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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上雪作者:匿名君(完结)第51部分(2 / 2)

刘丰抬头,额头上已然一片鲜血淋漓,却自旁边端起两个匣子,打开盖高高捧起:“末将僭越,未经大帅允许,已斩了二人,首级在此。末将教子无方在先,擅斩朝廷命官在后,不敢求饶,只求大帅可赐末将与刘立葬在一处。”他捧着匣子,整个人伏在地上,语声嘶哑,“求大帅恩典!”

两个面色灰白的头颅,闭目躺在匣子里。

奚吾认得其中一个。自儿时起,刘立就在府中,沉默寡言,本本分分地做着手里的事情,从不以总管独子的身份欺压旁人。

刘丰年近七旬,只此一子,而如今,他却将亲生儿子的首级一刀斩落,心中伤痛,可想而知。

当日刘丰先是听闻子文中伏,又是要害中箭,只道他已死,一场痛哭,几乎哭死过去,继而发觉刘立竟连夜逃往城外,捉回来一审,方知究竟,便亲自带人前往京兆府,拎着刀子冲进徐府,将徐虎捉将出来。徐虎虽吓得面色发白,倒也硬气,直承其事,并当街痛骂施仲嘉如何为争权夺势害死他爹爹,如何害死朝中上下无数官吏,又如何踩着这些血淋淋的尸首爬到皇帝身边……刘丰大怒,便在徐府门前一刀将徐虎的头颅砍下,并在徐府雪白的粉墙上留了

69、温泉 。。。

一行血书:杀人者,刘丰!

之后,他又押解刘立至云州城东的束河寨,便在寨口要当众斩子祭奠大帅。刘立素日为人平和,又负责军需,与各部都有来往,军中泰半的将官都与之交好,彼时有无数将官出口阻拦,只说刘立无心之失,罪不至死,何况大帅生死未明,此时斩将,不利军心。

刘丰哭道:“大帅被难,便是因为我刘家的儿子泄露军机,若不正法,我无颜面对三军,无颜面对刘家列祖列宗,更无颜面对施帅满门忠烈!”

刘立闭目跪在束河寨门前,周遭尽是那一场大战留下的痕迹,发黑的血迹、残破的盔甲和军旗碎片遍地都是,浓浓的血腥气弥漫在这一片战场上,中人欲呕。

他面色苍白,对着寨口重重叩下头去:“我知罪,情愿一死!”

刘丰轻轻抚摸刘立的头发,低声道:“我儿慢走。”说罢,流着泪一刀挥落。

众军大哭。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如今刘丰捧出这两个人头,帐中将官无不掩面。

“平安被你调去渭州了罢。”子文揉揉眉心,低声问道。

刘丰抬头,血流披面,他大声答道:“是。大帅明鉴。末将受命驻守渭州,今番来兰州请罪,便使计将小官人调到渭州,代末将行渭州守卫之职。”

子文深深叹了口气:“刘丰,你跟随我多年,怎会这样糊涂。”

刘丰只一径叩头道:“末将知错了。求大帅赐死!”

子文扶着面前的几案,慢慢起身,走到刘丰面前,竟跪了下去!

刘丰大惊,抬头,却被子文轻轻搂住,脸颊在他肩头靠了靠,低声道:“刘叔叔,你放心,阿吾回来了,刘立的儿子,我俩会好生养大。他姓刘,也姓施。”

刘丰老泪纵横,抚了抚子文的断臂,再次重重叩下头去:“末将……先行一步了,大官人……保重!”

子文扶住他的肩头,缓缓站直身体,环顾帐中一周,轻声道:“刘丰目无国法,罔顾军纪,推出去,棍三百,斩,首级速报京中。徐虎首级封严,与刘立供词一并呈送京中。嘉身为西北大帅,治下不严,先有刘立泄露军机,后有刘丰擅伤人命,自请罚俸三年,夺爵一等,鞭两百,请官家赐罚。另外,着施清代我送千金,至徐府叩头赔礼。法外杀伤人命,是我的不对,便官家不究,我也是要赔礼的。”

说罢,竟转身出帐而去。

奚吾的目光一直绕着他转,见他虽勉力支撑,脚步却颇为不稳,便急匆匆跟出帐外,刚刚唤了声:“子文?”子文不及回头,已直挺挺仰面跌倒,被他双手接个正着。

刘丰是看着子文兄弟俩长大的人,子文视他,更接近亲人,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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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此番被迫斩了刘丰,对子文来讲,无异于更断一臂,个中伤痛,只怕不比刘丰当众斩子少上半分。

刘丰身死,其实奚吾同样哀痛,只是如今子文已然这般,奚吾便只得将哀痛埋入心底,打横抱起子文软垂的身子,便送入张同早备好的大帐之中。

张同也跟了进去,站在一边看奚吾施针用药,问道:“你是丁一?还是韦奚吾?”

奚吾手脚不停,反问道:“丁一如何?韦奚吾又如何?”

张同摇头道:“不管是丁一,还是韦奚吾,大帅对你的信任都非比寻常。我跟了他这许多年,从不曾见他与旁人这般亲近,而如今,大帅重伤,竟然乐意在你怀中歇息。适才晕倒,也不肯倒在大帐中,却只肯倒在你面前……”

奚吾回首轻轻拍拍张同肩膀,柔声道:“你放心。”这句话,却已变回了原先韦奚吾的声音。

张同双眼圆睁,大喜过望,哽咽道:“先生,大帅此番身心皆损,先生万万不可再度离开。张同冒昧说一句,大帅看似风光无两,其实一直孤苦,这些年,他身陷乱局,镇日里紧张防备,竟没一夜好睡。只在先生身边,能看到大帅真正卸下防备,休息片刻。若先生再走开,大帅只怕……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奚吾点点头,拔出子文额头上的金针,为他盖好被子,将张同拉到帐外问道:“张将军无需忧心,我既回来了,便没有再走的道理。只不晓得左近可有相对安静的屋子?军中杂务太多,子文在军中,难以心静。此时既然态势尚稳,我想与他暂时搬出军营,找个安静所在为他疗伤。”

张同略一思索,答道:“兰州城南有皋兰山,山中多温泉,兰州多有富商在山中依温泉建别业,要找一间偏僻幽静的,全无问题。”

只是子文此番晕倒实是失血过多而致,去皋兰山养伤之前,不免先要寻几个血性相符之人,过些新鲜血液给他,再寻些滋补的药物与他好生补养身体,另准备山中养伤时用的各种药材什物,当真动身去皋兰山,已是将近两个月后的事情了。

山路难行,又要小心不要颠到子文伤口,清晨出发,一路竟走到了傍晚才得进山。子文下了马车,望了一圈周遭风景,笑道:“清风明月,温泉水滑,嘉何有幸,竟能伴美同游?”

奚吾板着脸:“施帅有千里眼,屋后的温泉此时便见得到。有这力气耍嘴,不如尽早入内歇息,须知大帅的身子不是你自家的,而是西北军上下的,早一日养好,大家早一日安心。”

子文惊道:“那几十万人我可吃不消!”

奚吾大怒,竟甩袖子自行进了前厅,将子文抛在庭院之中。两个亲兵上前来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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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文,子文摇头,一壁走,一壁叹息:“阿吾如今好大的脾气。”

要依着子文,当天便要搂着奚吾跳进温泉,好生泡上一泡。但天大地大,大夫最大,韦大夫说,肩头伤口不能沾水,施大帅怎样软磨硬泡都是徒劳,最后也只得在温泉里泡泡脚了事。

泡完脚准备歇息了,子文刚刚躺下,奚吾却又板着脸走进来,不等子文冒出任何绮念,“咚”一声丢在桌上的药箱已明确说明他的来意。子文咬着牙等他换完伤药,肩头上又被扎进了若干根金针,好容易等奚吾收了金针,子文伸手要去抱他,迎面却是一碗黑乎乎冒着腥苦味道的汤药。子文的脸登时垮了下来:“伤已好了大半,少吃一回药,有甚么要紧?”

奚吾面色如霜:“施帅不吃,我自有法子让你吃下去。”

子文使劲叹气,软语哀求道:“只用熏香和洗剂成不成?这苦药汤,我委实是吃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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