来。”

关于刘小红的故事其实是真的,不同的是打小报告的不是她而是我,因为我是班长,有打小报告的义务。如果你成绩比较好、仪表堂堂、性格温顺,难免会承担这样丢人的角色,我不幸完全中标。不谦虚地说,小学一二年级我本来应该跳过去的,因为所有的知识我都学过了,每当碰见大家都回答不上来的问题,老师就会问我,你会不会?如果我说不会。老师就说,连你都不会,可见是太难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班干部,我还承担着“一对一,红帮红”的光荣任务,因此我的同桌是著名的刘小红,她是所有人眼里典型的坏学生,恶劣表现罄竹难书,抄作业、打架、逃课、欺负同学基本上是家常便饭。因为我离她最近,而且仪表堂堂、性格温顺,是最合适不过的靶子。比如她经常在起立的时候撤掉我的凳子,让我一屁股坐空,让我班长的尊严扫地;再比如她完全无视国际惯例,将我们划定的“三八线”视若无物,一张桌子她总要占三分之二强,偶尔我会忍无可忍奋起反抗,两个人龇牙咧嘴地挤来挤去,但是输的总是我,因为我是个要脸面的人,怕被老师误会,你们还真亲密呀。

为了报复,我经常打她的小报告,可是罚站、

留学、叫家长对她根本够不上心灵上的伤害,太习惯了。后来我想,唯一对她起作用的只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正宗下三路的江湖手段对决。

第一回合,我利用值日的机会,把垃圾倒进了她的书桌,想想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就非常之爽。结果转天她迟到了,溜进教室放好书包,完全没有注意抽屉里的垃圾,更气人的是,过了一会儿,她还从垃圾里捡出几张纸叠飞机玩,非常兴致盎然。

第二回合,我决定让战争升级,趁她不注意我在她铅笔盒里放了几只蚕,肉虫子可是女生的致命杀手,在江湖上从来没有失过手。只是结局同样令我沮丧,当她打开铅笔盒的时候,完全是如获至宝天上掉馅饼的表情,发现我在看她,她拎起一只在我面前晃了晃,“怎么样,怎么样,眼馋吧。”Oh my god!

几次拉锯战之后,我悲伤地发现刘小红是立于不败之地的黑道高手,而我顶多算刚刚入门,就在我几乎放弃的时候,机会意外地降临了。

期中考试的数学题非常难,有一道附加应用题考的是倍数的概念,大家全不会,刘小红和我商量:“你觉得应该用乘法还是除法?”我也完全没谱:“不知道,你准备怎么办?”她想了想说:“我豁出去了,就乘法吧。”我说:“好吧,我跟你了。”结果全年级只有我们两个人得了满分。我是好学生,得满分是理所当然的,而她是坏学生,大家理所当然觉得她是抄我的。

接下来的班会变成了刘小红批斗会,大家申讨了刘小红的斑斑劣迹,并纷纷作证在考试的时候,刘小红有作弊的动机、条件和具体表现。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刘小红依然誓死顽抗、绝不低头。后来老师问我:“你说说,她有没有抄你的?”我犹犹豫豫地说:“她倒是没抄,就是跟我商量来着。”老师哈哈大笑,截断了我:“你太厚道了,商量不就是抄吗?”于是刘小红案盖棺定论。只是当我看着她倔强的表情,心里完全没有复仇的快感。

后来刘小红依然故我地抄作业、打架、逃课、欺负同学,在三年级第二学期,她退学了。

好多年以后,我看了一部电影《闻香识女人》,那个孩子和我面临同样的处境,只是他更勇敢、更勇于担当,他的行为最终得到了那个道德体系的认可。而在我们这个鼓励告密和不公平的环境中,我是一个可悲的胜利者。

我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按照江湖规矩来解决问题,竖起我的中指:刘小红,有种你丫非礼我!

草莽一条街

我的老家很偏远,和现代文明的距离基本上差五年,小时候,我们那里只有两条街,一条叫老街,一条叫新街,从头走到尾只需要二十分钟。

老街上的店铺一般都是个体的、小规模,很多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式房子,有些残破,两层的木结构,前脸由很多块活动木板组成,营业的时候全部取下,店面就变成全开放的了。除了固定的店铺,每天清晨都有附近的农民和菜贩在街两边摆摊卖菜。

新街是后来建的,宽敞得能并排开三辆车,街两边都是国营大商店,百货店、粮店、理发店、医院、照相馆全部窗明几净,有大玻璃橱窗,新华书店是当地最高层的建筑,有五层,进城赶集的农民都说:那楼高的,看得我脖子都仰痛了。

在学校,我们以街为区域分成两派,新街的子弟因为父母大都是正式职工,因此比较有优越感,成绩也好一些,很容易得到老师的欣赏,而老街的子弟出身比较低层,行为粗野,打架很厉害。两派人经常小范围地爆发冲突,如果不幸落了单跑到对方的地盘上,很可能不明不白就被打了一顿,挨了打的还不能跌软,临走得撂句话:X你妈的,有种的到新(老)街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而我比较特殊,住在新街,但是有亲戚在老街,每次被老街的兄弟追杀的时候,我就大喊:不要打我,你们的谁谁谁是我表哥。

当时,我们班上有一个老街的老大,特别浑,三天两头逃课,欺负同学,赌技很高超,书包里长年掖着一块板砖。据传说,他最辉煌的一次战绩是单身被十几个人追杀,他一边跑一边打,一直跑到老街的地界,他突然回过头来,对着十几个追兵,大喝一声:这是我的地盘,有种的就过来。追兵集体愣了一下神,然后鬼使神差地作鸟兽散。设想一下当时的场景,肯定很像武侠电影,独身孤影,杀气冲天,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我是班长,当然时不时要硬着头皮管他一下,他基本不理我,后来有一次实在太过分了,终于发生了正面冲突,我们在教室门口大打出手,围观的人无数,居然没人敢劝架,那天我是豁出去了,奋不顾身,完全是拼命的招数,五分钟以后发生了一幕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局面,老大捂着流血的鼻子嚎啕大哭,转身逃窜。我成了新一代的英雄,因为我从前有过练武的经历,就更加丰富了传说的材料,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就是霍元甲了。老天知道,当时老大只需要再扛半分钟,转身逃窜的就是我了。

老大醒过神来以后感觉特没面子,好几天没来上学,到处散风要纠集老街的弟兄来报仇雪恨,几天后我意外地跟他狭路相逢,我还没从霍元甲的幻想中恢复过来呢,所以一点也没害怕,先发制人把他叫住:你怎么回事儿,逃了好几天课,老师正在找你呢。他被我弄得有点晕,气势立刻就下来了,喏喏地说,这两天我家里有事儿,明天就去上学。于是这件事儿不了了之,下学期班长改选的时候,他投了我的票,老师问他,你们不是有仇吗,怎么还投他的票?他说,公私分明嘛,我觉得他应该当班长。

我们为此成了朋友,在江湖上他罩着我,在学校里,我掩护他,所谓官匪勾结是也。他小学没毕业就退了学,给人打小工、倒买倒卖什么的。他认识我的父母,每次卖东西给他们都打折,去年回老家,听说他现在给人送煤气,给我家的煤气每罐便宜两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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