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1 / 2)

想到不日两人就要正式成亲,说不得等徐钰离家时自家哥儿已经有了身子,温子书满脸笑意,“到时候看吧。”

魏景行洗漱后来灶房时,三人已经在商讨过年时如何走礼的问题。

淮南县这边的风俗,成亲头年,新人过年时必须去给两家的所有亲戚拜年。

若是他秋闱得中,动身往长安参加明年春闱,新年拜年得魏景行一人去。

好在魏家亲戚不多,自家的亲戚到时候让大哥陪着一道,徐钰颇是遗憾,“到时候只能让大哥长风哥陪着景行一道,不过要是春闱得中应该有假期,回来后我再陪着景行一道走一回。”

“走什么?”

听着身后的声音,他笑道:“走亲戚呀!”

魏景行不自在地摸了摸衣袖,随意道:“我自己就成。”

“是我不放心,让大哥长风哥陪着你。”徐钰乐得见牙不见眼,出口的话宠溺又包容,倒显得魏景行像是无理取闹。

魏景行不再应话,见陶锅咕嘟咕嘟,“还有多久,我饿了。”

这模样,落在魏良温子书眼中,就是自家哥儿被宠坏了,不及阿钰懂事知礼。

吃过早饭,魏良明言要求自家哥儿洗碗刷锅,未免徐钰帮忙,还给他安排了活计,“家里请帖你来写,名单你温叔叔拟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好。”徐钰嘴上应着,心里却惦记着灶房的魏景行,想着等两位长辈出门就去帮忙。

结果,两人在库房清点东西,直到魏景行收拾完灶房来书房,还没出门。

徐钰见人进门,连忙起身,心疼道:“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膀。”

魏景行没应话,人却是窝在圈椅中。

见状,徐钰斟茶端过去放桌上,主动站在身后,捏着消瘦的肩膀,担忧道:“你得补补,太瘦了。”

魏景行自行耸动肩膀,懒懒道:“还好吧,你也不胖啊!”

“我是不胖,但我身体好,你太瘦。”

“我这是前几日赶路累的,回来歇歇就好了······”

两人一坐一站,一前一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没营养的话,气氛却很是融洽。

浓密的乌发披在肩膀,徐钰帮忙捋顺,捻着露出来的白皙耳垂,笑道:“日后且放心吧,我可不是负心汉,也不会有什么妾室通房的。”

魏景行闭眼,头微微后仰,靠在身后人的腹部,低低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你日后就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他还是不相信,徐钰也不坚持,日久见人心,有些事得靠做!

捏肩捶背,末了还解开头发帮着按摩头皮,察觉怀中人的呼吸绵长,徐钰心下一笑。

正想着要不要拿件毯子来,前院传来喊叫声。

“师父师父······”

徐钰都来不及捂耳朵,正在打盹儿的魏景行听见叫声一个激灵清醒。

“这个刘树······”徐钰咬着后槽牙,真是欠收拾!

“无碍,我没睡着。”魏景行起身舒展胳膊。

“不管他,我帮你束发。”徐钰拿着发带,将人重新按回圈椅中。

刘树带着柳箭来时,透过窗户见到这场景,一把捂住柳箭眼睛,嚷嚷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嘴上叫嚷着非礼勿视,却是一点都不影响他的步伐。

徐钰没好气道:“再嚷嚷拔了你舌头。”

柳箭挣脱捂住眼睛的手,不忿道:“阿钰哥,我也是你学生,你收我为弟子吧,我比树哥稳重。”言外之意,踹了刘树这个不稳重的弟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嘿,撬我墙角,不要命了是吧!”刘树撸袖子,作势要打人。

柳箭蹿到徐钰身后,大声道:“看看看看,一言不合就揍人,君子该以理服人,阿钰哥,他不配当你弟子。”

刘树追来,两人在书房内你追我敢,书桌差点都被撞倒。

“我说你两是来打架的?”帮魏景行束好发,徐钰拎起门后的笤帚。

刘树立马站定,指着柳箭道:“是他要来的。”

柳箭撇嘴,拍了拍衣摆,探头往窗外看。

“家里没人了!”徐钰无奈。

一听没别人,柳箭挤到他和魏景行面前,神秘兮兮道:“你们家有大官来过。”

徐钰魏景行还没表示,刘树来了兴趣,瞪大眼睛道:“什么大官,你如何知道?”

柳箭轻哼一声,瞪他一眼,悠悠然坐在椅子上翘起腿。

在揍人与看他小人得志之间,刘树选择听故事,“知道啦知道啦。”说着跑到茶桌边倒了一杯茶水,顺便将糕点也端过去,末了站在人身后捶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他如此上道,柳箭满意地端起茶杯,察觉力道不大合适,指使道:“哎左边重点。”

这得意模样,还真是欠揍啊!

刘树增加力道,咬牙道:“这样呢?”

“嗯甚好甚好。”

“甚—好—就—好。”

察觉再得意就得挨揍,柳箭放下茶杯正经道:“就在······”挠着下巴仔细想了一下,“就在景行哥离开第七天,你家来人了。”

见两人神色不动,挑眉道:“你家亲戚少,我都见过,来的人我却没见过,而且,我听见他手下称呼他为大人。”

能被下人如此称呼的,只有当官者!

那日也是凑巧。

“因着景行哥你带树哥往州城去,我心里很不得劲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也想去呢!

可惜,家里不答应不说,魏景行也拒绝带他,刘树这个讨厌鬼还在他面前炫耀,他快气死了。

等送走两人,家中地里的活计忙得差不多了,他就往淮南县去玩。

当然,不止他一人,还有范家子弟。

那日,在县城玩的疯回来时晚了,范家子弟往镇上范二伯家去,只他一人挑着灯笼回村。

天色阴沉,没月亮照路不说,凉风时不时吹过,他要仔细护着灯笼里的蜡烛不被吹灭。

眼看到村口,心里大喜,索性任由灯笼被吹灭他只管大踏步赶路。

村里静悄悄,不见灯火,因此魏家院门打开,门板咯吱的声音尤为明显。

也不知是心虚怕被魏伯伯训,还是怎的,鬼使神差般,柳箭一个箭步窜在路边的大树后。

当人背靠大树时才反应过来,只是,已经躲开了索性就躲到底吧。

他探头看去,光亮从院门铺开,打在两人身上,一人是魏伯伯,一人却是身着黑衣他没看清长相。

“我躲在树后,想着等人走了我就回家,结果,魏伯伯进屋后,黑衣人吹了一声口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明是一个人,从我身后过去时却是好几匹马,我听见那人的手下叫他大人,说是‘确定了吗’。”

徐钰、魏景行面面相觑,刘树却是已经坐在一旁吃上糕点,听到此不由道:“后面呢?”

“后面他们就走了,我就不知道了。”柳箭摊手。

“这算什么秘密嘛!”刘树失望。

柳箭撇嘴,很是不服气。

徐钰笑道:“我进贡院之前给家里写了信,是送信的镖师。”

“谁家镖师称呼同行为大人?”柳箭不服气。

刘树嚷嚷:“要是你听错了呢,万一人叫的是大哥······”

柳箭心虚,当时风声好像确实有点大,而且夹杂着马蹄声,“真是我听错了?”

“肯定是你听错了。”刘树肯定。

送走两人,徐钰、魏景行在书房内相顾无言。

刘树那般说辞,只能说服他自己和柳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斟酌道:“你觉得会是何人?”

魏景行捻着茶叶,淡淡道:“同魏磥砢一伙儿的!”

见他很是笃定,徐钰不解,只是有些话自他口出,很是不合适,有挑拨离间之嫌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也怀疑过。”魏景行直接点破他心思。

徐钰尴尬,赔笑道:“我就是偶尔会好奇,没想着打探什么!”

魏景行似笑非笑瞥他一眼,转了话题,“你难道就没觉得庄家更可疑吗?”

啊?庄仁泽家可疑?徐钰一愣,神色变得深沉。

“庄仁泽亲口说庄爷爷曾经在京城当过太医,可县里的传言却是庄家祖上曾经出过太医,此为一处疑点。”

魏景行起身,踱步到窗前,沉默十几息回头道:“你不觉得庄爷爷对州城人和事儿很感兴趣吗?”

以往只偶尔听庄仁泽念叨府城州城如何,话里话外都是自他爷爷口中得知。

今次同逛州城,他从庄仁泽的只言片语中得以窥见庄爷爷对州城的熟悉,远非他以为的那般!

一个县里的老大夫,缘何要打探州城的消息,却不亲自往州城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外,听闻他爹和父亲当年是被外出的庄爷爷所救,能在长柳村落户就是里正看在庄爷爷是大夫的面子上。

此间种种,是不是说明,他爹娘的秘密和庄家有关系,且关系匪浅?

魏景行将自己的猜测道来,看着面沉如水的徐钰,他忽然心中一动。

“你觉得,魏叔叔温叔叔的秘密是什么?”

见魏景行摇头,徐钰沉声道:“你有没有觉得,魏磥砢和魏叔叔的气质很像?”

“也许,他们都是出自世家仆从!”

世家皆会豢养的高手护卫,若不然如何保得家业百余年传承不断!

魏叔叔的武艺就不是一般人能习得,以往徐钰误以为是江湖侠客,可见了魏磥砢之后,他推翻了此前的猜测。

“如此说来,我爹身份不一般喽!”魏景行挑眉。

徐钰上上下下打量他,用视线描摹着身形,笑道:“别的暂且不论,就温叔叔那一身学识,一般人家可蕴养不出来。”就如你一般,不认识的人定觉得你是大家出身!

洞察他神色深意,魏景行瞪人一眼,道:“我这算什么,要说出类拔萃,你论第二整个淮南县都没人敢称第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拱手,笑嘻嘻道:“一般一般,大魏第三!”

排名第一第二是谁,不言而喻!

魏景行耳廓发热,嘟囔道:“油嘴滑舌!”

徐钰察觉前院动静,笑道:“走,搬东西,咱两只管成亲就好了。”

大事,有大人呢!

魏景行望着他潇洒的背影,眸色沉沉!

虽然早在六岁时已经成过亲,但那次事急从权,一则魏景行病重需要冲喜,二则徐家大郎徐茂为了准备聘礼上山打猎受重伤。

而且,也没举办拜堂仪式,酒席还是魏家全包。

因此,村里人知晓两家重新结亲,很是为此高兴。

现在,徐家也是村里的富户,日子红火的紧,也是私心作祟,徐有林迫切地想扬眉吐气一回,因此,很是重视,成亲流程不仅要徐钰重新从家中走,而且要大摆酒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其实,徐有林也暗戳戳想过要不要毁约让魏景行嫁过来,可想到三儿子已经是秀才,若要毁约定会影响名声,这才退一步,重新办酒席,成亲礼也从自家上花轿开始。

为此,徐钰还被专门叫回家商议。

“也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就得隆重。”徐有林苦口婆心,“上次已经是委屈你了。”

徐钰挠了挠头,试探道:“要不花轿就算了,当天我和景行都骑马,绕着村里走一圈。”

见他爹不大情愿,嘟囔道:“花轿什么的,我又不是小媳妇!”

“成,就骑马绕村转一圈!”末了,徐有林拍着大腿遗憾,“不知道景行上次去州城置办宅子铺子,要知道给你捎点钱也置办点,即便一个铺子,添在妆礼上也实惠。”

徐茂笑道:“铺子添给三弟不大好看,多添点田地,到时候咱们帮着照看也方便。”

见爹和大哥转头商量起嫁妆,徐钰连连摆手,“我不要家里的,我自己攒的够用了!”

他这些年攒的,也有上千两多了,家里还要给二哥娶亲,担子还重呢!

徐茂失笑,“托你的福,咱爹养的鸡鸭下蛋勤,变蛋卖的多,家底厚着呢!”

徐有林却是心酸,都是他没本事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心里盘算着家底,斟酌道:“咱家这些东西,你大哥的他和长风做主,我手里的,先给你分点,日后等你二哥成亲后,就彻底给你们兄弟分开。”省的为了点家业,兄弟成仇!

白氏不相信自家孩子会因着钱财兄弟反目,自是不喜欢听这话,道:“你以为谁都像爹娘那样偏心眼呢,大郎他们兄弟三才不会像你们兄弟一样。”

徐有林摩挲着膝盖没说话,心头的难过只他自己知晓。

不过现在家里日子起来了,那些有的没的不用想了。

徐有林看开了,作为兄长的徐有森,却是憋屈的很。

往年,他家日子强过三弟百倍,可现在,他拍马都追不上人家了。

徐老头周氏早不复当年的嚣张跋扈,知晓三儿子家要给秀才公孙子重新办婚事,早早就催着儿子儿媳去帮忙。

正日子没到,徐家、魏家院子热闹的如同赶集。

徐钰在屋内却是如坐针毡,他已经有好几日没见着魏景行了!

刘树趁着众人不注意,溜了进来,见他坐在书桌后发呆,捂嘴偷笑。

“笑甚?”徐钰没好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贱嗖嗖凑过去,调侃道:“有佳人兮近在比邻,难得见兮思念如风!”

徐钰审视他,沉吟道:“柳箭也不小了,念叨着让我收他为弟子······”

“师父,看弟子给您送什么来了。”刘树往怀里一掏,笑着打断他的话。

见递到面前的信封上是熟悉的字迹,徐钰笑着接过,轻快道:“收入门弟子什么的得谨慎,为师觉得此前的想法不大成熟,有待斟酌!”

“师父英明!”

刘树出去后,徐钰迫不及待拆开信封。

“问君安好,见字如面:

垂髫与君骑竹马,舞象笑君剪烛花。

今日堂前结连理,唯念琴瑟伴华发。”

徐钰将薄薄的信纸捂在胸前笑看屋顶,想提笔回信,却又觉得心中所感不大应景,只能在屋内踱步。

傍晚,刘树在徐家吃完饭出了院门,犹豫了一下抬脚跨入自家大门,前院后院转了转,复又出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村道上行人不断,他逢人就言:去接我家阿清!

以至于人还未到魏家,声儿已经传来了。

何清在魏家帮厨,主要负责切菜,围在他身边的也是嫁到村里的哥儿。

此时,众人正在吃晚饭。

见刘树进院子,同桌之人打趣,“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家那口子估计早回家躺下了。”

“谁说不是呢,还是阿清那口子疼人!”

······

刘树远远见何清脸色泛红,以为饮酒了,小跑过去拱手笑道:“弟妹们行行好,我家阿清不胜酒力,待我闲了好好陪弟妹们喝一杯。”

何清抬手拧他,低低道:“没喝酒,你来作甚?”

刘树呲牙咧嘴,大刺啦啦道:“来接你啊,慢慢吃不急,我去看看师娘。”

揉着腰往后院去时嘟囔:“手劲儿越来越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收到徐钰的回信,魏景毫不意外,不过,他打量喜滋滋的刘树后,道:“你也知晓我同你师父已经成亲多年······”

“知道知道,老夫老妻嘛!”刘树大咧咧靠在书桌上,道:“师娘你要作甚,需要我帮忙?”

魏景行微微一笑,起身自书架上找出一本书,取出夹在里面的信封递过去。

“过几日你陪你师父去长安,到明年殿试结束张榜后才能回来,殿试······”

刘树一把抽走信封揣怀里,笑道:“放心,不就是师父殿试高中的惊喜么,我懂!”

第84章

看着自信满满的刘树,魏景行莫名想借用村里人经常骂人的话——你懂个先人板板!

借着接夫郎顺势帮师父送信,又被师娘委托重任,刘树志得意满。

何清笑他,“看你高兴的,咱两当初成亲也没见你这般兴奋!”

刘树回头,见其余人在他们身后十几步开外,悄悄伸手,“我为师父师娘高兴,再说当初我板着脸不是为了让岳父岳母觉得我稳重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何清拍他一掌,瞪眼道:“在外面呢!”

虽月色不大亮堂,可前后都是人,这般亲昵被看见了可是会遭笑话的。

“放心,离得远着呢!”刘树紧紧挨着他,借着衣袖遮掩握住微凉的小手。

“估摸着喜报就在这几天了,师父中举肯定得去长安,到时候我陪着一道去,家里你多操心。”

何清一愣,沉默后道:“家里没什么事儿,倒是你,跟着成吗?”

竟然被枕边人小瞧,刘树瞬间炸毛,“怎么就不成了?我上次陪师娘去州城不也顺利回来了!”

虽月色不甚明亮,可他的眼睛却亮的能喷火,何清失笑,手指微微使力,“我不是小看你,是不放心你。”

以往他是不大懂读书科举这些事儿,但自嫁到刘家,又与徐家做邻居,耳濡目染之下也知晓了不少。

庄户人家的孩子,想读书出头很是不易,不仅是因为没钱买书交束脩,更是因为世家不愿意农门弟子进官场。

朝中的官职就那些,一个萝卜一个坑,世家怎么可能愿意让农门子弟分一杯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是阿钰中举,到时候去长安参加会试,那些人的嘴脸可想而知。

丈夫的性子他知道,是个热心肠的,就是不够细致,万一到时候莽莽撞撞得罪人给阿钰招来祸事······

刘树不知他心思,却是一心合计着带多少银钱去长安,到时候该置办些什么东西,甚至越想越激动。

“师父若是中举,我就是举人的弟子,明年殿试榜上有名,我就是进士的弟子,想想都威风!”

他看向何清,信誓旦旦道:“等以后咱们有了孩子,就让他们早早读书,若是能考出个名堂,咱家也算是诗书传家了!”

啊?

三代人读书都算不得诗书传家,自家连个耕读人家都不是就要一步跨越,成诗书传家啦?

何清看着他,见他不似说笑,直接抬头贴上额头,没察觉发热,喃喃道:“不烧啊!”怎就说出诗书传家这大话了?

刘树捉住搭在额头的手,放在嘴边呲牙咬了一口,斜眼道:“哼,我没烧,也没说胡话,我都打算好了,咱们以后就跟着师父。”

他是这次去州城才知道,大户人家都有世仆,陪考这种重要的事情就得世仆跟着家里人才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师父是农户,到现在都没个仆人,哪里去找能让主子放心的世仆哟!

不过没关系,有他这个亲亲大弟子,这世上没有哪个外人能比他更让师父放心了。

“以后师父当官,咱们就陪着,你帮师娘管家管理后衙,我在前面帮师父搞关系打听消息,不然师父被人哄了可不好。”

见他想得如此长远,何清哑然,不过一想到丈夫是敬了拜师茶的,如此打算也是合理,笑道:“成啊,我正好跟着师娘多认字。”

刘树用肩膀推挤他,道:“我教的不好吗?”

何清语结,丈夫并非教的不好,而且性子急躁,写的字不大好看,犹豫道:“也不是不好,就是不如······”

男人,最怕听到的就是“不如”和“不行”,刘树索性也不听了直接拽着人加快步伐。

何清以为他生气了,没再说话,一路默默跟上。

夜间,刘树身体力行地向夫郎证明,他一点不输别人,既没有“不如”,也不存在“不行”!

“我哪里不如别人,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没,夫君、最出挑,无人能及!”

何清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眼尾泛红,时不时渗出一两滴清泪。

“哪里哦,我可是在读书上不大成呢,别的不说,就远不如师父师娘呢!”刘树颇有些阴阳怪气。

何清暗暗叫苦,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说丈夫不如别人这种话了!

男人喜欢比较,但成亲的男人也怕比较!

他挺起上半身,努力挨蹭到面前汗涔涔的脸颊,低喃道:“夫君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别人都,都比不上。”

黑暗中看不大清神色,但出口的话犹如娇哼呢喃,刘树很是受用,俯身寻上柔软温热的唇瓣,低笑道:“你这是王婆卖瓜······”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有人叹春宵苦短,有人愁长夜漫漫。

晨曦微露,炊烟升起,轱辘吱呦,一夜好眠的村庄睡眼惺忪望着声响处。

徐钰站在井边摇着轱辘打水,呼吸间白气飘出,感叹道:“天凉了!”一夜未睡,但不影响精神,他现在能绕村跑三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茂提着一大桶热水出灶房,朗声道:“阿钰快去洗澡,一会儿该来人了。”

“好,这就来。”徐钰嘴上应着话,手却是拎起脚边的两桶水,健步如飞往灶房去。

九月十六,宜嫁娶扫舍、动土出行、开光开市······可谓是难得的好日子,当初徐魏两家长辈选吉日,不约而同选了此日。

天公作美,晨曦破晓朝阳冉冉,暖意在天地间蔓延。

帮忙的人陆陆续续到达,徐家院子热闹起来。

徐钰沐浴后更衣,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连章幞都是新的,出门时,引来院中一片蛙声。

暗红色的待客服衬得他白皙如玉,身量又高,头戴涨幞,神采奕奕,真像年画里的状元郎。

刘树穿过乡邻蹿到近前,夸赞道:“师父,你跟观里的文昌星君真像!”

有邻家大伯笑道:“哪是像哦,阿钰明明就是天上的文昌星君下凡,这模样,真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院中打趣声一片。

簇拥在徐钰身边的小孩子又笑又叫,有人惊奇道:“阿钰叔,还没到吉时你咋就穿了喜服出来啦?”

稚言童语,逗得在场大人捧腹大笑。

徐钰弯腰,盯着孩子圆圆的大眼睛笑道:“这是待客服,招待客人时穿的,小辰辰今天也是客人,为了迎接小辰辰来参加叔叔的喜宴,叔叔专门穿的。”

“喔哦!”好奇的孩童笑着蹦起来,举着竹蜻蜓大声道:“我今天是小客人。”

“我也是”、“我也是”······周围的同伴叽叽喳喳,纷纷喊着自己也是。

“我们都是小客人!”

“嘶—”刘树捂耳朵,嫌弃道:“快去坐好,还想不想吃饭了?”

“想”、“想”······孩童们你追我赶,一窝蜂般跑向桌子。

徐钰笑看他们跑远,道:“我交代你的事儿······”

刘树拍胸膛一脸严肃,“师父还不放心我,早办好了!”而且,师娘还委我以重任,嘿嘿,等到殿试上榜时······

上次成亲时,徐家没摆酒席,今次却是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有林早早请了掌勺大厨,席面准备的也很是丰盛,只猪肉就备了四头,鸡鸭鱼肉更是齐全。

为显郑重,早晨招待帮忙的邻居都是正经席面,凉菜热菜各两道不说,还特意准备了雍州的名吃食臊子面。

现在时辰尚早,帮忙的人先吃饭,刘树、刘壮等小伙子端盘上菜上面。

院子院外席桌上坐满人,徐钰往各桌感谢叔伯婶娘们,顺便站在桌边下碟碗。

“阿钰别沾手,当心弄脏衣服。”

“是呀,哪有新郎端盘的。”

眼尖的人见村道上扶着拐杖的身影,连忙道:“阿钰,快去扶你里正爷爷。”

因着出门前发了一回脾气,老里正不要儿孙搀,自己拄着拐杖来。

不过,看他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范俊,众人知晓他这又是发脾气了。

徐钰笑着小跑迎上去,“我和大哥还说一会儿去接您,您老倒好,自己一个人就来了。”

里正乐呵呵抬手搭在他胳膊上,道:“我来看看,一会儿还要去前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知晓他要去魏家,徐钰佯装不乐意,“您这是货比两家,谁家席面好在谁家呗!”

老里正抬拐杖,却是舍不得敲下去,没好气道:“比你俊哥还没个正形。”

他颤微微进院子,一路都是打招呼问好声儿,院内桌子上正吃得满嘴流油的孩子见他进来,叽叽喳喳招呼人来吃饭。

老里正乐呵应着,让孩子们自己吃,先是去大灶旁看了一回掌勺师傅,末了去徐老头那桌。

徐老头、周氏连同徐有森、李氏起身,缩手缩脚不知如何是好。

“坐吧。”老里正环视,没见徐宝,问道:“徐宝呢?他不是回来了么?”

“跟大郎去接二哥儿了。”徐老头讪讪道。

老里正点头,“也成,二哥儿家有有林帮衬能轻省不少。”

见一桌人埋头不语,饭也不吃,他心里来气,“拉着个驴脸给谁看,二哥儿为啥一直不回娘家你们不知道?现在大郎亲自去接人,你们给谁掉脸子呢!”

黑脸警告道:“今儿说不得县衙也会来人,别给阿钰丢脸。”

实在看不得徐老头这拎不清的,老里正起身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柳村年轻一辈如阿俊小树这等不清楚,他却是门儿清。

徐家,有森排长,有林行三,中间老二是个哥儿,二十几年前就嫁到了汉江口,自出嫁一直没回来过。

说是嫁,其实是卖,当初徐老头周氏将哥儿卖给了汉江口搬货的帮工,一文钱的嫁妆都没备,可是被村里嘲笑了好几年。

因着此事,徐家哥儿也从未回过娘家。

以往,徐有林倒是想帮衬,可惜他自家都穷的叮当响,哪能顾得上。这几年日子越发红火,倒是跟二哥儿走动起来。

只是,徐二哥儿还是不回村,逢年过节只给有林家捎份礼。

今次,徐茂得他爹托付,亲自去接人,连带在汉江口谋了个账房的徐宝一同去。

老里正之所以知晓,皆是因今天去接人的主意还是他出的。

不给老爹老娘面子,不着识亲大哥,可秀才侄子的喜宴得参加吧,这可是有走动的三弟家的侄子。

老里正看着热闹的院子叹气,徐老头怎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哩?

院里院外吃早饭的人都问候到,徐钰进院子,扶着老里正进正堂,“您老喝茶,今儿还要劳烦您和几位伯爷爷叔爷爷坐镇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成不成,你良叔还在等我。”

“晌午吃过席面去前面也不迟。”徐钰扶人坐下,接过刘树手中的碗要帮忙喂饭。

老里正用拐杖敲他腿,“忙去忙去,我自个来。”

眼看着日头升高,离得近亲戚估摸都走到村口了,得准备迎客。

众人很是忙碌,擦桌子摆椅子,刘树带人搬炮仗。

徐钰洗了把脸,端了碗面站在灶台边吃,不忘叮嘱看着点孩子,别炸伤人。

听着院外孩子们嗷嗷喊叫,夹杂着马蹄声,他三两口喝完汤,边擦嘴边往院外走。

鞭炮声响起,徐茂自马车上跳下扶人,院门口闹哄哄。

这一声鞭炮好似一个机关,随后,炮仗声断断续续没听过。

院子人声鼎沸,屋里笑声连连,锅灶上的白气扶摇直上,香味肆意游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家亲戚、同科、县里大户人家······,只接待来客,徐钰就忙得脚后跟不沾地。

日头中移,他的脸色比衣服还红,众人戏称“喜人儿!”

“阿钰叔叔,你中举了,接喜报。”有孩子自村道坡下跑上来,边跑边喊。

听着喊声,院外路上的人先是一静继而狂喜,“阿钰中举了!”

有人隔着院门大喊:“阿钰快快快,喜报来了。”

正堂陪着长辈的徐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老里正等人已是喜极而泣,起身催促道:“快快,出去接喜报。”

老天爷哎,他们长柳村出息啦,出了个举人老爷!

不仅长柳村人如是作想,来吃喜宴的亲戚亦是激动,当然,最羡慕的还属徐钰的同科们。

望着喜气洋洋堵在院门口准备接喜报的人,顾长风红了眼。

可惜,无人在意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估摸着喜报就在这一两日,魏良一直注意着村外的响动,加之他有内力傍身,最先察觉敲锣打鼓的动静。

等了一刻钟,确定是报喜,方向又是往村里来,又找人去村外看。

确定之后,方叫人来送信。

此时,在魏家帮忙的人已经轰动。

“景行旺夫啊!”围在魏良身边道喜的人奉承道。

他来往县城多,偶尔还会进山打猎,与县里酒楼杂货铺来往多,这些有交际的人今日也捧场。

商人重利又能说会道,借着这句纷纷奉承他。

“景行有后福”

“还是魏兄你有眼光,说不得日后景行能当个官夫人呢!”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院正屋西间已经收拾布置成新房,魏景行坐在床上,何清与村里几个哥儿陪着。

听着屋外的声音,何清笑道:“恭喜师娘,师父中举了。”丈夫是阿钰正经弟子,他尊称师父师娘也不算失礼。

“阿钰哥果真是文昌星君下凡,要是明年考中进士,你就是进士家的夫郎了。”坐在床边的哥儿胳膊肘杵了杵魏景行,调侃道。

其余人纷纷笑,“哪能啊,日后景行可是官夫人呐!”

阿秀进来,就见屋内一众哥儿笑得前仰后倒,低低道:“小点声儿,仔细别人听了去说你们猖狂。”

成亲的还好,没成亲的落个眼高的坏名声可不好。

说罢戳着自家哥儿额头,“离景行远点,压皱喜服了。”

方才杵魏景行的哥儿往旁边挪了挪,笑道:“怕甚,阿钰哥准备了两套喜服哩!”

魏景行也笑说无事。

阿秀无奈,透过窗扇缝隙向外看了看,拉起自家哥儿道:“景行,我去阿钰家,你可要捎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众哥儿叽叽咕咕笑着,魏景行抿唇摇头。

待人离开,何清开玩笑道:“婶子该不会带人去相亲吧!”

“不会吧!”

“说不定还真是,现在跟阿钰哥做亲戚多好。”

“再好也没景行好哈哈哈哈”

成亲当天一跃成为举人夫郎,魏景行也觉得这一世自己命好。

可若论风光,那还得是徐钰。

无他,送喜报的不仅有州城来的衙差,县令大人带着衙门众人也来道贺顺便吃喜酒。

徐家院子,热闹至极。

里正等人让出主桌,州城来的衙役知晓乡里规矩,坐在了次桌,老里正等人陪着县令大人坐主桌,送喜报的吹鼓手还特意奏了一曲喜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鞭炮声里,锣鼓齐鸣,众人言笑晏晏,徐钰换了敬酒服美滋滋敬酒,和县里学子们一桌的庄仁泽借机灌了他好几杯。

刘树作为举人老爷的首席弟子,自然得挡在师父前,头排席还没结束,人已经被灌晕。

徐钰虽脸色薄红,眼神却是清亮,行止端方地送县令衙役等人。

“徐贤弟有大才,今日又是双喜临门,借这喜气预祝贤弟明春榜上有名。”县令大人抚须直乐。

要是明春徐钰能上榜,他的政绩就亮眼了,说不得还能再进一步,已经是花甲之年了,若是再进一步,说不得活得久点还能当回京官哩!

徐钰自然也懂其中门道,拱手笑道:“承大人吉言,学生也预祝大人此后官运亨通。”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眼中深意只两人懂。

送走县令衙差们,徐钰又忙着送亲戚,还得招呼帮忙的叔伯们入座吃席,又是好一通忙碌。

徐家书房,吃过席面的学子们趴在窗前看着院内。

顾晞风笑道:“阿钰哥成了举人,县里估计得唱大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人遗憾,“县令大人来了,咱们都没能说上话。”

顾长风阴阳怪气道:“县令哪认得咱们是谁!”

屋内一静,一众学子或举茶杯,或揉鬓角,唯有庄仁泽嗤笑道:“自己没本事就没本事,在这儿怪别人不引荐就没意思了吧!”

随随便便就向县令举荐人,把徐钰当成什么了?

再说徐钰自己都已经是举人了,县令也才是五六十年前的秀才,论功名还不及徐钰呢!

县里的学子只认识庄仁泽,不清楚几人之间的官司,见气氛冷清,有人笑道:“哎顾晞风,你跟徐兄是同一个书院,应以师兄弟相称才对。”

顾晞风笑着摇头,“夫子并未收我们为弟子,只是教导我们经义,论师兄弟不大妥当。”

话题就此叉开,众人又闲聊起来。

知晓他们要在傍晚送亲后才离开,庄仁泽代替刘树帮着照应,端茶倒水,还招呼众学子吃果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夕阳卧在西山时,传来高亢鼓乐。

徐钰被喜娘推进屋子沐浴更衣。

喜娘还是上次的喜娘,十余年光景,到底在她眼角留下痕迹。

不过因着当初应承魏家,当了一回冲喜入赘的喜娘,这几年随着徐钰身份变化,水涨船高,她的行情也越发好,日子红火心气顺,看面相就很有福气。

今天,徐钰正经成亲,又有中举喜报送来,喜上加喜,她都能预想日后有多忙碌,乐得合不拢嘴。

见一众学子蹲在屋檐下说笑,甩着红帕子道:“哎哟,我的老爷们唉,你们可是读书人,衣服皱了一会儿送亲可不气派。”

“看妈妈都乐开花了,给咱们当初迎亲时可不是这般喜气啊!”

“可不是!”

“可见妈妈更乐意给举人老爷送亲迎亲哩!”

几位年长早已成家的学子故作不满,捉弄她。

喜娘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哪会因着他们这番作态下不来台,捂嘴笑道:“看老爷们说的,就怕日后老爷们个个高中还请我再当喜娘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言外之意,秀才老爷们日后高中可别忘恩负义抛弃糟糠,再娶那美娇娘坏我行情呐!

这下换学子们脸红,连连拱手,“妈妈可别捉弄我们了,传回家今晚侄子得打地铺。”

听着院内哄笑声,徐钰靠在浴桶上喟叹,从今以后,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在外言行举止一定要慎重,“负心汉”的帽子莫要挨身!

至于那“金榜题名伴花烛,娇妻在畔无长夜”的福气,谁爱要谁要,他只要“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不过乡试成绩出来,还这般······至少确定魏磥砢没干涉科举,那这名次,会不会因他有虚?

徐钰摩挲着下巴,半响后摇头甩掉这想法,他肚子有多少东西自己清楚,跟世家子弟比也就输在对现今朝政不熟悉,若论经义策论,这世间能比得过他的,也就那些名流大儒了!

温叔叔也曾说过,假以时日,他的经义策论,可作为天下学子学习的样板!

嘶,得改口了,日后可不能再称呼为叔叔了,得叫爹!

徐钰坐在浴桶中,脑海预演明早敬茶改口的场景。

第85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成亲拜堂场景,徐钰不是没见过,但有些事情,只有身处其中才能知晓个中滋味。

尤其是他早已入赘,走礼不似别家那般,特别的流程,好像是一份独属于他和魏景行的仪式,莫名的郑重。

听着院外连绵不绝的鞭炮声,徐钰知晓,魏景行来接他了。

县里的学子们,在庄仁泽的带领下,摆起了招待接亲队的“龙门阵”。

吃席时坐人的长条凳摆了好几排,从院门口延伸到屋门前,这还不算,正堂门口又摆了大方桌,斟满酒的酒盅摆放的整整齐齐。

显而易见,魏景行要跨过所有凳子,喝完酒才能进门。若是中途踢到凳子或是没站稳跌倒,就得从院门处重来。

透过窗扇缝隙,徐钰见魏景行一身红色喜服,笑靥迎人,他不自觉勾起唇角。

儿时那个性子古怪的孩子,终于成长为如玉佳人,日后,他们将是真正的一家人,携手走过漫长坎坷的人生。

魏景行好似有所察觉,笑着看来。

一瞬间,徐钰觉得,魏景行看到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庄仁泽见魏景行走神,嚷嚷道:“快点快点,接亲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快些快些,别误了吉时。”旁边的人帮腔。

魏景行定神,稳稳跨过所有凳子,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站在酒桌前。

见他要端酒盅,庄仁泽拦住,“哎,这可不是只喝酒这么简单,这里可有大说头。”

魏景行大致一数,见前三排是五盅,最后一排四盅,无意识抬手摸上发烫的耳垂,笑道:“十全十美,长长久久。”

“哎,对了,喝吧!”庄仁泽挤眉弄眼怪笑。

十九盅,虽酒盅不大,可刘树怕误了正事儿,挤出来撑场子,拱手道:“‘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娘,弟子能帮的也就这些了。”说罢不等人阻拦,左右开弓,一盅接一盅。

等庄仁泽将他扯到一旁时,酒桌上已不剩几盅。

虽喝的不多,但魏景行的脸色好似抹了胭脂,容颜比平日里更甚,进正堂拜见徐家长辈时,白氏愣了好一会儿。

徐有林抚掌笑道:“好好好,景行你和阿钰日后好好过日子,有事商量着来。”心里则是感慨,自家孩子也就景行这般姿容配得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的那些,不说长相歪瓜裂枣,就是气度这一块,与自己孩子站一起看着都不大般配。

魏景行进卧房,见徐钰眼睛亮晶晶,笑着上前,“夫君,我来了。”

徐钰抬手就要牵他,喜娘挥着帕子隔开他的手,“急吼吼作甚,还得拜别爹娘哩。”

他跳到魏景行背上时,屋内哄笑一堂,小孩子们更是高喊“背状元郎喽”、“背状元郎喽”······

庄仁泽又开始作怪,拉长强调唱道:“一背背下床,见过爹娘做儿郎,二背背出屋,和和美美闯前路,三背背到村东头,幸幸福福到白头!”

“喔喔喔,成亲喽磕头喽”······小孩子们又蹦又跳,换了说辞。

正堂供桌前,早已摆好蒲团。

徐钰、魏景行齐齐跪拜,三叩首后又转向旁边坐着的爹娘。

白氏眼里泛着泪花,捂着嘴哽咽,徐有林硬忍着叫起两人,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叮嘱:“多回家看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魏景行有心说些什么,可现在所言,皆会是日后无法实现的空话,他低下头。

徐钰扶住他娘,笑道:“爹娘,你们放心。”

“送新人出门喽。”

随着喜娘唱礼,徐钰牵着魏景行,两人相携走出。

鞭炮声里,喜乐高亢,两匹枣红色大马不安地挪了挪马蹄,嗤了几声气。

徐钰拱手向观礼的乡亲们道谢,末了扶魏景行上马,随之他自己也跳了上去,两人共乘一骑。

“哈哈哈哈······”小孩子们哈哈大笑,大人倒是调笑:“阿钰等不及啦!”

喜娘无奈,不过一想到两人走礼也没多少循规蹈矩之处,只急急道:“这匹马也得回去。”

今儿可不兴单数,即便不骑,也得两匹马同行!

庄仁泽翻身跳上去,道:“我做见证人,这马我骑着合适。”

喜娘挥着帕子将他扯下来,道:“毛都没长齐,做哪门子见证人。”末了找了一位成亲且与夫郎和美的秀才公做见证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乐绕村,孩童欢呼,长柳村人见识了新奇的一幕。

一对新人共乘一骑,后面跟着一位县里的秀才老爷骑着另一匹马,带领接亲队吹吹打打绕村走。

魏良从旁人口中得知,笑得无奈。

倒是老里正,乐呵呵道:“好兆头好兆头。”

不出意外,徐钰将为长柳村带来第一座牌坊,日后两人的孩子定也是走科举路,到时候······

一想到因徐魏两家亲事,村里就多几座科第牌坊,老里正笑得嘴都合不拢。

直到两人拜高堂,还沉浸在幻想中。

见一众大小伙闹哄哄簇拥两人进新房,他连忙站起身赶人,“不得闹不得闹,阿钰可是有功名的,不得闹。”

早些年,阿钰就说酒后圆房,生出的娃娃不灵光,他可不想村里眼看到手的科第牌坊少一座。

别的人暂且不说,庄仁泽头一个不答应,嚷嚷着要闹洞房,“洞房必须闹一闹,不闹日子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嘶—”顺遂两个字还未出口,倒是先抽一口冷气,顺着拧耳朵的力道转头看去,就见他爹黑着脸,咬牙切齿,“胡咧咧什么,皮痒了是不是?”

“没没没,爹你松手,快松手。”耳朵要被扯裂了有没有,庄仁泽想扒拉他爹的手,又怕加劲儿,只能双手捂在拧耳朵的大手上求饶。

没了庄仁泽这个起哄小能手,村里别的青年也不敢放肆,徐钰的同科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喝了魏景行敬的酒之后告辞。

徐钰带着魏景行站在门口送客,此时,乌金早已西坠,蓝墨色自西天蔓延。

院内已经点上火盆,吃席的叔伯们猜拳喝酒,早已吃得肚溜圆的孩童举着竹蜻蜓、红喜字穿梭在席间,偶尔被家里长辈拉住喂一口甜饭。

新人挨桌敬酒,火光跳跃中,身影倒映在院墙上,宛如一场欢乐的皮影戏。

月上中天时,魏家院子才安静下来。

徐钰扶着脸色嫣红的魏景行回西间,正准备去打水,窗外传来声音。

“这都大半夜了,明儿也不用早起,阿钰,你和景行今晚睡后院新房。”魏良提着水桶站在窗外道:“洗澡水给你两备好了,快去洗漱吧!”

徐钰和魏景行面面相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他呆乎乎不回话,魏景行笑道:“知道了,父亲,你和爹也早点休息。”

直到回二进卧房,徐钰还处于呆滞状态。

看着布置的与前院西间无异的卧房,他呐呐道:“所以,父亲和爹是专门给我们空间?”心里却是不敢相信,两位长辈这是,明着暗示?还是,隐晦催生?

“噗”,魏景行喷笑,“别多想,爹和父亲是担心明早他们起床动静影响我们。”

这话,徐钰是不相信的,不过看着笑歪在木榻上脸色浮粉眼尾嫣红,眼眸如浸水的魏景行,心里来了劲儿,凑过去抱起人往盥洗室去。

“既然爹和父亲都给我们创造了环境,这份心意不能浪费,你说是不是?”

后一句,好似从齿缝溜出,含糊不清,九曲蜿蜒,宛如靡靡之音。

“你先洗。”低低的呢喃传出,似抗拒,又像欲拒还迎地呻.吟。

“一起,省时省水。”

清亮的笑音钻出门缝,高声吟唱的秋蝉好似受惊,有一瞬失声,不过短短几息,复又开始鸣奏秋的夜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墙角烛台静默,偶尔舒展一下腰身,看到绕过屏风的身影时,受不了撩拨,颤抖得厉害,屋内瞬间浮光跃影。

红色帐幔轻舞,露出里间的人儿。

徐钰心跳慢了一拍,复又砰砰直跳,他不自觉吞咽口水。

身着红色里衣的魏景行,白玉般的“渴望”外面世界的肌肤透过敞开的衣领,散发着莹润的微光,若非此片“留白”,他整个人真要跟喜床融为一体。

虽是怅怅望着床顶,徐钰却莫名觉得这人是故意的,只因那闲闲散落在枕头上的乌发都摆出“s”形,好似叫嚣着“过来啊”!

坐在床沿,从红被中捞出不甚健硕的右腿轻轻揉捏,道:“今儿累坏了吧!”

魏景行不说话,只扭头静静看着他,不过几息复又垂眸,似阖眼假寐。

如玉脸庞残留着淡粉色,鸦羽般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气度凭添一份娇弱。

徐钰只觉此生已是圆满,明春上榜,亦不过是锦上添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魏景行微微一抖,睁眼看去,立时陷入溺宠柔情深渊。

说不心动是假,可是,雄鹰就该翱翔苍穹,若是被丝线束缚,即便是雄鹰,那也是飞不远的纸鸢!

没能得到答复,徐钰心底隐隐失落。

这份失落,在两刻钟之后异变。

身下之人全身镀上一层粉红,汗珠浸出皮肤,眼角更是蕴不住半点水渍,泪珠颤微微滑入鬓角。

徐钰想到墙角的红烛,蜡油蕴聚波光莹莹,终是受不了灯芯的炽热,从烛身滑落。

“你还没回答我!”

魏景行无力地屈屈手指,终究是难捱心火,垂眸喃喃:“许一人爱,此生不分开。”

徐钰勾起唇角,心满意足!

低低浅吟在窗边响起,与蝉鸣秋虫合奏一曲,直至夜阑人静,只月卧窗轩作听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不容易得了安生,魏景行却睡得不大安稳。

往事如烟,一幕幕闪现,最后画面定格在船头桅杆。

晴天碧洗,不见一丝云彩,高耸的桅杆摇摇晃晃,虽距离很远很远,远到船家的旗子只剩一个黑点,他却听到旗子烈烈作响。

“若有来生定报此仇!”

落水之际,他脑海只这一道声音。

明明是恨之入骨,恨不能食肉寝皮,从跃船而下直至失去意识前,却从未想起过徐钰的脸。

原来,恨到深处是永远不再相见!

魏景行从被子中探出手搭在眼睛上,唇角似弯非弯透漏着他心里的苦楚。

他想起来了。

江水携裹他翻滚撞击,彻底失去意识前,望着浑浊湍急的水流,他无声道: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不复见。

那个人,他爱过,恨过,最终选择彻底遗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天意弄人,他不仅没忘记,反而恨得更深。

只是,这份恨意却在新生岁月长河中,随风逝去。

皆因,那人是徐钰,却也非徐钰!

原本,他是打算彻底放手,毕竟老鬼为人不错,他也不会将别人的过错算在他头上,可若是如此,余生,他大概也不会再遇到钟情之人!

就像爹爹所言,错过,真的不后悔吗?

他后悔了,只是这一次,换他负人。

右手搭在腹部,魏景行轻轻抚摸。

人生不能如愿之事,十之八九,多得一生已经是莫大的幸运,若要再强求,说不得物极必反!

正式成亲,徐钰觉得,他的人生感达到巅峰。

三朝回门后,魏景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失笑,“现在得重新签。”

此卖身契已经失效,得新签一份终生有效的。

魏景行瞪他一眼,道:“父亲要去衙门立婚书,这个没用。”

婚书什么的,徐钰只听着就觉心里美滋滋,那可是权威认证的“终生卖身契”,谁来都不好使,日后再有人强逼他“坐享齐人之福”,他就将婚书甩在对方脸上。

不过已经九月下旬,他得收拾行李出发去长安,望着喜庆的屋子,徐钰心生不舍。

魏景行观他神色,笑道:“怎的,不高兴父亲去衙门立婚书?”

“怎么可能,我是舍不得你。”徐钰挨过去,搂住人窝在肩膀上喃喃,“你真的不能陪我去长安吗?”

“你舍得我挨冻生病?”魏景行反问。

徐钰摇头,下巴在他肩膀上磨蹭,心里闷闷的,总觉得这一走,很久都不能见面了。

“你会想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会的,我会给你写信,你不要分心,明年若是不中,得等三年了。”

“我记住了。”徐钰幼稚地伸出手,“来,拉钩。”

第86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狗!”

说完,徐钰都觉得自己幼稚,笑倒在魏景行肩膀上。

反倒是魏景行,沉默地看着他伸出的手,在他收回后又去低头看手自己手中泛黄的纸,良久才递过去,“你的东西。”

徐钰像只发情的猫,又贴又蹭,就是不接,反倒是看着上面的字迹笑道:“要不我亲笔写一封,这还是当年父亲写的呢!”

魏景行白他,“别乱写,当心日后被人当做把柄。”

“给你留把柄,我心甘情愿!”

魏景行一脸被恶心到的样子,推搡他,“快去整理你的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抱住人,使劲儿贴了贴,才慢吞吞起身,收拾书箱的功夫还不忘感慨,“美人怀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也,我这还没功成名就呢,美人在怀就已经失去斗志!”

见他嘴比手忙,魏景行无奈,起身帮忙。

徐钰带往京城的书不多,主要是以往做的一些经义策论,整理好带去京城,若是遇到志同道合的同科,邀其点评切磋一二。

当然,说是志同道合,不过就是同样出身不显被京城权贵排挤的举人罢了。

徐茂来时,两人正因为一本笔记争论得面红耳赤。

见大伯哥来了,魏景行好似有了撑腰的人,立时一改此前据理力争的模样,红着眼眶垂头不语。

徐茂见他如此作态,先入为主,板了脸训斥弟弟,“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非得吵得掀翻屋顶。”

徐钰:······看着“委屈巴巴”的魏景行,再看看一脸不认同的大哥,有口难言。

不过该解释的还得解释,笑着好声好气道:“大哥,我们没吵架。”只是争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见他还嬉皮笑脸,徐茂没好气,瞪一眼弟弟,转头劝人。

“阿钰性子急,景行你别跟他置气,他欺负你了回家来说,家里给你做主。”

他还担心魏家因着弟弟举人身份,有些话不好开口,遂在此表明家里态度。

魏景行抹了一把眼睛,低低道:“我知道了,大哥,你先坐,我去给你倒茶。”说罢,出了书房,给兄弟俩留下空间。

徐茂见茶桌上明明有水人却出了屋子,知晓是专门让他俩说话,顿时觉得弟媳明事理,自然,“不明事理”的某人又挨了一顿说。

苦口婆心劝诫一番后,徐茂才说起正事,“家里一直没买下人,咱家倒是没什么,就是委屈你了。”

徐钰一脸茫然,话题转的也太突然了,他还沉浸在要“深刻反思自己不能欺负魏景行”的认知中没反应过来呢!

见他杏仁般的眼睛里皆是茫然,徐茂笑着摇头,方才的担忧悉数化为心疼。

喜榜来时,家里正忙活着办喜宴,兴奋是兴奋,却晕乎乎不大清楚。

待晚间人走屋静,看着供桌上的喜榜,徐有林才切实感受到他儿子中举了。

他是举人老爷的爹了!

在外,有些讲究的人家都得尊称他一声“老太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县令和县衙一班大人们来吃喜宴都带了仆从,他才觉得,自家也得添些下人。

“大郎,家里是不是该买些人,官大人家不是都有仆从小厮······”

徐茂正提了热水进屋,笑道:“家里还好,就是得给阿钰添书童了。”说着,将热水倒洗脚的木盆中端过去,“爹,泡泡脚解乏,买人的事儿我去张罗。”

他这些年往北关去得多,结识了不少人,给弟弟身边添两个信得过的人还是能做到的。

“信义、信智兄弟俩跟了我三年了,家里就剩兄弟俩,在北关也没什么正经营生,就跟我回来,村里也没个先例,我就没让人签卖身契,以后跟当书童。”

徐茂笑道:“本该三年前就给你添书童的,县里那些学子出门谁不带个三五人,家里让你受委屈了。”

徐钰连连摇头,“大哥这说的什么话,父亲和爹都提起过,只是我和景行同进同出,不需要人,就没买。”

只以为是弟弟懂事,徐茂感慨:“到底是家里委屈了你,不过这次不能推脱了,信义、信智两兄弟一听是给你当书童,兴奋的不得了。”再说,魏叔叔今早也拿了卖身契去县衙落籍,自此,两兄弟就是魏家的下人了。

徐钰瞠目结舌,“我,我没说要收啊。”

“你收不收的不影响,总归日后是家里的下人了。”徐茂拊掌,见桌上书箱,皱眉道:“怎这点书?”

“多收拾些,能用的都带上,我跟镖局定好了,有镖局的车队,尽管收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哥,你也要去?”

这一声,出自两人之口。

徐钰和端着茶盘的魏景行相视一眼,率先道:“大哥,你放心流风哥一人在家我还不放心呢。”

想到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为魏家下人的、他还未见面的信义信智两兄弟,连忙补充道:“我带着信义信智两兄弟,再有镖师护送就可以了。”

魏景行进屋,斟茶的同时帮腔道:“是呀,大哥,流风哥身子要紧,再说这是头一胎,总不能流风哥生产时你不在家吧!”

徐茂犹豫,夫郎有孕在身,虽前些日子才诊出来,可已经三个月,生产差不多就在明年四月,若是他陪弟弟去长安,四月说不得还没回来呢。

可弟弟此去长安是参加会试,亦是顶顶重要,家里没人陪着也不合适。

见他为难,魏景行轻快道:“大哥放心,刘树是夫君的内门弟子,带他去可以的。”

徐钰眼睛一亮,“是呀,刘树是我弟子,替我出面也不算失礼,而且他年岁小,万一有什么事儿也好解释。”

带刘树去,若是真出差池,一句“年少轻狂行事不周,还望多多海涵”就能圆场。

徐茂觉得不大妥当,一心想着弟弟身边该有个自家人跟着,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得暂且应了,准备回家再商量商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想,魏良自县城回来时,带了好消息——庄仁泽一道去京城。

如此一来,倒是不用担心了,庄仁泽也算是自家人。

知晓他同行,徐魏两家长辈皆轻松不少,别看庄仁泽年岁不大,医术却是不俗,若非老庄大夫压着,早闻名乡里了!

这厢,徐钰还在猜测庄仁泽是如何说服老庄大夫,那厢,本人已经蹦得三尺高。

庄仁泽不敢相信道:“真让我去京城考太医署?没诓我?”

老庄大夫抚须,面上一派镇定,道:“你不是闹着要去游历么,阿钰此去长安参加会试,你跟着也算游历了。”对于考太医署的话,却是只字不应。

甚至,现在被尊称一声“庄大夫”的庄九禾还板脸道:“徐家大郎的夫郎有身孕了,他肯定没法陪着阿钰,他那个弟子也太小没经过事儿,若非如此,你魏伯伯求你祖父时才不会答应让你去呢。”

见他父亲又要长篇大论,庄仁泽连忙打断,“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稳重些。”说着还跑过去帮忙捏肩敲背。

“咳嗯~咳嗯~”见儿子满脸受用,老庄大夫重重咳了几声。

庄仁泽立时丢下父亲,跑去孝顺祖父,甜甜道:“我就知道祖父最疼我了,祖父您放心,我保准不惹事儿,保准时时跟着阿钰哥,不让别人有害他的机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见他爷神色欣慰,借机道:“祖父,孙儿今晚跟您睡,您跟孙儿说说长安的风景······”

见儿子这般狗腿,庄九禾轻嗤:“看你这狗腿样儿,出去了可别说是我儿子。”

别看他父亲医术不逊于祖父,不过庄仁泽心里不大看得上他父亲,无他,他祖父曾经在太医署为官,而他父亲,最多算个乡里名医。

翻着白眼道:“放心吧,我才不说哩。”手上越发使劲儿,嘀咕道:“长安谁知道您的名号啊,我要说也是报祖父的名号。”

“哎,你个白眼狼,没我能有你么,凭什么不报我的名号······”

庄仁泽才不管他那已经气急败坏的父亲,只管孝顺祖父,想着晚上同寝吹吹耳旁风,让祖父答应他考太医署。

老庄大夫岂能不知孙儿心思,只是,有些事儿现在看是有了转机,但依然没有定数。

在孙儿喋喋不休一番后,语重心长道:“阿泽,你还小,家里也不是非要你早早顶立门户,你眼下要做的就是多看多学。”

“你只觉得你天下第一,我只问你,淮南县有几家医馆?”

庄仁泽一怔,眼里的光芒消散。

淮南县县城只一家医馆,而附近镇上有医馆的也只有三水镇,别的镇上有人生病求医只能来县城,或是去三水镇。

“你族爷爷能开个风寒鼻塞头疼脑热的方子,别的却是不能的,可一个医馆,靠给人按方抓药能维持多久?”老庄大夫想着以往鲜少提及的家族史,娓娓道来,“我归乡后接手医馆,才慢慢好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段过往,灰暗晦涩,虽已过三四十年,可忆及彼时,老庄大夫依然心有郁郁。

“现在,还记得你族爷爷是仁济堂坐堂大夫的人,没几个了。”还都是些老家伙,别说年轻一辈,就是三四十的青壮,都没几个知晓仁济堂曾经易主。

“那我族爷爷呢?”庄仁泽疑惑,从他有记忆来,家里的亲戚就没多少,来往最多的还是长柳村魏家。

“上山啦!”老庄大夫想起这个族弟,叹息道:“咱家虽子嗣不旺,却也和睦,你族爷爷儿孙倒是多,可都是债啊!”

当年他回乡坐镇仁济堂,来看病的人多起来,后来县里大户人家请他定期诊平安脉,有些人不乐意了。

“外出诊平安脉,虽说诊费是定数,可架不住大户人家想求心安,额外的赏赐不会少,通常这些赏赐是出诊大夫的。”

“所以,他们排挤祖父?”

“唉~”老庄大夫叹气,拍着依偎在身边的孙子的肩膀,温声道:“咱们医者立世,贵在仁心济世。”

所以,他给孙儿取名“仁泽”!

“彼时,医馆里的药童小厮都是庄家族人,我那族侄怂恿撺掇他们,要我拿出赏赐的一半来平分,你族爷爷知晓是你族伯干得,气吐血,后来索性直接将医馆卖给我。”

可惜,那些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知晓医馆易主,竟然罢工。

“你父亲那时心里正憋着一股气,见他们用不上工来威胁,直接去人牙子那里买人,不用他们了又跑来闹,你父亲就拎着药刀站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族爷爷也是没办法,就分家,没两个月,竟是去了,因着此事······”

庄仁泽知晓,因着此事他家跟族里生分,这也是他幼时跑街上玩,姓庄的同龄人不待见他的原因。

“原本族里有几个后辈也算有些天赋,可家里不允他们行医,毁了前程。”

说完家族史,老庄大夫教导孙子,“你此去长安,就会知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医道虽不像仕途那样被世家把控,但世家拥有的医术典籍远非常人想象,你切莫狂妄!”

庄仁泽心思沉沉。

刘树却是不同,早早收拾好行礼,还贴心地准备了好些酱菜肉干饼子。

一天三趟的往魏家跑,不是又添了两坛肉干,就是又拿了一篓子变蛋。

见他又提着篮子来,徐钰无奈,“不用带那么多,路上缺了进城再买就是。”

“师父,最后一点了,我保证。”说着,刘树就将篮子里的布袋往马车上塞,“装了点米和干菜,带着小炉子和陶锅,半路也能在马车上煮个粥喝。”

徐钰无奈摇头。

信义上前帮忙,提醒道:“那得带点炭。”

“噢对对对,你不说我还忘了,等我去买点,砍成小截,用的时候也方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两人又凑头嘀咕,徐钰叹气,“当时听大哥说信义信智跟了他三年,我以为最小也是如你我一般大。”

见到了人才知晓,竟是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

算算,信义十岁带着七岁的弟弟投奔了远去北关看他二哥的大哥,在北关帮忙跑腿,到了淮南县,靠在镖局帮忙过活。

说起来也是心酸!

“我带信义去,信智留在家陪你。”

魏景行摇头,“你都带着,在外跑腿什么的,有自家人也放心。”

徐钰犯愁,他这赶考队伍过于年轻化!

知晓大哥要去长安,信智就觉得,他们兄弟俩肯定得分开一段时间。

毕竟初到魏家,主家怎会放心让他两都跟着小主子出门。

知晓他也要去长安时,喜出望外又不敢相信。

倒是刘树,知晓两兄弟都去,乐呵呵道:“那就赶两辆马车,我再去准备些东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村里人知晓徐钰要去长安赶考,卯足了劲儿要送行。

时人的送别,没一个时辰结束不了,徐钰不想这般麻烦,比预定日子提前一天早走不说,还是大清早天没亮就出门。

已是深秋时节,清晨水气尤为重。

虽天色昏暗,可在烛光下也能看见雾气濛濛。

“爹、父亲,劳烦二老向乡亲们解释一下,我爹娘那边······”

魏良挥手,“安心,路上注意些,小心行事。”

温子书帮他整理衣服,叮嘱道:“我也不说丧气话,只是你还小,功名仕途不必着急。”

徐钰笑着看向魏景行,道:“放心,只要会试公正,我的名次就不会太差。”说着给魏景行挑眉,“等我回来。”

马车轱辘碾过,在略显潮湿的路面留下车辙,不过几息,车尾挂着的灯笼消失在浓雾中。

徐钰趴在车窗,直至院门处的灯笼彻底湮没在雾气里才回身坐好。

刘树赶着马车走在前,虽雾气重看不清前路,可丝毫不影响他心情。

再说从村里往县城去的路,别说他,就是两匹马闭着眼睛都能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此,他悠悠扯着缰绳,靠在车门上畅想繁华长安。

越想越兴奋,低低道:“长安,我来啦啊—”

还没兴奋完,就被大雾中的黑影吓得魂飞魄散,惨叫着手忙脚乱拽缰绳。

“谁,谁啊?”

马车歪歪扭扭停在路中央,只颤抖的话音飘向后方。

徐钰出车厢,皱眉问道:“刘树,怎么了?”

“师、师父,有,有鬼”

“嘁,我看你才是鬼吧,胆小鬼!”

听着熟悉的声音,刘树瞪大眼睛,只觉浓雾中的黑影越发高大。

柳箭走近了,借着车上挂着的灯笼看清他被吓傻的模样,嗤笑:“就这胆量还去长安,没到长安就被吓尿了吧!”

“你,你才被吓尿了呢!”刘树面红耳赤辩驳,恰巧看到徐钰从马车一侧走出来,连忙告状:“师父你看他,大半夜的站在这里装鬼吓唬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柳箭头发眉毛上都是水珠,衣衫肩膀湿了一大片,徐钰沉脸,道:“来几时了?”

柳箭心虚,”没、没多久,就一刻钟。”

徐钰才不信,那水迹,没半个时辰能有这重,向后道:“信义,送他回咱家。”

柳箭红了眼眶,委屈道:“我就是为了送送你。”

徐钰挠脑袋,拉着他往村里走,“你怎么知道我今儿走?”

“昨晚我见信义叫树哥了,今早就来路上等你们。”柳箭很是委屈,不带他去州城就算了,连长安也不带他去,哽咽道:“我爹要送我去商州学木匠,明年阿钰哥你回来我肯定见不到你。”

一想到明年徐钰考中进士,日后就要当官,天南海北的,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到面,柳箭的眼泪啪啪往下掉。

徐钰安慰他,“我还要回乡的啊,再说你不是已经在研究更省力的犁么,等你研究出来说不定要去大农司当差呢,到时候我们在京城重聚。”

见天色越发亮,再不走就碰见早起的人,刘树催促道:“快去研究更省力的犁吧,等你研究出来我们就能再见了。”

柳箭瞪他一眼,眼巴巴看着徐钰,道:“我以后给阿钰哥你写信,你要回我。”

徐钰拍着他肩膀,笑着应话,“我一定回,你要给我寄信就送到我家给我大哥,我就一定能收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信义将人送回魏家,跑回来时低低催促:“快走快走,村里已经有声响了。”

好在天色亮起来,虽依然大雾弥漫,但五米远的路还是能看清,速度能快些。

两辆马车到县里庄家时,正好赶上早饭。

听他们说了一路的窘迫,庄仁泽哈哈大笑,“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明早县里的送行阵仗更大。”

徐钰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县里的人跟他不是很熟,再说跟着商队一道,县里的人又不是闲的没事儿干,天天盯着商队。

翌日,在庄家吃过早饭,三辆马车驶出,目标是镖局方向。

马车还未走近镖局门口,鞭炮声率先响起。

徐钰捂脸,道:“这不是给我放的吧?”

庄仁泽笑歪倒在车壁上,“这算什么,还有舞狮呢。”

何止是舞狮,街道两旁人头攒动,只留路中央能过马车。

徐钰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长柳村乡亲的身影,范俊、柳箭、刘强刘壮等人又蹦又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转眸间,徐钰瞪大眼睛。

魏景行站在人群后,见他看来,笑着挥手。

徐钰叫停马车,挤出人群去,“你怎么不告诉我?”

县里举子出发去长安,县令大人肯定会相送,这阵仗怎么可能躲得了,他是忙糟糟没想到,魏景行怎可能没想到?

魏景行笑道:“见你难得出糗,我可不得把我机会。”

徐钰哑然,衣袖下的手指捻动,终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等我回来收拾你。”

魏景行盯着他眼睛,拭目以待的模样,笑道:“我等着。”

虽只三个字,却是轻狂又嚣张。

知晓他是笃定自己不敢当众乱来,徐钰咬了咬后槽牙,抓起他的手在手背上咬了一口,“先记账上。”

此时,周围已经有人出声调笑,再闹下去,徐钰自己都要脸红了,抱了一下人钻过人群回马车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见他回头看来,魏景行笑着拱手作揖。

庄仁泽打断他两隔着人群含情脉脉,道:“你两以后又不是再不见了,魏景行还跟你行礼道别。”

末了,总结了道:“这般郑重,还怪讲究的!”

徐钰喜滋滋,“我俩感情好。”

作为一个立志要娶大家闺秀的单身人士,庄仁泽最是看不惯徐钰魏景行两人你侬我侬,好似全天下就只他俩是有情人。

闻言,不屑道:“秀恩爱倒霉快!”

“你嫉妒了!”

“我回嫉妒你两?开什么玩笑!”

车内传出的斗嘴声淹没在人潮中。

县令大人果真在北城门口处等着,三班六房、县学学子也是悉数到场。

此外,范栋带着学堂一众学生也在送行之列。

徐钰依礼拜别父母官大人、夫子、同科,在县衙典史书吏们的恭维声中钻进马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镖局车队,喜气洋洋出城往长安方向去。

跟队的镖师们无比荣耀,他们清楚,若是此去举人老爷能榜上有名,不说得两份喜银,只护送往长安这一件事儿就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城门口处围观众人,各有心思。

车队渐行渐远,顾长风面无表情看着前方。

在同窗回镇上学堂时,他亦转身离去。

官道空空荡荡,只秋风携裹黄叶掠过,彷佛追赶远去的人。

顾晞风叹气后,转身跑步追上,他也知晓,与徐钰的差距,此一生只会越来越远!

甚至,他和堂兄一样,徐钰将会是他们这一辈子见过的功名最高的人。

也许多年后,他们儿孙满堂,徐钰独坐高堂,向子孙后辈们说起,但愿能风轻云淡地赞一句:“徐大人啊,咱们乡里出去的。”

于乡里人而言,徐举人是入锦绣长安考取功名,可谓前途光明。

徐钰却不觉得此行是奔向光明。

长安世家,三六九等,末流世家放在梁州州城,那都是顶级大家族,何况陇西李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太康谢氏这些家族都有分支在长安扎根博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实力旗鼓相当,势力抗衡对峙,于朝堂自成党派分庭抗礼据理力争,自然不会放过科举。

今科谁家子弟榜上有名者多,明年谁家精英子弟要下场······这些都是众人能看到的表面比争,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出身不显甚至祖上显贵过的寒门子弟早已被拉拢,冠上名号,成为各家族拥趸。

若是背后无大家族,只一种可能,得罪了某家,名次就不要想了,能平安进贡院已是那些人“网开一面”。

所以,没出身的举人进长安第一件事儿就是递拜帖。

可徐钰,一张拜帖都没准备。

不,魏景行帮他准备了一张,说是如果可以,在长安找找魏磥砢的住所,去拜访一二。

拜访什么的当然是虚话,实际上是去打听一下家里长辈的身世。

庄仁泽知晓他准备了一张拜帖时,竖起大拇指,“你牛,等着被世家按在地上摩擦吧。”

徐钰不在意自己,却是挑眉道:“你呢,不是说考太医署么?”

“别提了,祖父不让!”庄仁泽躺在车厢缩成一团,无精打采道。

“怎的,庄爷爷明言你要考太医署就打断你的腿还是除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倒不是,就是我说考太医署,祖父没应声。”

徐钰摇头,“有没有可能庄爷爷怕你太过自信没考上觉得丢脸一蹶不振,这才没应声?”

庄仁泽不忿,爬起来道:“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再说,我还小,医术比别人差点也正常啊!”

“那你还犹豫什么?”

庄仁泽眼睛放光!

是哦,祖父是没答应,但也没明说他不能考,只让他谦虚低调······想通其中关窍,心底阴翳一扫而空,不过见徐钰成竹在握的模样,他揶揄道:“这考进士的人就是不一样哦,脑子转得就是快。”

见他又支棱起来了,徐钰没好气,“小心点吧,大世家的水不是那么好淌的。”

“那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我就一小小游医,倒是你,未来可是要跟人抢饭碗的!”庄仁泽重新躺回被子上,四仰八叉,一个人占了大半车厢。

北上往长安,越走越冷,进入雍州地界时,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只一夜的功夫,天地苍茫银装素裹。

清晨,雪依然在下,屋檐上已经积了一寸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驿站院子有人清扫,但不过一刻钟,地面又是脚印重重。

已经十一月,越往后雪越大路越难走,镖局一行人决定雪天赶路。

再有十来天的路程就能到长安,且说,越靠近长安官道越好走,即便不入城,找庄户人家借宿也方便。

水囊灌满热水,买了些木炭,一行人出发。

好在有商队往长安方先去,跟在后面也算是安全。

天地静默,只车轱辘咯吱声接连不断,白气一团团飘散。

见前面车队越走越慢,人声却是嘈杂起来,徐钰犹豫要不要去前面看看,镖师来回话。

原来积雪愈厚,商队组织人手在前面扫雪。

徐钰沉吟后道:“我们也去帮忙吧,总不好跟在人后面享受现成的。”

他带着刘树,点了两名镖师,拎着木铲才走了没两步,车内响起懒洋洋的声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等等我。”

“你在车里待着吧,别冻坏了。”

庄仁泽套上皮裘下车,道:“你们去四个人没我一个有用,不信你等着瞧吧。”

果不其然,商队管事见来了五人帮忙并没什么感激之色,反倒吆喝着让自家人快些,到长安城了所有人赏银二两。

车队的人像打了鸡血,嗷嗷叫着扫雪铲雪,没人搭理他们。

徐钰只得带人往前面去,庄仁泽将自己的药箱摔在肩上,不悦道:“你一个弱鸡书生,小心雪没扫几里人先冻风寒,到时候我给你下二两黄连苦不死你。”

徐钰无语,他要冻感冒,那这些人得冻成冰块,不过,风寒哪里需要吃黄连,别不是借机公报私仇吧!

“风寒不得开麻黄、防风么,你给我下黄连是嫌病的不重?”

“嘿—”庄仁泽抓了一把雪扔过去,“我那是早早送你上路,免得风寒一旬半旬的好不了受苦。”

“小兄弟,你是大夫?”商队管事终于说话了。

庄仁泽不搭理人,只管往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倒是同行的一个镖师会来事儿,连忙大声道:“是哩,我们庄公子可是县里闻名的小神医,我们东家专门请了小神医就是预防公子冻病耽搁脚程。”

庄仁泽被请走时,刘树低低道:“还真是,庄少爷一个人顶我们四。”

没见他们四人吭哧吭哧铲雪这些人没点好脸色,倒是知晓庄仁泽是大夫后好言好语将人请走了。

“赶紧铲,多动动就不冷了。”

临近晌午,雪终于停了。

人在前面清路,车马跟在后面,几个时辰下来,马乏不乏不知道,但人是累得够呛。

商队在路边休息吃午饭,徐钰也招呼车队镖师吃干粮。

不过比起商队,他们的伙食明显好。

不仅有热粥,还有酱菜,烤得焦黄的馒头就着酱菜喝着粥,那滋味,只两个字——舒坦!

变蛋怼碎,拌个肉沫,同米一锅煮,末了加盐胡椒粉,别看颜色不如何,味道却是一绝,大冷天吃出了一身汗,浑身暖洋洋。

庄仁泽端着碗嫌弃,“色香味,你这粥也就剩味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一手端碗,一手擦鼻尖汗,斯哈道:“你不想喝给我。”

庄仁泽端着碗转了方向,留个后背给他。

他吃完装了一碗粥,去了商队。

下晌,商队管事专门过来搭话,还让徐钰休息。

“你是书生,这些活干不来,倒不如腾开地儿让他们来。”

徐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过手上活计不停。

后面十几日,不见晴天,雪倒是断断续续没停过。

一行人边扫雪边赶路,若是能入城,夜里就在客栈休息,若是没碰见驿站距离城池还远,就在村落借住或是露宿。

好在一路平安无事,商队几人风寒,庄仁泽两副药下去好了大半。

管事越发和颜悦色,知晓他们来自长柳村,还打听了一回变蛋。

商队必须赶在小年进城,管事决定加快脚程,临分别前,找徐钰聊买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叔也知晓我是读书人,买卖这些的家里不沾,倒是叔要去收变蛋可以找我们村里正,他能做主。”徐钰浅笑。

没拿到手书,管事也不气馁,拱手笑道:“成,托你一声叔,我也就以长辈的身份跟你说个熟话。”

“你出身寻常,去考会试先要拜门,不过叔看你也不是那为了功名弯腰的人,不如你听叔一句劝,在城外宽厚的农户家借住,派人去城里距离贡院近的客栈定一间中等房,让你那镖师随从去住着,等到考前再住进去。”

管事侧耳听了听门外,凑近低声道:“一则免得京城那些公子哥找你麻烦,二则免得临考前城内没住处耽搁考试。”

徐钰起身,拱手道谢。

管事感慨:“咱们也算有缘,只是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些,祝你心想事成青云直上,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送走管事,徐钰琢磨他说的话,末了决定先到京兆郡。

腊月底,一行人终于到达京兆郡,入住客栈。

年底的客栈,很是冷清,镖师们有幸入住中等客房。

庄仁泽第一时间找小二打听医馆药房,他得补充些药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却是着人先行入长安城,贡院附近独门独户的院子不大好找,但有些人家会单独出租厢房,找个有三间厢房出租的人家,应该不难。

为了降低难度,他甚至都想出了加价让主家出租的法子,没成想,不过三日镖师就已经带着刘树回来。

“师父,大院子,修整的可好了,大冬天还有花开呢!”刘树端着茶杯吹嘘。

庄仁泽嫌弃,“个没见识的,那是梅花,就是三九寒天才开的。”

“不过你们能租到这么好的院子?”他挑眉,“不会将你师父的盘缠都交房租了吧!”

说到房租,刘树心虚,抱着茶杯不说话,倒是同行的镖师,为难道:“我们还没进城就被截住了,那人硬要带我们去看,我们只能跟着去,本来想看完他家再看别的,结果人直接送我们出城。”

徐钰心里一动,“那人可有说什么?”

刘树抬头瞅了他几眼,呐呐道:“说师父你住不住的,结果都一样。”说着从怀里掏出钥匙。

庄仁泽瞪大眼睛,徐钰也是不敢置信,“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收人钥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是走了半里路才发现他塞我钥匙了!”

庄仁泽急急道:“那你说说,那人长什么样儿?”如果是上次在州城遇见的那个魏磥砢,那住着就没事儿。

刘树使劲儿回忆,结果,那人真没什么特别,他讲出来就跟店小二没差别。

庄仁泽气,“早知道我去了,要你有什么用!”在屋子转悠了好几圈,回头道:“现在怎么办?”

徐钰摩挲茶盏,问道:“叔,你觉得那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镖师不确定道:“他身上的气势跟我们不一样,倒像是行军之人,却也不是很像。”

庄仁泽拊掌,“住了。”这不就是魏磥砢么,他的气质就是这样。

得了准许,镖师回房休息。徐钰却是拉着庄仁泽分析,“你真觉得是他?”

“不是他还能有谁,再说人都说了,你去不去结果都一样,看那架势,你亲自去找房子说不得直接被请去那个院子呢!”

庄仁泽振振有词,徐钰竟是无话反驳。

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庄仁泽念念有词,“相比于在客栈冷冷清清过年,我还是想住大宅子,至少舒坦。”

腊月二十八,徐钰将信寄出后,带着人往长安城去。

马车走的慢,二十九下晌,一行人入城。

可惜,从安化门入城到宅子门口,愣是没见到一个可疑之人。

庄仁泽跳下马车,望着紧闭的大门咋舌,“大手笔啊,布政坊的宅子,三品以下官员都摸不到门槛。”

徐钰从没装牌匾的门头上收回视线,若有所思道:“是不是从此刻起,我给别人介绍自己都得加前缀?”

庄仁泽语结,不过一瞬,拍着他肩膀揶揄道:“不好意思,你现在是无名氏家的门客徐钰!”

那人也没说出身,所以,暂属无名氏。

刘树一步一挪,龟速移过来低低问道:“师父,开门吗?”

“开!”徐钰点头,舒展胳膊道:“来都来了,不入住岂不是不给人面子。”再说,这人明显是想用阳谋,那就光明正大刚!

第87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只要不危及家人性命,即使这次科举没名次,他也可以接受。

刘树颠颠跑去开门,带着镖师拆侧门门槛,方便赶马车进入。

徐钰拽着庄仁泽往旁边走。

“干嘛?我要休息。”庄仁泽挣扎。

“你对这里熟,带我看看。”

“我不熟,我一点都不熟!”庄仁泽哀嚎:“我也是头次来。”

“那你怎么知道这里是布政坊?”徐钰拉着人往巷子深处去。

庄仁泽满脸难言,良久才道:“我是头次来但我不瞎,咱们进来时坊门上大大的三个字你没瞧见?”

徐钰摇头,见另一家大门在几十米开外,道:“我们去看看那家是谁家。”

“别看了,看了你又不了解,这里全是一二品高官的宅邸,一小心落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得不偿失。”庄仁泽缩头缩脑鬼鬼祟祟四看,只差将“我很心虚”写在脑门上。

这作态,偷感这么重,是怕别人不知晓他们初来乍到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直接给他后脑勺来了一掌,在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转身离开。

庄仁泽捂着脑袋追上去,嚷嚷道:“干嘛打我,我看你就是想借机打我······”

隐在暗处偷窥之人,见两个少年打打闹闹走远,松一口的同时纳闷。

这一看就是参加春闱的举人,只是,究竟被谁家纳入麾下了?

那栋宅子,肯定是大家族的产业,只是具体谁家,却是不得而知。

与此同时,进了院门的徐钰才放松下来,几不可见呼出一口气。

方才彷佛被野兽盯上,伺机而动的戒备嗜血,那种压迫感绝非寻常人能有。

此前一直听说世家豢养武艺高强的死士充当护卫,今日头一次直面感受,徐钰心惊胆战,摸着衣袖回头,看着紧闭的大门若有所思。

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虽然还不知宅子的主人是何意,但不影响过年。

看着天色不算太晚,刘树招呼了两位曾经来过长安的镖师准备出门。

“师父,天色还早,我带人出去买点过年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正和庄仁泽站在一进正厅说话,闻言点头道:“成,菜肉多买些,贵点也没关系。”

见他带人出去,庄仁泽摸着下巴称赞,“这小子成长倒是快,都能独当一面了。”

徐钰伸手,作势要抽他,“说话再这样没大没小,我可要揍你了啊!”

这小子可能因着天赋极好,家里也就他一个孩子,很是惯着宠着,平时有些少爷做派,以往在家里就算了,大家都包容他,现在来长安,若是出门再这般,得得罪多少人?

还想考太医署,估计被看不惯的人坑得连太医署的门都摸不到!

庄仁泽撇嘴,嘟囔道:“我说的是实话啊,再说这里又没外人。”

想到在巷子被窥视,徐钰无奈道:“长安卧虎藏龙,而且这些人都很高傲,一个不小心得罪人说不定就得断前程,还想不想考太医署啦?”

庄仁泽并非不懂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只是他自认早熟,不大喜欢别人觉得他年纪小就轻看他,嘟囔道:“知道啦!”

不过想想还是挺憋屈,催促道:“你快去看书,春闱一定一定好好考,到时候考出来我就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正准备出屋子的徐钰被门槛绊到,踉跄着奔出屋子在院中堪堪站稳,摸着额头望天道:“你要抱大腿也得选条粗的啊,我这细胳膊细腿,是能挡风还是能遮阳?”

“我那不是没找到更合适的么,再说我相信你。”庄仁泽握拳振臂。

徐钰不理他,独自在院子转看。

花圃虽然光秃秃,但都是新雪,照壁后一丛青竹郁郁葱葱,是院里唯一的亮色。

青砖铺就的走道颜色暗沉,是岁月流转间积累的风霜之色,甚至,院墙的积雪······他愣住,忽而转头看向正房屋顶,略覆薄雪,如墨迹斑驳的画作。

“公子,公子,后门有人敲门。”信义急匆匆从后面跑来,呼喊道。

徐钰皱眉,庄仁泽率先道:“走,我们去看看。”

三人从前院穿过二进、三进甬道,到后花园,走了一大截才到后门处。

几位镖师正站在一侧等着。

“人还在?”

“在,说是受人所托来送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环视几人后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一少年,棉服加身显得很是臃肿,但动作却是灵活。

等了一刻钟之久不见半分不耐烦,甚至在门打开时立马扬起笑脸,拱手道:“徐老爷,宅子久不住人没什么东西,家主托小的给您送些米菜,还望徐老爷不要嫌弃。”

徐钰微微挑眉,见他身后的板车满满当当,拱手道:“钰受宠若惊,只是不知······”

“我们老爷说了,该相见的时候自会见面,老爷叮嘱徐老爷安心备考就是。”

闻言,徐钰后退两步侧身,见少年笑着卸车,他示意镖师搬东西。

板车一看就是用了很久,车轮磨损的厉害,徐钰心下感慨:这人还真是缜密,不留半分线索容他猜测。

不过,借着卸车的功夫,他攀谈道:“这么大的宅子我们打理不过来,还要劳烦小哥传个话,安排些家仆洒扫院子修整花园。”

“今日天色已晚,估计是不成了,待小的回去禀明家主明日带人过来。”

长长的巷子积雪没过小腿,板车驶过留下深深的车辙。

望着远去的背影,徐钰打了个响指,轻快道:“东西搬到一进灶房,日后你们就住一进厢房,不要往后面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庄仁泽见他胸有成竹,心里好奇,不过当着外人面不好问,只得咋咋呼呼吆喝着搬东西,忽然喊道:“早知道就不让刘树去买了。”

“无妨,多备些有备无患。”

草市虽然还开着,但小摊真不多,其中最常见的竟然是卖炭的。菜农也有几个,只是剩下的菜不大好,刘树转看后全部包圆,连同菜农的竹筐都买下来,还买了一百斤木炭。

出了草市分兵两路,一人带着挑夫回去,他带另一人赶着马车往城里杂货铺粮铺去。

紧赶慢赶,赶在店家关门前买了米面粮油,路过肉铺又给人清摊,回宅子时,天空飘起雪花。

坊内很是安静,偶尔响起炮仗声。

刘树坐在马车上操着手感慨,“还是家里过年热闹。”

这会儿村里的孩子们都在路上玩,炮仗一个接一个响起,夹杂着欢呼声呵斥声,多热闹啊!

哪像长安城,安静的路上都没几个人影。

镖师赶着马车,闻言笑道:“这是靠近皇城才安静,东市西市热闹的很。”

大户人家讲究规矩,即便是小孩子也不能扯着嗓门喊,且这附近都是三四进的大宅子,人在自家后花园玩,声响也传不到路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远远见门口站着的两人,镖师扬起缰绳,刘树则是兴奋挥手。

“公子下厨做了好些吃的,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出去找了。”信义拆侧门的间隙说道。

刘树耸鼻子,吸了满腔冷风,呛得直咳嗽。

信智笑他,“远着呢,这儿肯定闻不到。”

且说徐钰着人将东西搬到前院,见米肉菜蛋柴火齐全,就准备晚饭。

前院灶房看着真不像开过火的样子,但很胜在锅灶干净。

他专门洗出一个锅蒸米饭,见有腊肉,切成薄片盖在米饭上。

为了省事儿,直接乱炖做了一锅大炖菜。

虽看着卖相不如何,但味道还是可以滴!

至少,尝过味道后,庄仁泽没再嫌弃。

吃饭的间隙,徐钰叮嘱道:“明日宅子就会来人,咱们是暂时借住,无须深交但也不能交恶,谨言慎行就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末了,就住宿做了安排,镖师三人一间,信义、信智两兄弟一间,他和庄仁泽、刘树一间,如此一来西厢还剩一间,刚好收拾成书房。

次日大清早,徐钰被巷子的动静惊醒,听着动静停在侧门处有接近一刻钟,他抹黑起身。

庄仁泽迷迷糊糊睁眼,见窗外黑乎乎,咕哝道:“天还没亮起这早?”

“来人了,我去看看,你再睡会儿。”徐钰火急火燎套衣服。

门外的动静已经有一会儿了,他再不去,那些人估计得等到镖师们起床。

估计也是没想到他会这般早,徐钰拉开门时,明显感觉顶风冒雪站着的人惊诧了一瞬。

昨日的少年笑着拱手,“徐老爷,这些人安排在宅子里,若是有失礼之处您尽管告诉小的。”

徐钰侧身示意人进门,结果,无一人动。

少年回身道:“一切听从徐老爷吩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是!”小厮婆子齐齐应声,末了才低眉顺眼往院内走。

徐钰是没正经见过大户人家的规矩,但他在州城见过大户人家的下人,可那些人的做派与眼前这些相比,前者就像是地痞。

看到进了院子的人各自去往各处,徐钰心下觉得好笑。

也不知是少年察觉,还是行事向来如此,解释道:“他们各有长处,徐老爷只管差遣就是。”

徐钰摇头,“差遣谈不上,他们负责打理宅子就好,哦对了,小哥如何称呼?”

“小的不才只是大管事手下跑腿的,徐老爷叫小的柱子就好。”

见他眉眼灵活,行礼却是毕恭毕敬,徐钰开玩笑道:“你是不是还有兄弟姐妹叫桌子、盘子?”

“徐老爷见笑了!”

仆妇小厮的入住为宅子增添了些人气,尤其今天除夕,负责灶头活计的厨娘张罗饭食准备年夜饭,院里香味就没散去过。

刘树跟在柱子身后,又是打听长安过年走礼的规矩,又是观摩人安排人手分配活计。

他姿态放得低,柱子哥前柱子哥后,见人不反感反而乐意教他,更是潜心学习,尤其打听了一回春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刘树更想拐弯抹角打听一下宅子的主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可惜,柱子心眼比他多,未免好不容易搭好的关系破裂,歇了心思。

倒是庄仁泽,对仆妇小厮看了又看,要不是这些仆妇都是上了年纪能给他当娘,徐钰都以为他是看上人了。

趁着无人注意,庄仁泽拉着他往后院走。

徐钰挣脱,抚着衣袖上的褶子道:“不能去后院,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

庄仁泽刚要嚷嚷,想起他武功不错,眼珠一转,凑近了低低道:“这里安全?”

徐钰给了他一个白眼。

得了,庄仁泽瞬间明白,确认附近无人,低低道:“这些下人不对劲儿。”

徐钰定定看着他不为所动。

见状,庄仁泽急了,踮脚凑到人耳边道:“这些人对宅子这么熟悉,肯定之前就在这里当差,那个叫柱子的哄了我们。”

“就因为这,你鬼鬼祟祟盯着人看了大半天?”徐钰颇是无语,指着不远处房屋道:“你看那是什么?”

“屋脊!”庄仁泽迟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徐钰握拳,他连忙改口,“有雪的屋脊。”

徐钰憋气,未免自己被气死,他快速道:“连着下了四五天的雪,可这屋脊上只薄薄一层,就说明此前就有人清理。”

“而且,”他跺跺脚,“地上的青砖并不是很湿,花圃的积雪都是整齐的,说明有人经常清理走道,且雪都清理去外面。”

不要小看这些活计,若非宅子的下人人手充足且分工明确,这路面绝不可能只是微湿。

庄仁泽瞪大眼睛,好半响瞠目结舌道:“他们为何要骗我们?”

徐钰抬脚往前院走去,懒懒道:“我怎么知道?”

庄仁泽才不相信,追上去道:“你看出什么了告诉我。”

徐钰将他的脑袋推向一边,只道没有。

两人刚出甬道,刘树小跑过来,急急道:“师父,柱子哥说你挤在厢房不合适,要给咱们挪到客院去。”

“哪个客院?”

“一进后面的东跨院,那边房间宽裕,采光好,也清净。”柱子不知从哪钻出来,回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回头看了看他,点头道:“也好。”

结果搬行李的时候,刘树不乐意搬,不等徐钰问,他主动道:“师父,镖师他们还住这里,信义太小,我住在这儿看着他们,免得坏事儿。”

“你一个人可以?”徐钰不是很放心。

刘氏将胸膛拍得梆梆作响,“我和信义一起,师父你就放心吧。”

酉时刚过,天色已然昏暗,伴随着呼啸而过的北风,屋檐下的灯笼摇摇晃晃忽明忽暗。

徐钰站在屋檐下望着天际,雪末纷纷扬扬从屋檐洒下,在不甚明亮的烛光中映射出五彩斑斓的华彩。

兴许是离乡在外,思亲之情甚重,他总觉得心中空落落。

及至小厮来回话摆年夜饭时,才回神。

年夜饭很是丰盛,干果糕点冷盘热菜鸡鸭鱼肉很是齐全,甚至徐钰还看见了海货。

镖师们在西厢空出来的房间摆了一桌,特意搬了好几坛酒,信智跟着一道,念及佳节不得团团,徐钰也不管他们,只要求不可以醉酒闹事,不可以赌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跟庄仁泽、刘树坐在正厅,三个人对着一大桌菜,着实有些冷清。

倒是值班的小厮是个会来事儿的,进屋来恭贺,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出倒。

仆妇的年夜饭摆在灶房,小厮们则是在门房,信义还专门作陪,小厮仆妇规矩很重,一看就是受过严格训练,即使阖家团圆的时刻其他人去吃年夜饭,也专门留了人值守。

徐钰担心他吃不上饭,道:“等到你回去可还有饭吃?”

“有的有的,灶头上留了。”

徐钰掏出下晌才包好的红封,递过去道:“新年图个吉利,待会儿前面吃完叫他们也来。”

小厮收了红封欢天喜地出门,背影都透露着喜悦。

徐钰不仅给宅子里的小厮仆妇准备了红封,镖师们也有,倒是庄仁泽、刘树,眼巴巴看着他散了两拨红封。

庄仁泽酸溜溜道:“我俩没有?”指着啃肘子的刘树道:“他是你亲传弟子,我是你世交家的弟弟,他们都有,我们没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徐钰端着茶盏,悠哉道:“刘树算半个晚辈可以有,倒是你,没比我小几岁,我给你哪门子红封?”

庄仁泽不敢置信,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你个死抠,魏景行知道吗?”

“他不仅知道,还夸我会持家哩。”徐钰嘚瑟。

庄仁泽气闷,丢下筷子起身,“你自个守岁吧!”走到门口了,又转回来端走干果盘。

徐钰也不管他,待刘树吃好,两人移到矮榻上下棋。

刘树心不在焉,局局落败,惹得徐钰也没了兴致。

“师父,你不担心师娘吗?”

“担心倒还罢,就是有点想了。”徐钰很是惆怅,“这是我俩长这么大头次分开这久,而且住在这里,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师父,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刘树眼珠四看,凑近了道:“我总觉得心里不安,这宅子该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徐钰给他一个脑瓜崩,“胡说什么呢,小心别人听到心生嫌隙。”

不过,不干净的东西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确实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寒风在窗边叫嚣,烛火微微跳跃,若是忽略木榻上传来的鼾声,屋内还是非常安静的。

徐钰丢下棋子,起身舒展腰身。

出屋子被冷风一吹,瞬间清醒。

风声模糊了门房的欢笑,他仰头看着摇晃不定的灯笼,一晃神的功夫,后背汗毛立起。

方才,明明察觉屋外有动静才出来,可就这十几息的功夫,屋内既然有了别的气息。

想到榻上酣睡的刘树,徐钰转身掀开门帘。

趁机钻入屋中的冷风吹灭了靠近门口的烛台,偌大的正厅只余两盏角落里的烛火,炭盆残留的星火明灭不定。

望着隐在黑暗中的身影,徐钰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今晚终于要识得庐山真面目了么!

来人一身黑,甚至斗篷遮住了大半容颜,堪堪露出个下巴。

室内气息杂乱,徐钰甚至无从判断哪道气息属于他,两人隔着一片昏暗僵持着。

“听闻你学识不错,‘何为则民服’何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低沉的声音响起,徐钰一惊,才察觉刘树的鼾声竟然消失。

第88章

“何为则民服?”出自《论语·为政篇》,是鲁哀公问政于孔子的对话,徐钰烂熟于胸,想都不想道:“‘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哂笑,不轻不重,却昭示着主人的嘲讽。

“若是你科举得中日后为官,也是如此这般么?”

徐钰微微低头,此人虽未直说,但也就差直说他当官也是生搬硬套了。

不过,那又如何,他微微一笑,仰头道:“非也,我熟读儒家经典,为人为政、处世处事之道不必多言,若要为官,以史为鉴上忠君主,下以仁德,如何就不能成北辰之邻众星拱之?”

他此番说辞,别的暂且不论,却是将何为书生意气表现的淋漓尽致。

“呵”黑袍之人轻笑,忽而转移话题,“我有一爱女年方二八,姿容灿若桃李,欲以八十抬妆奁陪嫁······”

徐钰躬身拱手,出言打断,“先生,我已成亲。”

“听闻你幼时家贫,得了岳家相助才读书进学,人呢,自是不能忘恩负义,我那女儿娇生惯养受不得半分气,不如为大,你原配为妾如何?”不给徐钰应话的机会,黑衣人自顾自道:“再说你日后入朝,官眷往来都是闺秀,独你家是夫郎,可不大方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依旧持行礼之姿,却是不再开口。

来人定是上位者,专权擅势日久,绝对是不喜欢别人违逆,他已经开口拒绝过一次,再明言拒绝,效果比不得沉默抗拒。

何况他也想知道,此人对于他的底线在哪里。

若能摸清底线,他就能更好的在不触怒他其的基础上谋得更多!

见他不言不语,只躬身行礼,黑衣人哂笑,“你好好想想吧,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是本性,但也要学会审时度势,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徐钰低垂的眼眸一凛,一瞬间,周围竟是同时出现多道气息,令他无法凝神分辨,且,这些人好似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再抬头时,不过短短几息的功夫,屋内已无人影。

徐钰快步走向木榻,刘树安睡,只是姿势······

屋外响起炮竹声,时不时传来欢呼。

柱子招呼人搬出炮仗,前院不时蹿出火光,镖师们也出屋看热闹。

远处不知谁家放烟花,照亮了大半边天,徐钰操手站在廊檐下遥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摇摇晃晃出门,摸着后颈嚷嚷:“师父,我落枕了。”

“守岁都能睡着,真有你的。”从跨院过来的庄仁泽嘲笑道。

徐钰眉毛微挑,“你一个人待屋里没睡着?”

庄仁泽微赫,却是强装声势,板脸道:“我怎么可能睡着,就是吃太多干果,明日估计得上火。”

“过年可不能吃药,兆头不好。”刘树在一旁插嘴。

庄仁泽瞪他一眼,要不是顾忌大过年要避讳,他早煮药了好不好。

可惜,终是没能坚持三天。

因着吃多了干果上火直接长口疮,庄仁泽一连两日对着色香味俱全的大鱼大肉望而兴叹。

初三下晌,实在坚持不住,拿出药包、陶罐。

刘树在炭盆挑挑拣拣,选了三根不是很旺的木炭移到小炉上,陶罐盛水,就等着下药,却是久久不见人出门,冲着厢房喊道:“再不来水都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庄仁泽骂骂咧咧出门,“你们谁动我药包了?”

“别污蔑人,我都没进过你屋子。”刘树怀疑道:“该不会偷吃酒醉了,自己搞乱了赖我们?”

“不可能,除夕夜我才喝了两盅,酒气都没有哪就醉了。”

书房内的徐钰一怔,推开半开的窗户问道:“怎么回事儿?”

“除夕当晚我估摸着我要上火,就给自己抓了下火药。”庄仁泽托着油纸道:“方才拿出来一看,多了两味。”

见徐钰皱眉盯着他手上的药包,庄仁泽灵光一闪,嘟囔道:“谁乱动我药包,咒他屙不出。”

“那你还不如咒人往后跑,拉虚脱。”刘树提议,见他将药材倒入陶罐,好奇道:“多了什么药?真不是你自己抓错了?”

“我是实火,我能给自己下主治虚火的麦冬玄参。”庄仁泽耸着眉毛,“麦冬不说,玄参多贵啊。”

徐钰隔窗望着蹲在药炉前的两人,良久才收回目光。

是夜,庄仁泽溜到书房,见他伏案疾书,低低道:“是不是已经有人找上你了?”

徐钰停笔,抬头道:“怎么?你的药包又出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庄仁泽摇头,甩袖负手,道:“我很确定除夕夜我的药包没问题,一定是有人偷偷放进去的,下晌你的神色告诉我事情不简单。”

见徐钰神色不动,他凑近了道:“一定是有人找上你,你拒绝了或者是你们谈崩了,对方借此事隔山打牛给你警告。”

“你想啊,这次能轻松调换我的药包,下次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给咱们下毒,就这,不是下马威我头剁下来给你当砚台。”

徐钰推开他的脸,道:“是有人找我,但不确定那人与调换药包的就是同一人。”

庄仁泽负手在屋内踱步,十几息后道:“我觉得是同一人。”

长安大家族行事,有自己的规矩,有些是摆在明面上人人皆知,有些却是约定俗成的暗规矩。

就如这寒门学子递拜帖,若是被家族拒绝即未收到回帖,只能往其门下小家族再递。

若是往同等级其他家族再递,定是不成功的。

没有哪个大家族会任由这些没根基的学子挑选,即便已经是举人,未来极有可能中进士成为国之栋梁。

因为,在大家族眼中,你递我拜帖是有求于我,我不回帖你转而去投与我同等级的其他家族,不是蠢而不自知就是自不量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高兴是其次,转而投拜帖的那家也未必高兴。

“试问,谁想成为一个穷酸学子的第二选择甚至第三选择,何况那是能与皇权抗衡的世家,岂会任由自家颜面任你们踩踏?”

徐钰搁笔,起身松筋骨,道:“你知道倒是多。”

“我可是做了大功课。”庄仁泽得意,不过想到眼前棘手的事儿,皱眉道:“赶紧合计合计,元宵节当日太医署的药童们要在东街出诊,我还想着去帮忙呢!”

太医署义诊?这几日都未出门,如何得了消息?

徐钰正视他,“你如何知晓的?”

庄仁泽弯腰细嗅插瓶的梅花,头也不回道:“柱子说的。”

“想去就去吧。”徐钰目光从窗户位置扫过,淡淡道。

见他一点都不着急,庄仁泽很是不满,皱眉道:“你快想办法,不行了你说出来,我也帮你想想。”

徐钰摇头,“你考太医署也是正经事儿,上点心,争取一次成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庄仁泽摊手,”我要考不上,那定是有人嫉妒不想我去,要不然就是你得罪人,我受牵连。”

“放心吧······”

“我一点都不放心。”庄仁泽嘟囔,“你要脑子实在转不过来就想想魏景行,可千万别让人英年丧夫守寡!”

徐钰挥袖。

庄仁泽逃窜着夺门而出,出了门还嘴硬,“举人家的夫郎、守寡的夫郎,啧啧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魏景行连给你守孝三年都做不到。”

先不论徐家会如何,只县里那些秀才,估计得抢破头。

能旺丈夫科举运的夫郎,哪个读书人能拒绝?

徐钰静静坐在书桌后,看着落在地上的毛病,半响后起身。

却说长柳村魏家,一室平静因魏景行连打三个喷嚏被打破。

温子书推拒着身上的人道:“景行风寒了,我去煮点姜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良扯过被子将人裹住,无奈道:“我去,你歇着。”

西间的魏景行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听到正堂动静,道:“父亲,我没事儿,应该是有人在念叨我。”

“是阿钰想你了吧,也不知现在如何了?”魏良轻车熟路搬出药炉,边忙碌边隔门应话。

听着动静,温子书躺不住,穿好衣服下床,端着油灯进西屋,摸魏景行额头后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叮嘱道:“你现在可不能大意,热了凉了的都不成。”

魏景行拥着被子坐起身,懒懒道:“无事,不用喝姜汤。”

知晓他不喜欢姜味儿,温子书笑道:“你父亲放了红糖,不辣的。”

见自家哥儿眉头微拢,安慰道:“阿钰到了长安定会给家里写信,雪天不好走,估计信得出了正月才能送来。”

魏景行摸着腹部,笑道:“我才没想他。”

想起丈夫和自家哥儿的行径,温子书无奈,“你也真是调皮,有身孕这么大的事儿不告诉阿钰,偏你父亲还答应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恰巧,魏良端着姜汤进来,笑着接过话头:“给阿钰一个惊喜,待他回来保准乐疯。”

魏景行喝过姜汤重新躺回床上,屋内又恢复安静。

可他,久久未能入睡。

虽然生了变故,但好在他的期盼有一部分成真,就是原本的规划得稍作变动。

承安二十一年,长柳村的新年与以往无甚差别,不同的是,有人家贴白联,有人家多了期盼。

元宵当日,刘树第一次见识到繁花似锦、梦里长安。

“怪道都说梦里长安,以前我做梦都梦不到长安是这样热闹。”

徐钰望向远处高楼,烛火熠熠人影绰绰,宛如琼楼玉宇仙人聚会。

刘树没听到回应,转头就见他看向远处的杏花楼,笑道:“那是杏花楼,长安城最大的酒楼之一,听说今晚有大人物在那里吃酒。”

徐钰望着高楼,问道:“大人物,多大的人物?”

“柱子哥说的大人物,估计跟他家家主平起平坐吧。”

平起平坐,可纱幔之后的人敬酒方向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与柱子混熟后知晓的多,当起了向导,领着徐钰、信智信义两兄弟逛了朱雀大街,还去东街看庄仁泽。

东街人头攒动,巡逻士兵吆喝着引导人流,比之主街还热闹。

“这些都是来看病的,太医署的弟子每年元宵都在东街免费诊脉出方,看病的人拿了方子直接去医馆抓药就成。”刘树踮脚,见看不到远处,遗憾道:“还想看看庄公子呢。”

别说穷苦人家,就是长安城的平民,也赶着今日来诊脉,毕竟能省好几十文。

徐钰收回目光,道:“你跟柱子关系很好?”

“也没有,就是柱子哥愿意带我教我。”刘树不大好意思,挠着头羞赫。

毕竟柱子还没他大哩,叫人哥属实是他自己厚脸皮攀关系。

看着另一侧或眼眶泛红或满面欣喜的人,刘树遗憾,“本来我还想带着信智信义去给庄公子打下手,结果人不要帮手,就是庄公子,还是看在他会医术的份上才勉强同意。”

若是能要他们帮忙,即便打下手,回村后也有说头不是!

街上人流如织,天空烟花不断,冬日的寒冷好似都被驱赶,回到家时,几人皆是满头大汗。

开门的小厮笑容可掬,“再有一刻钟,朱雀门前更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雀门前有烟火表演,亥正开始,那可是皇宫准备的烟花,又大又好看,一个就能照亮大半京城,

刘树抹着脑门上的汗笑道:“不行,太挤了,热的我都想脱棉衣。”

徐钰问道:“庄公子还没回来?”

“没,不过估摸着也快了。”

眼看烟花表演结束,原本该回来的人还不见人影,徐钰准备出门找人。

庄仁泽哼着曲敲响大门。

人还未走进,徐钰已经闻到酒气,“你去喝酒了?”

庄仁泽循着声儿看去,见黑咕隆咚处一个黑影,道:“没,他们叫我去太医署吃饭,喝了几盅。”

一旁的小厮欣喜道:“恭喜庄公子。”

“哈哈,同喜同喜,公子我有喜事儿,明儿给大家都发红封。”庄仁泽大手一挥,颇有些一掷千金的豪迈!

院里一片恭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拽着人回客院。

“到底怎么回事儿?”

庄仁泽歪倒在榻上,乐淘淘道:“今儿有幸见到了署令大人,他觉得我医术不错,破格允我入太医署学习,明儿就收拾行李。”

“这么幸运?”徐钰不大相信这是凑巧。

庄仁泽也不相信,但那可是太医署署令大人亲口所言,而且进太医署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儿,即使背后有阴谋,他也管不了那多了。

戌末诊脉活动结束,他随太医署弟子往朱雀门去。

那边有宫里组织的烟火表演,未免有人烫伤烧伤无人医治,他们去那边帮忙。

烟火表演结束,忙了一天的太医署弟子回署,邀请他同去,饭后还选了床铺,明儿收拾行李,赶在傍晚闭署前报道就成。

他脸颊泛红,眼里浸水,可见真不是喝了几盅,“你知道吗,太医署署令任职十多年,从未如此看重一个人。”而我,就是那个被赏识的千里马。

徐钰沉默,而后道:“你在里面,谨慎些!”

庄仁泽抬手搭在眼皮上,没有回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出门时,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徐钰,对不住了。”

圆月高悬,屋顶上的雪亮的刺眼,徐钰回头望着榻上之人,道:“你不用愧疚,我们总归是独立的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倒是我······”

“是我连累了你!”

门板吱呀不过一瞬消失,烛火摇晃后挺直腰身,屋内陷入安静。

榻上仰躺的人久久没动,只细微水光不时闪过没入乌发。

庄仁泽抬手,摸索着拽过靠枕捂在脸上。

明明是历练学生的活动,每年都举行,偏偏今年署令大人去视察,赶巧他这个不是太医署学生的人在义诊现场帮忙被撞见。

署令大人来了兴致,令他与太医署学生比试,而后破格允他不经考试就入太医署学习。

这世间哪有这么多的凑巧,不过是有心之人步步为营罢了,他岂能不知!

可摆在他面前的是《本草》、《素问》、《脉经》、《甲乙经》等医学药学典籍,若不入太医署,他只能照着残篇断章自己摸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所以,明知是有人暗中操纵,明知会给徐钰带来掣肘,他还是选择进入。

未知的代价已然成型,可他的期盼不一定能十成十的成真······

书房,烛火偷窥着孤坐之人,调皮地舞动身姿,借机吸引注意力。

徐钰察觉墙壁上人影晃动时,才惊醒,望着矮几后的人道:“你来了。”

来人挑眉,端起茶壶自若斟茶,道:“怎,知晓我会来?”

“元宵灯会结束,想来你的主人已经忙完,自是不用你守着了。”徐钰拉过桌角烛台,趴在桌上逗弄火焰。

闻此言,魏磥砢端茶壶的手微动,不过一瞬,水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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