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2)

虽然这进门的小媳妇并不足为惧,但陆安却总归是个有了婚约的人,现下虽说西风东渐,政府大力倡导新风尚,摒除旧思想,但自古婚约一事,都毕竟不算小事,况且自己的母亲,陆老夫人,当时忧心孙子平安,对迎娶小媳妇儿一事也是特地点头应允过的。

这样的陆安,便不好再推出来去介绍给那花小姐,即便这侄子再金玉难得,却是身份上有了羁绊,这样的人再介绍给上司的女儿,怕是说不定还被上司怪责……

所以陆念屏一想到这茬,牙帮子就有些酸拧拧的疼!

一早的如意盘算,现在成了竹篮打水!

不过,因为这事也只有她跟自己丈夫私下商议盘恒过,还不曾知会过二哥二嫂以及老太太,所以她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更不用提,特别是这个半路蹦出来的拦路虎的小媳妇儿,还是自家儿子抱着大公鸡给娶进陆家门的!

而自己这个向来被外祖母娇惯的有些无法无天的小儿子,却像着了魔一般,天天滴围着这个女娃子转,还一连为此遭了两次难!

一次险些被拍花子给拍了去,一次失足落水几乎一命呜呼,一桩接着一桩,怎能叫她不心焦如麻?!

陆念屏瞥了陆安一眼,虽然既埋怨哥嫂愚昧,也迁怒于他人,可是对于自己这亲侄儿,她还是爱惜的。只是瞧见那一直抓着他的衣襟躲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女娃,不禁又有些五味杂陈心里不是滋味,她手下还不肯松开阿斐,只是道:“安哥儿,阿斐淘气,三天两头的往你这里跑,胡作非为,扰你清静,你还在养病,姑母也是怕他冲撞了你,千万别纵了他。”

陆安微笑:“姑母多虑了,侄儿现下在家养病,多亏了表弟常来常往,正好解我乏闷。”

姑侄二人说话间,阿斐终是挣脱了其母的魔掌,咧着嘴倒吸着凉气,不住的揉搓着被扯红的耳朵,叫:“娘,你下手咋这狠心!亲儿子的耳朵都要被揪掉了!”

陆念屏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叫唤,我命你下了学就回你外祖家,你却又来你表哥这叨扰,你表哥不好意思说你,你却没半点眼力见儿,还真当这里是自个家了?!”

这话说的……

陆安略一沉吟,那边阿斐俨然不服气起来:“就是外祖家也不是我自个家啊,你和爹天天介在天津卫晃荡,这会子倒要闲心来管我在谁家,老太太家和二舅家都是陆家,我爱呆哪呆哪!”

其实姑父寒长礼的族家离陆家以及老太太家并不远,但姑母当初嫁过去不久,听说就与婆婆及姑嫂不和,很是闹腾了一阵子,后来索性就随了姑父在外安家。即便回乡,姑母对寒家的族家也只是意思意思的登登门,平时都是回娘家住,甚至连小儿子都索性养在了娘家。

陆念屏被儿子一顶撞,气的作势又要上前去揪耳朵,陆安赶紧上前一步拦了:“表弟心思澄明,性情直率,天真烂漫,他肯多来我这里玩耍,倒真求之不得。到底都是自家人,姑母又何必见外。”

陆安扶了她的手臂,陆念屏也就势坐下来,丫鬟正奉了茶上前来,陆念屏端起茶碗饮过一口,慢慢笑道:“你纳进来的这小人儿,倒是个模样可怜的。”

她指的自然是芃儿。

那边阿斐正偷偷靠过去牵了芃儿作势往门外溜,此刻他娘这一句,倒是跑不得了。

芃儿局促的站在那,不知是怕还是怎得,小脸有点发白,阿斐站她身边,本想跑路却没跑成,跺脚“唉”了一声。

陆安过去牵了芃儿的手,低头蔼声道:“还不见过姑母?”

小姑娘虽忐忑,但还是强自镇定,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微微福了一福:“芃儿见过姑母……”

陆念屏似笑非笑,按理说她这等年纪,即便是真不顺心,也不至于跟个小孩子过不去,况且她还有辈分在,所以她也只是慢条斯理的询问个二三。

“模样是个可人的,看着也怪招人疼,怪不得阿斐就跟迷了心窍似地老往这戳……”

陆念屏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低头吹去茶碗里浮动的翠绿茶叶,“今年多大了?”

陆安上前把茶水又去斟满,笑道:“八岁了,比阿斐小一岁。咱们家里孩子稀罕,阿斐又是最小的一个,平日里想必他也是孤单,现下有了芃儿,表弟也算是多了个玩伴。只是都还是小孩子家家的,未免贪玩,有些地方失分寸,也怪我看顾不力,倒让姑母忧心了。”

这一番话说的熨帖,陆念屏喟叹道:“你也才是个半大孩子,姑母又哪能怪的着你。阿斐那德性我这做亲娘的还能不知?一个看顾不住就能上房揭瓦的主,也是你祖母往日里总纵了他,你们也都不跟他一般见识罢了。”

“不过……”陆念屏转而又道,却并不避人,“安哥儿你大好男儿,大好的前程,你娘不懂,可是姑母是懂的,难道你真甘心被这才八岁的童养媳困住手脚?”

陆安眉头一敛,忍不住瞧了一眼芃儿,小人儿头埋的更低了,几乎看不见她什么表情,任凭身边的阿斐一直偷偷戳她,却并无反应。

陆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姑母说笑了,芃儿不是童养媳。”

只听得门口一声铜铃般的笑声:“喔?哪个不是童养媳?”

屋里人都抬头朝门口望去,就见一个穿着淡青色斜襟衫学生打扮的豆蔻少女,明眸皓齿,乌发垂肩,朝向陆安,莞尔一笑。

第十三章表妹

第十三章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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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徐都督的女儿???!!!”

“谁说不是!我还特地问了,令尊可是直隶督办徐颐徐长官,那女学生还反问我‘姑母认得家父?’”

寒长礼在房中急走几步,右拳啪一下砸去左掌心:“徐颐啊!那可是一省之长!省长宋青茂在他跟前,根本就是个虚衔,只能管管办学这一块,而那徐颐可是辖军、民两政大权,谁不知道现在这直隶说话最掷地有声的唯有这徐颐徐都督!”

“之前直隶的首府在天津,后来我上任后,迁去了北京,那徐都督平日里多驻扎在京城,倒是也有几次打过照面,却是还不曾有机会递上话……”

陆念屏迟疑道:“这徐都督比那花长官……?”

寒长礼甩甩袖子:“果然妇人!那花锦阳不过比我官高半衔,职权比我多了那么一指甲盖,就官高一级压死人!这徐督办可是省里最高长官!虽说京津两地被政府划成了特别行政,但地界还不是都是在这直隶?!要放在旧时,徐颐就相当于那朝廷的二品大员,而花锦阳也不过才是个区区四品的知府罢了。”

陆念屏喃喃:“倒不知那女学生的来头这般大……”

继而,面有喜色:“这么说,徐都督的女儿和安儿是同学了?”

她忙对丈夫道:“我看他女儿,待安儿可不一般!”

寒长礼身为男人,宦海沉浮,自然要持重些,听闻微敛了眉头:“怎么个不一般法?”

徐辰星此刻正在陆安房里溜达,东摸摸西看看,黑色的裙裾下雪白的袜子,黑皮鞋上沾了星星泥点子,她却并不以为意,倏尔一笑:“子清,我还以为你在家里奄奄一息病的只剩一口气,这才紧赶慢赶的和初阳一路风餐露宿跑来瞧你,没想到你却是这般安逸快活,人也好端端的,哪里有半分病人的模样,看样子比在学校里还更精神些。怕不是……”

她狡黠的眨眨一双灵动漂亮的眼睛:“借了生病的由头在家偷懒罢?”

陆安正在书桌前翻看她带来的书本笔记,听闻一笑:“辰星你在这里编排我几句倒没什么,只是千万别回了学校还害我名声,否则。”

正翘腿坐在桌边吃点心的林初阳接口笑道:“否则,子清被学校以惰学之名除名,到时候哭的,怕还是辰星。”

徐辰星“嗤”他们一口,并不羞恼,大大方方的靠过去,手心里掂了一块点心,笑眯眯的冲林初阳一乐,把点心直往他口中塞去。

林初阳本来正吃的欢,冷不丁口里又被结结实实塞进来一块,一下噎住,捂着嗓子直跳起来,弯腰呕了一大口,又抢过案几上的茶壶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终是顺过气来,却是都脸红脖子粗了。

他极其不忿:“子清!你看,你不在,辰星只会欺负我!”

转而又道:“你在了,她还是欺负我……”

陆安哈哈一笑。那徐辰星,生的美如珠玉,却是性子堪比男儿,而那林初阳,堂堂七尺男儿,却是常常被辰星欺负了去。两人就像一对活生生的欢喜冤家,向来爱逗嘴打闹,偏偏又动静皆宜,一日不吵闹,倒像是少了点什么。

他们两个皆是他在京的好友,林初阳是他的同班同学,年长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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