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头顶的白色的大灯在洁白的冰面上反射出近乎无影灯般的明亮光芒。通风系统的嗡嗡声与时不时传来的冰刀切过冰面的尖锐刮擦声混合在一起。虽然大部分队员在布伦南教练严酷的两小时训练后已经离开，但仍有几名球员分散在冰场上——他们大多是渴望更多上场时间的替补队员，还有几名首发球员正努力弥补表现不佳的遗憾。
他们寂寥的声音在高高的天花板下回响。汗湿装备的刺鼻气味与新铺冰面的清新味道混合在一起。
布雷克坐到迈克旁边的长椅上，迈克已经在解冰鞋带，满脸通红，汗流浃背。迈克和布雷克体格接近，略微小一点，但依然强壮，他不像布雷克雕像般的五官但是个有着柔和面孔的漂亮邻家男孩。布雷克没有去欣赏自己挚友的容貌，而是用毛巾击打迈克的头。
"伙计，你看起来简直糟糕透了，"布雷克说着，嘴角挂着那种微妙的半笑。"布伦南的训练对你来说太吃力了吗，迈克？"
"滚蛋，"迈克呻吟着，接过毛巾擦脸。"这是谁的错？你翘掉了训练，但教练惩罚的对象可是我们！如果教练再让我们跑一次那种自杀式折返跑，我就转到该死的长曲棍球队去。至少他们有漂亮的队服。"他戏剧性地转动肩膀，做出痛苦的表情。"我敢肯定我的腿在技术上已经死了。"
"别多戏，"布雷克笑着回答，熟练地拆掉球杆上的胶带。"你星期二也说了同样的话。还有上周五。以及基本上从九月份以来的每一天。"
迈克笑了，满意地脱下右脚的冰鞋。"是啊，好吧，总有一天我的腿真的会掉下来，然后你就会因为不相信我而感到像个混蛋。"他看向冰场上仍在疯狂射门的一个二年级。"可怜的家伙。教练在那次失误后让他坐了十分钟冷板凳。"
布雷克的眼睛跟随迈克的视线，研究了一下那名队友:"他的重心转移完全错了，应该有人告诉他过度训练比休息更糟糕。"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受上天眷顾，明星。"迈克毫不嫉妒地说。他停顿了一下，尽管看台空无一人，还是压低了声音，靠近布雷克。"说到天生的才能，传言说有NHL下周会有人来看你。"他绿色的眼睛兴奋地发亮。"这是真的吗？"
布雷克的下巴几乎察觉不到地紧绷了。"布伦南提到过，深红隼可能会有人来看看，不见得是我，他们看好的说不定是阿德里安。"他小心地放下球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的天，肯定是你，阿德里安已经打了两年，他们不会提前来打探他！"迈克眼睛瞪大，暂时忘记了疲劳。"深红隼可是强队，但可惜不是你最喜欢的那支。"他脱下左脚的冰鞋，扭动脚趾。"你有经纪人了吗？我高中时和一个从我们高中毕业在大二后签约的家伙一起玩过一场比赛。他告诫我们这些高中生新人犯的最大错误就是没有早期代理。如果球队认为你只是个眼里有星星的孩子，他们会榨干你。"
布雷克与迈克的目光相遇，他眨了眨眼说到:"在地区赛结束前我不会签任何东西。"
"但你在考虑吗？我是说签约。"迈克研究着朋友的脸，在那个精心维持的表情中寻找线索。他伸手拿水瓶，喝了一大口。"你的计划是什么？你还有什么——两到三年的参赛资格？你打算全部用完还是早点兑现？"
布雷克将用过的胶带卷扔向附近的垃圾桶，完美击中。"看报价而定。布伦南认为我至少应该待到大二赛季结束。"他向后靠，伸展双腿。"他说我的选秀位置会随着冠军赛跑而更好。球队重视胜利者。"
"教练在这方面是对的，阿德里安去年就能走也是为了更好地位置待在这里，"迈克点头，心不在焉地揉着酸痛的膝盖。"NHL球探对冠军会兴奋得要命。但是..."他犹豫了，手指敲击着水瓶，"如果他们现在给你开出认真的价钱，你会跳槽吧？比如一份大概是一百万的新人合同，我梦中都没见过那么多。"
布雷克的表情短暂地闪烁了一下，但随即有些不置可否的移开了视线。"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扯淡，"迈克笑了，但当布雷克没有加入笑声时，他的眉毛射了起来。"等等，你是认真的？我认识的布雷克·班克斯不会放过机会。"他向前倾身，手肘放在膝盖上。"什么让你犹豫？你那些复杂的高等数学科目？"
布雷克耸肩。"工程学那不是你可以敷衍了事的东西。"
"你从不敷衍任何事，也不要跟我这个金融学刚拿了C-的人展示你的STEM科目成绩，"迈克反驳道。"但拜托，伙计。教育条款存在是有原因的。你可以拿到学位和合同。"
"也许吧。"布雷克站起来，将手臂伸过头顶，显然急于改变话题。"你呢？打算在ncaa打完整个四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迈克咧嘴笑着，展示他忘记取下的护齿器。他快速将其拔出，羞涩地笑了。"我们中的一些人需要每一分钟的发展时间。我不是像你这样的认证冰球天才。当然，还要挣扎着拿那该死的学位证书。"他指着自己。"我有自知之明。我就是个……他们叫它什么？角色球员。来这个享受冰球，交朋友，希望毕业时有人记得我。"
"你低估了自己，"布雷克说，语气出人意料地真诚。"你的冰球智商比将要被选秀的一半家伙都好。就连阿德里安都说过你至少是第二轮。"
"哦，第二轮，那是至多，不是至少。而且第二轮很多人也被赶去了农场。不过，你说的话真甜蜜。"迈克戏剧性地按住胸口。"当你赚数百万并在比弗利山庄和漂亮女模特约会时，别忘了我们这些农民。"
布雷克从鼻孔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很难忘记一个从不闭嘴的人。"
"那就是我的魅力，"迈克笑着，站起来抓起装备。"说到从不闭嘴，昨天你不在的时候阿德里安告诉每个人，球探都有关系密切的球队总经理。"他阴谋般地压低声音。"说你马上就能拿到前两轮的合同。"
布雷克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无奈的笑容。"阿德里安需要管好自己的事，用不着拿我来刺激其他人。"
"那要等到地狱结冰的时候，"迈克哼了一声。"而且他是为了压制那些对你昨天的缺席说三道四的人的不满，虽然科尔顿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并不兴奋。在更衣室里听到他们抱怨阿德里安给你强打位置。"
"不是我的决定。"布雷克说，声音冷了下来。
"不，但你在获得上场时间，"迈克指出，他们开始朝更衣室走去。"那些二年级学生已经对新生获得冰上时间感到愤怒。现在球探专门为你而来？"他轻声吹口哨。"你可要在训练中当心。科尔顿是那种会在教练没看见时''''''''意外中故意''''''''撞你的类型。"
当他们接近越来越响的更衣室时，迈克声音压低继续说道："嘿，昨天我遇到了露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布雷克的脚步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停顿。
“她还在问你的事。”迈克观察着布雷克的反应。“在图书馆，她走过来问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因为比赛太忙所以才……”
“迈克。”布雷克的语气清楚地表明这个话题该结束了。
“我知道，我知道。”迈克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说，就说你很忙。但是哥们儿……”他的声音柔和下来，“她看起来真的很受伤，像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露丝，那个漂亮的红发女孩，直到两天前还盘踞在布雷克脑中的女孩。她不可思议的开朗和大方曾经让布雷克错误的以为她是个有点嬉皮士气质的派对女孩，而那个十字架项链只是某种装饰……
布雷克想起了那个夜晚，露丝躺在他怀里，装饰品般的十字架静静躺在她锁骨上，露丝轻声在布雷克耳边低喃。而布雷克死死地盯着床单上的血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布雷克？”迈克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她这样会过得更好。”布雷克没有多加解释。
“也许吧，但她不这么认为。”迈克靠在车上。“她问我是不是因为她家里太传统吓到你了。问是不是因为她提过过毕业后想结婚……”
布雷克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到几乎伤人的微笑。如果她知道真相——知道他偶尔在周末出没在酒店房间里做什么，知道他银行账户里的存款从何而来，知道那些客户的信息——她大概会恶心到吐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她的错。”布雷克终于说。
“那是什么？”迈克感到困惑。“我的意思是，你们俩在一起看起来很完美啊。她漂亮、甜美，家境又好。天啊，我妈妈探望我时看到你们在一起时还说‘这对情侣真登对’。”
太完美了，布雷克想。也太沉重了。
布雷克想过要成为露丝最好的那个他，一个可以配露丝去教堂，成为露丝未来丈夫的那个男人。但是他越是努力，越是感到窒息。每次他找借口离开去见客户，每次回来时她信任的眼神……内疚就像刀子。自己在撒谎，在欺骗那个纯洁的女孩。最糟糕的是，布雷克真的关心她。她的单纯，她看待世界的方式——他失去的一切。但布雷克越是试图保护露丝，就越发现最能伤害到她的人，是自己。
谎言不断积累。当她开始谈论暑假一起去她家的湖边小屋时，当她的妈妈开始问他的“家庭计划”时，当她提到她表姐的婚礼需要一个约会时……她应该值得一个真正直率表里如一的家伙，而不是布雷克自己这样表面光鲜的出租男孩。
“你还好吗？”迈克问，“你看起来……”
“只是累了。”
布雷克知道自己心里住着一个怪兽，那是由血缘培养，令人作呕的怪物。
布雷克想到了阿德里安，大三的副队长是个为了目的丝毫不在乎践踏其他人的混蛋——布雷克不讨厌阿德里安，阿德是高年级中对新生们最积极的人，他只是做出诚实的评判——那个混蛋从来不曾犹豫。布雷克甚至知道有些高年级的在卖管制药品，有些有钱人的孩子贪污他们兄弟的钱。但他们晚上睡得很好，为什么他睡不着？
*因为你不够狠，*那个声音说。你本可以拥有一切——你可以获得露丝的爱情和她建立家庭，榨干那些客户的钱，并拥有光明的冰球前途，只要你能立即停止他妈的那些内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她带过来的咸牛肉派真的很好吃。”迈克还在喋喋不休。
“迈克。”布雷克打断了他，语气比预想的要温和。“让这件事过去吧，拜托了。”
迈克看起来想说更多，但决定还是算了。这是布雷克欣赏他的另一点——知道何时推进，何时退让。
“还有，”迈克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补充道，“我跟她说如果她需要学习伙伴，我可以帮忙。我的意思是，她可以教导我的选修，对吧？”
“迈克。”布雷克的语气里带上了警告。
“干嘛？”迈克辩解道，“我没想干嘛。她只是……她不该一个人待着。而且，你知道那些兄弟会的混蛋已经在她身边转悠了吗？”
那些掠夺成性的秃鹫！布雷克心里暗骂到，但自己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们呢？况且布雷克已经决定不再回到露丝身边了，布雷克的脑海里立即显现出伊森的面孔。
伊森……中午时他抱着伊森的温度仿佛还留在指尖，回想伊森给他的羞辱仍然让他的神经兴奋。
*我变心真快，我和她才分手多久？*布雷克这么想着，但昨天伊森叫住他时，布雷克像是被一把巨大的锤子砸了——那是命运的钟声。
“嗯，她需要有人陪着，但不要伤害她……你也要小心点，那些混蛋也许会觉得你碍眼。”布雷克一边想着伊森一边斟酌着词句。迈克在关心露丝，或许他应该表现得更嫉妒一点？但这样或许更好，迈克对露丝的关心些许减轻了布雷克对露丝的负罪感。他确定自己爱过露丝，但在露丝身边他感觉要被自己的焦虑压倒了。可是伊森，在他那布雷克可以袒露一切，即便布雷克还没把自己的全部说出去，但他已经体验到了在被贬低后的那种轻松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布雷克想把自己的全部交出去，不，但现在还不能。一方面是，伊森有个国王的尺寸，但布雷克仍然认为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也更有经验，更应该作为top。另一方面是——
*伊森，快行动起来吧，告诉我你有多渴望我。*
布雷克想到自己那些近乎卑劣的小算盘几乎有点想笑。
“哦，当然——”迈克眯起了眼，端详着布雷克。“你有新的目标了？天啊，露丝会生气的！哦，是哪个女孩？你昨天请假就是为了她吧！”
“哟，收起你过于发散的思维，你该学会适时闭嘴。”布雷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拍了拍迈克的胳膊，搂着他向前走去。迈克看上去傻乎乎的，但对有些东西却很敏锐。
当他们的玩笑安静下来时，从前方紧闭的更衣室门后开始传来微弱的争吵声。布雷克的步伐轻微地迟疑了一下，肩膀挺直。
"说到混蛋们，"迈克嘟囔着，朝门点头。"听起来有人还在发脾气。"
他们继续沿着明亮的走廊前进，布雷克看似轻松的步伐中似乎在准备着什么，迈克从比赛中认出这是布雷克预期大撞击时的表现。
当他们走到更衣室时，争吵声通过紧闭的门传出。布雷克放慢了步伐，伸向门把手的手犹豫了。
"怎么回事？"迈克皱眉。"现在更衣室应该没几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布雷克的表情阴沉下来，那种冷酷的神情笼罩在他的面孔上。
"听起来像科尔顿，"布雷克说，声音降到迈克认识的那种危险音域。
迈克呻吟:"伙计，我今晚太累了，受不了他的胡扯。"
布雷克推开门，更衣室的喧哗声洒向走廊。房间里的推搡的家伙们在头转向他们时停下了动作。
科尔顿站在房间中央，脸因愤怒而涨红。在他周围，几名二年级和三年级的球员形成半圆，马库斯靠在科尔顿右翼。被这些人推到储物柜前的是詹森，一名新生守门员，看起来想消失在他的装备包里。
"好吧，好吧，"当科尔顿的眼睛锁定布雷克时，他的声音溢满了蔑视。"看看谁大驾光临了，冰球皇室屈尊降贵与我们为伴。胃好点了吗，班克斯？"
布雷克的脸没有显露任何东西，但迈克感到他在身边紧张起来。几分钟前那个轻松、几乎友好的布雷克完全消失了，被某种更冷酷、更危险的东西取代——当他们友谊的舒芙蕾不足以阻挡布雷克危险的地方。
布雷克将更衣室的门推到一边，审视着科尔顿等人。“好多了。”布雷克冷静地回答道，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气氛和除汗剂的余味。
“是吗？”科顿站了起来。“因为你昨天缺席训练，我们剩下的人可被整惨了。连续四十分钟的折返跑。不过我猜，阿德里安的男宠总是有特权的吧？”
＂哦，那说不定是因为这本来就是教练或者阿德里安的错，也许班克斯的肚子疼是因为有什么东西留在他肠子里导致的。＂科顿一旁的二年级生嗤笑着，这个暗示让好几个人窃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伙计们，这里不是让你们说这些无聊的废话的地方。”布雷克的声音依然平静，但迈克能感觉到其中的变化。
马库斯假装思考了一下:“废话？还是有人害怕命中了真相？让我想想……一个新生第一天就得到阿德里安的‘特别关照’，现在又能随时缺席训练……听起来像是有人用不正当的方式在争取位置啊。告诉我，班克斯，阿德里安教了你什么特殊动作？怎么用手握住他的轴？”
“没错，”科顿接话，声音里充满了恶意，“昨天训练时阿德里安一直在问他的‘婊子’去哪儿了。是担心他的‘吸屌奴’跑了吗？我猜你昨天根本没病，你在阿德里安房间里被搞砸了根本走不动路——”
二年级的那群人爆发出丑陋的笑声。
布雷克立即注意到，虽然科尔顿在说话，但是马库斯巧妙的站在他身后，双臂交叉，每当科尔顿提高声音时都鼓励地点头。另一边的人不断瞥向马库斯，仿佛在检查是否得到批准。动态很清楚——可怜的科尔顿，完全被当做出头鸟。
布雷克没有立即回应。他有条不紊地放下装备包，动作从容，评估着情况。等到房间安静下来，除了詹森紧张的呼吸声和头顶灯光的嗡嗡声。
"有问题吗？教练和副队长重视更能得分的选手，有的人应该反省自己是否疏于练习了，我刚看见几个失去上冰时间的人还待在球场，"布雷克扫视四周，最终落在詹森身上，他的声音看似随意但带着让几人后退的锋芒。"而不是在这里拿新人撒气。"
科尔顿轻哼了一声:"撒气？没有，我们只是在和这里的新孩子聊聊团队等级制度。"他指着詹森。"确保他理解事情是如何运作的。"
"五对一的聊天？"迈克嘟囔着，但声音足够大让人听到。"似乎过分了。"
马库斯向前一步，他六英尺三英寸的身材试图俯视迈克。"没人要求你的意见，小迈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