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不过是种寂寞的人心里的空
可以说出口的海誓山盟
竟只占据人生中的短暂时间
——伍佰《人生一场梦》
回家的时候,客厅没开灯,只有厨房那盏老吊灯亮着。
最终我还是没跟家里说前几天发烧的事情,林予恩给我的药片还放在书包的最底层。
我放好鞋,从漆黑的客厅走到厨房。姐姐坐在餐桌前,手机贴着脸颊讲电话,看到我只是抬了下下巴示意我别说话。
「周逸翔……你就帮我跟姑妈说一下,看今晚能不能先跟我去医院一趟……对啊,妈还在医院没回来,我也不知道她什麽时候回来……好,好,挂了。」
她挂掉电话後,盯着桌上的塑胶便当盒看了一会,才说:「爸今天送去医院了,中风又发作了,这次b较严重。」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先问「怎麽了」还是「他现在怎麽样」。最後什麽都没问,只坐在椅子上,望着桌上那个分装好的便当。
「妈今天提早收摊回来了,但爸突然中风,她就……跟着过去了,那个是妈做的便当,给你的,我刚刚m0还是热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要学测了,今天就先不要跟过去,专心读书,我等下跟姑妈过去医院。」
「你哥??」姊姊叹了口气,「前几天和妈赌气,结果跑去姑妈那边住,他等下也会一起去医院,我们今晚都先不回家哦,你自己洗澡睡觉,隔天先自己买早餐,我留80块给你。」
「嗯。」我回覆,但不知道我现在脸上的表情是什麽。
我打开便当,里面是虱目鱼肚、炒空心菜和白饭。鱼肚b我记忆中的份量大了一点,我记得爸有次住院时,我也煎过鱼肚,然後妈说「你把鱼皮弄破了,那就不香了」。
这次鱼皮没破,油亮光滑,咸香适中。
我拨了一块放进嘴里,却嚼不出味道。
我想起今天林予恩刚好请假,说是家里有事,下午要早退。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补作业,其他人三三两两聊着有的没的。
不知道谁开口问:「欸周逸远,你最近是不是跟林予恩很好啊?」
这句话不算攻击,也不是玩笑,但却是一个有点意有所指的观察。
但我记得当时的我突然觉得背後冒出一层冷汗。
那语气不是关心,是试探;不是闲聊,是g勒。g勒一个轮廓,把你放进去,让你动弹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着又有人说:「欸,你们不会真的在Ga0GAY吧?好恶心哦!」
我想起苏婉容对我的警告。那一瞬间,我真的有感受一丝慌张。
我感觉到十七岁的自己抬起头,慌张地笑了一下。这个笑容的角度熟悉到让我反胃。那是我练得最熟的防御动作。
然後我听到我自己说:
「靠北喔,我又不是弯的。哪会那麽恶心。」
我在现在的这个时间点,用现在的身T、现在的脑袋、现在的心脏,听着那句话从我自己嘴里说出来。
我想捂住自己的嘴,我真的试了,我甚至在幻想中打着自己的嘴巴。但那个我,已经说出口了。像子弹一样,发S後无法收回。
教室里的同学大笑,有人拍桌,有人起哄:「那你g嘛一直跟他在一起行动啊?」
那时的我也笑了,「白痴哦,看他没朋友才跟他讲话啊。」
甚至还说:「我只是觉得无聊才陪他做专题好不好。」
我几乎想撕开自己的喉咙大喊:「闭嘴!你不是真的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