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铺如今生意很好,客源稳定,点心制作也都是驾轻就熟的,她比最开始的几个月轻松很多。
收入也很可观。为了让大长公主放心,经营半年报了一次账。不说大长公主,红玉都是极为惊讶,这数目竟比锦华食铺一年的收入要高出许多!
红玉很清楚,自从鲁达海管账之后,这账本上的收入只是实际收入的三分之一到一半,然而就是多加两倍,也比不上这半年的收入。
秦歌还特别说明,道是这一年有几个重要节日,恰在这半年之中,如寒食、端午、七夕、中秋、重阳,都推出了应季点心,生意自然好;而十月份之后,只有冬至。冬至天冷,热食比一般点心受欢迎,因而后面的生意肯定不比前头。
说是如此说,红玉也了解过,已经有许多人家连冬至的点心都已提前预定好了,这后几个月也不愁生意。
大长公主由此更是放心,今年的分红也不收了,只让秦歌好好干。
秦歌心里也有底,大略算一下自己所得,开始考虑铁铺的投入。
袁湛来催她,她便立刻应承了,还赔礼:“一直未能完成承诺,让袁长史久等。铁石什么时候运到,我们什么时候便可开始。”
袁湛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也发不出来。他此时反而后悔,当初应该还把秦萌作为交易的条件的,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秦歌看袁湛气呼呼走了,把阿森叫来,先肯定他维护秦萌的初衷,又提点他:“你说那番话,若让人误会了,追究起来,未免对你不好。”
也幸好是袁湛好吧,这货爱闹事,不过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没真怎么样。
阿森也有些后悔,若是袁湛闹起来,损的还有秦萌的名声。
秦歌惊讶了,她以为阿森并不懂,只是听从她的要求而已。
阿森沉默了好一会,有些难以启齿,最好仍是说道:“……这外面什么腌脏的人和事都有……我和阿弟,若不是遇到阿萌,又得阿婶收留,只怕就落到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了。”
原来他和阿水流落到京城,就被一伙私贩子看中,抓去卖到烟花巷的南风馆。他们侥幸逃出来,混到乞丐当中,幸好被阿萌带了出来。秦歌收留他们,还到官府去备了案,指望寻到他们的亲人。那些人因此才作罢。
秦歌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一个傲气的少年,那时却宁可卖身为奴。又从来对秦萌的欺负忍气吞声。
她拍拍他的肩,道:“此事已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你重情义,却不必时时刻刻把报恩放在心上。阿婶只想把你兄弟当自己的亲人,你若愿意做我和阿萌的亲人,便想想真该怎么做才好。若阿萌是你亲妹子,像阿水一样,你会怎么待她?”
阿森惊讶地看着秦歌,乌亮的眼睛清澈如水,黑白分明。
阿翠带着秦萌进来,她刚看到袁湛怒气冲冲离开,立刻担心地进来看看。
秦歌笑着让阿森与阿萌先出去,然后告诉阿翠她的计划。她打算让阿翠去铁铺帮忙,这边饼铺的事,就先交给碧婵管,反正他们已经培训出来一批熟练的糕点师傅,不需要阿翠坐镇了。
实际上,是阿翠有些力不从心了。
从前做烧饼,那主要是粗活。揉面,包馅,上炭,烘烤,要求简单,阿翠一个人就能做完。
如今的点心,走的是精致路线,注重细节,哪一步出了问题都不行。不说味道和口感,只说形状或花样,都必须有严格的标准。
秦歌不想打击她,可是做出来的点心不能上盘,也的确是个问题。
阿翠也不笨,她发现自己比不上后来才学的人做得快做得好,渐渐也就放手,让他们来做。自己主要管着原料检验和配比。这样一来,她清闲多了,却不自在。
秦歌发现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所以才把照顾秦萌的事交给她,但是这样也不能长久。袁湛这一来闹,她反而立刻做了决定,让阿翠到铁铺那边去。
往心底里说,有阿翠看着,比陈大郎一个人管几个小伙计,让她更放心,也方便把自己知道的技术投入实践。
而且阿翠曾主动提过要去铁铺的事,这次就算是遂了她的心愿。
话是如此,秦歌还是先问了一遍她的想法。
阿翠愣了一下,听完秦歌的计划,沉默了片刻,道:“阿姐,你真的想好了,要炼兵器?”
“是。”秦歌也就赌一次,直言不讳道,“阿翠,我一直不曾告诉你,那次落水之后,以往的许多事我都不大记得了。本来想着已经到了京城,就把雾峰寨的一切都抛开,好好过活。可是如今看来,不少人还对雾峰寨的事有兴趣,我就想着与其被别人推着走,不如自己开始做这件事。”
要赚钱怎么能被动啊,先有了技术就不愁生意。
阿翠眼睛慢慢红了,鼻子一酸笑了一下,道:“阿姐说的是。当初阿姐坚持要买下铁铺,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大当家说过,这是雾峰寨的宿命。她让我和我阿娘带阿姐离开,也是想试着变一变。既然咱们兜来转去变不了,还不如大干一番呢!”
阿翠起身,只差卷袖子的动作了:“阿姐你说,我现在就过去?”
秦歌头上一滴汗,赶紧让她再坐下:“你别慌,这事不是还要商议么。”
这阿翠闹了半天就听到最后面一句,她前面还说了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两眼一抹黑啊。
阿翠听她这么说,根本不疑有他。
秦歌心中一块大石落下,这一年的相处没有白白浪费感情啊。
阿翠根据秦歌的问题,一一作答:“我们雾峰寨并不是人人都会打铁,只有十来个人精于此事。大当家亲自管着,我阿娘是副手,我打铁就是跟着她学的。若不是大郎遭了意外,这事也轮不到阿姐你来学,所以你学的时间短,还不能上手。”
秦歌暗暗松了一口气,那样的话,自己重新学也是可以的。
不过,这雾峰寨怎么会有一批铁匠或者说是刀剑冶炼专家呢?秦歌在京城的铁铺和兵器铺转过很多回,从来没人提到过雾峰寨,如果没什么名气,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跟她做生意?
阿翠重重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雾峰寨最有名的的不是炼兵器,而是有铁矿……”
铁矿!
矿场,矿老板,秦歌激动得差点脑溢血。这就是说,雾峰寨其实很有钱,根本不必打家劫舍收买路钱啊?
阿翠摇头:“大当家说老当家说过,这铁矿是宝藏,也是祸根,不可四处宣扬。”
所以,除了满足所需要的铁器之外,并不允许采矿。
“那铁矿具体在何处?”秦歌又问道,她记得雾峰寨所在的雾峰山连绵起伏,据说一直延伸与昆仑连接,茫茫山林,还真不知道怎么找得到。
阿翠一愣,道:“只有大当家和我阿娘还有阿姐你知道铁矿的具体位置,以前开采的人,都跟着老当家过世了……”
“……”秦歌傻了。
“难道,阿姐你连这个也忘了?”阿翠震惊地看着秦歌,接着又说,“忘了就忘了,大当家也说过那是祸根。我们如今开着饼铺,再开个铁铺,足以度日。”
面对思想简单又果断的阿翠,秦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现在大致能猜出来,谭浩山和袁湛找她炼剑打刀,都是幌子,其实是想打探铁矿的下落。等自己炼不出符合他们要求的兵器,他们就会提出进一步的条件或者要求。
甚至,秦歌心里怦怦跳,她大胆地想,雾峰寨的灭亡,是不是也与铁矿有关?
不是因为什么私怨报复,而是那些人想要铁矿而不得,最后杀人灭口?
比起两派争斗泄私愤,或者报复士兵被害,这个理由合理得多!
秦歌刚要开口,看到阿翠困惑地看着自己,又将话咽下去了。阿翠好不容易平复了心里的创伤,自己何必翻出来,又于事无补。
何况,这一切仍然只是她的猜想而已。
如果要印证,只有等到兵器炼出来的时候了。秦歌暗中握紧了拳。
作者有话要说:
☆、京城暗云涌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陈大郎已经能熟练的使用灌钢法炼,将冶炼铁矿石而得的生铁烧化浇注在熟铁上,几度熔炼,就能成钢,秦歌还是按照古代原有的名字,将这种钢称作“宿铁”。
此法既增加了钢产量,还缩短了炼钢时间。不然陈大郎一个人加两个伙计也忙不过来。
这一回阿翠过来,秦歌又把早就看好的两个能吃苦却不适合在饼铺做事的少年一起带过来,也跟陈大郎学打铁。
有了这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