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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从地上起来,倏一下站直身:“我妻能生子,我还要妾做什么?费粮食!”
周围的人们又是一阵哄笑,明珠懒懒地说道:“拿纸笔来!”
黄三警惕地看着她:“做什么?”
明珠道:“吵闹不休,我都累了!你既不放人,便团圆呗!你家娘子是有点小毛病,我写个方子给你,你要亲自去捡了药,费心熬煮给她吃,或许会有孩子!”
黄三不相信地眨眨眼:“这些年药吃了不少,越吃越胖,却也没生小孩!”
明珠说:“我这方子奇特些,信不信由你,或许你还是想着娶妾罢?”
黄三赶紧摇头:“贵人稍候,我这就拿来!”
黄三跑去邻近的门店借了笔墨纸砚来,明珠铺了一张纸在面案上,站着写了个方子,交付给他,轻声道:
“要用心,细细地熬药,少让娘子操劳,多哄她高兴,多则一年,少则半年,我会再来看你们!”
黄三诚心诚意地双手作揖,深深施了一礼:“多谢贵人!若真有了,我夫妻天天给贵人烧高香!”
明珠本已背着手离开,听见这句,回头说道:“别!你只要不纳妾就行了!”
烧什么香?死了人才烧香!
和黄三娘子说了日后还会来,黄三娘子是爽利的人,虽然有些不舍,知道贵人还有事,便也不多话,不强留,只和黄三行了礼,恭送贵客。
在小面摊耽搁了不少时间,明珠抬头看看太阳,正要招呼雪儿离去,眼前人影一闪,身穿玉色锦衣的年轻公子拦住了去路,明珠一看,心里跳了几跳:好帅哥哦!挺拔俊朗,气宇轩昂,最难得是那一张笑颜,冬日暖阳般,灿烂却不灼人,又如同春风一度,令人情不自禁地精神振奋,情绪为之舒缓……
明珠欣赏着帅哥,暗想好像不认得的啊,听见人家在那里报名号:“在下玉煌,久闻明公子大名,今日得见真颜,实乃三生有幸!”
他叫玉煌,自己成了明公子?明珠还没反应过来,未及答话,忽觉右肩一沉,一只手臂搭上来,还顺势把她搂紧,跟着她听见安王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怎的这么不听话?上街玩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担心!”
明珠一紧张,脸色变了,下意识地要推开安王,玉煌一直在注视她,见此情景便当她是遇上了不愿意见到的人,神色一端,迅即欺身上来,明珠看不清楚他用的什么手法,反正安王松开了她,耳边听得掌声交错撞击之声,她手上被人一拽,莫名其妙地又到了玉煌身边,眼前轰然一声炸响,烟雾迷漫中,她被玉煌抱住,双脚腾空,身子一轻,转眼间就到了屋顶上。
但玉煌没能轻易带走明珠,安王如影随形,站在他们对面,目光如剑,脸色铁青,好巧不巧他今天竟然也穿了一件玉色锦袍,俊逸不凡,只是那张挂着冰渣子的冷脸和人家玉煌温暖如春的笑脸一比较,明珠怎么着都愿意留在玉煌这边,虽然初次见面,却也有那么点一见如故的感觉,而且他怎么张口就叫她明公子?定是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名字的就是熟人!
“现在放开她,或许你还可以走脱!”安王冷声说道。
玉煌看一眼下方,那几个隐形于各处的护卫此时都现了身,与安王府侍卫缠斗成一团,阻止他们跃上房顶增援,有两名护卫显然受了伤。
“明珠!你一句话,我便可以带你走,!”玉煌握着明珠的手加了力度。
安王大怒:“好贼子!既知道她名讳,便应知她是什么身份,敢如此大逆不道,留你不得!”
他飞掠过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直取玉煌面门。
和刚才安王放开明珠时同样的思虑,玉煌也怕伤及明珠,将她放开,闪躲开去,仍能悠闲轻笑:“京城内叫明珠的女子不计其数,但我确实不知她是安王妃董明珠!我听见那姑娘唤她明珠,便一直跟在她身后,只为结识她,王爷不知,我和明珠也是有缘的!”
他在庆王府拾到了那束玲珑精巧的梅花同心络,美玉上镌刻“明珠”二字,抚之温润柔软,闻之幽香醉人,他爱不释手,心里挂念着这串梅花络的主人。一日佩戴了梅花络去好友封端家拜访,封端的爱妻黄诗真是个心灵手巧的,见了梅花络也喜爱异常,跟他讨去,照着样子编了两条,自己佩戴一条,另一条系在了女儿蕊儿身上。刚才在风筝摊,玉煌一眼就看出两位美少年其实是女儿身,凭着明珠盯住蕊儿身上梅花络的那份情切神色,断定她就是美玉上镌刻的那位明珠。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悄悄相随,看她为黄三娘子出头,打压黄三,又不忍人家夫妻分离,施医术助他们和好,内心便对明珠除了深深的倾慕之外,更多了一份钦佩。好不容易捱到可以结识她了,安王却现身出来,亲密地搂住她,他这才想起新近大婚的安王妃,也叫明珠,而他倾慕喜爱的这位,正是安王妃董明珠!
他很不甘心,尤其是看到明珠一脸反抗的神情,想要挣脱安王,立即想到中原婚俗,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有了婚约,不相爱的人也要被捆绑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明珠显然就是这样,她不喜欢安王!电光火石之间,他毫不犹豫地出手抢了人,如果明珠愿意,他甚至可以带她远走高飞,去到天涯海角!
安王冷哼一声,步步紧逼,手上长剑上下翻飞,串串剑花紧贴玉煌身上要害,情形十分危急,明珠看得心惊,忍不住出声道:“玉公子,你没有武器,不是他的对手,赶紧走吧!你走了,你的人自然也会离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玉煌闪过一剑:“你没事吧?”
明珠说:“放心我不会有事,快走,不然增援的人来了就真走不脱了!”
玉煌轻功确实了得,不然也不能耗上安王二十几招绵密紧致的剑式,他打了个唿哨,身形一变,瞬间脱闪出来,一路飞掠而去,玉色身影幻化成一道云烟,转眼不见,空气中还余留着他温和清朗的语音:
“后会有期!”
明珠看得目瞪口呆:金庸古龙武侠小说也不全是瞎编的啊,那些剑术刀棍就不必说了,古代真的有这么精绝的轻功!太震撼了!
安王回身来看见明珠这样,不声不响伸手在她下巴上扶了一把,明珠闭上嘴,抬眼看他:
“你是故意放他走的?”
“他功力很强,对剑式很熟悉,应该是个使剑的高手。即使是对手,高手之间也应相互尊重,我持剑,他空手,加之不知他底细,就不好伤他,且放他去!”
安王脸上仍然冷涩,眼里却像是雪消冰融了,至少眼珠子转动灵活,看了看她,又看向地下,明珠也赶紧跟着看,发现玉煌那几个隐形护卫不见了,正要松口气,腰上一紧,接着人就悬空飞下,飞上和飞下感觉自是不同,而且还是眼睁睁看着地面跳下去,明珠就算胆子再好也禁不住心跳加速,啊地叫了一声,双手紧紧抓住安王衣裳,刚一把脸贴他身上,人就到地下了。
抬起头来,见侍卫们一个个避开眼去,明珠羞得满脸通红,放开手转身就走,安王却搂住她不放:
“上马,送你回家!”
不由分说,叫侍卫牵过一匹赤红马:“这是我的坐骑,名叫赤瞳,今日让它认认你!”
明珠往后退:“我不骑马!”
前世马术是过关的,不想让这人知道自己都会些什么,免得他把自己防得太紧。
安王却不放过她,不骑马和不会骑马,那是两个概念,他要了解自己的王妃,看她到底会什么,不会什么!
将她一把抱起,直接送上马背,然后立即收回手,明珠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没了依靠,一阵手忙脚乱,熟练地抓了缰绳,脚也登进马蹬,马儿一个不老实,她还能扯起缰绳,控制住它。
再看安王,只见他仍是满脸冰渣,薄唇紧抿着,眼里却似暗藏了笑意,什么?讥讽,冷笑,哼!得意什么?我会不会骑马关你屁事!
明珠举起鞭子,狠劲抽打下去,安王心疼了:“住手!赤瞳很听话……”
迟了,力气收不回,拿你没办法,我虐你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