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瑜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蓝希环正左顾右盼找风车;格格远远地跑在前面,她拿了一把剑在玩,陈兰兰一心期待尚瑜开口,主动闭嘴。结果,没人回答。
宋舞仪有些尴尬。
她讪讪放回去,怯生生道:“你们都不喜欢……”
这次大家都听到了,齐声回答:“喜欢!”
宋舞仪回眸一看,刚好看到了尚瑜微扬的嘴角,她顿时霞飞双颊。
尚瑜是妖孽。不管多么冷淡的笑容,在他那英俊的脸上,都会变得迷人无比,再敷衍的话语,用他那性感的嗓音说出来都会被认为是最真心最实意的赞美。
蓝希环灵动的眼眸在宋舞仪和尚瑜之间转了转,意识到这点之后,只好用袖子掩嘴暗笑。笑尚瑜的无心,也笑宋舞仪的自作多情——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尚瑜瞧着蓝希环强忍爆笑的滑稽性,忍不住开怀笑了出来。听见尚瑜笑,宋舞仪愈发害羞,捂着脸,几乎不敢抬头。
尚瑜低声问蓝希环:“你不买?”
蓝希环不解:“为什么要买?”她往前几步,追上格格,笑道,“我们去玩——”她话没说完,手腕就被尚瑜握住了,他语重心长道,“珝儿,你身体还没恢复,不可乱跑。”
陈兰兰走过来,见他们这样,不由得有点奇怪,但她识趣,不多问,只是道明了意图:“王爷,我家小姐想去晶采榭看看……”
尚瑜随口回答:“好,茶楼等你们。”
宋舞仪黯然地垂下脸,她言下之意是请尚瑜和她一块儿去,可尚瑜就这样拒绝了她。她转念一想,晶采榭毕竟是女性的天下,让他答应实在太为难了,于是她和陈兰兰羞答答地进去了。
蓝希环趁机开溜,可尚瑜抓得死紧:“去哪儿?”
蓝希环的好心情快消耗殆尽了:“要你管!”
尚瑜放开她,转身上了茶楼。一会儿,她举着两只风车跑了进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怒气已被风车吹落街上。
格格见了,嘻嘻笑着伸出手:“三哥哥,人家也要!”
蓝希环轻轻抿了口茶,转着手里的风车,调皮地指了指门外:“自己买。”
格格气恼道:“三哥哥好小气!”就一蹦一跳地跑出去了。
尚瑜一口一口地喝着杯里的茶,简直郁闷透了。当蓝希环兴高采烈地举着两只风车进来时,他以为她会送格格一个,然而她格格自己去买了,于是他满心欢喜以为蓝希环是买给他的。
然而,蓝希环举着两只风车,吹啊吹啊,嘟着粉嫩嫩的嘴唇,就是没看到他的存在。枯坐了半响,他见周围没什么认识的人,于是朝蓝希环伸出手:“给我一个。”
蓝希环看也没看他一眼:“不给。”
尚瑜微微一笑,使出杀手锏:“若拿耳坠交换呢?”打从拿到她耳坠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耳坠对她绝对很重要,在京城到水墨城的路上,他屡屡拿出来要胁,并屡试不爽。
蓝希环万分不情愿分出一个风车,递给他。
尚瑜学着她的样子转动手里的风车,笑容灿烂,带着些许羞赧还有些许孩子气的霸道,完全忘记了要把耳坠还她。
她不满地伸出手:“耳坠还我!”
他想了想,决定赖皮一回:“不行。”
她两眼冒烟:“风车还我!”
他玩得上瘾:“不行!”
她脸色发白,气愤地一捏手中的茶杯:“尚瑜,你个混蛋!”茶杯偻碎,鲜血从指间渗出。
他始料未及。
蓝希环眉头都一皱不皱,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的手。站起,转身,下楼,带走满腔的委屈与落寞。尚瑜若有所失地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啜了口茶,茶已经凉了,带着苦涩的味道。
第二卷 045 季节之外
捉弄她许久,尚瑜很清楚,她气量不小,尤其对他。如今为了一个小小的风车向他发火,不合情不合理。
他当然不明白蓝希环对风车的执著,风车某种程度上是属于她和蓝以环儿童时代的记忆。从小到大,她都是买两只风车,把其中一只给蓝以环。如今她把风车给了他,就等于把蓝以环的份给了他,只为拿回耳坠。
蓝希环与尚瑜又进入了莫名的冷战,虽没特意回避,却也没有再见面。蓝希环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除了吃饭喝药,她都在房里研究医典,或者陪格格读书写字。
尚瑜从那以后没有再去过蓝玉楼,没人知道他在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蓝希环甚至有种他不在睿王府的错觉。
这天晚上,她遣退侍女,正要就寝,尚瑜却不期而至。他静静地站在门边,深邃的眼神定定地注视着她,银色的月华柔和地撒在他身上,在黑夜中,依然光芒逼人。
不知是因为气他抢了风车还是气他平白无故失踪了半个月,蓝希环视线里酝酿出一丝怒气,斜眼瞪着他道:“你来做什么?”
他随口道:“跟我走。”出门时,他瞥了一眼插在窗边的两只风车,她竟然又去买了一只。这只能说明,她买风车时从来没想到过要买一个给他。也许是因为他被人宠惯了,如今竟有人如此忽视他的缘故,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总是买两个?”
蓝希环丝毫不让:“为何要问?”针尖对麦芒,两人终于杠上了。
尚瑜停下脚步。
蓝希环没有留意,低着头蚂蚁般前行。
“噗!”悲剧地撞上了他。背很硬,鼻子很痛。
尚瑜转过头,以一百三十五度俯视她,她以一百三十五度俯视地面。尚瑜只有换话题,“陪我喝杯酒?”此时他没有用“本王”,而是用“我”,本是为了和她拉近关系,她却没有领情,坚定地摇头。
“尚——蓝——小蓝子!”尚瑜原本想称呼她的名字,第一反应却想到的是尚珝,他急忙改口,却突然想不起她的名字,只得像尚瑾那样喊她,这三个字实在太亲昵,完全失去了杀伤力!
他的语气的抑扬顿挫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冷冷道:“抱歉。”抬脚转身,却被尚瑜一把拉住,温和又强大的力量,一下子裹住了她。
“放手。”冷冷的语气,漠然的表情。这种虚无的冷漠令他抓狂。两人僵持着,尚瑜的钳制没有放松,反而加重了几分,逼得她与他贴得很紧。
花径上,一个急切的脚步声渐近,陈兰兰从阴暗中跑出来,见到他们暧昧的模样先是一愣,而后喜道:“王爷,您在这里实在太好了!”
两人都诧异地转过头,看着一脸兴奋的陈兰兰。陈兰兰高兴道:“我家小姐在花园,能否请王爷您您移驾?”
尚瑜信口回了一句:“好。”
蓝希环缓缓地掰开他的手,一步一步地离开,白色的衣带缓缓飞起,有种绝世的风华。
尚瑜惆怅地看着她从他面前走过,背影如梦。
花园里,宋舞仪窈窕的身子站在挺拔的尚瑜身边,十分般配,花正浓,月正好,只是,她站在了季节之外。
宋舞仪娇羞地提起长裙,红着脸万福:“这么晚打扰您,实在是对不住……”
“有事?”
“人家……”宋舞仪脸上立刻飞起两朵红云,娇羞地掏出一个香囊,双手捧给尚瑜,正是大家一起说“好看”的那个。
尚瑜冷面冷心亦冷情:“对不起,我对香味过敏。”
这句话简直是胡扯。睿王府四季花开,不管白天黑夜,不管春夏秋冬,空气里永远飘着幽幽的清香,他若是过敏,早夭折了。宋舞仪立刻就听出了尚瑜的拒绝,低着头,咬着下唇,极为难堪:“瑜哥哥,您不喜欢吗?”
尚瑜什么也没说,一句善意的谎言他已经嫌多余,更何况向一个女子解释这么多!宋舞仪再忍不下去了,捂着脸跑出了凉亭。
宋舞仪从蓝希环身边跑过,若折翼的蝴蝶。若是平时,蓝希环可能会有点想法,但如今,她无心思去分析这儿女情长。拖着沉重的身子,她回到自己的卧室,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天地无言。
尚瑜望着早已无人的小径,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