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翠竹一眼,沈碧寒毫不犹豫的拿起托盘上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倒了地上。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数不清摔了多少个,直到沈碧寒摔得累了,有些艰难的把胳膊举起又落下,她将手中拿着的茶杯重重地摔砸在地上,而后便一脸冷漠的呆坐在床上不再说话。
“翠竹,到底怎么回事儿?”轻轻的扯了扯翠竹的袖子,凝霜不解的皱眉问道。
回头看了凝霜一眼,翠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指了指外面。凝霜会意,恭顺的跟着翠竹便退出了寝室,留沈碧寒独自一人在一片狼藉的寝室之内。
寝室之内,一人独留。
怔怔的坐在床上,沈碧寒先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初时穿越过来的情景,后又想起了与蓝毅之间的点点滴滴。
芳华至,她嫁入聂家,在轩园又独守三年……
脸上时而是微笑之意,时而是厌恶之意,到最后的伤心,再到痛恨,最终只落得一脸的冷漠。
沈碧寒就那样呆呆的坐着,直到夕阳西下,翠竹进来与屋子里掌了灯,她才转头问翠竹:“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看着沈碧寒情绪平复了,翠竹对她福了福身子:“回主子的话儿,已然过了酉时了,主子可要用膳?”
从下午一直到晚上,沈碧寒一直滴水未进。
低头看了眼燃烧着的灯焰,沈碧寒没有说要传膳,而是对翠竹吩咐道:“你且先去外面将望柳叫进来,然后去白府将白家商号的账册都与我搬到这里来。”
她浪费了太多太多的时间了,这会儿子她的时间不多了,也改是开始的时候了。
抬眸看了沈碧寒一眼,见她面色平静,翠竹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了。”
翠竹出去没多大一会儿,望柳便进入了寝室之中。先是对说呢碧寒福了福身子,她就规规矩矩的垂首站在床榻前,等着沈碧寒的吩咐。
抬眼睨了望柳一眼,沈碧寒语气有些冷:“我这会儿子有件事情要交与你去做,你可愿意?”
连忙点头,望柳回道:“奴婢愿意!”
淡淡的看着望柳,沈碧寒道:“即便是坏事你也愿意去?”
神情一怔,抬头看着沈碧寒,望柳咂了咂嘴,咬牙道:“只要是少奶奶您吩咐的事情,奴婢万死不辞。”
淡淡的斜睇着望柳,沈碧寒点了点头,而后嘴角扯了扯,道:“明日一早,我要你带着夏英到丫头房里去散布谣言,就道三太太所中之毒是我下的,我是故意要让她中毒的。”
“少奶奶!”心中一惊,望柳一脸诧异的看向沈碧寒。
第一九零章 以讹传讹
“我要你做的事情还不止如此。”扭头对上望柳惊讶的双眼,沈碧寒淡淡的一笑,笑容里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阴冷:“若是我猜的不错,你明日散布了谣言,再加之府中众人的以讹传讹,出不了三日便会有其他几房的主子找你问话。”
“那……”垂下头来,望柳问道,“若是其他几房的主子找奴婢问话,奴婢该如何回话?”
聂府里举办的团圆晚宴是沈碧寒一手操办的,这是府中之人众所周知的。但是三太太王氏在晚宴上中毒倒地,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的沈碧寒应该夹起尾巴来做人,可是她此刻却反其道而行之,命望柳出去故意散布谣言。
这里面的因由为何,望柳不甚明白,不过既然是主子的吩咐她便也什么也没有多问,直接问了自己该怎么做。
伸手将床榻上的被褥掀起摊开,沈碧寒对望柳回道:“无论是谁问你,你只要与对方说你猜着那毒是我下的便可。”
“猜着?”望柳神色洒然。
现在府里都猜着这事儿与她脱不了干系,她们家少奶奶何必让她多此一举呢?
没有实际论断,只是猜测而已。若是她这样说了,且莫说那些主子们不信,就算她们信了,那若是其他房里的主子们让她出面作证呢?
眨了眨眼,心中思量着其中利弊,望柳轻声问道:“若是那般的哈,其他房里的主子们,怕是会让奴婢出面作证。如此一来的话……”
知道望柳在担心些什么,沈碧寒笑了笑,而后侧身躺在床榻之上,“她们一定会带你到老太太面前作证,所以我才让你说你是猜的,我有没有下毒,难道你这小蹄子还不知么?”
上前为沈碧寒将被子盖好,望柳一脸的踌躇之色。
她说了要听沈碧寒的吩咐不假,沈碧寒要让她去散布谣言,她是一定要去的。不过若是她被拉去与沈碧寒对峙,那结果怕是不会太乐观才对。
谣言毕竟是谣言,就算是她们家主子让她去散布的,可终究还是谣言。一来对沈碧寒,她是与她散布谣言的一个丫头,二来对与其他几房来说,到时候凡事做好准备的沈碧寒,若是最后时刻绝地反击,那日后她们不敢对沈碧寒如何,可她这个小丫头怕是在府中自无立足之地了。
拍了拍望柳的手,沈碧寒道:“你莫要担心,谣言是我这个当主子的吩咐你去散布的,我自然会保你周全。”
“少奶奶……”望柳的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总是张不开嘴。
仔细说来,沈碧寒待她不薄,在聂府之中,主子的日子好过,丫头下人的日子也就好过了。既然她要她去做,那她便什么都不问了。
待望柳离去之后,沈碧寒怔愣的瞅着门扉半晌儿,而后双眼渐渐变得更加清冷了几分。
莫要怪她狠,而是她此刻只能对人狠,她的时间若是要放在报仇的大事上,那聂府之中的事情,便一定要在短时间内解决。
分家,已经迫在眉睫。
是夜,聂沧洛并未曾回聂府,而是让人回来传信儿说出城去寻东西去了,要晚几日才归。他这一走便是几日,沈碧寒只当他是真的不想要孩子,在故意躲着自己,因此也没去再过问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自那日得了沈碧寒的吩咐之后,望柳果真依着她的吩咐第二日便带着夏英道丫头房里去碎嘴了。对望柳来说,其实碎嘴也是一门技术活。每次一见各房的上等丫头过来等膳了,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便再也停不下了,直到她觉得将话说透了,对方都听懂了,她才会适可而止。
不出所料,在三日之后,各房的家主便纷纷差丫头将望柳暗自传了过去,与她问了她所说的那些话可否当真。每每到此时,望柳都会佯装什么都不知的坦言道:“晚宴是我们家少奶奶操办的,奴婢只是想着,这毒若不是她下的又会是谁下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有的时候某些谣言幼稚到了极点,却因为某些原因,会被人信以为真。望柳起了这个头儿,聂府之中关于沈碧寒下毒的传言从一个院子传到了另一个院子,就好似多米诺骨牌一般,很快便在聂府之中被传的沸沸扬扬。
俗话说,传言止于智者,但是聂家的人都是俗人,却独独少了这样的一位智者。
正月十二日,民间都道是老鼠娶媳妇儿的日子,按理说这一日该是老鼠们大忙的大喜日子,但是这一日忙的不仅仅是老鼠,聂家的那些家主儿们,比之那些老鼠显然有着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
一大清早儿,老太太所居的锦临院内便人来人往,似是约定好的一般,各房的家主儿一个儿个儿的都来到了锦临院之中。
前厅的内厅里,老太太颜色阴郁的正襟危坐于正位之上,在她的一边坐着大太太侯氏,在往下除了四太太有座位之外,其他的一个个家主儿,都簇拥着站在一边,唯有身子孱弱的三太太由丫头望巧搀扶着颤巍巍的站在厅子正中,正时不时的拿手中的帕子抹着眼泪。
“母亲,儿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座位上起身,四太太站到三太太身侧,娇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