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相机。
高一那时,我不只从家里挖到一台卡带随身听,也挖到过一台旧相机。
是家里几年前买的,IXUS,银灰sE,萤幕小小的,拍出来的东西解析度不高,电池盖还用胶带黏着。原本是用来记录家庭生活用的,後来慢慢地被遗忘,就被我捡来用。
虽然很奇怪,但我偏Ai那种微微失焦和模糊的自然感。
我从没有学过摄影,只是有时候经过骑楼看到姊姊和姊夫靠在机车上聊天、看到市场里哥哥整理摆放鱼的架子,或是妈妈站着的窗边有某块sE调很刚好的蓝sE壁砖,就玩似的拍几张。
有时候,也会拍一下学校那只被拱为校猫的大胖橘猫,接着就被班上的人拱去当摄影师。
其实也没特别想g嘛,只是觉得拍下来,b只是扫过一眼更容易记住那个瞬间。也或许像之前说的那样,我喜欢自己「透过自己的眼睛,留下那种虚实交错之美」的感受。
相机很轻,拿久了也不觉得是什麽大事。不过有时候,我连自己拍了什麽都忘记,也没特别去认真学习过。
但後来翻照片时,我发现有几张,光线落在巷子里的角度,居然让我有点想再多看几眼。
那一瞬间我才想:「啊,也许我还不算太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後我就会把一些喜欢的照片贴到社群软T。
暑假期间,我偶尔会骑脚踏车出去绕,不时停下来拍几张,日子平静地让我以为不是在过记忆实验。
看着yAn光洒落在绿荫葱葱的行道树,在人行道上留下一块块如同金币般的灿烂碎光,我举起相机拍下那一瞬间,忽然想起林予恩在美术教室回过头看我的那一眼:
你可以不用特别为我做什麽,真的。
那一刹那,我知道残忍的人其实是我,却不知道为什麽,仍然感觉到受伤。
暑假尾声很快过去,在市场的喧闹度过一两个星期,很快就迎来开学。
而开学最影响高中的重磅消息,就是换座位这件事情。
我们班上的座位总是会在每次开学还有段考完重新编排。
通常都是贴上空白座位表,让成绩好的学生先选。
但那一次空白的座位表一贴出来,我的上学期末段考成绩吊车尾,只能最後几个选,等轮到我时,只剩下零星几个座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巡视着剩下的座位,忍不住叹口气。
那些nV生——陈雅婷、苏婉容、王凯惠——早就把窗边的热门地段圈起来,我还得预留给李佳欣。虽然那边还有个空位,但坐她们旁边??
我脑中自动浮现未来的情境:坐在那群nV生旁边,不是听八卦就是当免费意见调查员。「你觉得我今天发夹戴哪边b较显脸小?」、「唇蜜要这个玫瑰豆沙sE还是乾燥无花果sEb较显白?」天啊放过我吧,乾燥无花果是什麽东西?这种问题就算是二十七岁的我也只回答得出光圈值,答不出来美学评价,更别提十七岁的我了。
所以……Pass。留下来给有勇气的人去冒险吧,祝他幸福。
徐志鹏旁边??我打了个寒颤。算了吧,这次留给李柏翰。
我感觉到十七岁的自己在挣扎着,这是一个有趣的观察,二十七岁的我尝试在这些排列组合中找答案,发现现在我的答案,依旧和十七岁的自己不谋而合。
最终,十七岁的我依序删去不想坐的位置,最後,只剩一格还空着。
最後一排,靠左边窗户的位置,旁边还有一个空位。而那个被占领的位置,早已写下端正的三个字:林、予、恩。
我盯着那格空位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什麽情绪驱使我提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就在我提笔的那一瞬间,我犹豫了。我知道十七岁的我停住的原因,是想起徐志鹏的那句「你上厕所也会帮他扶吗?」
我手中的笔微微停住,但我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逸远。」
笔划最後一撇还没收好,我就已经有点後悔了。不是懊恼这个选择,而是不确定这个选择是不是会让事情更复杂。
我左手一个不小心扫过去,墨水沾到了他名字的一角,整个「恩」字晕得像被狗T1aN过一样。
我尝试擦了擦,擦不掉,只好装作没看见。
我有点心虚,不是因为他的字迹被我Ga0砸,而是??我不敢说我是在选他。但我知道,若不是有一点在意,我本可以选得更轻松一点。
接下来的每一幕我都记得,甚至b记忆中还更清晰。
座位表在下课的时候就被人群挤满,每个人都在争着看新邻座是谁。全班响起了一阵笑声和哀号。我站在教室後门口,看着那张被各sE原子笔改得密密麻麻的纸,像是在看遥远的记忆。
看着林予恩的背影,我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麽心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刻我知道,我可能又会听到什麽风凉话,也可能要解释很多东西,但我还是这麽做了。
因为有些时候,做出选择前,冲动会跑得b理智还要快。
耳边传来同学们的笑闹声。
有人在旁边低声问我:「你怎麽跑去林予恩旁边了?」
我低头,发现是苏婉容。她眼睛里有点失望,但我觉得那个失望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没有按照她的Ai情剧本走罢了。
我看了眼徐志鹏那群人探究戏谑的眼神,尽量平静地回了一句:「你旁边应该要留给李佳欣吧?我看了看,就只剩下那边刚好还空着啊。」
我说得云淡风轻,像在说明天可能会下雨一样。其实我知道,她不会真的在意,也不会真的相信,徐志鹏那群人也是。
但有时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是为了不让谁看出你的心虚。
我拎着书包走到新座位,放下包包的时候,林予恩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的动作很轻,背脊挺得直直的,笔记本开在国文课本旁边,右手拿着自动铅笔,正在描某张线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站着看了他一下。他头发有点长了,还没剪,遮住一点眼睛;睫毛很长,鼻梁直挺,皮肤白且细致。此刻他正低着头画画,这种角度有点像那种文艺青春封面的cHa画人物。
他注意到我站在旁边了,抬起头看我一下,眼神乾净但疏离,点了下头,没说话。
我也点了头,算是回礼。
但我还没坐下,他却突然站起来,把桌子上的课本往走道那边的桌子放,然後默默坐了过去。
「……你g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