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部分(2 / 2)

妇人默默丢了一双鞋给她,是双脏兮兮的男人穿的布鞋,黑乎乎的看不出本色,但最起码有底子,陈芃儿赶紧冲人一笑,抱过来穿上:“谢婶子了。”

妇人摇摇头,不说话。这个破落的小院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边也没有别的人家,陈芃儿问过这里是哪里,妇人好像总是慢三拍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嘟囔了一句:“赤岸喽。”

她听不懂,也不知道赤岸是哪里。只赶紧忙着把炉子烧旺,烧了一大壶的热水,陆安被安置在里屋,没有床,只在地上铺了张竹席子,但是好在身子底下铺了褥子,他脸色红的吓人,额头滚烫,唇干裂出了白色纹路,牙关咬着,痉挛的直哆嗦。

陈芃儿掐着手指头:“婶子,家里有红糖吗?”

妇人像是根本听不懂她的话,昏黄的眼珠子连动也不动,只坐在外间的床上,拿被子盖着腿。

“那……,有酒吗?”

这回终于有反应了,慢吞吞的掀被下床。

端了热水,手巾,撕好的布条,以及烧酒,她伸手一层层的解开陆安的衣服——他浑身是烧的如同火炭一般,汗味充斥着她的鼻息,皮肤显露出一种奇异的红,拿剪子一点点绞开他左腋下那一团因干涸而变得硬邦邦的血衣,然后,她看到了伤口。

没有子弹,只有弹孔,子弹是由上至下穿透而过,想必现在还镶嵌在那辆被遗弃的汽车的某处。但好在打得偏,并不算伤及要害。仅凭这个也许不算什么大碍,但她看到了他的旧伤。

他腋下盘横着一道偌大的伤疤,看颜色,其实还未完全恢复好,现在新伤正好摞在上面,骤然全部挣裂了开来。

她从他肩膀上找到了旧弹孔,造成这样面积创伤的,而且位置如此凶险,是非常严重的贯穿伤,恐怕当时胸肺内脏都有受损。

“芃儿……”他昏昏沉沉,唇间干裂的白色纹路被先前咬破的血给填充,透出一种诡异的艳色。

她沾了热水给他擦拭嘴唇,给他清洗伤口,一开始还死死咬着唇,突然捂脸呜咽起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

是什么时候?

他居然受过这样严重的伤害,看伤口的愈合程度不会超过一年时间。

到底什么时候,到底为什么……

就像今天,为什么?

一想到他可能面临过的险境,可能就此死去,陈芃儿突然特别特别的害怕!

“安哥哥,”她跪在他身边,抹了一把眼泪,重新瞪大了眼睛给他拿布条绑缚伤口,然后换凉水浸湿了帕子反复摩擦他全身每一寸的身体和肌肤,再把烧酒一点一点的全部抹去他的四肢躯干上。

她的旗袍下摆早就碎的七零八落,手脚青白,胳膊和腿上满是划痕,额头的青肿在晚上似乎更肿了一些,脸上挂着烧火时的不小心抹上的草木灰,脚上汲着一双脏乎乎的男人鞋,头发早乱了的不成样子,挂满了草屑,怎么看怎么像个疯婆子。

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着光,透着亮。

“安哥哥……”她低下头,嘴唇贴近他干涸的唇,嗓子有点哑,“我不会叫你有事的。”

陆安醒过来的时候在后半夜。

周围很静,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应该是在屋里,墙上有一扇小窗,月光从纸糊的窗棂格子里只渗透出了一点点的清晖。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是汗津津的,身下的被褥都被洇的有些潮湿,但是却又暖烘烘的。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

突然不敢动了。

她就趴在自己怀里,闭着眼睛,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被子把他们两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她……好像没有穿衣服。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柔软流畅的胸脯,正压在自己的胸膛上,温暖的呼吸轻柔的喷在他的胸口。好吧,他好像……也没有穿衣服……

她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也有他不熟悉的味道。

但是心胸中回荡着的只有一种轻软。

他想起她小时候,也不过就八岁,在偌大一个陆家总是怯生生的,只有在他和阿斐面前才会笑。他在书房里握着她的小手教她写大字,一笔一划,她的小肩膀就抵在他的胸口上,头发颜色乌的发青,扎的小辫子毛絮絮的,有时候会钻进他的鼻孔,惹得他老想打喷嚏。窗外那棵老桂花树,暮秋的时候花香的像蜜一样,窗台上落下一层米色的小花朵,鱼缸里养的乌龟会伸长了脖子去咬花瓣,而她会把米黄色一丁点大的桂花拿指头按在自己额头上,手心里,等他再走近的时候,那种清甜味儿久久不散。

“安哥哥,你闻闻,我香不香?”

小姑娘润润的皮肤,带着太阳的温度,水汪汪的黑眼珠,光洁的小额头上还有一点微黄的花粉末,把两只小手向他举高高。

他指尖拂过她的额,把那点花粉按在指尖上,然后放在舌尖舔了一下。

他不禁微笑。

“真甜。”

第五十九章从来都不是

第五十九章从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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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这两天功夫里来的第三波人了。

陈芃儿紧紧挨着陆安,她身上的旗袍早就换下来了,换成了灰扑扑的大襟褂子,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坠在脑后。陆安也一样,身上披着一件油乎乎的老棉袄,腋下被布条密密麻麻包裹了起来,棉布里敷着草药,他精神头不错,已经不发烧了。两人躲在院子里草棚子的柴禾堆后面,他警惕的半侧着身子,一只胳膊搂着陈芃儿,透过柴禾堆的缝隙向外看。

地面铺了芦草,虽然冷,但不硬,他搂的她很紧,两个人半张身子都埋在芦草堆里,陈芃儿白皙的额头都微微冒出了汗,屏息静气,听着张婶和外面的人说话。

那个收留他们的妇人姓张,脑子有点不太灵光,看上去慢腾腾的,问一句话要好半天才回。但是人心底还是蛮不错的,早上知道拿米来给他们熬粥喝。

陈芃儿一大早跟张婶借了衣服,出去跑了一圈,发现这里是一大片的滩涂地,举目四望,方圆几里之内应该并无人家,倒是种了一大片的金银花。她喜出望外,揽了一大包回来,结果刚走到院子后面,就瞧见三个陌生男人来敲院门。

三个人都穿着黑色中山装,皮鞋和裤子上都是土,问寻声来开门的张婶,可有瞧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是体面人的打扮?

陈芃儿手心里都快攥出汗来,初春夜寒,土地冻的冷硬,她方才出门时已经查看过了,脚印并不明显。就见张婶哼哼唧唧,还是那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那三个人不耐烦了,直接闯将进院里去,径直去了屋里。

她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吐出来!陆安发了一夜的高烧,后半夜才略有好转,此刻肯定还在昏睡,如果这三个人来者不善,肯定要坏事!

当就想抬腿闯过去,就见三个人居然又从屋里出来了,并没有什么斩获的样子,估计见张婶傻呆呆的实在问不出毛线来,拍拍袖子很快就走了。

她抱着满衣襟的金银花闯进屋里去,发现里间的地面上干干净净,没有竹席,没有染上了血的被褥,甚至连盛水的铁盆和手巾都不见了踪影,更不要提那个受伤昏迷的,她记挂的男人了。

陈芃儿徒然在空空的地面上转了两圈,跑去外间抓着张婶的两只胳膊追问,张婶木着一张脸,还没来得及吭声,就听见有人小声唤她:“芃儿,我在这……”

原来陆安人竟是躲去了院子里的水井里,他双手扒着井沿,两脚踩着井壁上的石头,在头上扣了只木桶,居然就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地下给躲了过去。只不过这一番动作,陈芃儿替他检查,发现伤口处又有撕裂,而且体温似乎又起,她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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