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清爽的气息混著淡雅的古龙水味,令她陶醉。他默默看著她,眸光炙热,微抿的唇轻触她鼻端,令她回想起被他亲吻的甜美滋味,意乱情迷。
「百粤,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他问,魅惑低沉的语气暖著她的唇,她两腮泛著美丽光泽,馨柔的女性香气诱惑他。在这一刻,离婚的阴影仿彿消失了,只余他们之间熟悉强烈的悸动,他想吻她,身体因为渴望而发热。
罗百粤闭上眼,在这一刻心动得几乎点头,她对他仍有感觉,但想起六年前的景况,心又冷下。她毫无犹疑。「不可能。」她轻轻推开他。
「你妈不喜欢我,何况她已经帮你物色好对象了,你今天是特地来帮人家看店面的,你还记得吧?」她看过「妮妮」老板娘的报导,照片里是个清秀女子,访谈之中充分展露她温良恭俭让的美德,百分百是苏妈会满意的类型。
「那是我妈在一头热,我和对方只是朋友。」他不愿在众人面前解释,更不愿她误会。
她酸酸地道:「你妈真要你娶,你这个孝子也拒绝不了吧。」
苏霁人有些恼怒。「你应该没忘记,当初为了和你结婚,我对她说了什么吧?」
「我当然没忘。」罗百粤低声道:「但我也记得,我提出离婚时,你没有挽留,一点都没有。」
「百粤,我不想吵架。」他无奈。她就只记得他做错的地方吗?
「我只是想把当初没说的话说一说。」她眼光难得地温柔了。「你是个好男人,很疼老婆,更孝顺母亲,你母亲很辛苦带大你,所以你事事顺著她,这些我都懂,但我不是她理想的儿媳妇,于是我们落得离婚的下场。」
她嘲弄一笑。「人家在撮合一对男女的时候,总会介绍这男人家世好、有经济基础、是个孝子之类,现在我才明白,不孝子当然差劲,孝子却会因为太孝顺,把老婆一起牺牲在这份孝顺里。」
苏霁人脸色铁青。「这就是你对四年婚姻的感想?为何离婚时不说?」
「因为当时我还不明白,经过这几年,我想得通透了。苏先生,你很完美,但你不是我要的。」
罗百粤滑下办公桌,昂首面对他。「好了,叙旧结束,谈正事吧!你和黄老板的协议,我们员工都不知情,你强要我们搬,太没道理。」
苏霁人压下满腔怒火。他有太多话想说,但不是时候。
「好,要让你们留在这里也行,要让经营者愿意继续,就要让他看到获利。请你弄清楚你们的帐目收支,我们再来谈这里该怎么办,就给你十天时间,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他凝视她,低声道:「生日快乐,百粤。」
原来,他还记得今天是她生日……
她僵立片刻,才开口,低低的嗓音不带情绪。「那就多谢你高抬贵手了,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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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才艺班得到十天缓冲,得以暂时喘口气。
日暮时分,罗百粤带著女儿回家,和妹妹谈起今天的事,还有那份气死她的生日礼物,罗妙靖大笑叫好。
「姊夫好帅!这生日礼物够呛!」
「我们离婚了,别叫他姊夫。」罗百粤很闷。「他真狠,要他多延个几天,他一开始还拒绝。」
「可是他被你削一顿之后,反而软化,看来他对你还是有旧情嘛!」罗妙靖嘻嘻笑。「不如你色诱他,拐他把才艺班送给你。」
「拜托,这是正事,要用正当的方法解决。」罗百粤义正词严,善用女性特质进行交涉已经是她最大尺度,他态度会软化,她只能猜想,他的妥协和那颗凸槌的扣子有关。
「他要公事公办,我就陪他公事公办,他要我证明『耕芽」』有存在的价值,我就证明给他看!」
「可是你还爱他,不是吗?」
她不否认。「别提了。」
「岚呢?她见到亲生父亲,有什么反应?」
「我还没和她谈。」见小女儿换好外出服出来,手上拿个从没见过的鱼形零钱包,罗百粤一怔。「钱包哪来的?」
罗岚道:「今天老师带我们去公园,我在小公园遇到一个婆婆,她眼镜掉了,我帮她捡,她送我的。」
「妈不是教你不可以接受陌生人的东西吗?」罗百粤拿过钱包检查,确定里头没有可疑物品才安心。
「可是它很好看,你在搜集钱包,我想带回来送你……」
罗百粤眼神一柔。「妈要钱包自己会去买,你小心陌生人就是了。现在坏人很多。岚,」她蹲下来,和女儿面对面。「你知道今天来补习班的人是谁吗?」
罗岚点头。「是爸爸。」母亲曾让她看过父亲的照片。
「有什么感觉?」以前,当女儿问起为什么没有父亲时,她没有隐瞒,将离婚的经过全说给她听。她不知道早慧的女儿能懂多少,但后来她就不再问起父亲。
罗岚眨著漆黑大眼,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他很帅。」
罗妙靖大笑。罗百粤莞尔。「还有呢?」
「他讲话的声音很好听,可是他要把老师她们赶走,我不喜欢。」大人们讨论这件事时,她在角落画图,都听见了,纤细的眉头蹙起。「我也不喜欢他对妈妈凶。」
「他凶他的,我才不怕。」罗百粤爱怜地抱住女儿,亲亲她脸颊。「你别担心,这件事妈会处理好,不会让阿姨她们失业。」
小女孩思了声,又问:「妈妈是因为爸爸帅,才嫁给他吗?」
罗妙靖又大笑,罗百粤掐她一把。「当然不是。」她忐忑不安地问:「岚,你希望爸爸和我们一起住吗?」
罗岚美丽的眼睛闪了闪。「我和妈妈还有妙妙姨,三个人在一起就很好了啊!」
「就是嘛!三个女人一起生活刚刚好。」罗妙靖牵起罗岚的小手。「走,我们去梳头,今天要上馆子帮你妈庆生,看妙妙姨我帮你梳个美到破表的公主头!」
罗百粤笑著,目送妹妹和女儿转入房间,唇畔浅笑隐去,怀抱失去女儿温暖的身体,匆感寂寞。
她轻叹口气,回自己卧室。梳妆台上,静静躺著忘记戴出门的项链,项链坠子是她的婚戒。她戴上项链,空荡荡的胸口才觉得安稳了。
刚离婚的那段时间,她怀著身孕,还要找工作,一度穷到差点流落街头,却从未想过变卖婚戒。她用链子将它串起,配戴时,项链坠子悬在心口,闪耀的钻石像浓缩的感情结晶,像他的陪伴。
是因为很爱他,才嫁给他,他们都有刚强的个性,像有棱角的齿轮,因相爱而嵌合成完整的圆。他们支撑著彼此,再一起去支撑所爱的人,这样单纯美好的梦想破灭了,她没有信心再筑起来。
明白地对他宣告,他们之间已无可能,其实还放不下这份感情,守著一份无望的爱情,她也很矛盾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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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霁人结束应酬,十点钟回到家,就见母亲和牌友谭妈妈坐在客厅热烈讨论,茶几上摊著资料,谭雅欣夹在两位妈妈之间,几乎插不上话。
「谭妈妈,晚安。」他礼貌地招呼,也对谭雅欣颔首。
谭雅欣就是「妮妮」的老板娘,他与她的交集始于半年前,他想拓展业务,从美食街中选出有潜力的商家合作,谭雅欣手艺好,对经营也颇有想法,就是个性畏缩,容易被强势的母亲左右,连有意中人也不敢说。
王俐云向儿子招手。「霁人,我们正在帮雅欣的面包店想布置风格,你也来看看吧!」她身材娇小,灰白发丝绾髻,显得矜贵端庄,一笑就眯的眼让她添了小女孩似的娇气。她很中意谭雅欣,想尽办法要将她和儿子送作堆。
苏霁人淡淡道:「布置交给设计师就好了,他们比较专业。」
谭妈妈笑道:「我们雅欣能到外面开店,都是你帮的忙,不过她就是胆子小,你能出个意见的话,她会更安心。」边说边向女儿使眼色,要她乘机拉近两人距离,谭雅欣很尴尬,低头猛喝茶。
苏霁人懒得回应,看向母亲。「妈,我有事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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