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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烟华(下)第3部分(1 / 2)

>云想衣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抓紧烛台,对着云无衾的头颅,疯狂地砸下。红色的血和着黄色的脑浆一起迸出来,手上黏黏浓浓,有一种柔软的温度渗入指尖。血腥的味道把人淹灭、然后溺死。

天外电闪雷鸣,风卷云暗,繁花顷、杨柳折,雨湿檐角。

“爹爹、爹爹……”依旧喃喃地唤着,云想衣终是累了,停下手,烛台“哐啷”一声落到地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他蠕动着蹭上前,抱住云无衾的头颅,轻轻地吻着,不知道是眼睛、是嘴唇、还是鼻子,一片淋漓的血肉。云想衣的眼角有一滴泪,只是流了那么一点点,干涸在腮边。暮春三月,燕子晚归,在腐烂的烟花中软软地呢喃,“想衣最喜欢爹爹了……真的、真的,从来没有骗过爹爹,想衣最喜欢爹爹了……”

白骨从死人的嘴唇边上翻出,咧开嘴仿佛是冰冷地笑了。

红烛燃起,焚烧白骨、焚烧黑夜。重雨,惊雷,夜未央。

——

古陵暮桑,苍松如翠,青石苔上疏影横斜,几声雀啼,归去深处。

车夫勒住缰绳,马车停在了山道边上,侍卫翻下马来,行到车边,小声道:“王爷,京都的金吾卫守在皇陵外面,我们不能再往前了。”

“为什么?”车内的云想衣闻得此言,激烈地挣扎了起来,嘶声道,“我要进去,你分明应允过我,带我进去。”

明石王捂住了云想衣的嘴,使劲按住云想衣,直到他渐渐地瘫软下来。明石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是我骗你,实在是进去不得,景氏的祖陵,除非皇族宗室方能入内。何况我此次擅离封地,若让人发现了,免不了又是一场是非,想衣,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如你所愿,莫急在此一朝。”

云想衣急促地喘息着,长长的黑发从明石王的臂弯里垂下,宛如流水一般颤抖。恨了又恨,望着束缚在手脚上的锁链,忽然将脸埋进明石王的胸口,发出小兽般呜咽的声音,尖尖的指甲抓住了明石王的手,恶狠狠地掐着。

“想衣……想衣……”明石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云想衣的头发,低声下气地哄他,“你想什么呢?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乖乖地听话,莫要再想着逃走,我只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你了,想衣……明日我们再来看看,或者能寻个门路进去,你先别气恼。”

“王爷、王爷。”外面望风的侍卫突然跑了过来,压下了嗓门慌张地道,“快走吧,七皇子殿下祭陵完毕,现下出来了,正往这条道上过,我们还是避开为好。”

“不要。”还未待明石王回答,云想衣突兀地叫了起来。

“想衣?”明石王略有几分愕然。

云想衣缓缓地抬起头来,仿佛一下平静了,眼波款款地转过,带着妩媚而冷酷的神情,淡淡地道:“我想见见这位七皇子殿下。”忽然温柔地笑了,幽幽叹息着叹息,喃喃自语,“难得遇着这等贵人,也不知他如今……是怎生模样了。”

明石王不忍拂他心意,便令从人将车马牵到道畔,微服俯首做恭敬状。

威武的甲士骑着剽悍的骏马肃然行经,铁蹄踏起道上末草,低低地蒙了一重青烟。金绣黑缎的旗帜在风中翻卷猎猎,衔接如长龙。正中央,高贵的少年施然而过,高马黄金勒、锦冠珑玉带,容华尊严尽是天生,不经意地望向道边尘埃,明亮的眼眸中犹自带了三分倨傲。

云想衣斜斜地挑开帘子,垂眉凝眸,仿佛只是淡淡地一瞥,将少年挺直的背影映在眸子里。微笑着,眉目间说不出的柔情似水:“娘走了,爹爹也走了,幸好还有你呢,要不然的话……我活着做什么呢?”  牙齿“咯咯”地响,捂着心口,似乎笑得喘不过气来,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胭脂般的血染红了苍白的底色,“幸好还有你呢……”

远山外,落日烟华,宛然一梦,梦里斜阳如血。

卷八 一醉阑珊 狂沙卷起乱红去

细酥的松木香炭燃得丝丝剔红,隔了铜格子煨着檀架上的陶甑。宫娥跪坐青蒲,红袖素手执银箸,慢慢地搅着甑子里的藕荷羹。碧绿的荷叶铺在羹底,雪脂糯米炖得软软絮絮,和着燕窝熬煮,切得薄薄的藕片在乳羹中翻浮着。

香甜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浓得象一段丝绸。

床上那团裹得紧紧的毯子蠕动了一下,云想衣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从角落里磨磨蹭蹭地挪出来,水汪汪的眼睛张望着,见着了景非焰立在那边,云想衣却又畏缩,爬在床沿,眼巴巴地看着陶甑,垂涎欲滴。

景非焰颔首示意,宫娥盛了一盏藕荷羹,端到床边。

“我好饿啊……”云想衣咽了一口唾沫,又些害怕,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只把手伸了出来,结结巴巴地问,“可不可以吃?”

宫娥将羹汤递了过去。云想衣饿极了,也顾不得烫,趴过去就吃,忽然“扑哧”一声,又全吐了出来。满满的一盏浓羹泼在了蔺兰簟子上。云想衣呆呆地看着羹汁“滴答滴答”地淌下去,扁了扁嘴,终于没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你们欺负我……你们又欺负我,坏死了!我好饿……好饿……”

藕荷羹里掺了极苦的黄连,云想衣每每经不住诱惑,吃了又吐出来,几次如此便怕了,自己缩回床帐里面,咬着被角流眼泪,呜呜咽咽地抱怨:“我讨厌你们、讨厌……欺负我……”

宦官将脏污的簟子换下,宫娥捧上一碗乌鸡参汤,景非焰端了过来,坐到床边,对着云想衣冷冷地道:“过来。”

云想衣没应他,含着泪的眼睛疑惑地瞟了过来。

“过来。”景非焰的脸沉了下来

云想衣吓了一跳,死抓着毯子,赶紧摇头。

景非焰伸手粗鲁地将云想衣拉了过来,云想衣才要尖叫,景非焰的嘴唇贴了过来,含着一口参汤,哺入云想衣的口中。

食物的味道立即诱惑了云想衣,他贪心地凑上去,意犹未尽地舔着景非焰的嘴唇,那上面有一种浓软香润的感觉,云想衣满意地唧咕着,用牙齿含住了景非焰的舌尖,使劲地一嚼。血腥的滋味从口中蔓延开,苦苦涩涩。云想衣“呸”了出来,委委屈屈地望着景非焰:“不好吃……”

景非焰的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他用手指尖轻轻地触摸着自己的舌头,仿佛还有一个小小的牙印,咬得很深很痛。

窗外繁花浓,蝴蝶弄影。小雀飞过,恰恰娇啼。

景非焰忽然将碗扔开,扑到云想衣身上,捧住他的脸,恶狠狠地吻他、咬他、把他的嘴唇啃得肿烂,把舌头伸到他的口中,交缠着,吞没他的呼吸,那样狂野地似乎想要吃掉他。

云想衣被噎得乱扑腾,牵着了胸前未愈的伤处,一口气抽不过来,淤血从喉咙里面翻涌而出,吐了景非焰满口。

景非焰身子一颤,不觉松开了手。云想衣剧烈地咳着,大口大口得呕着血,几乎快要断气般地喘息着,拼命地将身子蜷得小小的,躲到被窝里瑟瑟发抖。

景非焰觉得喘不过气来,痛苦的感觉象尖尖的刺,扎入胸口下面那个最脆弱的地方,心思千疮百孔,那时竟忘了恨他,只是挣扎着伸出手去,慢慢地触摸他的头发、耳朵、还有冰冷的脸颊。

云想衣抬起迷离的泪眼,啜泣着扯住景非焰的衣袖,又细又软声音是秋风里瑟瑟的琴弦,挑动心头绵软的调子:“好饿,给我吃的……我会很听话的,给我吃……”

景非焰涩涩地笑了,将云想衣抱在怀中,用小心而笨拙的动作为他拭擦去嘴角边的血迹,而后温柔地将他抱在怀中,小声地哄着他,一口一口地喂他参汤。

云想衣卧在景非焰的臂弯里,乖乖地吃着,时不时偷偷抬眼,眨着眼睛,细碎的泪珠子从长长的睫毛上抖落,滴在腮边。仿佛是害羞一般,迷离的眼波斜斜地瞥了过来,带着点点天真的妩媚,含着汤汁咕咕地撒娇:“想衣喜欢你,最喜欢你了……很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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