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规马正就站在花厅门外,乐得听小曲观赏歌舞。
安王去南方,不放心王妃,王府的戒严更比从前还要加强,硬是把他两人留下做王妃的贴身侍卫,严令要随侍她左右,这一段非常时期,不必顾忌男女之防,夜晚也得住在芷蘅院,不准有半点纰漏,若是保护好王妃,日后便是头一件功劳。两人跟惯了安王,如今要跟着王妃,和一群侍女婢仆混在一堆,老大不愿意,但心知自家王爷的脾气,定下的事不容更改,他那么紧张王妃,那就只有尽心尽力,拿命来护着她了。
太子询问明珠的身体状况,嘱她放宽心,好好保重自己,有什么事立即让人通知他。明珠也问了一些太子妃的情况,太子妃怀的这一胎确实不够顺利,一直在小心养胎,很是辛苦,但也没有像庆王说的那样缠绵病榻,只是和明珠一样关在自己院子里,什么也不管,哪里也不去。
太子一杯茶没喝完,忽见秦妈妈走来,禀道:“庆王殿下来了”
明珠一怔,他来做什么?问道:“在外厅吗?”
秦妈妈垂着头:“庆王殿下说,他来探望王妃,王妃必不会忌防他,不必传报,直接走进来了,侍卫们阻拦不得”
明珠冷着脸:“陈规、马正,你俩的手下也就这能耐”
花厅外,陈规马正俯身作揖:“是属下们的错,请王妃责罚一定改过,再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太子看着明珠:“庆王必定找你什么事,我就坐在这里,看他怎么说”
明珠想了一下说:“我倒想知道他有什么事,太子哥哥不如到上房去坐会,等我先见见他,再与你说”
太子觉得这样不错,嘱明珠小心应对,站起身由秦妈妈引去上房,明珠示意让陈规马正也跟着太子一起去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选择
第二百一十一章选择
不一会,听见外面传了一声:“庆王殿下驾到”
张总管小心冀冀地引着庆王走进花厅,向明珠深施一礼,之后俯身退出。
庆王气色很好,笑容满面,明珠站在那里,两手扶着肚子,只能对他略略弯了弯膝盖算是行礼,嘴里说着自己身体沉重,行动不便,未能远迎,请庆王谅解。庆王目光温柔地打量她,将一只四方锦盒放到桌子上,说刚去了一趟东海回来,这一盒上好的深海珍珠,是他请了行家精心挑选的。
明珠没有打开盒子,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微笑道:“庆王殿下来得真是时候,我刚在这听完管家婆子禀报府内事务,困得很,正要去睡一会呢,若是来迟一步,可就见不着了”
庆王心知她这是在怪他不经通报,擅闯内院,便带了些歉意说道:
“我久不见你,十分牵挂,不耐烦等他们来回跑一趟。再者安王不在家,想着你我之间没必要守那些虚礼,便直接进来了……我以后注意就是,奴仆们严训了,是不会乱说话的,不必担心什么”
明珠轻抿了一下嘴唇,很不满意他这样说话,见他眼睛停留在桌上太子喝到一半的那杯茶,装做漫不经心地说道:
“贞玉在这陪了我一会,听说你进内院来,就回避了……两位庆王妃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庆王有点心不在蔫:“她们——都很好”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忙着,哪有时间顾及内院那些女人 ?'…87book'身边人偶尔会向他禀报她们的情况,莫愁安心养胎,缩在自己的院子里轻易不出门,贞敏终于如愿以偿,有了两个月身孕,反应强烈,大多数时间跑回慈宁宫老太后身边,由老太后的人专心调理,很少来烦他,母后怕他太过操劳紧张,又给了四个能歌善舞的美姬,住进仁院近身服侍——若明珠不问起,他都不会想起内院的几个女人。
庆王看着明珠,胸口隐隐作痛,唯有她一直在他心底,不用刻意去想,自然而然就会出现在意念里,她是他难以放下的执念,苦苦追求的完美,此生得不到她,永远不能慰藉自己那份失落和缺憾
明珠尽量避免与庆王对视,也不主动开口说话,侍女奉上新茶,庆王就默默地喝着,不发一言,花厅里安静得近乎诡异。
直到明珠拿着绣绢团扇掩脸,轻轻打了个哈欠,庆王如梦方醒般,抱歉地说道:
“我忘了,你身子沉重,是经不得久坐的,既累了,就去歇着罢”
明珠怔了一下:他巴巴地跑来,只为了给她送一盒东海珍珠?
她却也不想他会有别的麻烦事找自己,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下逐客令吧。
“实在是失礼,想必庆王殿下在庆王妃那里也看到这样的情形:有身孕的人,总是比较容易困,我每天这个时候都得睡一会,否则就没精神”
庆王微笑点头:“好……那你去睡,我在这等你一会”
明珠惊讶地看着他:“那怎么好?庆王殿下莫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庆王说:“是有件事,却怕你太累,不如起来再说?”
明珠摇摇头:“没事,我能坚持一下,请说吧”
庆王停了一下,缓慢地说道:“父皇曾给过你一个免死金牌,那实际是个兵符辅以皇帝亲笔诏书,它就能调遣天朝各方兵力……那个金牌,可还在你手中?”
明珠静静地与他对视:“庆王殿下怎么忽然问这个?皇上给我的免死金牌,不在我手中,还能在哪里?”
庆王严肃地看着她:“此物事关重大,当初父皇将之给了你,就是欠思虑。以你一个纤弱女子,怎能抓得稳这个兵符?安王素来有心计,爱操弄军事,他在青州封地上养着大量精锐骁勇的私兵,还与各方带兵的将领有密切往来,兵符若是落在他手中,依他的性子,只怕会生变故如今他又身在外地,山高皇帝远,谁也看不到他在干些什么——明珠,那兵符,是否给了他?”
明珠垂眸玩弄着手上的团扇,说道:“不是说兵符辅以皇帝亲笔诏书才有用的吗?他就是拿去了,没有御笔诏书,又能如何?”
庆王脸色微变:“你不懂……只看那块金牌与底下将帅们手上的副牌是否相合,某些情形之下,御笔诏书只是其次,更不要说皇子们都以能模仿到父皇笔迹为幸事,安王小时由父皇带着练字,他要造一个御笔诏书,刻一枚皇帝玉玺,有何难?”
明珠看向庆王:“你是在向我暗示:安王有谋反叛逆之心?”
庆王面无表情:“任何一个皇子拿到兵符,都不可能没有想法”
明珠扶着桌子站起身,庆王也站了起来,关心地看着她。
明珠微笑着说道:“我的夫君,他没有那种忤逆不仁的想法”
庆王听明珠这样说,心里像受到一记重击,脸色变了又变,目光飘忽不定,落在明珠耳上那对紫色璎珞珠子上,他记得他曾不小心扯断那上面的一颗珠子,紧紧抓在了手中,却因为急着去追明珠,没去寻找坠落地下草丛中的另外两颗,结果明珠告诉了安王,安王去捡了回来,如今,它们又好好地戴在明珠耳上,雅致精巧,衬着明珠细腻雪白的脖子,粉嫩可爱。
从明珠怀上安王的孩子那时起,他就感觉明珠的心离他远去了,他只是不肯承认,内心挣扎着,认为明珠不可能忘记自己,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真情,谁人能及?
“庆王殿下,你大可放心,皇上将免死金牌放在我手上,自然有他的考虑和防备,不可能让它生出什么事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