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
高三下学期开学後的第三个礼拜，学测总成绩终於放了出来。
那天中午整间教室闹哄哄的，有人用原子笔在桌上划志愿顺序，有人把成绩对照科系分数线研究填志愿的策略。讨论声音此起彼落，甚至有人在黑板上画了全班预测的榜单，说谁谁谁会上哪间学校，笑声混着笔尖划过纸的摩擦声。
我本来只是自己看自己的志愿顺序，手机拿在手上，一格一格框框内填着我盘算很久的选项。
苏婉容凑过来，语气倒像是无心一问：「欸，你是怎麽排的啊？可以参考一下吗？」
我愣了一下，本来不打算给人看的。但那个瞬间，她的语气轻得像是我们已经很熟了，我这时才想到，现在的我们「算是一对」。
於是我点点头，把手机递过去。
我点开自己的相簿，滑到最下面那张志愿表截图，是我昨晚才截的填报画面。
她接过去的时候，手指指甲轻碰到我拇指，像是擦过一个柔软的信号。我没有多想，只是转身去上厕所。
我不知道，我离开的那几分钟，会变成那段时间里最漫长的五分钟。
我走出教室时还听见他们在讨论谁第一志愿填哪间私立大学，谁爸妈要他填哪间学校，我没多想，只觉得走廊上有点闷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到教室时，气氛不太一样了。
大家的声音还在，但语气中有种不自然的压抑。
前排的男生凑在一块，手机萤幕一闪一闪的，有人在小声窃窃私语，有人在敲桌子大笑。苏婉容一开始是背对我坐着，看到我进来时，她僵了一下，马上把手机翻面盖起来。
我皱了眉，有点不解地看她：「怎麽了？」
她没回话，也没其他人回话，但我注意到我手机还放在她桌上。我走过去拿起手机，一解锁，就跳出班级群组的未读讯息通知。
最上面是那张照片，是那天在美术教室里，林予恩低头画到一半，抬起头刚好看向镜头时拍的，那天他来抢我手机，之後我就没有删掉它。
还有一张，是他传给我，那张重制版卡带封面：画面中是我们模仿伍佰《纯真年代》专辑，林予恩剪下我们两个的大头贴贴上去的那张。
我的手机会自动储存Line聊天室的照片，而我不知道那时怎麽就没删掉。
现在，它们被截图，转到班级的聊天群组里。
g你手机有好东西欸，竟然还有他画你们两个的画欸。
这是自画像加恋人视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啊？不然谁会画这种东西？
欸欸欸，你要不要也拍一张还他？就用你拍的那张照片啊？好浪漫哦，哈哈！
你nV友不是苏婉容吗？她不吃醋哦？
我没笑，我的大脑只花了半秒就理解整件事，但却像凝固在那个瞬间。
「这??谁传的？」我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
苏婉容的双手紧了下，但她没回答我。
「欸，谁传的不重要啊，所以这是真的吗？」有人抬头看我，语气既像好奇又像挑衅。
我喉咙乾得发痛，下一句话彷佛是被谁塞进嘴里一样挤了出来：
「你们觉得有可能吗？」
「他是自己画的啦……我也不知道他g嘛画我。」
「我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说出口的瞬间，我脑海中响起的是一记闷雷。
我本以为，现在的我听到自己这麽说，会像以前一样想拼命阻止我自己。
但此刻，我只有一种亲眼看着它毁灭後，Si心般地心如止水。
我听见有人笑了，有人窃窃私语地说「哇靠，真的一厢情愿哦？」，有nV生边吃便当边翻手机边说，「可怜欸。」
有人开了投影幕，本来是放志愿表的投影，变成了林予恩画的那张录音带封面。
我不敢动，感觉全身的血Ye都在倒流。
直到某个脚步声轻得像针，却y生生cHa进我的後脑勺。
我回头。
是林予恩。
他站在教室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视线先扫过我，又看向投影在墙上的那张画、那张截图、还有手机上的班级群组讯息。
他的眼神没有生气，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平静，那是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
他没等我回应，转身跑了出去。
我x口一紧，心中一阵翻涌，下一秒几乎是毫无思考地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