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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萧云朔和楚如悔一起用过晚膳,便拉着他去了他早年住过的太子东宫,坐在在屋里聊他小时候的往事。待到星野幕垂,月上中天,两人一起便坐到东宫前的池塘边,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如悔小时候都是在这里看月亮的吗?”萧云朔靠着楚如悔,仰着头看着圆圆的月亮。
楚如悔也仰着头,声音里带着怀念:“是啊,不过那时候觉得月亮比现在大。”
说着楚如悔抬起一只手,向着月亮大大地张开:“小时候的月亮,一只手都遮不住。”
萧云朔轻轻一笑,伸手抓了他的手拉下来放在怀里:“那是因为如悔长大了呀,手也变大了。”
自己的手被他拿在手里捏着玩着,楚如悔也不管他,只有淡淡的声音继续回忆着往事:“小时候总盼着快点长大,以为长大了就可以不受欺负,可以保护别人,还可以给母亲报仇。”楚如悔声音停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说道:“可是长大后才知道,原来人有那么多的无奈,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不舍,倒是小时候好些,可以什么都不用看,什么都不用想。”
萧云朔转过头来看着楚如悔的脸,楚如悔也把目光从月亮上移下来望着他,两相凝望之间,萧云朔抬起一手抚上他比月亮还清贵无暇的脸颊,然后一倾身,唇吻相接。
“那就把眼睛闭上,什么都别想。”
萧云朔低声对楚如悔说道,然后继续去吻他的唇。
楚如悔今晚出奇的乖,竟毫不抵抗,只把双手垂在身边,任他抱着自己亲吻。过了一会儿,萧云朔情绪上来,一边吻得他喘不过气来,一边两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楚如悔受不住了,便一手将他轻轻推开,萧云朔见他低垂着眼微微喘着,才知道自己有点过了,赶紧道歉道:“对不起,我……我本来只是想让你心情好一点……”
楚如悔抬眼看了看他已经涨红的脸,又垂下眼睛,轻声说道:“进屋去吧。”
“嗯。”萧云朔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楚如悔推了他起来,便起身向东宫内走去,萧云朔跟在他后面进去,然后转身看了看周围没人,便轻轻将房门关上,门闩“咔”地一响。
随着这一声脆响,宫外树下一个身影猛地一抖,握紧的拳头狠命一敲。然后只听见匆匆离去的脚步,树下再无人影,只有树皮扑朔朔落了一地,上面全是血痕。
第二日,众将军一夜洞房花烛后来与陛下和公子辞行,谁知众人齐聚一看,独独不见刘霸贤。
“奇怪,我昨晚上还看到他呢,怎么今儿早上就不见了?”王武才疑惑道。
“好像是西南有急报,我天亮前在马房看到他,听他这么说。”刘禹解释道。
段晖心里纳闷:如果是西南有急报,为何我不知道?然而既然刘霸贤如此说,想来是有不能说的理由,自己还是别戳穿他为好。于是段晖也保持了沉默。
众人听见如此,也不再多心,一一拜别了陛下和公子,纷纷踏上归程。
第七十二回
此后两年,江山无事。
神秀十七年八月五日,宇文克以宇文盛、阿肱那等三人窃取吐壁朝廷机密为名向萧云朔要人,萧云朔知道他不过是挑衅滋事,便回复拒绝了。
神秀十七年八月十一日,吐壁二十万铁骑列阵水边,宇文克又向萧云朔要三人首级并金玉珠宝无数,朝廷惊恐,陛下震怒。于是光武殿上,萧云朔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必然要打!难道咱还怕他不成?”王武才气势汹汹,一脸杀气。
“吐壁已经大军压境,我若再退缩,不仅会让吐壁蔑视,更可能导致西南藩属的叛离和国内百姓的动摇。为今之计,只能战,不能和!”楚应铎也如此认为。
“而且就算我们以三位将军的性命和金银珠宝换取了暂时的和平,吐壁见了好处,下次也还会再来。既然这仗早晚都要打,何必先自损财富,又伤了将士之心?”沈文远声如银铃,却是言之成理,叫人信服。
萧云朔听了众人的意见,其实心里也是出兵的打算。然而楚如悔一直低头不语,却让他心里略有犹豫,于是便问向他道:“关于对吐壁是战是和,如悔可有什么意见?”
楚如悔依然静静地立在朝堂一角,一身白衣青衿仍是纤尘不染,眉宇间的英气却已被不安取代。萧云朔知道,自从他受禅以来,楚如悔眉宇间就一直弥漫着这股不安。虽然他不清楚这不安的来源,但既然能让楚如悔不安到这种地步,想必是关系天下存亡的大事。
楚如悔抬起目光,慢慢地扫了一眼朝上众人,最后望着萧云朔,略一垂眼:“如悔以为,可以一战。”
众人一听楚如悔说了可以战,顿时信心大增,然后情绪激昂地讨论起战略战术的细节。
待众人散去后,只剩了萧云朔和楚如悔两人。萧云朔走到他身边,拉了他一起坐下,然后注视着着他的眼睛说:“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谎?”
楚如悔一动,依然垂着头不回答。
“如悔,看着我。”萧云朔将手轻轻地按在他的肩膀,柔柔地说。
楚如悔慢慢把头转过来,看着他。
“你觉得这一战很危险吗?”萧云朔问道。
楚如悔轻轻叹了口气,答道:“若是知道危险倒简单了,只是我心中总是不安,觉得我们该收手了,不能跟吐壁打。可这到底只是我的直觉,究竟是吉是凶,我也没有依据。”
我不能以我这没有依据的不安,来动摇你的军心。
萧云朔笑笑,安慰他道:“如悔向来心思缜密,事必躬亲,现在大虞地广人杂,如悔没法再像以前那般了若指掌了,感到不安也是正常的。你不要想太多,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吧,嗯?”
萧云朔哄小孩一般对着他笑,楚如悔也牵着嘴角点点头,可眉宇间的不安却并没有散去。
神秀十七年八月十四日,大虞对吐壁宣战。首都镐京里,昭阳公主得知了战争的消息,赶紧带着六岁的儿子去宇文克面前哭诉。宇文克料到她会来,早就命了人拦在门口,不许他们母子进宫,于是母子二人就跪在宫门口不食不饮,声称若是大汗不见,就跪死在宫门口。
却说当年昭阳公主初来时,宇文克本就是为了稳住大虞,以便安定国内的乱局,所以虽然并不喜欢她的汉人习惯,却也对她还算客气,照顾也算周全;也因此,昭阳公主才得了一夜临幸,有了宇文渐这个儿子,在后宫里也稍微有了些地位。然而吐壁境内一旦稳定,大虞又得了孤竹之地,天下便只剩了吐壁和大虞两个国家对立,于是昭阳公主的地位也就日渐微妙起来。终于,当宇文克做好了内外一切准备,正式向大虞发动战争,母子俩的地位便立时由汗妃、王子变成了阶下的人质。因此,无论昭阳公主怎么抱着儿子求他顾念父子亲情,宇文克也是一副绝情面孔,到最后甚至直接命人把俩人关入牢中,严加看管。
脏乱潮湿的地牢里,昭阳公主紧紧地搂着六岁的儿子。宇文渐一边摸着妈妈的脸,一边认真地问:“阿母,父汗不要我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