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前方闹成这样,燕海渊顾不上陪慕宸殇说话,大步走了过去,厉声喝斥,
“怎么回事?怎敢对苏美人无礼?”
几名女子见这一行人过来,连忙松手,跪下去回话。
“王爷,素执这贱丫头打破了飞箭的药罐。”
“这可是难寻的千年墨灵芝啊,十个这丫头的命也抵不了这一罐药。一座城也换不回这样一支灵芝,飞箭都快要……”
“不过灵芝而已,就能把好端端的丫头打成这样?你们难道不是丫头?不是女人 ?'…87book'”
苏染染怒不可遏,在这些贵族心中,马的命,远比贱|民的命值钱!低头看那丫头,已经不成人形,脸全肿了,一脸污血,衣衫也没有一寸好的。
“放肆!这是什么地方,轮到你来说话。”慕宸殇低斥一声,拉开了苏染染的手。
“不管什么地方,人命就是人命,马命难道比人命值钱?要这样下狠手地打她?”苏染染立刻盯着他反问。
“苏沫篱,你好大的胆子!”
慕宸殇被她当众顶撞,脸色一寒。
“公子不要责备苏美人,她也是一片好心。”
夏柳走过来,蹲下去,用帕子轻轻地擦拭着丫头眼上的血。
“先抬起来,送到前面去,小女来给她治好。”
“不用,你舟车劳顿,还未回家就来给飞箭治病,这丫头的伤就不必管了。”慕宸殇挥挥手,让人把丫头抬下去。
“那就拿点药过去,都是从外域来的好药,对跌打损伤十分好,你们常年练武,难免有失手的时候,所以小女特地备好的,先给这丫头用了,小女回去再制一些出来,公子让人来取。”
夏柳柔声说着,让人从药箱拿药。
“燕王,飞箭快不行了。”
男仆站起来,指着前方小声说。
几人快步过去,只见一匹通体纯黑的马儿卧在青草上,双眼紧合着,嘴中有白沫溢出,前蹄肿成了两个粗。
夏柳跪坐下去,托起飞箭的前蹄,用银针轻轻扎进皮肉里,针迅速变黑。
慕宸殇和燕海渊在一边看着,燕海渊说:“这马跟了小王七年了,实在不忍心看它受这样的罪,夏柳姑娘可有法治?”
“得看它的造化。”
夏柳轻轻抚摸着它的肚皮,小声说。
燕海渊的脸色黯了黯,指着一边的凳子说:“原本是想请皇上来下两盘棋,现在看来,只能请皇上在这里看马儿了。”
慕宸殇和他一起坐下,看着夏柳给飞箭处理马蹄中的伤口。
苏染染倒不怎么关心马,她更关心那丫头会不会真有人管!她在普慈庵里可是受够了这样的毒打,太能理解其中的滋味。
她不时往那丫头被抬走的方向看,慕宸殇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你杵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坐着。
“燕王,我想去看看素执。”苏染染瞟他一眼,直接对燕海渊说。
“她是下人,不必苏美人费心。”燕海渊连忙起身说。
苏染染抿抿唇,脆声说:“沫篱也是下人,应该和下人呆在一起。”
慕宸殇的脸色更加难看,可苏染染转身就往那方向走了。
“苏美人好刚烈的性子,好柔善的心肠。”夏柳夸赞了一句。
“她?”慕宸殇冷笑起来。
“来人,好生伺侯好苏美人,不得怠慢。”
燕海渊却一直盯着苏染染的背影看着,嘴里招呼着丫鬟。
“燕王,你是不是准备向朕讨她过去?”
慕宸殇不悦地看着他。
“不敢,不敢。”
燕海渊连忙收回视线,窘迫地说。到底是别人的姬妾,他这样失态确实丢脸。可是苏染染身上就是有种吸引他的气质,让他忍不住想多看几眼。过几日他就要回百越国了,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见得到。
苏染染在丫鬟的带领下,找到了素执。果然没有人替她治伤,像块破布一样被丢在树下。苏染染快步过去,小声说:“去打水来,给她擦擦脸。”
丫鬟连忙去了,苏染染轻轻解开她的衣裳,这鞭子没分地方,劈头盖脑的,她身上就没几处好皮肉了。
苏染染从脚踝上取下一只木环,这是中空的,里面放着小染的唾液。小染的唾液很奇妙,可以去腐生肌,这种皮肉伤,一晚就能好。
她小心地抹在素执的伤口上,只可惜不够用。先抹了脸上,姑娘都爱美,莫破了相,再抹了腿和手,能走能干活也重要。
“谢谢夫人。”
素执神智还清醒,弱弱地向她道谢。
“不要怕,我向燕王讨你回去。”
苏染染知道,她今日鞭下救人,若不带走她,只怕那几个女人不服气,晚上会折磨死她。丫鬟拿了套干净的衣裳过来,一起帮她换了,掺着她往小院外走。
院子里静静的,慕宸殇和燕海渊已经站在了夏柳身边,马在不停地抽搐,看样子已经不行了。
“还是不行。”夏柳一脸歉疚地站起来,看着燕海渊。
“你已经尽力了。”慕宸殇递上了帕子,温和地说道。
“对,小王还要谢谢夏姑娘。”燕海渊虽然一脸痛惜,还是客气地说。
苏染染走过去,给燕海渊行了个礼。
“燕王,我想找你讨要个人,能不能把素执送给我。”
三人转过头来,燕海渊因为飞箭的事,心情不看,看素执的表情也就跟着难看了。
“苏美人,不是小王不给你,这丫头做事毛手毛脚,只怕伺侯不好你,你再选选,除了她,任你挑选。”
苏染染眉微微拧拧,素执只怕死定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燕海渊。“若我能治好飞箭呢?”
“你?你懂医术?”燕海渊迟疑了一下,小声问。
“死马当成活马医。”苏染染不紧不慢地说。
“胡闹,你可知飞箭是什么马?”慕宸殇冷着脸,低声喝斥。
“不管是什么马,它是生命,我就会尽全力去救它。”苏染染转头看他一眼,镇定地说。
三人都怔住了,燕海渊踌躇着,不知如何决断。
苏染染又说:“若治不好,苏染染甘愿受罚。”
“好,苏美人你就放心大胆治,治不好小王也不会责怪苏美人。”燕海渊见她一脸淡定,便一握拳,低声说。
夏柳的眼中滑过一抹讶色,把手里的药箱给她,“那,这个给苏美人用吧。”
“谢了。”苏染染自己抱起了药箱,走到了飞箭身边。盘腿坐下,拉起它的前腿看,那木刺扎得很深,用手轻摁,还能摸到肿块。
苏染染有个大胆的想法,毒刺是否还未取出?
她轻轻抚着飞箭的脑袋,上半身趴下去,在它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转头,对燕海渊说:“燕王,请借小刀和烈酒一用。”
燕海渊连忙让人取来二物,苏染染捧着酒碗,仰头喝了一口,看得慕宸殇正皱眉时,她却对着马儿的前蹄吐出一口酒雾,然后又扳住了飞箭的嘴,往里面直灌酒。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才拿起了小刀,轻轻地拔开夏柳上的草药,然后划开扎伤的地方,污血猛地涌出来,污黑污黑的,苏染染低头就吸了两口。
“苏美人……”燕海渊连忙上前来,想阻止她。
“没事的,它比人命金贵,我这样的下人应当为它吸出毒血。”苏染染拂开他的手,淡淡地说。苏染染说的是气话,她虽讨厌燕海渊对待人和马的态度,可是飞箭毕竟是无辜的,那毒刺已跟着它的血管流了进去,若不放出来,这毒素根本去除不了,就和被毒蛇咬了之后的处理方法一样。
“那、那让别人来吸……”
燕海渊连连摇头,她这样可爱的像玫瑰花一样的小嘴巴,被污血沾上了,看得他都心疼了。
慕宸殇却坐在那里没动,微拧着眉,静静地看着她的侧影。
“不必了,燕王不要站得这么近,小心弄脏了您的靴子。”
她还是形容淡淡。
燕海渊更加尴尬,可也不愿意退开,单腿跪下来,帮她托住了飞箭的腿,和她一起往外挤着污血。
这么冷的天,苏染染居然出了一身的汗,粘在背上,黏糊糊的,风一吹过,头皮就有些凉。这样也好,让她冷静。
夏柳这时候咳嗽起来,一面咳,一面往二人身边走。
“后面的事让小女来吧,苏美人你也累了。”
“已经好了。”苏染染拿出木镯,里面还有几滴唾液,她小心地滴在飞箭的伤口上,然后长吁了一口气,又凑到飞箭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她用的是粤语,身边的人都听不懂。只见飞箭的耳朵轻轻动了动,好像是在回应她一样。
“我为飞箭念了大悲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