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您为什么称为我云汐郡主?!”容若微微不解的问,按理说这慈宁宫里的宫人去接她的不在少数,应该很多人知道她就是容若了,这位嬷嬷没道理不知道的,就算不知道,也该按封号称她为安定郡主,为何却偏偏称她为云汐郡主?!难道太后还有什么另外的计划吗?!
年老的嬷嬷大概是习惯了严肃,不苟言笑,谨慎而严肃向容若行了个礼回道:“回郡主的话,太后娘娘吩咐过了,所有人都必须谨记您的身份,以前是百姓医馆的莫云汐姑娘,出自莫愁山庄,对大靳江山有功,往后是这大靳荣贵的安定郡主。”
容若微微一愣,轻轻点了点头。看着老嬷嬷离开房间,一个侍候她的宫女留值,容若轻轻地侧身躺下来,又看着灯火摇曳下满屋子的如锦似玉,心底涌起一阵迷茫。
这皇宫,似乎不再在记忆里的皇宫。记忆中的太后白发凛冽,威严四射,对她一直是抱了算计的心。若太后一直还是原来的模样,她倒还可以凭着心底那份倔强见招拆招。
可是,太后却变了,变得温和,言语疲惫,眉间慈爱,似乎只是一个寂寞的老人,她几乎分不清楚,是太后真的变了,还是这只是一种手段?!
…………还有,皇后为何会忽然中毒?之前她在宫里,是深知皇后与太后做事和不来的,但太后这一天的神情,让她疑惑极了,难道皇后中毒与太后有关,太后是因为内疚才……………?!~~那,靳佑辰是不是知晓皇后中毒的事情,这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太后不让人暴露她的身份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何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灯火隐约的闪烁,迷离,似乎,一切让容若变得迷茫起来。
入夜,室里散发的薰香味渐渐淡去,炭盆里的炭火也泛着灯盏下泛着灰色的颜色。容若却盯了房间里的一切,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满脑子的疑问。
侍候她的宫女已经在房间角落的小榻上睡得正香,容若轻轻走下床,想了想,没有吵醒熟睡的宫女,披了厚厚的烟青色披风轻轻走出门去。
处处还是冷冷的味道,虽然,万物萌生的季节已经不远了。容若一边轻轻地走出房间,她是不认得这宫里的路的,加上夜深,更不想走远,便想起太后第一次见她时候的那个小花苑,顺着记忆里的方向轻轻地走过去。
小花苑空旷无人,站在一颗天然巨石旁就可将所有景色尽收眼底,水塘里映着天空半圆的明月,静谧无声,偶尔有冷冷的风吹过,微微的泛起细细的涟漪,漾开一圈圈细腻的纹络,水中的月亮轻轻晃动,那景致总是灵动的美丽极了。
容若借着明亮的月光轻轻靠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看着满塘的水光泛起层层的涟漪静静发呆,心里涌起无数的思绪,只想把这一刻难得的宁静凝成永恒。
“姑姑,姑姑……………~~~”
容若正在发愣,离水塘不远处两个身影急急走近,步履惊急却又努力放缓,走在后面的一个娇小女子追了前面急走的女子轻声而焦急地叫道,声音轻浅的不真实:
“姑姑,若是实在没有法子,何不将她也一并————”
说着,拽了前面女子的衣衫,迎着前面的女子的眼神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第七十章 黑夜下的秘密
容若的脑子轰隆一下子炸开…………这皇宫,总是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心被那一瞬间忽然的动作吓得如同鼓撞,小腿微微的泛着酸软,轻轻将身子又往巨大的石块后面移了移,躲在一片漆黑的阴影里,容若微微颤抖着屏住呼吸,看着明亮的月色下两人心怀鬼胎的密谈。
被叫做姑姑的女子狠狠地甩开娇小女子的手,盯了女子极力压抑着怒燥语气又急又快,四下看了无人,轻声道:
“你简直是作死!
还敢打她的主意!这位已经成了安定郡主的容家小姐岂是你能对付了的人?且不说她从那场大火里逃生,如今她能如此完好的回到皇宫,深得太后的宠溺,又偏偏巧赶在皇后这场病时回来,你以为这位容家小姐有那么简单吗?!芸罗郡主曾经服侍了她五年,也亲自去过医馆,都没有认出她是容家小姐,可想这位小主子的心机是何等深沉,岂是你能想象的!简直是愚蠢!”
娇小的女子吓得脖子一缩,看着女子微微焦急地道,“姑姑,可是若是我不下手,让她发现我就是放火烧了容府的人,她岂能放过我?!”
年长的女子四下看了看,又转了身看了娇小的女子厉声的压低声音道:
“若真是有那一日,也是你自造作的结果!当初就贪那一个位置,你竟然勾结了那些奴才去杀人放火,真是好,最后和芸罗郡主那蠢货混到一起,时时受着她的挑唆威胁,你就当真以为芸罗郡主有法子让你成为九皇子的妃子?
简直笑话!定南王爷是与九皇子关系甚好,可是定南王爷对芸罗郡主连正眼都不曾瞧过!芸罗郡主若有那本事,也就不至于落的第二次下嫁,甚至连堂也未拜就被又一次定南王爷抛弃啦!”
女子被说的嘤嘤抽泣,声音极力的压低,轻声道,
“我也是没有法子,太后当时那么偏向芸罗郡主,言下之意是连那容若的命也不放在眼里的,我就想着帮芸罗郡主除了那容若,她若为正妃,自是有机会跟九皇子提起我的,哪里会想到有今日如此混乱?”
年长的女子被气得手微微哆嗦,双手握紧了微微仰头走了几步,轻轻地吸了口气,转身努力压下恼怒道: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若是就闯那一场祸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地就又扯上皇后娘娘这桩子事,芸罗郡主帮着明贵妃对付皇后,那是太后默许了的,偏偏你就是那贱命,又让芸罗郡主当了箭使,她拿着往事压你,你就敢对皇后下手!你以为太后不知道当初放火烧了容家的人是你么?太后不过是为了安抚着芸罗郡主,维护着定南王爷的名声,不想弄出动静,你偏偏还不知好收手!
这下可好,这容家小姐是个何等机灵的主儿,能让太后封了郡主亲自派人迎接回来,你想想她是何等厉害的角色!她这一回来,必定会细查当初容家的事情,若是连带的发现皇后中毒的事情你也有份,我看你小命能活到几时!
真不知道,何以九皇子的妃子位置,对你诱惑就如此大?!甚至让你不顾他人性命,也不顾你是姑姑在这宫里惟一的亲人?!”
年长的女子说着,话里已有几分哽咽,恨铁不成钢,纤瘦的身影在月光下拉的瘦长,隐约的几分失望绝望。
娇小的女子嘤嘤抽泣,断续地道:
“姑姑,荨儿知道错了。可是目前有什么法子,断断不能让荨儿落在那芸罗郡主和容若的手里啊,荨儿不想死————”
年长的女子叹了口气,声音颤抖,映在明亮的月光下,脸庞隐约的几分泪意,容若软软地瘫坐在巨石下,满脸泪痕,心尖冰冷,呆呆地穿过漆黑的阴影,静静地看着月光下两人谈话。
年长的女子沉重地叹了口气,望着花苑的入口道,
“切不可再错下去了。我再得别人尊敬,也不过是太后跟前的一个奴婢,出了事,太后也未必会在意我这一条贱命,何况是你。芸罗郡主或许忌惮着太后恼怒,又因了你为她做的这些事,有把柄在你我手里,不敢轻易对你我下手,可这位新封为郡主的容家小姐,我们可是没底的。
莫要再多事了。听得百花阁的宫人讲,这容家小姐性子是极好的,不过她留在宫里时间短,又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此时以郡主的身份回来,谁知道如今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们且走一步算一步吧,你先安静的呆着,别再妄想九皇子妃的位置,踏实的做着你该做的事情,待我摸清了这容家小姐的底,再说吧。”
身材娇小的女子轻轻点了点头,面容圆润,在月色下看起来也是个妩媚动人的女子,脸庞的那一丝阴险与算计不太真切。
容若的心头泛起一阵阵的凉意,软软的瘫坐在冰冷的大石边,厚厚的披风也无法阻挡阵阵直袭心底的寒意,直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没了声音,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脑子里乱如麻。
那两个人离开小花苑,片刻又死一般的寂静。容若呆呆地坐着,地上的冷气一阵阵袭进心底,脚趾如被掰断般钻心的疼。看着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容若眼神里一片茫然,茫然无助的绝望,容若甚至连一滴眼泪也不想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