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一刀?”那个晚上过去那么久,杨苍现在回忆起来都还觉得吓人。
雨下得粘粘稠稠的,黑夜阴森又寂寥,好像进入恐怖电影,被救护车带着急促穿行一个又一个恍惚的红绿灯。护士告诉杨苍伤是在心口上,杨苍也觉得奇怪。割腕,吞药,自缢,真不想活了,自杀的方式千奇百怪,怎么非是心口上这一刀。
但杨乘泯并不告诉杨苍,他将自己封闭起来,无论是哪个中心点,无论是哪个人,无论是哪份情感,他杜绝和所有人谈与当初那件事故相关的所有。
慢慢,杨苍也就不再当回事地把这道伤忘了,直到后来有个晚上,那时杨乘泯已经找了陈牧成很久,经常不分日夜,颠倒得国外国外两头跑。那天他灰败地回来,一个人坐在天台上喝酒,杨苍找他问什么情况,差点以为他要跳下去。
两个人坐在天台开易拉罐,因为他从不陈铺开和陈牧成那段感情有关的一切,所以杨苍也不自打没趣地追问,沉默地喝到一半,地上全是空易拉罐,他突然望着远处说不知道。
杨苍问他什么不知道,他的脸嵌进那面幽黑的夜,迎着簌簌的风地出声。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他走了,我觉得心脏疼得厉害。”
“他没走前,我以为是我太痛苦。”
“我以为他走了就好了,他走了我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地继续过我的生活。”
“但他走了,怎么还是这样。”
杨苍一时无言,醍醐灌顶地意识到什么,定住一样捏着一罐酒,久久才回神。他感到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才能来确认什么?”
“嗯。”
“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杨乘泯说。
矛盾又不矛盾。因为有人死了,抵消什么似的死了,杨苍和杨乘泯自然而然就这样了。又因为陈牧成走了,得不到一点音讯的走了,所以都不用想办法去找补什么拾回什么握手言和什么放下什么,杨乘泯和杨苍自然而然就像是一对真正的兄弟了。
“何必呢?”杨苍为杨乘泯考虑,杨乘泯因为陈牧成受罪,一刀伤和次次无功而返的挫败,他真心实意地觉得杨乘泯纯属是自己折腾自己。一段不过是陈牧成单方面纠缠的恋爱,何必呢。甚至因为种种原因,他不认为,杨乘泯真的在那段恋爱里对陈牧成生出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