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找三弟说理去,是三弟要卖的,他要读书,笔墨纸砚哪样不要钱?”
白氏暗道不好,抓着儿子呵斥,“二郎,住嘴。”
果不其然,徐盛声音刚落下,周氏尖锐的声音响起,“你个没大没小的,有林,你看看你的好儿子······”
徐盛简直烦死了他爷奶,这两人就见不得自家好,之前,大哥前脚刚打猎回来,这两人后脚就来闹,就没有一次是空手回去的。
今儿也是一样,他家都在大集摆了三天摊子,只是昨天连同新蒸笼都带去卖热发糕生意最红火而已,早不闹玩不闹偏今天来闹,打得什么主意还用想。
他不会让这两人得逞的!
徐盛一把推开掐他的老太婆,大喊道:“你们不就想要钱嘛,这次打错主意了,钱昨晚就给了三弟买笔墨,想要去魏家找三弟。”
周氏目眦欲裂,追着打他,白氏、徐茂上前阻拦隔挡。
徐盛喊破喉咙般大吼:“你最好打死我,今儿不打死我我就去太爷太奶坟头上问问,我爹是不是他们的亲孙儿,还有大伯,别以为他不来就没他事儿。”
“之前你们从我家拿走多少东西,这些东西大伯敢说他没吃吗,他要敢发誓,我就承认我不孝活该被天打雷劈······”
徐家院子闹哄哄,周氏追着徐盛要打人,白氏、苏茂不敢上手只能用身体阻挡她,徐老头抽打没出息的儿子,嘴里念叨着“反了天了不孝不悌······”
徐盛叫嚣着冲出院子,“我要找里正爷爷问清楚,这分家文书到底是让大伯养你们还是让我们全家养你们和大伯一家?”
周氏见人跑远了,亮出拿手活儿,坐地上拍着大腿嚎哭:“都说养儿防老,老婆子我养儿子有什么用啊~老头子你休了我吧,我没用没教好儿子让你今儿丢脸~老婆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哦,亲儿子联合外人来欺负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围观的人见又来这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他们之所以没敢开口劝说就怕这出,周氏这张嘴没理都要占三分,让她占了理更得脱层皮。
站在自家院子的刘氏转身回屋,再出来时拿了三十文钱,隔着篱笆矮墙道:“伯娘伯爷,你们想要这卖发糕的钱也该找阿钰,这发糕是阿钰要的,雇了我去集上卖,嫂子也是看我忙不过来,又想着是阿钰的主意,才帮忙搭把手。”
“喏,这是阿钰给的工钱。”她说着将铜板扔向周氏怀里,气哄哄道:“这以后谁敢跟你家来往啊,我这明明是阿钰雇我干活,到头来背个欺负你的骂名还白白折三天时间,我这才是造了什么孽哟!”
周氏嚎叫声一顿,看着散落在怀里地上的铜板,想捡,又觉得刘氏这话难听,“我哪有说你哦,你婆婆最是讲理的人了,她要是在······”
端着碗的刘桥大声道:“周奶奶,我奶早五年前过世了,你要想跟我奶叙旧,那还不简单,找个······”
得了消息赶来的里正远远呵斥道:“刘桥,胡咧咧什么,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其他人一惊,后退的后退,回屋的回屋。
“要闲得慌去地里除草,草比人高了还有闲心凑热闹!”
里正老生常谈,呵斥走看热闹的人,对坐在地上的周氏道:“周氏,我这里正说话都不管用了是吧,得财,我看你也是不把我这个里正放在眼里,既如此,你们和有森一家搬出村,我眼不见为净你们也不用觉得我仗势欺人。”
徐老头瞪一眼地上的老妻,讪讪道:“没闹,就是为着阿钰着想······”说着浑浊的眼珠一转,指着一旁灰头土脸头发散乱的白氏道:“是这婆娘,断我们阿钰官路······”
“嘿,真当我瞎啊!”里正生生被气笑,背着手环视院内五人,道:“我看阿钰的官路也不用别人来断,就你俩这三天两头来闹的架势,他都不用攒钱念书了,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以后连个家都治不好还当个屁的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森呢?你两过来有森知道吗?”里正不给徐老头说话的机会,自顾自骂道:“个头钻□□的孬货,就想着占自家兄弟的便宜,满仓,去把有森给我找来,我倒是要问问,这分家文书他认不认,不认了我就去衙门要回来,他徐有森想怎么改这分家文书都成,只要以后别再给我惹事,村里整日闹哄哄,我这老脸在十里八乡早就丢光了。”
徐钰带着魏景行跟在徐茂身后往家走时,与去找人的刘满仓打了个照面。
刘满仓怕他小孩儿乱说传出个不孝的名声,叮嘱道:“你里正爷爷在呢,小孩子家家别乱插嘴。”
看着急匆匆的背影,徐盛纳闷:“满仓叔这次咋这热心?”以往都不掺和,还让刘婶少插手,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徐钰却是感慨:不怪刘家日子红火,只心思活泛这一块,他爹他娘根本就没法比。
他只是稍稍提点暗示了一下刘婶子,出的工钱稍微高一些而已,人现在不仅出手帮忙,还站在自己这一边······
徐钰挠了挠下巴,拉着魏景行道:“快走,再晚就看不到热闹了!”
第27章春郊
三人一路上来,别说没见到看热闹的人,就连徐家院子都静悄悄。
徐盛拉着两人蹲下,借着低矮细密的篱笆藏身,低低道:“你们先藏着,我进去看看。”
说完猫着腰溜进院子,直冲东屋窗根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吁~”
徐钰正紧张地看着,忽然传来一声口哨。
他循着声音看去,就见刘树站在屋里招手示意。
徐钰想了想,起身拉着魏景行往刘家去。
此时,徐盛正准备悄悄起身,将耳朵凑到窗户前听个清楚。
刘树见徐钰拉着魏景行进屋,连忙道:“里正爷爷将你爷奶叫回屋去了,你是没看到,被骂得狗血淋头。”
他自认与徐钰是一头的,因此,吃瓜完全没有压力,甚至还隐隐期待两人被里正如何“削”!
从颤抖的声音和发红的黑脸就能看出此时有多激动!
刘桥给弟弟后脑勺一巴掌,“好好说话,没得带坏阿钰和三儿。”
“哥,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魏三现在叫魏景行,还有,别总打我头,打笨了怎么办?”刘树摸着后脑勺抗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桥扬手作势还要打,刘树跳着躲开,不屑道:“生来就笨,还不承认。”
刘树敢怒不敢言,嘟嘴拉着徐钰要去一边说悄悄话。
徐钰却不想跟刘树这个二愣子消磨时间,他笑着问道:“大桥哥,你们现在修路修到哪了?累不累?工头好说话不?”
自家皮猴弟弟只知道闹腾,哪像徐钰这样会关心人,而且白白净净文绉绉,像年画上的散财童子,刘桥笑道:“现在已经修到隔壁县了,怎么,阿钰想去玩?”
徐钰摇头,拉着魏景行凑过去,打听官道的走向。
因着他秀才公的名头,刘桥也没敷衍,将修建这条官道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末了欣慰道:“日后要去雍州或商州,翻过山走新修的官道省了五六天的脚程呢。”
徐钰还想多问,门口被人挡住,屋内光线暗了下来。
刘满仓进屋,没看见妻子,问道:“你娘呢?”
“去柳箭家了!”刘树嘴快道。
跟在刘满仓身后的徐盛蔫哒哒道:“叔,我带弟弟他们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去吧,可不能再皮了啊!”
徐钰跟着二哥出刘家大门,关心道:“爷奶又骂你了?”
徐盛摇头,哭丧着脸道:“我正趴窗户下听呢,结果被刘叔和大伯撞见了,里正爷爷让我叫你回家。”
原来是偷听被发现,徐钰觉得事情不大,拍着他胳膊安慰:“没事儿,这是在咱自家,又不是别人家。”
不过,本着不能教坏小孩的理念,他转头告诫一旁的魏景行,“不能偷听墙角,这是不对的。”
魏景行看了看徐盛,嘴角抽了抽点头。
徐盛不耐烦两人磨蹭,拉着弟弟加速,“快走,也不知里正爷爷找你作甚。”
里正能作甚,当然是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
这徐得财、周氏简直就是泼皮无赖,时时来徐有林家闹,虽说是亲儿子,可这如土匪一样的做派,扰得徐有林家日子不宁不说,还让整个长柳村的名声都蒙羞。
有些年轻小伙说亲,别人一听长柳村,第一反应就是打听公婆会不会像徐老头周氏这般蛮不讲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此,他也很是头疼。
此前徐魏两家亲事,本不愿插手,只是这徐钰真不一般,小小年纪已经看穿他想和稀泥,只凭此,他就得站在这小子这边。
无他,不论是徐老头还是徐有森,入土前的光景是一眼能看到头,至于上学的徐宝,呵,那就是个笑话糊弄外人罢了,但徐有林家不同,有徐钰这小子,说不定还真能飞黄腾达。
如是想着,见人进门,里正笑道:“阿钰,来,今儿你爷奶大伯都在,你们两家的事我做个见证,彻底掰扯清楚。”
听闻此言,臊眉耷耳的徐有森掀了掀眼皮瞅他一眼,看着自己这个小侄子道:“你爷奶是为你好,你以后要读书考秀才,可不能现在就坏了名声。”
“再说,咱家可是农户,怎可能沦落到行商,商户可是贱籍!”
徐钰是小辈,带着魏景行给长辈见礼问好,末了才看向徐老头、周氏。
这两人一看都是泼赖劲儿被暂时压制,里正一走就爆发的模样。
徐老头还顾及男人面子,坐在床边,眼皮耷拉看不出情绪。
周氏却是歪靠着失了本色的木柜,活像下一秒“心梗”就要发作晕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垂眸,梦中两人就是如此,打着为“徐钰”好的旗号唱念做打样样齐全,结果呢,真到人读书需要银钱时,却躲得不见人影。
还真是可笑!
他心下嗤笑,把玩着握在掌心的小手,斟酌后铿锵有力道:“我想请里正爷爷做个见证,让我爷奶和大伯商量出个章程,我爹娘到底如何做才能不来闹,咱今儿就把这事儿定死。”
见不仅周氏变了脸色,就连徐老头都抬眼看来,徐钰知晓,这是戳到几人痛处,不过,他一点都不怕。
原主本来就因“文曲星下凡”的名头被家里各种优待,徐老头、周氏更是以此为由多次来闹,见对自己有利原主乐见其成。
不过他又不是原主,不过,还要感谢原主绝食让所有人知道他执拗。
徐老头开口,沉沉道:“阿钰,你年纪小不懂······”
“我懂,我都已经背完《千字文》、《三字经》,开始学《论语》了,温叔叔怕我不知道读书人禁忌,还专门给我讲律法呢!”
徐钰仰着脑袋很是骄傲,说完还拉着魏景行求证,“景行,你说是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手指被捏来捏去,魏景行眼神从两人拉在一起的手上转移到他脸上。
这老鬼,比徐钰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张口就来的功力。
他爹哪有讲律法,现在才讲到“巧言令色,鲜矣仁。”
不过,他倒是想看看,老鬼意欲何为。
“啊是!”
徐钰乐得见牙不见眼,“读书笔墨纸砚要钱,买书要钱,我现在花销就很大呢!”说完又装出个害羞模样,道:“我不大好意思找温叔叔要钱了,都花了好几百文了,才想着让我娘卖发糕供我读书,不过爷爷肯定比我有见识。”
“既然觉得我娘卖发糕连带丢了大宝哥的脸,不如我同大宝哥一样都由爷奶供着读书吧,这样我家就不用做买卖丢脸啦!”
徐有森瞪大眼睛,鼻孔都在出气,倒是徐老头的眼神能刀人。
徐钰手上越发用力,心道:嘁,老子异兽都杀过,害怕你个老东西!
感觉揉捏手的力度越发大力,魏景行低头看了看两人挨在一起的衣袖,决定添一把柴,看着徐钰一本正经道:“爷奶讨厌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清晰地看见徐老头脸皮抽搐了几下,正准备帮忙原话,魏景行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回,大伯想打你。”
第28章春郊
目送三人走远的背影,徐钰转头教导自家孩子,“景行,以后不要瞎说大实话。”
白氏抱起魏景行,嗔责道:“阿钰,你别乱教。”正准备教导人说话不能这么直接,却听见儿子夸奖道:“不过景行干得漂亮,回去哥哥给你奖励。”
看着对自己竖起大拇指一脸得意的人,魏景行抠了抠手指,一脸郑重道:“巧言令色,鲜矣仁!”
得意洋洋迈着八字步的徐钰左脚拌右脚差点摔倒。
徐盛扶住弟弟惊奇,“景行说的这是什么话,听着好有道理的样子!”
跟镇上富户人家的夫子说话一个调调,虽然他听不懂,但感觉只有读了很多书才能说出来。
徐钰尴尬,二哥听不懂是吃了没识字读书的亏,但他听得懂啊,而且,怎么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迟疑地看向魏景行,他怀疑这小子在明着内涵他!
魏景行正前倾着身子给徐盛解释,“我爹,说的,教哥读书!”心里却是腹诽:孔老夫子早说了,花言巧语之人鲜少有仁德这一品性,你弟弟就是这种人,你当然觉得有道理了!
见状,徐钰立马丢掉怀疑,笑道:“这是温叔叔教我的《论语》内容,景行听了去还记住了,真聪明。”
徐有林笑着附和:“景行越来越灵光了,刚才还说了长句,看来念书确实不一样。”心里却是定了决心,一定要将发糕买卖做长久,给儿子攒钱读书花用。
徐盛却不像他爹这般有信心,刚进屋拉着三弟在一旁细问。
方才弟弟以每年三两银子的额外孝敬断了爷奶来自家闹的后路,还给里正爷爷提议找人将通往后山的山路修整拓宽,方便村里人直接翻过山到新修的官道去。
“阿钰,你是准备做什么吗?”
“大哥,你找柳叔再买几个蒸笼,要是钱凑手,再买两口大锅,长久来钱路子来了。”见一屋子人皆是一脸迷糊,他卖关子道:“听我的先准备着。”
“成,听你的。”白氏一锤定音,准备开箱子找银钱,却被二儿子拦住。
徐盛从怀里掏出小布兜,“钱在我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屋内的人全向他看去,白氏更是沉了脸。
徐盛连忙解释:“我怕爷奶进屋翻箱倒柜,我就带身上了。”
闻言白氏脸色缓和了,徐有林却是讪讪,他爹娘来翻屋子找银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怪儿子如此。
徐钰却是不管内里官司,只催促着快去买蒸笼,不然消息传出去,村里脑子稍微灵活的人都能想到。
越想越激动,他待不住了,拉着魏景行回魏家。
“温叔叔,家里有地图没?”
温子书一惊,怔怔盯着徐钰。
魏良见夫郎被吓到,笑着抱起小人儿问道:“字还没认全,那叫舆地图,前面那个字念鱼,怎么想起看舆图了?”
徐钰尴尬,同时庆幸这里把地图叫舆地图,挠着脑袋支吾,好半天才道:“我想看看咱村后山有多大,大桥哥说后山新修的官道已经通了,我想去官道做小买卖挣钱。”
这理由,两位大人着实是没想到,魏良与温子书对视一眼,道:“家里不差你读书的钱,好好跟着你温叔叔认字才是正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我已经跟里正爷爷说把山路修整拓宽,这样去雍州、商州的人都能直接从县城到咱村沿着山路到新修的官道,这样路过的商队肯定多,卖发糕吃食就能挣钱。”
见徐钰不舍的神色,魏良心下感慨,确实聪慧,不过修整山道也可行,而且······
“啊~”站在山顶临官道一侧,徐钰兴奋地大喊。
回声在山里飘荡,惊起了林中的山鸟。
没想到他只是想看看地图了解一下周边地形,魏叔叔却直接带他上山来实地看。
双手搭在嘴边做喇叭状,学了一声狼叫,“嗷~”
“别乱学狼叫,山里真有狼。”
徐钰一僵,正在抽打花花草草的魏景行已经挪到父亲身边抓住人裤腿。
魏良失笑,“山里确实有大型野兽,不过一般不出山。”指着对面影影绰绰的密林道:“越往里走野兽越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徐钰仰头看了看,回身望着来路,道:“那咱们村这后山还是在外围啊!”
到时候山路一修整,那些商队不得从山道走捷径,到时候去官道边摆摊卖吃食,这钱就合该自家挣,合该长柳村勤劳的人挣啊。
那不是土路,那是金灿灿的财路!
徐钰兴激动地踮脚伸脖子,想看清山下谷底藏在葱郁之后的官道。
说外围也不正确,淮南县所属的梁州都被山包围着,因此,魏良比徐钰更知晓修整长柳村山道连通新官道的意义。
而里正,同样清楚,且他已经想到,山路不好走,但为了省时间,商队肯定得找人帮忙推车走捷径,到时候村里人都能卖力气挣钱呐!
别家不说,就他家,六个儿子,十几个孙子,除了老二,其他已经成年的都能去挣工钱。
因此,从徐有林家出来,他一路都在想着如何说动村里人出力修路。
只是,老二在镇上,家里其他人的主意五花八门没个准,也不知魏家愿不愿意出这个头······
“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
山道上,背着背篓提着竹篮的小孩子一声更比一声高,他们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听秀才公哥哥说这是庆丰年祭田神的,他们就学了跟着唱,期盼年年都能多黍多稌有高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听着山上传来的动静,笑着给徐钰肩膀一拳,“你什么时候去参加县试,大家都等着你考中秀才吃流水席呢!”
徐钰背手踢了踢被踩得油光发亮的土路,“你当秀才就那么好考,我这没准备好去考,落榜了多丢脸。”
“哪会,见了你的人谁不说一句你是读书的料!”刘树挑眉,看着很是滑头。
“我要没考中,你肯定笑得最大声。”
刘树打自己嘴巴,低低道:“笑是肯定会笑,但我保证不那么大声。”
徐钰踢腿,给他来了一脚,十三四的人了,都要说亲了,还没个正形。
刘树跳着躲开,背起背篓大踏步上山,挥手笑道:“我得走了,再不走你家夫郎得醋了。”
徐钰转头,就看到从村道上走来的少年。
风拂乌发,青衫似水,只一眼,便叫人直叹“好一个陌上人如玉”!
只是,看到这如玉少年,徐钰却觉得太阳穴又不受控制了,突突突直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9章夏风
徐钰很是纳闷,自家教孩子很是正常啊,甚至因他这一外挂,“育儿”理念有些超前呢,怎么到魏景行这里就长得歪得惨不忍睹!
别人只知魏景行寡言少语腼腆乖巧,甚至连魏叔叔温叔叔都是如此认为,只有他知道,那张乖巧温润的皮囊下有多疯批。
以至于他很是怀疑,上辈子“徐钰”将人伤害得痛彻心扉,性格扭曲到骨子里,喝的孟婆汤也没能让魏景行分裂的人格完全统一,导致现在时不时冒出分裂人格的特征。
最让徐钰抓狂的是,这小子发疯还只在他面前。
五年来两人同吃同住形影不离,现在长大慢慢懂事,这些疯批操作落在外人眼里,就变了意思——魏家哥儿懂事了,知道自家会念书且能干的夫君是个香饽饽,看护得紧!
徐钰:······谁家好人吃醋不是杀鸡就是崽兔啊!
这样被吃醋的福气,给别人吧,他着实消受不起!
就像现在,看着不疾不徐漫步于长柳浓阴下的少年,徐钰没有一点欣赏陌上人如玉的心思,只觉得后槽牙隐隐作痛。
他习惯性伸手捂腮帮子,瞬间梦回被这人气得上火牙疼的无数个日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景行一身淡青长衫,行走间黑色靴履若隐若现,唇角微翘笑如春风,眼眸似海载一方星空,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心情很好。
当然,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走近徐钰,看着人捂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笑道:“哥哥,又牙疼了。”说着牵住人手,嗔责道:“熬夜看书伤神,叫哥哥你早早睡,偏不。”
被微凉的手拉住,徐钰打了个抖,魏景行表现的越平静越亲和他越害怕,唯恐这人将心情不好就杀鸡崽兔的嗜好用在人身上。
“我,哥哥没事儿,就是有些累。”他心惊胆战道。
魏景行关心的神色透出些不舍,微微侧头看向上山的道路,呐呐道:“哥哥累了,那我们回家吧,原本还想着叫哥哥陪我上山转转。”
这包含丝丝委屈却又善解人意的神色多熟悉啊!
徐钰立马反手握住牵着自己的手,捂着腮帮子的手一挥,雄赳赳气昂昂道:“走,咱们上山看看,中午不回家吃饭了,在官道上吃。”
说罢就拉着人往山上去。
只是,踩着被行人踏得光滑发亮的土路,心里却是嘀咕:是想转转,还是想看看怎么弄死刘树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连他嫡亲的二哥,魏景行都不放过。
他二哥还只是有些粘人而已,刘树可是作死的当面调侃他呢。
在自家这怪小孩眼里,调侃等同于调戏!
如是想着,徐钰时不时撇眼偷看一下身边的人。
不过,自家小孩真漂亮啊!
看那自成一线的眉尾,弯翘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尖,还有未褪去奶膘的侧脸,现在就这样优越,以后不得迷死半个淮南县啊!
“哥哥看什么呢?”
正沉迷于自家小孩的颜值中,冷不丁对上正主含笑的眼神,徐钰急忙转头,欲盖弥彰道:“没没啥,就是看山上景色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魏景行站定脚步,转头看向一侧的山崖,早几年修路凿出的痕迹还很明显,时不时有小虫子爬过。
他定定看着,也不开口。
徐钰见他如此,凑过去道:“怎么了?怎么了?看见蝎子了?”
村里有人专门掏蝎子,卖给医馆药铺,若是遇上大只的,卖给过往的商队可是能赚大钱。
他凑到土崖前,上看下看,恨不能钻入土缝里找找。
这边,魏景行淡定道:“没蝎子,我就想看看这坑坑洼洼的土壁上有什么好风景让哥哥着迷了!”
都要上手掰大土块的徐钰:······
无语抬头望天,入目所及是长在山崖顶处的山枣斜枝凌厉,野山桃枝繁叶茂,连同野草郁郁葱葱。
臭小子这阴阳怪气是跟谁学的,还有这自恋的性格?
就非得听自己夸他是吧,今儿这话圆不回去,保准能面对着山崖看个大半天。
徐钰回头无奈道:“弟弟长得又乖巧又好看,哥哥是看你看入迷了。”
果然,话音刚落,对面之人笑得眉眼弯弯,伸出手道:“哥哥也长得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乖乖等着牵手的人,徐钰心下哀嚎:这么臭屁的小孩绝不是自己教导出来的,自己为人很谦虚的,连臭屁自恋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晓得嘞!
魏景行心情很好,握着人手大踏步走山路不说,还东张西望很是新奇,一点都看不出人前文静的模样。
倒是徐钰,蔫哒哒没活力,就差被拽着走了。
五月的光景,天气已经热起来,但山上却不觉得。偶尔还能听到地里劳作的人话家常的声音,林子里也不时传出孩子的呼喊,只听着就觉热闹。
五年前,徐钰提议修建拓宽山路连接山后的官道,老里正觉得可行,还专门召集长柳村全村人开大会,说了修路的意图。
只是,大魏徭役兵役本就不轻,平日里五年一征兵,若是遇上征战,一年就得征好几次兵,年龄一降再降。
至于徭役,虽根据县衙府衙要求不定,但遇上大修水利、官道、城墙等,家里成年男丁至少得出一人。
因此,对于里正提出来修山路,村民很是不理解,即便里正掰开揉碎将修山路连接官道后的好处逐一讲来,好些人还是反对。
倒是村里的很多青年鼎力支持,摩拳擦掌。
里正只得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鞋底都磨破了好几双。
魏家也是出了大力,魏良不仅以给自家祈福的名义向村里捐了五石米、五石面,还以自家人力少多出钱为缘由,买了五头猪专门供修路的人中午改善伙食。
参加修路的人早晨晚上各自在家吃,中午统一在山上吃,是里正筹集来的粮食供应,有魏良带头,有点家底的人家你一挑菜他一篮子黄米的捐献,举全村之力拓宽山路轰轰烈烈拉开序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昧着良心借用了一回“秀才公”的名头,放话出去免费教村里孩子认字算术,束脩是这些人得去采野菜、打猪草。
这两样都交到他手里,前者给修路的人做饭用,后者用来养猪。
认字读书参加科举什么的,村里的孩子就没几人有这念头,但若是识字还会算术,那可是有大用处。
别的不说,到二十一二的年岁去五十多里外的汉江码头搬货,运气好点就能捞到一个小管事的位子,帮忙核算货箱麻袋和搬运工人数,这活计很是吃香。
小一些如柳箭等小屁孩,乐呵呵跟在徐钰身边跑前跑后,势要拥护着村里人都夸夸奖的“秀才公哥哥”,年岁大一点如刘家强壮二兄弟,虽说与徐钰不对付,但在极致诱惑面前面子算个屁。
刘强刘壮押着一众狗腿子登门道歉,嗷嗷叫着要认徐钰为大哥!
当时魏景行就很不乐意,徐钰还哄他,“这是知识的力量,哥哥永远是你一个人的哥哥。”
就这样大小长幼齐上阵,耗时三个月,最窄处都有四尺的山道正式修成,沿着长柳村后山蜿蜒而上。
为防路面泥泞瘫软陷车,魏良还贡献出自家的马,拉着石碾子结结实实地压了几趟。
这几年,来往商队从山道入山后官道走捷径,长柳村及附近人家或是推车或是挑担去官道做小买卖。
日积月累之下,山路光滑齐整,下山不小心还有可能滑倒呢!
就连村里小孩子,都在山上野果成熟后摘了去卖,也不贵,一篮子换几文钱自己买糖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树顶上的野山桃红了,吃着虽有些涩,可也能解渴提神,商队的人也乐意买了打牙祭,村里孩子一窝蜂似的跑山上摘果子,林子里天天有人声。
柳箭正颤微微站在树干上够山桃,看着又大又圆,一准汁水多。
底下的小孩紧张地看着他,不时吞咽口水。
指尖都碰到了,可就握不住,柳箭泄气,甩着胳膊四看。
这一看,就瞧见山道上的人影,兴奋道:“秀才公哥哥,来吃桃。”
徐钰循着声音看去,只看到郁郁葱葱的枝叶,好半响才从疯狂晃动的枝叶中看出个人头。
他笑着摆手:“站稳了,你们自己吃。”
见人不来,柳箭大声喊道:“你们去官道啊,我一会儿去了找你们。”
魏景行看着树叶中讨人厌的笑脸,道:“别影响人,万一踩空掉下去······”
徐钰连忙喊着:“你们注意安全啊,我们先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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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别的,就想看看柳箭这么胆大是不是秀才公哥哥的夫郎没来。
结果,看着两个上山的背影,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箭哥,你完了。”
“秀才公哥哥的夫郎都在呢,你还敢打招呼,等会儿去官道别跟我们一起。”
“就是,箭哥你自己不怕,我们可不想被牵连,秀才公哥哥的夫郎多可怕啊!”
······
看着一众叽叽喳喳,急着划清界限,嘴脸丑陋的伙伴,柳箭憋气,“你们咋恁胆小,景行哥哥又不吃人。”
一众因仰慕徐钰粘着人而被魏景行眼神恐吓过的小孩:······
是不吃人,但比吃人更可怕有没有,如果眼神能杀人,他们都死多少回了!
“不管不管,等会儿去官道你自己找秀才公哥哥,反正我们不去。”
“你不害怕你去!”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孩与大人的思维是不同的!
他们只道魏景行不喜欢他们缠着秀才公问东问西,也不喜欢秀才公哥哥领着他们玩。
但在大人眼中,魏景行不喜欢别的同龄人与徐钰交好,那是人开窍了,聪明,知道护着自己的夫君,免得被外面的“猫猫狗狗”勾搭走。
这也恰好印证了成年人世界的复杂性。
徐钰虽才十一岁,也已经入赘魏家,但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人非同一般。
当然,肚子有点墨水的人不一样,皆以“此子非池中之物”来彰显自己与众不同!
更有甚者,背后咬舌根:“当初入赘就是看上魏家的钱,现在徐家也不差,说不得哪一日就不承认这门婚事了。”
“是哟,以后考中秀才,多的是好亲事,若是有幸中举,说不得府城州城大户人家的闺女都抢着嫁呢!”
“谁说不是,我看这门亲事玄,再说那秀才公,看着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在村里出门都是前呼后拥。”
······
徐钰脸都绿了,他咋就不安分守己了,他哪里不安分守己了?
再说,出门前呼后拥那不是说明他人缘好,在村里的拥泵多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同龄人又不是他的后宫!
魏景行很乐意看他变脸,只是······
“魏家哥儿也不差啊,我家小子回家就念叨什么‘陌上人如玉’,说是魏家哥儿长得好。”
“是不差,可哥儿哪有姐儿珍贵哦!”
“这话说的也是,比魏家哥儿好的哥儿咱们县也不是没有。”
这下换魏景行臭了难色。
徐钰心情好转,刚才魏景行看戏的眼神他可是没错过。
不过,未免自家小孩气坏,他忍着笑安慰道:“全淮南县没有人长得比你好看,你是最好看的。”
“相信哥哥,哥哥从不骗你!”
第30章夏风
山道与官道连接处恰好有一片平地,又有大树遮挡,加之摆摊人搭建的简易草棚,视野不大开阔。
导致他跟魏景行已经走近了,摊主们还在话家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如果话家常的对象不是他们就好了!
各家摊位里,坐在竹匾前低头包馄饨的,弯腰给锅灶添柴火的,或是看着蒸笼里包子的······虽手上忙活,但嘴是一点都不见闲。
在他们的谈吐中,已经有人身败名裂,当然,最大的冤种就是自己。
见身旁人脸色越发难看,徐钰连忙出声,“阿叔,今儿有三鲜馄饨不?”
说得眉飞色舞的一帮人纷纷噤声抬头,看到他跟魏景行笑着打招呼。
又是推荐自家的包子皮薄馅大,又是赞美魏景行几日不见越发精神了······总之,什么话好听就说什么。
徐钰乐哈哈应着,预定了一碗馄饨,拉着魏景行往前走。
以山道与官道的交汇点为中心,各种小摊向两侧延伸,卖什么的都有。
吃食最常见,但也不乏卖背篓竹筐竹货、卖干枣核桃等山货的,甚至,还有卖车轮的。
每次来逛,徐钰都忍不住咋舌。
谁说古人愚钝?
端看这一路的买卖,说古人愚钝者才是真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连坐诊的江湖游医、算命的瞎子都有,这都能被称为愚钝的话,徐钰不知道聪明人的脑子得多灵光!
有村里的阿婆还在卖草鞋,看见徐钰、魏景行走来,远远就招手,“阿钰,小魏,来。”
一看阿婆在身后的背篓里翻,徐钰就知道,这是给他们两人找吃食呢。
果不其然,阿婆拿出背篓里的小布兜,掏出两个山桃来,“给,今早刚摘的,润润嘴。”
徐钰接过一个桃子,顺带扯了旁边摊子上的小马扎给魏景行坐,笑道:“阿婆,今儿生意怎么样?”
走商的人最费鞋子,当然裤子也容易坏,阿婆在这里一边卖草鞋,一边帮衣裤坏了的人缝缝补补,遇上大商队一天能挣个百来文,差一些也能有十几二十文的收入。
“还成还成,今儿早上过去了一个商队,卖了几双草鞋。”
对着旁边的摊子道:“你这叔生意才好呢,帮着修了一辆马车,那管事还赏了一条野猪腿。”
“是不,叔今儿运道好!”徐钰蹲一边削桃子皮,应话的同时跟旁边不认识的木匠打招呼。
“叔哪个村的,我常来还没见过你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远的很,三水镇的,以前只听说这边买卖好,怕你们排外不让摆,不敢来。”
只听这话,就知晓木匠是个憨的。
说完反应过来,摸着有些秃顶的脑袋憨笑道:“还是柳师弟给我送信,我才敢来的。”
阿婆补充道:“跟你柳叔是同一个师傅哩,手艺也好,就是三水镇不如咱们灵山镇好。”
徐钰好奇,只是见木匠苦笑,没多问,将削了皮的桃子给魏景行切了一牙。
剩下的分了三块,“阿婆,来吃桃。”
“你自个吃,阿婆还有呢。”
徐钰硬塞过去,又分了木匠一块,自己咬着剩下的一块将匕首擦干净入鞘,站起身望着远处摊子。
“阿婆,叔,你们忙,我跟景行再转转。”
“去吧去吧,别走远了。”阿婆笑呵呵应,目送两人走远。
木匠见她待人亲热,问道:“你孙子?”
“那高一点的是我们村的秀才公,脑子可灵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已经走远的徐钰失笑,摇了摇头,见魏景行手里的桃肉没吃几口,“嫌酸啊,哥哥帮你吃。”
魏景行瞪他一眼,三两下吃掉,伸着捏了桃子的手。
见他这样摆明了就是“我生气了快哄我”,徐钰很是无奈,掏出帕子给人擦手,“他们是外人知道个甚,哥哥难道对你不好?”
“不勾搭外面的妖精就更好了。”
魏景行一张嘴,徐钰就觉得无数铁锅朝自己砸来。
盯着他纤白如玉的手指细细擦拭,低声道:“冤枉死了,我哪有勾搭别人。”
“那他们盯着你看作甚?”
顺着魏景行的视线看去,徐钰微微皱眉。
一群十四五的小子围着一个摊位,摊子前的竹篮里放着去毛的整鸡,其中一个面红耳赤的少年被众人又是推又是杵。
徐钰拉着魏景行向摊位走去。
“流风哥,你也来摆摊。”他笑着同面红耳赤的少年打招呼。
“嗯,是,家里宰了鸡来,来卖,换点干粮也成。”顾流风卷着衣角很是局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身后一个少年却是脸色铁青,转身将背篓的活鸡拎出来丢地上,骂骂咧咧道:“养着这些畜生费粮食的很,不如早早卖了省心。”
徐钰看着脚边扑棱翅膀的母鸡含笑道:“也是,只是废物到哪都是废物,卖不上价钱,不像蒙尘的珍珠,只要被人看见就价值万金。”
那少年咬着牙盯着他,徐钰也不杵,对顾流风道:“我出门的时候我娘还嘟囔我大哥胡来,流风哥,下晌一起回,去我家坐坐。”
说完不等人答应,指着远处的摊子道:“我们先去那边看看,一会儿回来咱们去吃馄饨。”
魏景行看了看面前红着脸点头的少年,垂眸盯着牵着自己的手。
走远了才道:“你对谁都这么好!”
徐钰转头看着他,指着自己的眼睛道:“摸着你的良心问这话。”
良心不会痛吗?
自己对他最好吧,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他不说,小时候抱着识字看书,现在还陪着一起练武呢!
魏景行身体弱,又经常头疼生病,魏叔叔想让他习武锻炼身体,可是这人娇得很。
打拳没抡几下就喊着胳膊疼,扎马步没到半刻钟喊腿痛,每次练武都是糊弄,就这练完晚上做梦都在哼哼唧唧叫痛。
他不止陪着扎马步打拳,还要给奖励,完了晚上还帮忙按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随着年岁渐长,奖励越来越难了,小时候抱着一起荡秋千,带着去放风筝,教着爬树掏鸟窝,当做奖励能乐呵好几天。
现在倒好,他绞尽脑汁也不能让人满意,只能说越大越难哄。
魏景行从善如流左手搭在胸膛,“你对他比对我好!”
徐钰又气又想笑,使劲捏掌心的手,咬牙道:“找对地方再摸,个没良心的!”
他回头看一眼蹲在竹篮旁安抚母鸡的少年,道:“我大哥跟他的亲事八九不离十,只是念着顾大伯的三周年还没过就没正式提,这醋你都要吃?”
魏景行扭头看着旁边的摊子不应话。
他不是吃醋,他只是见不得老鬼见到顾长风这种人就心软的态度。
会忍不住想,老鬼待他好,待别人也好,这种无差别的好,不是他想要的。
可那种独特的好,却也让他心悸!
“徐钰”曾给他的就是独特的好,可结果呢?
察觉端详自己的目光,魏景行揉了揉鬓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以为他又头疼了,连忙道:“头又疼了,我们找个不晒的地儿坐坐,你先喝点水缓缓。”
说着就拉人往旁边摆着桌椅的饭食摊子去。
“吃凉面,肉的还是菜的?”摊主殷勤地问道。
徐钰看向魏景行,见他脸色红润,松了一口气,问道:“在这儿歇歇,顺道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菜凉面,你帮我拌。”
魏景行说“你帮我拌”,绝对不是只想要面上来自己给他搅拌一下而已,徐钰起身道:“成。”
他站在架起的锅灶前看了看,笑道:“叔,来一碗凉面,菜的,我自己来放调料。”
摊主乐呵呵应了,徐钰又去旁边摊子买了一碗豆花,一碗酒酿圆子,还有一捆麻花。
魏景行看着他大碗小碗端回来,道:“我吃不完。”
“放心,有哥哥呢。”徐钰拍着胸脯,抽了一根麻花塞嘴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早晨吃的饭,走山路来,他早饿了。
魏景行捏了一小节膏环塞嘴里,皱眉道:“不好吃。”
徐钰笑他,“哪就要这样挑哦,除了咱家,谁家炸了馍的油不炒菜啊!”
这里,麻花不叫麻花,叫膏环,寒食节的主食,不过,商队都是啃干粮,有油炸的麻花吃也算改善伙食,就有人家炸了麻花来卖。
只是这油都是重复利用,到后面有些麻花后味发苦。
也就魏家吃住精细,养成了魏景行挑嘴的性子,放别人家,有得油炸麻花吃就不错了,哪还能挑嘴嫌苦噢!
将盛豆花的竹碗推过去,“喝点豆花垫垫,一会儿吃面。”
魏景行不情不愿接过勺子,只吃了三五口,不过竹碗的豆花已经稀碎。
徐钰也没嫌弃,见他不吃了拉过碗,风卷残云。
摊主喊面煮好时,他正好放下碗。
魏景行对着空了的竹碗努努嘴,转头看向摊子前放调料的少年,手却是无意识捏着膏环。
待徐钰端着拌好的凉面过来时,一桌子麻花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放下碗捉起魏景行搭在麻花上的手轻轻敲了敲,“手痒痒是不,哥哥帮你挠挠。”
浪费粮食,该打!
“我饿。”魏景行收回手抱着肚子喊饿。
徐钰将凉面推过去,“吃吧,多吃点。”
小猫一样,每次喊饿,吃饭却吃不了多少。
木碗比头还大,魏景行又找事,“好多,吃不完。”
徐钰任命地拿筷子给盛豆花的竹碗夹了些,“现在不多了,快吃,一会儿给你吃五颗圆子。”
魏景行拽过碗,慢吞吞挑面。
徐钰心里深深叹气:养孩子不易,自家弟弟尤甚!
他拉过竹碗吃,间或抬头看一眼吃得认真的人,又忍不住欣慰自豪。
看他把弟弟养得多好,不仅不再自闭,说话利索,还聪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有些变.态,喜欢钻牛角尖,喜欢“刺激”!
在弟控徐钰心里,弟弟不高兴了就霍霍鸡鸭,或者冒坏水欺负别人,那都不是事儿,是自家孩子聪明。
“阿嚏~阿嚏~”徐盛摸着鼻头嘟囔,“肯定是阿钰想我了,念叨我呢!”
徐茂瞪他一眼,“拉好袄子,这边不似咱家暖和。”
虽说已经五月,梁州已经热起来,可越往北越冷,蓟城更是像刚开春。
二弟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非要闹着来参军,这些年边关平稳没征兵,哪能说当兵就当兵。
可这人非要闹着去,没办法,作为家里老大,他不能让才十五的弟弟一人北上,只能陪着人一道。
再往北就是北关,那里时常有驻军招兵,去碰碰运气也行,不过看二弟架势,此行非碰运气,而是势在必得。
徐盛扯了扯身上的袄子,挺直腰背看前方,“再有三五天就到了吧,这都过蓟城了。”
他是铁了心要当兵上阵杀敌,就连才十岁的魏景行都知道不能拖阿钰的后腿,他作为亲哥哥更不能了。
只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魏景行柔柔弱弱道“□□后在<:///.=_bnk>官场都没个照应,一个不慎就被上官欺压······”徐盛就来气,他弟弟多聪明啊,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会读书,镇上书院的夫子都想让弟弟去自家书院念书,争着抢着要。
就是因为没后台,日后到了官场弟弟就得被欺负,这口气他不能忍。
大哥五年前伤了身体不能干重活,爹脚跛也不能干重活,只他能上战场挣军功,升官后给弟弟当后盾,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世家子知道,自家弟弟不是没人护着。
看着二弟发红的脸,神采奕奕的眼睛,徐茂就头疼。
有心想劝几句,可在家里他娘都淌干了泪,还是闹着要来当兵。
尺子抽坏两根,笤帚都打坏五把,这都没让人改变主意,现在北关近在眼前,再劝也只是浪费唾沫而已。
只能叮嘱道:“上战场你当心点,别军功没捞到还要阿钰伤心。”
徐盛很是自信,一手扯缰绳一手挥舞道:“大哥你放心吧,魏叔教我的拳脚功夫我都记着呢,我还会写字,再不济就当个书记给军营记账。”
徐茂却是叹气,估计自家人从根上就执拗,五年前有小弟绝食入赘,现在有二弟打死都要参军,唉······
见他愁眉不展,徐盛眼珠一转,笑道:“大哥,你还是想想回家去顾家提亲的事儿吧,估计你这一走,流风跟伯娘又要被欺负惨了。”
想起自己的意中人,徐茂眉头皱得更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现在徐家家境,即便是顾家最好的三房,也非结亲的最佳选择。
只是顾流风,实在是惹人心疼。
也不知那个柔弱的人儿有没有被堂哥堂弟们欺负。
徐茂的担心,不无道理。
虽说徐家上下都看中了顾家的哥儿顾流风,想聘给徐茂,但没过明路前,顾流风母子在家里的处境,并未改善。
就像像在,顾长风呵斥道:“你个废物,一只鸡都卖不出去,简直就是个累赘,晦气。”
旁边顾氏一族其他子弟或坐着歇息,或是看热闹,没人帮腔。
顾流风默默将母鸡装在背篓,母鸡是活的,回去养养还能下蛋。
只是,他刚摆好的背篓就被一脚踹翻,母鸡又凄厉地叫着扑棱。
顾流风准备上前抓鸡,却被人踢了一脚,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哟,这是咋,自己卖不出东西就拿别人撒气啊,顾长风,你可真出息。”
第31章夏风
突兀的一声讥讽响起,周围或看热闹或各自忙碌的人纷纷看来。
刘树反手握住背篓肩带,嬉皮笑脸看着顾长风,嘴角还噙着一根草,很是吊儿郎当。
顾长风难掩怒容,刘树比他们来的晚,看样子都已经卖完,他们占的位置好且来的早,可一只鸡都没卖出去。
这可真是,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该死!
“要你管!”说着,顾长风讥讽地看向自家唯一的哥儿,“你们长柳村没人了啊,怎么就盯着我们顾家呢!”
此言,极是恶毒!
尤其是对顾流风,莫过于直接说他品行不佳,随处勾搭男人。
刘树一把拽下背篓冲过去,“我踏马还瞧上你呢,要不要跟了小爷,日后也不用出门来爬山,在家给小爷我养孩子就成。”
吼着冲上去就是一顿揍,只是,顾家人多,虽没明着伸手,但拉架时还是下了黑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掐着腰踮脚叫嚣:“顾长风,你给小爷看好了,顾流风是徐大哥交代小爷照看的人,你再敢欺负人小爷去砸了你家。”
在顾氏一众弟子咬牙切齿中,梗着脖子道:“不信你就试试。”面上一派嚣张,插在腰间的手却是忍着不去揉腰!
麻蛋,顾家人真阴险,打不过就下黑手!
要不是今儿被魏景行那小心眼撞见他跟徐钰说话,他才不出这个头呢!
前两天,他往深山里走了走,遇到了一株樱桃树,跑了好几趟,才将熟了的摘完。
想着今儿先来试试水,要是好卖就在官道卖,不行了背去县城。
结果,上山前遇见出门转的徐钰,刚说了几句话就被魏小心眼瞧了个正着。
那人小心眼又记仇,他可不想被盯上。
本来他来得晚,摊位已经离山路口很远,那里不是好位置,商队在前面已经吃饱喝足,走到后面眼风都懒得给。
好在他卖得樱桃独一份,且新鲜的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赶着商队的尾巴卖了大半,本想待到下午再碰碰运气。
结果,魏小心眼跟徐钰竟然来官道了。
他正心虚着呢,哪能与人打照面。
将剩下的低价卖给旁边的摊主,趁着两人埋头苦吃,偷偷溜了过来准备回家。
只是这顾长风好死不死欺负顾流风,响动引来徐钰抬头看。
眼看躲不过,他灵机一动,将功补过的机会就在眼前。
只要魏小心眼不记恨自己,得罪一下死对头小事一桩,反正他跟顾长风势不两立。
如是想着,刘树就忍不住想转头看看魏小心眼和徐钰,碍于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强忍着。
不过看到顾长风那嘴脸,厌恶道:“顾长风,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端碗叫爹放碗骂娘的人呢?咱们虽说都是泥腿子,不比世家弟子有见识,可最基本的礼义廉耻不能忘吧。”
这话,简直就是明晃晃戳顾长风的痛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一般人不知晓内里官司只当看热闹,顾氏子弟却是知晓缘由,纷纷变了脸。
今儿要是被刘树捅破窗户纸,顾家在十里八乡都没立足之地。
顾长风大声斥责:“我们自家的事儿,要你个外人掺和,刘树,你要瞧上流风,就去我家向我爷奶提亲,而不是在这里坏流风名声。”
“嘁”刘树嗤笑,“徐大哥给你家送了多少东西,你家的房檐都快被条肉腊货压断了吧,现在还能说出这话,是明着装瞎子,还是想便宜两头占?”
家里如何顾流风不想管,也管不了,但徐家这门亲事他不能错过,道:“树哥,我娘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只是我爹三周年还没过······”
刘树依然笑看顾长风,轻轻道:“我当然是知道你跟伯母的意思,只是你家能做主的人怕不是这么想,我也不是多管闲事,徐大哥临走前专门交代我看护你,今儿我来晚了没好位置,赶明儿你要再来摆摊,就找我,我给你留位置。”
说罢,拎起背篓抡肩上,看向顾流风,笑道:“我先回了,得闲了去徐大哥家坐坐,伯娘成天念叨你呢。”
徐钰看着他迈着二五八万步伐的背影,纳闷道:“刘树跟顾长风有什么过节,看着恨不能吃了顾长风一样?”
魏景行收回目光,心道: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嘴上却是淡淡道:“想知道你去问啊,反正他什么话都跟你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定定看着他,搓了搓手指,终是没忍住伸手掐住魏景行的脸向两边拉扯,“说话再这样阴阳怪气,哥哥可不疼你了啊。”
没想到魏景行不仅不怕,还伸手打掉拽脸的两只手,气死人不偿命道:“你什么时候疼过我。”
我······徐钰在心里飙了无数脏话!
只是,想到曾经在梦中看到的对面之人凄惨而又短暂的一生,他着实狠不下心来,温言柔声道:“哥哥错了,哥哥不该说气话。”
“刘树跟顾家的事是他们的事,我才懒得管,只是顾流风是大哥看中的人,你放心,等大哥回来我绝对不插手。”
见魏景行脸蛋红红,用手背贴上去揉了揉,心下叹息。
原本他不打算说出来,免得这人多想,结果,现在却是弄巧成拙。
温声道:“你说我对顾流风好,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像你,我现在待他好,只希望日后哥哥不在你身边时,也有人能待你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魏景行睫毛颤了颤,一把将筷子扔碗里,“你不在我身边要去哪里?不想要我就直说。”
看着突然翻脸的人,徐钰愣住,他······
看着气呼呼的人,连忙挤过去坐一起安慰道:“我以后要去府城州城考试,还要去京城,那些日子我就没法陪着你了,不过你放心,考完我就回家,反正官府会放榜。”
魏景行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又或是看着老鬼这张熟悉的脸不自觉想起那些卑微不堪的过往而迁怒,可······
“那我以后陪你,咱们一起去。”
“行,一起去。”说着,徐钰很是可惜,麻蛋,大魏的世家门阀垄断了绝大部分教育资源,就连科举都是门阀子弟进入朝堂的垫脚石。
偏朝廷人才凋敝。
可即使如此,哥儿同女子一样,竟然不能参加科举,可真是操蛋哦!
徐钰哄好发疯的弟弟,转身再看去时,早已不见刘树人影,顾家摊子上也安静下来。
他捡起筷子道:“你先吃酒酿圆子,等哥哥吃完面咱们去吃馄饨,你喜欢的三鲜馅儿。”
魏景行眸色沉沉,定定看着吃自己剩饭的人,不过几息复又低头抠手指。
这人,不是徐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早就知晓,也很笃定,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想把徐钰踩在脚底下碾了又碾,想看徐钰痛哭流涕求自己,想看前世弃自己如履面善心毒的人一辈子都求而不得······
可这些都只是他想想而已,拥有着同样的家世、同样面容,却物是人非。
无数个日夜他恨,恨自己恨徐钰,恨到患了头疾时常头痛。
每每看着老鬼的行径,他庆幸又懊恼,庆幸于老鬼不是徐钰,却也懊恼报仇无门。
老鬼心善豁达,从不会看不起任何人,即便是讨饭的乞丐,也会善待。
不会小瞧村里疯小子,不会面上骄矜背地里嘲笑人土包子、蠢笨如猪。
他给徐家出谋划策,让徐家短短五年就成为村里的富户。
他给里正出主意,带领全村人发家致富。
就像他曾说的,“小福之家无福,大福之村无穷”!
一个村全都是穷人,但只一户人家富有,富户人家的传承不会太久。
但若是全村都富,仓廪实而知礼节,所有人家都不会轻易破家败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在听到此言时,他就想,前世自家莫不是正如老鬼所言!
他看着徐钰不虚于秀才公的名头,却实打实的厌恶此称呼。
本就聪慧,平日里又勤奋好学,依照徐钰现在水平,考中秀才不是问题。
他爹就说过,徐钰就是少年天才,越早参加科举越有利于进入朝堂。
不然,日后等世家大族知晓徐钰的存在,势必会各种打压。
可徐钰却稳如泰山,只道:“我要考,就要考最好;我想考,没人能阻拦我。”
虽不知老鬼底细,但看老鬼每日晨起读书,晚间默字,他知道,老鬼做了完全的准备。
就连武学都是苦练,总是将“免得还没进号房就被人打晕”挂在嘴边。
原本想着,待人长大,时机成熟,就放了卖身契让人走。
可现在,他舍不得。
徐钰不知道魏景行思绪如海浪翻滚,三两口吃完凉面,见酒酿圆子没动,舀了一颗递到人嘴边道:“尝尝。”
魏景行垂眸,半响才张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他吃了一颗就摇头,徐钰仰头喝,吃完一抹嘴巴道:“哥哥撑了,一会儿馄饨你多吃几颗,不然浪费了。”
付了凉面钱,提着麻花拉着魏景行起身。
路过顾家摊子时叫人,“流风哥,你收拾东西咱们去我家吧。”
顾流风没看堂兄弟,背起背篓直接走人。
退毛的公鸡他不要了,反正卖不出去带回家也是爷奶做主。
徐钰带着人去馄饨摊,要了两碗,魏景行那碗三鲜的分了十颗给肉馅里面。
顾流风看着自己面前满满当当一大碗馄饨,而魏景行只半碗,看着还零零散散几颗,羞红了脸。
徐钰笑着解释:“我们刚吃了面,你快吃。”
魏景行难得没阴阳怪气,却是舀起馄饨给他递来。
徐钰自然地吹了吹,“不烫了快吃。”
魏景行一愣,看看馄饨,收手递到自己嘴边。
罢了,反正现在还小,等老鬼长大了就放人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32章夏雨
徐家徐茂和顾家顾流风的亲事,虽未过礼,但基本是板上钉钉。
因为徐家的礼数,任谁看了都觉得,顾家若不答应这门亲事,不仅是有眼无珠,名声还会一落千丈!
一则,两家未行定亲礼,皆因顾老大身故未满三年。
梁州风俗,长亲过世,过年不贴红联,家中不办喜事,子女不远游。
因此,徐家中意顾家这门亲事后,经媒人说和,两家默许但未办定亲礼。
二则,虽未走礼,但徐茂时常往顾家去,每次带礼不说,还在农忙时节去帮忙。
附近村子都知他五年前受伤恢复后就不能干重活,可即便如此,依然按礼数农忙时节去未来岳家帮忙,这是妥妥地将自己当做顾家的夫婿。
若是顾家不答应这门亲事,定会被十里八乡戳脊梁骨,坏了名声。
顾长风也非第一次去徐家,但却是徐茂出远门后第一次去,心里微微不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徐钰拉着魏景行走在前面,眼看就能到山顶,接下来的路都是下坡路,他鼓励道:“快到山顶了,后面就好走了。”
魏景行并不是很累,但他现下难色不大好,肚子不舒服不说,还多了个碍事儿的人。
若是路上只他们两人,他早跳徐钰背上了,反正徐钰练武,有得是牛劲。
三人还没走到山顶,倒是几个人头冒了出来。
看着柳箭等人,徐钰回头向山下官道望去,连个商队影子都看不见,道:“这会儿去恐怕得等些时候。”
一群七八岁最大也就柳箭这种十岁的孩子,叽叽咕咕捂嘴偷笑。
这模样,一看就有事。
“我们多等等没关系,若要正巧来个商队,那才好呢。”柳箭说着反手从身后背篓拿出个山桃递过来。
徐钰摇头,都是孩子们准备卖了换钱买零嘴的,他不馋这口,叮嘱道:“路上小心,卖完早早回家。”
目送一群孩子呼啦啦消失在山道拐弯处,笑着摇头,“也不知道吃了午饭去。”
“你以为他们会饿着自己?”魏景行拉着人下山,这些皮猴子就借着中午去官道打牙祭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几年各家日子越发好,孩子手里也能有几文钱,再说官道上摊主多是长柳村人,看在邻里面子上也不会让这些小子饿肚子。
也就老鬼,觉得这些孩子该是读书上学的年纪却如荒草般混混度日,格外怜惜。
下山的路很是轻松,三人慢悠悠走着,时不时站在视野好的位置“指点江山”,谁家新屋起得气派,谁家院子大,谁家才吃午饭······
山下村庄早已换了模样。
土墙黛瓦,院落林立,青烟袅袅,村道蜿蜒,甚至还能看见行人如蚁,偶尔响起一阵狗吠,真真不负“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徐钰心下感慨,莫怪古之郁郁不得志者皆寄情于山水,找一山野村居,南山种豆,篱下采菊,东窗欢歌,日夕纵饮。
多惬意啊,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其实一辈子待在村里过活也挺好,是不是?”
“你想一辈子背着徒有虚名的骂名?”魏景行淡淡道。
就身边这人近几年越发响亮的“秀才公”名头,哪里容得下他一生于科举仕途籍籍无名?
徐钰转头笑看魏景行,道:“那不行,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是看不得你被人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几年,为着他读书,魏叔时常进山打猎,不为别的,就为了能有钱去州城买书,他要是不考秀才,那魏家就得被十里八村的人看笑话。
而且,他隐隐觉得,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魏家一直支持徐钰考秀才,不单单是因看重其天资,想给自家哥儿找个好夫君。
只是,其中缘由到底为何,他一直没摸清。
魏景行微微一笑,拉着人手欢快道:“快下山,我要如厕。”
看着两人相携的背影,顾流风有些许羡慕,不过想到那人对自己也不差,掂了掂身后的背篓,快步跟上。
徐家,白氏正在翻晒野菜,手上不停心里却是琢磨着五月节给公婆和娘家准备的节礼。
见丈夫从后院出来,笑道:“下次再打猪草别挖野菜了,都晒不下了。”
家里喂得猪多鸡多,鸭子也有七八只,徐有林重活干不了,上山割草却是无碍,碰着野菜也一并挖了带回来,吃不完就晒干菜。
他蹲在席子前搓了搓半干的野菜,道:“成,前几日晒好的给魏家拿点,阿钰爱吃。”
“我看就没他不爱吃的。”说起小儿子,白氏失笑。
徐有林很是自豪,“那是儿子不挑嘴,好养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院外的喊声。
“爹,娘,看谁来了。”
人未至,声先来。
现在家家户户都修了土院墙,以徐钰的身高还看不到墙里,只能大声喊人。
白氏和徐有林满脸笑意,正要往院门处走,就看见门口出现的人,惊喜道:“流风来了,快进来。”
看到身后跟着的两人,白氏道:“你们怎么还走一起了?”
景行可是不爱出门的人,今儿竟然是三人一道来。
徐钰笑嘻嘻道:“我和景行去官道,恰好碰见流风哥,就一起回来了。”
顾流风叫了“婶子、叔”,进屋放下背篓掏出里面的母鸡,局促道:“没什么带的,这鸡给阿钰弟弟炖了吃吧,叔和婶子别嫌弃。”
只一眼,白氏就看出来这是顾流风跟他娘养的鸡,毛色光滑,一看就只喂养得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倒茶水的功夫笑道:“来家还带啥礼,可别折腾那母鸡了,还能下蛋呢。”
徐钰却是接过背篓道:“流风哥,我把背篓放外面,这几只鸡也要喂一喂。”说完不等顾流风答应,就拎了背篓出正堂。
魏景行亦步亦趋。
徐钰将背篓放在屋檐下阴凉处,去灶房取鸡饲料。
家里养的家禽多,就专门做了鸡饲料,糠皮麦麸番麦碎混合在一起,拌着切碎的青草,就是鸡食。
等他出灶房门时,就看到魏景行站在背篓前,暗道:不好!
这人该不会又要拿鸡出气?
连忙过去,低低劝道:“这是流风哥哥家的鸡,不能杀,你要吃鸡我等会儿拎一只咱们回家杀。”
为了帮这小子隐藏,每次杀鸡宰兔撒气后,他都是用想吃鸡肉兔肉来掩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魏景行那不为人知的嗜血可怕的一面暴露出去,别人不当他是妖孽,也得当个怪胎!
见徐钰着急又小心翼翼的模样,魏景行一愣,继而了然,看向隔在徐刘两家之间的院墙,冷哼一声。
听得徐钰心惊胆战,默默为刘树祈祷。
他将鸡全部拎出来,准备解开绑脚的绳子时,就听旁边的人提醒道:“去院墙根下,你也不嫌脏。”
徐钰松了一口气,不惦记顾流风家的鸡就好。
将母鸡绑脚的绳子解开,用背篓倒扣罩住,透过缝隙见在里面吃得欢快,拍拍手道:“好了,回屋。”
转身时,袖子却被人拉住。
“我要如厕!”
······
徐家盖新屋子时,前院留得小,后院却是很大,就是为了避免后院猪圈鸡舍的味道飘到屋子。
自然,茅厕也离屋子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屋子与院墙之间的甬道进来,入目先是菜园子,后面顺着墙根建了牛圈、猪圈、鸡舍鸭舍,很是整齐。
白氏刚从西边甬道拐出墙角,就看见小儿子将发带拉到前面绑住鼻子,顶着大太阳蹲在菜园子边用小木棍戳蚂蚁。
只一眼,她又转身离开。
见冤种蚂蚁爬上树枝,徐钰拿起树枝挪了地方又放下,见爬下树枝的蚂蚁晕头转向,他满足了,转头道:“好了没?”
也不知魏景行是什么怪癖,总喜欢他陪着上厕所,真是折磨人。
没听见人吱声,徐钰扯了扯发带,发带虽长,但拉到前面在鼻孔处绑个结捂住鼻子,还是有点短,扯得头皮很不舒服。
魏景行出来时,脸色臭臭的。
徐钰站起身道:“不是催你,怕你吃坏肚子问一下。”
魏景行没应声,到了前院径直往外走,徐钰以为他生气了,拉住人正准备解释,就听魏景行道:“回来时抓只鸡,我先回家了。”
徐钰转头看了看正堂,不过一瞬,就跟着他一起向院外走,“那我们一起回吧,反正我待在家也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先回,你进屋。”魏景行脸色难看极了,甚至甩了衣袖。
徐钰满头雾水。
魏景行见他茫然,自觉态度恶劣,软了声音道:“我没事儿,流风哥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进去陪陪,别忘了回来时抓只鸡。”
见他还惦记鸡,徐钰担心去了一半,不过依然不放心,“你真没事儿?”
魏景行:······深吸一口气,道:“我真没事儿,乖,听话!”
这下换徐钰无言,不过还是将人送出院门,望着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下纳闷。
该不会真吃坏肚子吧?
可今日吃得没什么特别的,官道那边食摊虽简陋,但吃食干净,碗筷也因打水方便洗得干净······
白氏见只儿子一人进屋,很疑惑,“景行呢?”
“他不太舒服,回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不是暑热了?景行身体弱,你非要带着人爬山······”白氏照例絮叨。
难得徐钰没还嘴,倒是转而说起另外的事情,“我看流风哥近来好像瘦了,娘,把剩下的腊肉给流风哥装点,带回去补补。”
果然,白氏瞬间转了注意力,起身道:“对对对,你哥之前还买了好些红糖,也装点······”
顾流风连忙起身阻拦,“不用不用,婶子,家里什么都不缺,再说······”之前徐大郎送去的都还没吃完,只是······
白氏哪能被他拦得住,将人按在椅子上,道:“阿钰,你陪你流风哥说说话,娘去灶房瞅瞅。”见顾流风神色为难,她笑道:“别见外,大郎送过去的是给你们全家的,这是我给你备的。”
儿子送去顾家的礼,能到顾流风娘俩嘴里的估计都不到两成,可这次流风自己带回去的就不一样了,顾家那一大家子再没脸没皮也没由头要,最多也就嘴上挤兑几句而已。
只要顾流风自己装聋作哑,这些东西都能进他们娘俩肚子。
想到自己的未来亲家,白氏就叹气,生的儿子没能站住,只养活了个哥儿,前年顾家老大还得急症去了,那作孽的一大家子尽欺负孤儿寡母。
顾流风也想到自家的内里遭,重新做回椅子上时忧心忡忡。
本来家里不去官道摆摊,是他娘觉得再过两个月家里就出孝,到时候徐家来提亲定亲,依照徐大郎的年纪,成亲日子不会太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了他手里能有点压箱底的银钱,才把养的公鸡挑了两只来卖。
可哪知道,二房三房也要闹着摆摊。
因着山道是长柳村出钱出力修建,别的村不被允许去摆摊,即便要摆,也得长柳村里正的同意,听说还得交钱。
他娘想去摆摊,主要还是附近村里都知晓他家跟徐家有做亲的打算,加之徐家在长柳村很是有些威望,别人即便心里不满也不会说什么。
可二房三房都去,明摆着是不想交摊位费,不仅落人口舌还让被徐家看轻,他娘就不想去了。
因着此事,家里三房又闹了一通,他娘气狠了,直接将挑好的公鸡宰杀。
马氏想得是,只自己一家去卖,虽说占了徐家的光,但借着亲事别人不会说什么,再说卖不出去也没损失。
可别的两房厚脸皮跟着一起,沾光不感激不说,若是卖不出去,带回来的东西就得被公婆收了去。
她能白白把自己养的鸡送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为此,直接杀了公鸡。
卖不出去即便二老收走也得煮了吃,即便她跟哥儿分到的少,那也是肉不是。
其他两房见她杀鸡,虽心里憋了气但也得杀,不然,蹭不到免费摊位。
这不,今儿在摊子上大堂哥就找茬。
顾流风心中冰火交替,为自家的贪婪,也为徐家的厚道。
徐钰见他呆呆坐着,劝道:“别担心,我让刘树哥送你回去。”
刘树的外家在顾家庄,自己爱往顾家庄跑不说,还与顾长风互相看不惯,找他帮忙,说不得很乐意呢。
刘树确实乐意,听徐钰说完拍着胸脯保证,临出门前还送了一碗樱桃。
“哥找得可是不容易,给你家小夫郎甜甜嘴,让别记恨我。”
见他脸上惨兮兮,口中却还不忘调侃,徐钰道:“你少在我面前这样贱嗖嗖的,景行才不将你放眼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哟哎哟,你这可就见外了,咱两谁跟谁啊,你可是我大哥。”刘树说着,揽住徐钰肩膀出主意:“实在不行,你给你家小夫郎吹吹耳旁风,别找哥麻烦,哥这段时间有正事呢。”
徐钰右手端碗,左手甩胳膊肘将人隔开,“有正事也没见你正经几分,我回了。”
“这就小看哥了吧,等哥事成后请你······”,有心说喝喜酒,可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再说那难缠的一家子······刘树咬牙,不过想到等会儿送顾流风回去,眼珠一转反身回屋。
顾流风尝了两棵樱桃,就要起身告辞。
白氏端着碗进屋,“上山下山的多累,再歇会儿,来,吃点饭。”
说着将碗放桌上,里面是凉拌饸烙面。
“家里就我跟你叔在,晌午吃得早,不过今儿晌午吃得是饸烙,也不用专门开火,快吃,吃了再回。”
徐钰在一旁帮腔,“是呀流风哥,刘树哥还有事儿,你再歇会儿。”
白氏敲他脑门,“去叫刘树来吃饭,你爹套牛车去了。”
徐钰捂着额头嘟囔:“牛车比人走还慢,就一刻钟的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呀伯娘,我们走着快快的,我一来一回都要不了两刻钟呢。”刚进门的刘树道。
见他肩上挂了褡裢,白氏问道:“今晚不回来了?”
“嗯,住我外家,明儿去顾家庄那边的山里转转。”
跟着一起进正堂的徐有林叮嘱,“你可要当心。”
“大伯放心,我对那边山也熟得很。”
刘树也吃了一碗凉拌饸饹,他咽下一大口,笑道:“我就说我娘调得没伯娘你做的好吃,她还嫌我嘴挑。”
晌午伯娘给他家送了一大碗,那饸烙经他娘手放调料,也不能说难吃,但就是没徐家这碗入味儿。
白氏被他逗笑,“你娘做的就是家常味儿,婶子我这是为了买卖好,专门捣了调料,好吃就多吃点。”
刘树也想多吃,徐家在官道卖饸烙面,这几年来买卖一直红火不是没道理,只是他肚子不争气,吃了一碗已经撑了。
一家三口送两人出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流风背着明显比来时重的背篓没说话,倒是白氏,拉着人叮嘱:“你娘要卖什么你只管拿来,可别一个人去官道那边,跟你娘说闲了来家串门,这些时日我都在家呢。”
目送两人走远,徐钰道:“爹娘,我抓只鸡带回去吃。”
徐有林道:“刚好灶房有新杀的,你提两只回去。”
徐钰好奇:“今儿家里杀鸡了?”
要知道他爹娘那个节俭啊,家里有孩子在饭食还好,大哥二哥都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且馋油水,家里五六日杀一只公鸡或者不下蛋的老母鸡,猪肉冬天顿顿不断,天热了也是隔三差五做排骨臊子吃。
可若是家里没孩子,那老两口就恨不得自己吃观音土。
“你娘想给流风塞两只,我就一并杀了,你带回去吃。”徐有林说着拿起院门后的扫把,扫墙根下的鸡粪。
徐钰接过扫把,道:“那能进得了马伯娘和流风哥的嘴?”
“放心,肯定能进。”白氏进灶房的脚步一顿,回头神秘兮兮道。
顾家没分家,三房吃饭都搅合在一个锅里,油盐米面都是当家人管着,各房不能吃独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她早就知道,遂,今儿她将现杀的鸡腌制,腹里塞了菌子山菇,用荷叶保住,傍晚亲家烧炕后塞炕洞,明早就能煨熟。
徐钰进灶房,就见他娘泡糯米,笑道:“就是,你跟我爹吃好点,别我大哥二哥一走,你两就勒紧裤腰带,活像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一样。”
白氏翻了个白眼,故作嫌弃赶人,“快回吧,看看景行是怎么了······”话至此却是一顿,继而满脸喜色道:“快提着鸡回去,别惹景行生气啊。”
徐钰被她的态度搞得一愣一愣,提着两只去毛敞肚的鸡回魏家,路上还担心剁已经杀好的鸡能让那小子消气吗?
魏景行窝在秋千椅上看书,日头不晒,不冷不热,很是舒服。
徐钰刚进院门就看到他,见人脸色泛白,手里的东西都顾不得放下,连忙过去担心道:“吃坏肚子了?要不在床上躺着?”
魏景行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放回书上。
徐钰凑头过去,见他看《汉书》中的《五行志》,额头上冒出冷汗。
已经很变态了,再看《五行志》变得神神叨叨······抽出书扔不远处的石桌上,将鸡提到人面前,道:“哥哥带鸡回来了,你说要怎么剁,哥哥帮你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魏景行盯着被扔在石桌上的书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想着:这人往往心虚的时候或是有求于他的时候自称哥哥,现在是前者还是后者?
徐钰不等他回答,冲进灶房拿出剁肉刀和菜墩子,面上兴冲冲要剁肉,心里却是各种祈祷,自家孩子不能再怪异下去了,再怪异,连他都要觉得是妖孽了。
毕竟,谁家好人撒气消火是见血啊!
《五行志》可是解释灾异的,将异象归类为各种“妖”象解释,若是自家小孩看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魏景行的聪慧毋庸置疑,可有时候聪明劲不往正途用,这破小孩看《五行志》,没准哪天就能口出狂言:哥儿是痾!
甚至,徐钰都能想到,自家破小孩指着他说是眚。
毕竟《五行志》中对人的异象的解释为“及人,谓之痾。痾,病貌,言浸深也。甚则异物生,谓之眚。”1
不论哪种结果,传出去闹大了都是能被当做妖孽架火烧的程度。
徐钰想寿终正寝,因此极为贴心。
又是出主意如何剁鸡肉用来烹炒煎炸以吸引注意力,又是殷勤地切剁,唯恐勾出自家孩子体内的嗜血变态因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知的是,越是这样,魏景行就越觉得他心虚,想着如何让他自己主动露出马脚。
如此阴差阳错之下,一人提心吊胆,一人拭目以待,两人皆心怀鬼胎,却是维持出一种奇妙而诡异的和谐气氛。
屋内的温子书见两人言笑晏晏,不自觉勾起唇角,手上做着针线活,心里却琢磨再过几年就能正经办喜事了。
徐钰的心惊胆战续到吃晚饭时缓解了不少,因为自家小孩一切正常,既没有因带回来的鸡是杀好的而闹脾气,也没念着要吃自己亲手杀的鸡,更没提及为数不多危在旦夕的兔子。
他给魏景行夹了一块鸡翅,道:“只这颜色一看就炖入味儿了,快尝尝。”
魏景行勾起唇角,只是笑颜还未完全绽放,被院外一声怒吼打断。
而徐钰,还未收回的筷子僵在半空。
第33章夏风
夕阳懒懒半躺于山坳间,归巢的鸟雀不时从身边掠过,袅袅炊烟,催促着归家之人的步履。
乡道上,或扛锄头或挑扁担的农家汉子言笑晏晏,与从山道下来的人打招呼,说着地里庄稼长势,或是盼着明日能有大商队路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鸡鸣斜辉下,狗吠青烟追。
孩童握蜓笑,老妪拄杖归。
静谧安逸的黄昏中,有人却是步履匆匆。
远远看见魏家大门,刘树微微张嘴,揉了揉脸才喊道:“阿钰出来,我有事找你。”
人还未到门前,怒气冲冲的吼声已经飘越半个村子。
村野静谧被打破,路人纷纷转头,魏家隔壁人家更是有人端着碗出门,关心道:“小树这是怎么了?可不能跟阿钰打架啊,你魏叔管得严阿钰可是要挨揍的。”
刘树支支吾吾不说话,只埋头往魏家去。
徐钰才出正堂,就见他跨过门槛,还急匆匆将大门关上,纳闷道:“不是歇在你舅家······“吗”字还没出口,就看到一张顶着红鼻头熊猫眼的大肿脸。
这???
刘树关门怼上门插,怒气冲冲往正堂来,又憋屈又恼怒道:“阿钰,顾家欺人太甚,你可得帮帮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瞬间,徐钰脑海中闪过顾家不要脸面当着刘树面抢他娘装给顾流风东西的场景。
魏景行抄着手,幽幽道:“被人欺负你不找爹娘,来我家找······”后面的话被徐钰捂在嘴巴里。
唯恐这小子来一句“我哥又不是你爹”,徐钰在他耳边低低道:“今儿要惹怒魏叔叔温叔叔,哥哥不帮你扛。”
白了一眼刘树,魏景行掰下捂嘴的手转身。
魏良道:“小树,什么事儿进屋说。”
刘树乐呵地应了,只是进屋看到饭桌,挠头道:“叔叔,打扰你们吃饭了。”
温子书已经添了一副碗筷让他入座,刘树嘴上喊着不用不用,手已经拽过一旁的椅子。
见状,魏景行撇嘴,感觉搭在他腿上的手微微使力,埋头喝粥。
从长柳村到顾家庄,路途虽不远,一个来回也才两刻钟,可是,在顾家庄跟顾家人掰扯,还打了一架没能占上风,刘树窝了一肚子火气,捏着筷子顾不上自己吃,率先给徐钰夹菜。
气哄哄急吼吼道:“阿钰,你可得帮哥哥一把,那顾家简直欺人太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魏家两位长辈以及徐钰好奇的眼神中,他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去往顾家村的路上,思忖琢磨后,刘树换着法子与顾流风套近乎攀交情,想着打探顾家二房对顾长风亲事的态度。
虽然,顾家与何家的亲事早就定了,但看顾家二房那趾高气昂模样,他觉得这门亲事肯定成不了,且顾家为了退亲会将何家踩泥中。
顾家二房,哪会背上忘恩负义之名?
用脚指头想,最后的缘由肯定是出自何家,更何况年初何家还出了那等事儿。
因此,他要早早打算,不能任由何家被顾家算计,名声一落再落。
看着瘦弱的不像十六的顾流风,刘树安慰道:“等顾大伯过了三周年,你跟大郎哥定亲,日子就好起来了。”
顾流风握着背篓竹编肩带的手陡然用力,藏在乌发后的耳尖开始发热,喏嚅道:“还,还早呢。”
刘树朗声大笑:“你还害羞上了,这有什么,十里八乡谁家不知你们这门亲事板上钉钉就差走礼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说罢,状似感慨道:“今年顾大伯三周年是喜事,过了后你家更是喜事连连,你那堂哥肯定都等不及要成亲了。”
闻此言,顾流风微微摇头,想到这人自来与大堂哥关系不睦,便没多说,只道:“大堂哥自来有主意,他的亲事他说了算。”
刘树心下撇嘴,面上却是热心道:“他这两年没少找你麻烦吧,不过你也别害怕,大郎哥是有本事的,他能给你撑腰。”
当初,顾家因大房的男丁没站住,二房顾长风成了嫡长孙,到后来,长房只剩一个哥儿,刚过十五的顾长风与何家三房哥儿何浩定亲。
这门亲事的缘由,说来也是有些奇遇。
顾青云去县城卖黄橘时,半道糟了贼手,差点性命不保,恰巧何家三房何向明路过,搭救了一把。
因着这门恩情,何家老爷子出面,撮合没有儿子的三房能与顾家联姻,想着顾家日后能看在这份恩情的面上拉扯三房一把。
奈何,顾青云遭这场劫虽性命无忧,唯一长到八岁的儿子却惨死山贼之手,结亲没有合适的人选。
彼时,何家老爷子未过世,家势在村中算上游,顾家老爷子觉得这门亲事可行。
最终,何顾两家结亲,亲事定给年岁相当的顾长风,顾家二房也未表现出不喜。
可眼看何家哥儿到成亲的年纪,两家亲事只差临门一脚——举办酒席仪式,顾流风的爹顾青云突发急症病故,导致这门亲事硬生生拖了三年。
而这三年中,何家老太爷过世,何家分家,何向明这一房只有两个哥儿,家境跟兄弟几个越发拉大,而未分家的顾家却日益兴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至于顾家二房虽不是顾家最有钱的,眼光却越发好,有些不大瞧得上这门亲事,甚至隐隐透露出不喜。
也不知因何缘由,原本与顾长风定亲的何浩,过完年开春没几日跟着商队管事走了。
外人问起,何家只言当初两家定亲时未定人选,而顾家竟也如是帮腔。
因此,邻里之间都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有甚者猜测,何向明日子过不下去了,在亲爹三年孝期未满之际将大哥儿何浩卖给了商队管事。
如此一来,何顾两家亲事就落在年岁小一些的何清身上,只是,何清还不到十五。
周围好些人都等着看这门亲事如何收场,毕竟,何向明对顾青云有恩,报恩的却成了顾家二房的子嗣,而原本与顾家定亲的人也换了······
种种缘由之下,顾长风就活在了乡邻的嘴角舌尖,时常被指指点点。
冤有头债有主,他就将气撒在了顾流风身上,甚至,自持嫡长孙身份给顾家两位长辈上眼药,使得顾流风母子二人的日子越发难过。
自打徐家中意顾家顾流风;流露出结亲之意后,顾家虽依然不待见母子二人,但收敛不少。
更何况过了明路,徐茂礼数周全且心思细腻,时常去往顾家,他虽“身子不大好”干不了重活,但家业兴旺为人又心巧嘴乖,顾家越发不敢怠慢。
以至于连带顾流风,都被顾老爷子高看了一些,再不像以往时常被咒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刘树如此口无遮拦,顾流风脸色通红,因着害羞,也因着自家丑事被外人知晓。
刘树挤过去,顾及他是哥儿没像与徐钰般勾肩搭背,而是扶着背篓问道:“何清还小,你们家会不会先办你跟大郎哥的亲事?”
顾流风脸颊如火烤,连连摇头道:“家里事都是爷爷做主,我不知晓。”
见他躲得都快踩到田埂里,刘树确认人是真不知晓,很是失望。
说话的功夫,两人进了顾家庄。
舅家就在顾家庄,且经常来外祖家小住,刘树对村里人很是熟悉,一路舅舅、姥爷叫个不停。
到顾家门口,原不打算进去,见正堂人影绰绰,眼珠一转耍了个心眼。
“我内急,借你家茅厕一用。”
刘树上完茅厕,刚从后院出来,就“不小心”听到正堂的说话声。
“那张家想要人,哪是咱们能护得住的?”这是顾家二房顾青山的声音。
“爷爷,反正我亲事都拖了这些年,再晚也没甚,可咱家家底薄,得罪三水镇张家······”这是顾长风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挠了挠脸,见院子无人,遂光明正大站在上房正堂门侧“偷听”。
不想,没听到后续,却是被顾家三房宝贝疙瘩顾晞风打断。
顾晞风从自家厢房出来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人,大声道:“刘树,你来我家干甚?”
这一声,惊动了屋内之人。
顾长风出来看到一脸尬笑的人,讥讽道:“怎,在官道仗势欺人没够,还撵到我家来打人?”
从自家厢房出来的顾流风连忙解释:“大堂哥,小树不是来打架的,他送我回家······”
“你是没脚还是不识路要人送?”顾长风看都不看顾流风,直接打断,对着刘树轻蔑道:“没个礼数,进别人家招呼都不打偷偷摸摸。”
刘树咬牙,盯着他道:“我借你家茅厕,刚出来准备道别,顾长风,你不要血口喷人,当谁都跟你一样,心思歹毒又捧高踩低。”
“你······”,顾长风语结,指着刘树鼻子赶人,“那现在茅厕用了还不走,还想借甚?”
刘树不欲惹事,冷哼一声向站在屋内没出门的顾老头告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结果,临出院门前,却听到身后嚣张的声音,“别想了,还当谁不知道你那小心思,何清入了张老爷的眼攀上高枝了,你就死心吧。”
刘树顿足,转身死死盯着满脸轻蔑又似看好戏模样的顾长风,他还没开口,顾长风双手交叉抱臂道:“看什么看?”
忽然间好像想到什么,顾长风笑得狂妄又气人,道:“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心上人勾人的本事可比下地干活强多了,待在村里不出去,名声都能传到三水镇······”
刘树大步上前,直接挥拳。
可惜,这里是顾家,且顾长风比他年长力气大,刘树没能如愿以偿将顾长风大牙打掉,自己倒是挨了不少拳。
被周围人家的少年拉出顾家院子时,怒气冲昏头脑,还叫嚣着要顾家、顾长风好看。
甩脱拉架人的手,刘树气得都忘了去外家告状,骂骂咧咧回来,一路上满脑子都是要找徐钰帮忙出主意给顾家点颜色瞧瞧。
见刘树捏着筷子咬牙发狠,徐钰丢开鸡骨头道:“这事我能帮你什么忙,你找你舅比找我强吧!”
温子书、魏良虽未开口,但神色无一不是认同。
只有魏景行,兴致盎然擦着手指,好似那不是骨肉之物,而是金玉所铸。
刘树着急道:“找我舅没用,我又不是找你帮我撑腰找回场子,我是想······”
“想什么?”
徐钰捂着嘴巴,还以为他不自觉问出口,结果,清浅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想与何清成亲,让我哥哥帮你促成这门亲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景行淡淡道。
刘树连连点头,捧臭脚道:“景行你真聪明,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
魏景行撇嘴摇头,不等他开口,温子书笑道:“婚姻大事需得父母做主,小树,你该回家找你爹娘商量。”
刘树泄气,瞬间蔫吧,喃喃道:“我爹娘肯定想不出办法,阿钰这么聪明······”
“得了,我再如何聪明也不能做主给你定亲吧,再说那是顾家何家之事,我要胡来搞砸我大哥的亲事,我的腿还要不要了?”徐钰起身,拽着刘树往屋外走。
“你还是回去跟叔和婶子商议吧。”
未免刘树乱跑,加之天色已晚,魏良专门送人回家。
温子书收拾餐桌时,警告道:“阿钰,你和景行别乱来,现在你们年级大了也该懂事,童言无忌稚子无知已经行不通,若是乱来······”
话虽未完,但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徐钰举掌发誓,“我一定不胡来。”
是夜,月明稀星,鸟鹊歇息,虫儿却是在花圃中、廊檐下窃窃私语。
屋内一室黑暗,徐钰头枕双手,被子中的腿翘着抖到飞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景行挥手过去,低低道:“热气全跑了。”
五月的天,淮南虽已经热起来,但那是正午,晚间却是凉意渗骨。
徐钰翘腿搭起的帐篷坍塌,他收手翻滚过去,将魏景行抱怀里,道:“冷啊,哥哥帮你捂捂。”
魏景行没像往日般缩在他怀里睡觉,而是一反常态推拒。
未免引得东间长辈过来,徐钰只得松手。
魏景行嫌弃道:“今天晚上要再踢我,你以后就睡地上吧。”
睡着后踢踢踏踏像练武一样的徐钰心虚,往外挪了挪,拉开两人的间距,道:“你说,张元宝是怎么知道何清的,他几乎都没出过村,名声怎么就传到隔壁三水镇了?”
借着夜色遮掩,魏景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他也很好奇,怎这张元宝现在就要何清做妾。
前世虽也有这出,不过彼时,何清已经与顾长风完婚,且育有一子,顾家不知从何处听闻张元宝花重金找好生养的哥儿做妾,就将何清转手卖予张家。
可现在,听刘树意思,那张元宝已是知晓何清且指名道姓要人,这······“爹不准你胡来。”
徐钰被气笑,伸手过去挠他痒痒,“到底是你胡来还是我胡来?嗯······”
魏景行突然掀被子坐起身,恼怒道:“你自己睡一被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看着抹黑抓床头柜子的人傻眼,以往两人晚上打闹,魏景行肯定会反击,即便“败”得惨不忍睹,今晚这是怎么了?
“你······”话才出口,就听到一声吸气。
魏景行抱着被夹痛的手指,心里突然酸涩又憋屈,久久没见那人过来,转头大声道:“都怪你都怪你,不睡觉想东想西······”
越说他越气弱,心中怒意却是没消减,只紧紧抱着又麻又痛的手指默默流泪。
看着缩成一团啜泣的人,徐钰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一贯都是有错的必是自己,爬过去道歉:“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闹你,要分开你盖那个被子,哥哥重新找一个,好不好?”
“不好,我手指都痛死了。”
魏景行怨气冲天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人声,“景行别闹了,好好睡觉。”
他哪有闹,哪里就是他的错了,明明是徐钰······听着门外父亲的斥责,魏景行更委屈了,负气地躺在床上扯过被子将自己蒙住。
动静之大,听床咚咚作响便知。
“魏叔叔,是我闹景行,我们这就睡。”徐钰一边高声解释一边掏捂在被子中的人,可惜,魏景行不让。
未免引得魏叔叔进来查看,他只得放弃,打开柜几拉出一床被子,并非新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温叔叔本就准备了两床,只是此前他俩挤在一个被窝,没怎么用过。
将被子铺在隆起的被子旁边,徐钰挠了挠头,摸着被子的隆起。
本意是安慰人,可魏景行现在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心中又窝了一团邪火,再一想到自己被父亲误会,“刷”一下扯下被子,捉住那只手张嘴就咬上去。
徐钰没躲没叫,反倒用左手摸魏景行毛茸茸的脑袋,悠闲地就像给炸毛的橘猫顺毛。
魏景行虽没使多大力,但也咬得不轻,估摸着留下了牙印,可这人愣是没任何反应,倒衬得他无理取闹气急败坏。
“呸呸呸,”转头吐了几下,魏景行翻了个身,扯过被子盖到肩膀处,闭眼睡觉。
看着他这一通闹,徐钰被逗笑,不过未免自家小孩恼羞成怒,只能硬生生憋着。
忍着笑,还要拽自己的被子,徐钰憋得很是辛苦。
当他正准备躺下时,却听旁边幽幽道:“你在笑吗?”
“没有,我没在笑!”
话落,却是暴露了自己。
徐钰连忙钻进被窝凑到人跟前表忠心,“哥哥绝对没有在笑,哥哥在反思,是哪里惹我家景行不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景行虽武学差徐钰多矣,但也有点底子,早从呼吸声听了出来,气咻咻道:“你哪哪都惹我生气了。”
“成,哥哥明天交一千字检讨反思。”徐钰从善如流。
这一打岔,也想不起深究张元宝、何清之事,不过几息,屋内呼吸声变得平稳绵长。
魏良听着西屋没了动静,低低笑道:“睡了,两捣蛋鬼闹别扭呢。”
温子书却不觉得是自家哥儿闹别扭,不过,这些事儿倒是没必要详说,只惦记着明早炖鸡蛋红糖水。
次日早晨,徐钰清醒时,微微光亮透过窗纸飘进屋内,他左右摇了摇脖颈,看着熟睡的魏景行,微微吹了一口气。
就见脸色微红的人儿不悦地皱皱眉毛,复又舒展,嘴巴嘟哝几下恢复安静。
他笑着起床,轻手轻脚穿衣收拾被褥,帮自家孩子掖了掖被角,才慢吞吞穿鞋出门。
洗漱后如以往般,在院中桃树下打拳舞剑,正在兴头上,院门探进个人头。
“娘,这早你怎么来了?”
白氏抱着陶罐进院门,喜气洋洋道:“煮了甜粥,景行起来记得叫他喝。”
徐钰接过陶罐纳闷,正要掀开盖子看,手却被抽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揭开热气散没了。”白氏皱眉。
徐钰嘟囔:“那我找个陶锅倒进去煨在炉子上,景行起床还得半个时辰。”
白氏觉得可行,见院子没人,说了这会儿话也没见魏良温子书,问道:“你魏叔温叔呢?”
“爬山去了吧,一会儿就回来了。”
白氏帮忙生火,徐钰这才有机会一窥甜粥真面目,
看到后却是有些失望,不就红枣枸杞粥么,还加了桂圆,就为这一陶罐粥还专门跑一趟,他娘该不会是因大哥二哥北上,现在闲得慌吧!
“娘,家里又不是没红枣枸杞,你怎么还······”
白氏横一眼儿子,道:“你知道个甚,这是专门给景行煮的,煮了一晚上,你别嘴馋啊。”
啊????
徐钰瞪大眼睛盯着陶锅,怎的,这粥他还不能喝?
见他还惦记这口吃的,白氏破天荒头次对这个小儿子生出些怒其不争的哀愁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就这般不开窍呢?明明读书处事上很是聪慧啊!
徐钰正对着他娘待如稀世珍宝的红枣枸杞粥咽口水,额头上传来微微刺痛。
白氏点着儿子,道:“景行长大了,这几日身子不舒坦,你别惹人生气,多担待点。”
徐钰茫然地看向他娘,结果,他娘下一句就让他脸色爆红,手里的勺子掉在陶锅中,溅起些许粥汤。
白氏舒坦了,见火势起来,起身拍拍衣襟,道:“好好看着火,别煮糊了。”
徐钰脑袋嗡嗡作响,白氏何时离开他都没注意到,耳边只一句话盘旋不止。
好半响,火苗的噗呲声叫醒他。
徐钰捏起勺子搅拌冒泡的粥,米粒彻底煮开花,经过一夜浸润早已染上枣色。
莫明的,他眼前浮现出一副红梅卧雪图。
魏景行起床时,比往日晚了两刻钟,懒懒地靠坐在床头不想动。
徐钰察觉动静进屋,见人慵懒垂目似醒非醒,道:“睡得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问着话,人已经进了西侧间。
再出来时,端着冒气的水盆。
魏景行没应话,直勾勾盯着他,见他将木盆至于圆凳上,摆了摆盆中布巾开始拧水。突然,视线定格在泛红的耳廓上,只见那红润的耳廓,不过几息竟然像要滴血般。
徐钰实在忍不了那道视线,抬手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拿着布巾近前给魏景行擦脸。
“我娘送了甜粥来,洗漱完先喝点。”
魏景行掩在布巾下的长睫颤了颤,徐钰没察觉,只是,他却看到了其他。
看了又看,终是没能忍住,握在脖颈上的左手上移,捻上红的透光的耳垂轻笑。
魏景行被湿热的布巾覆面,耳垂又被揉捻,憋得慌,伸手推人。
徐钰收手拿起布巾重新过水。
漱口时,绘有小人舞剑的青釉瓷杯中盐水温热,连马鬃毛制成的齿木上都蘸好了洁牙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魏景行强装无事,只是,耳垂越发鲜红,堪比血玉。
徐钰亦是佯装无事,忙前忙后照顾人洗漱,末了端上甜粥。
“有点烫,慢点喝。”
“嗯。”
尴尬中带有一丝羞涩,甚至不可名状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徐钰实在捱不住,起身道:“我去灶房,你吃完叫我。”
说完急匆匆出门,只是,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匆忙,跨过门槛时脚抬得不够高被绊了一下,下台阶时左脚抵右脚又差点摔倒,很是有些手忙脚乱。
“噗嗤~”魏景行低笑,心头的不自在竟是不知不觉中消散了大半。
进到厨房的徐钰也是放松了不少,大呼一口气。
不过在锅灶水汽氤氲中,他总觉得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饭的气氛,不如往日欢乐,不过,温子书始终笑意融融,就连一向肃脸的魏良,亦是眼底蕴聚笑意。
两人好似没察觉到两个少年之间的异常气氛,不疾不徐吃着早饭。
白氏送来的甜粥分量多,魏景行喝过,早饭间四人又各分一碗,还剩了些。
徐钰有幸尝尝这补血益气粥,微甜绵软,甚至给人入口即化的错觉。
馋虫上脑,一不小心,将陶锅最后一点也搜刮干净,吃了个精光。
满足地放下粥碗,对上温子书含笑目光,神志回笼脸色爆红。
“正长身体胃口好是好事。”温子书笑着帮他解围,收拾碗筷时还絮叨着:“以后要多煮骨头粥给你两喝,能长个子。”
徐钰沉默地帮忙,魏景行坐在一边低头抠弄指甲。
魏良对上夫郎温润的目光,笑着摇了摇头。
本以为刘树会来,结果,过了两日都没见到人影,徐钰以为他放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找来时,就看到秋千上并排齐坐,优哉游哉却又······想了几息才找出个合适的词,“别扭”,对别扭的两人。
充满求知欲又隐隐透漏着兴奋的小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凑过去道:“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俩别闹别扭了,哥哥有正事儿。”
第34章夏风
徐钰抬头,就见满身的风尘仆仆都掩盖不了他自作聪明得意洋洋的小眼神。
作为曾经热衷于吃瓜的人,这种小眼神他可是太懂了,颇是无语道:“两日不见眼瘸啦?”
刘树一屁股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看着石桌上的家什咋舌。
喝茶还要现煮,这过得什么神仙日子哟!
正好他口渴得很,端起茶壶一顿牛饮。
魏景行很是心疼,那茶叶虽不贵,但却极为难得,是父亲从过路蜀商手中所购。其叶色泽翠绿油润,气香味淳,茶汤绿黄,甘爽沁肺,二道茶汤鲜淳更甚,饮后口齿留香。
爹爹初尝后甚为喜爱,可惜,再未碰见那支商队,从其他蜀商处所购茶叶,虽说各有千秋,却不及此茶惊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得今日天气好,心情更甚,他指挥身边人将整套茶具拿出来,燃松枝温茗鼎,煮水烹茶,给所剩无几的茶叶一个圆满的归宿。
初茶煮沸才晾好,他还没来得及细品一回,却是被这小子牛嚼牡丹,真真浪费。
刘树口干舌燥,甚至因这两日东奔西顾心火旺盛,牙龈肿痛不说,还生了口疮。
这茶水却是正好,清冽醇厚,齿颊留香,解渴不说,口疮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可惜只一壶。
他揭开壶盖看,惊奇道:“这什么茶?好喝!”
“魏叔叔从蜀商处得来的,就剩这点才煮好。”徐钰看着他不舍遗憾的神色,笑道:“有别的茶叶,你要喜欢送你一些。”
刘树虽面有遗憾,放下茶壶却是摆手,“你们自己喝吧,我品不来。”说着用手扯下唇,道:“我就是这两天上火,这茶水喝着口疮都没那么疼了。”
见他生了好大一个口疮,徐钰刚要安慰,就听身边的人没好气道:“疼死你算了,我这茶可不消火。”
魏景行脸色不大好看,甚至看茶壶的神色很是嫌弃。
刘树好笑,道:“我刚才悬空喝得,没挨到壶嘴。”说着话向茶炉内添细小的柴枝,乐呵道:“这个开了你喝,我这不是渴得很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粗细长短皆如小指般的柴枝入炉,火舌吞吐之下噗嗤作响,异香随细烟逶迤而去。
他耸着鼻子嗅闻,好几下后感叹道:“煮茶用得还是松枝,你俩这日子,神仙来了都得羡慕。”至于凡人,只有嫉妒得份儿喽,譬如他,都快嫉妒死了没有没!
魏景行跳下秋千往石桌边走,迤迤然道:“神仙羡慕不羡慕我是不知道,不过,你应该羡慕死了吧!”
得,还真被这小子猜中,刘树心里的酸水开始发苦,苦闷道:“可不是,所以哥哥来找你家阿钰,帮哥哥出出主意。”
说罢,不等两人应话,自顾自说来。
原来,大前日傍晚,魏良送刘树回家后并未立即返回,未免刘树向父母隐瞒心思以至行差踏错酿成大祸,他将事情原委与刘家夫妻细细说来。
魏良走后,刘氏夫妇来了一顿夫妻双打,刘树狠狠挨了好一回揍。
可惜,刘满仓将笤帚把都打断了,小儿子愣是一声不吭,死扛着既不松口求饶也不思过悔改。
刘氏哭得嗓子哑眼睛肿,帕子着脸哭道:“你也到说亲的年纪了,瞧上谁,家里找人给你说就成,怎生偏就是那何家老二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若是何家老大没走,与顾家的亲事自是他的,可现在,摆明了老二要嫁去何家,自家儿子掺和一脚,算什么事儿嘛!
顾家还与隔壁徐家即将结亲,若是自家为着儿子出面岂不是徐顾两家都得罪,且不说何家怎就会看不上顾家瞧上自家呢!
刘树跪在地上,犟着头,充耳不闻。
刘满仓额头的皱纹又深了几许,看着零落一地散了架的笤帚,沉声道:“你是非人不娶,怎知道别个人是什么意思?能不能瞧得上你?”
那何家在岳家与岳家离得不远,小儿子自小喜欢往岳家跑,岳家人也乐意他去。
以往只以为是小儿子喜欢岳家,现在想来,合着是别有心思,只是,儿子是何时起了心思的?
刘满仓还在思忖小儿子是一时兴起,还是受人蛊惑,这边,刘树却是大为不服。
若是别的话,他是没什么好反驳的,但若是将他与顾长风做比,他还是有很多话要说,那货怎么可能比得上他?
不对,顾长风什么档次,也配与他相提并论。
当然,这话原是他听徐钰说的。
徐宝那个孬货时常拿自己与徐钰对比,嘲笑徐钰不去书院还想考秀才是痴人说梦,对此,徐钰的原话就是“你什么档次,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顾长风在他这里,就似徐宝在徐钰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昂着脖子翻白眼,道:“是个长眼的都能瞧上我,你儿子可比那道貌岸然的顾长风要强多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见他还不忘彰显自己,刘满仓生生被气笑,指着儿子道:“等你大哥回来······”
“等我大哥回来也没用,大哥大嫂忙着呢。”刘树嘟囔。
末了直起腰板道:“你跟我娘要嫌丢人,就给我跟大哥分家,反正你们日后都要跟着大哥过,我每年给你们孝敬就成。”
“嗷,我做了什么孽啊怎就生了个犟牛········”刘氏哭着扑倒在炕上,猛然响起的哭嚎声吓两人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