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风?”
宋晋那一群人一个不小心就被司风扑了出去,正要去把他逮回来,突然看见纪璘雪的表情,有些茫然又有些无奈,于是先问了一句:“你认识他?”
纪璘雪点点头:“故人。”
既然说清楚了,宋晋他们就不再拦着司风,十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干脆的给司风赔罪。司风哪里顾得上计较那些,一步比一步紧的跟着纪璘雪。
纪璘雪牵着轻电,司风在他身边跟着往云流山里走。
看见纪璘雪住的小屋和屋旁那些婆娑的植物,司风才觉得有些真实感:“你就是在这里躲了一年?”
纪璘雪给轻电准备好草料,回来答话:“是啊。”
司风明显英气了许多,已经完全的男子的体格。纪璘雪想过自己走后会有人来找他,但是没想到会是司风来找他。
以为司风是顺路过来,纪璘雪就随口问他:“又准备去哪里?最近庄子里忙么?”
司风一个激灵,表情就换成了极其认真的模样:“我向少爷请辞了。”
还没明白司风的意思,纪璘雪一笑:“休假啊,也好。年纪还小着呢,整天忙着那些有的没的……”
絮絮叨叨话没说一半,纪璘雪就被司风亲住了。
明显是惊住了,纪璘雪反应半天才猛地推开他,退了好几步:“做什么!”
“我说我向少爷请辞了。”司风舔舔嘴唇,“我从庄子离开了。现在松启接手庄子,我不再为少爷效力了。”
纪璘雪震惊:“为什么?”
司风一笑。
纪璘雪后知后觉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但是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我早就说过我要你。”司风一点弯都不拐,那眼神看的纪璘雪一阵寒战。“你之前为了少爷拒绝我,现在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纪璘雪吓一跳。
“你早就离宫——若是我早些知道,你以为你能过这么久清净日子?”司风语气平静,但是有十足十的气势。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他不过一年时间未见过他……
“纪璘雪,”司风似乎不满他走神,“我断了一切后路来找你,就算看在我用心良苦的份上,你好好想想,行吗?”
司风在问他什么?
司风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司风这样来逼他,到底是想要什么答案?
纪璘雪忽然就慌了神。
☆、分别
司风大老远赶来,纪璘雪自然抹不开面子赶他走,于是也就一同在山里住下了。
虽说已经知道司风对他的心思,但是纪璘雪明显还是低估了司风的执着。原本以为他好好劝说一通,司风自然会想开。毕竟司风年纪还小,外头的花花世界见得不多,因而才对他上了心——想开了,知道好男人多得是,也就不会对他如此执念了。
可是司风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还时不时去顺手吃点豆腐。
纪璘雪头大如斗,可惜他的小屋子只有一间,床也只有一张,他虽然被司风光明正大的骚扰弄得不胜其烦,但是总也不能让他睡地板,所以只能忍啊忍啊的,忍过了半个月。
但是顺手摸摸抱抱之类好不容易习惯下来,司风却开始得寸进尺了。
一回头嘴唇上就是一热,一睡醒嘴唇上就是一热,吃个饭都来不及咽下去——饶是纪璘雪脾气再好也要爆发:“司风,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司风就乖乖凑过来。
认识这么多年,这点秉性倒还在——司风一察觉不妙,总是会先装乖的。
“你打算住到什么时候?”实在被逼急了,纪璘雪就顾不上直不直接。
司风状似天真的看他,明明是完全长大的男人了,做这样的神情居然不觉得违和:“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呀。你要搬走我就也走。”
纪璘雪坚定立场:“不要胡闹。你知道我不会留你住下的。”
司风一撇嘴,想要糊弄过去:“那我不是也住了半个月?这半月不是过得好好的。”
“不好。”纪璘雪截断他的话,“我不开心,我知道你也不舒服。”
看出纪璘雪是真的动气了,司风也收起那一副嬉皮笑脸:“你到底是在在意什么?”
纪璘雪冷不防一怔。
司风问他在意什么?
他能在意什么?他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只是不想和司风这样不清不楚……
司风咄咄逼人:“有什么不清楚的?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这有什么不清楚的?”
纪璘雪不自觉后退一步。
司风说喜欢他?司风要和他在一起?
纪璘雪直觉摇头。
“你可以拒绝,但是至少给我个理由。”司风再度欺身上前。“我不纠缠,我只求死心。”
这样熟悉的话!是,司风之前也说过。
他只求死心,只求一个理由说服自己死心。
司风看着纪璘雪,知道这男人陷入了混乱,于是放缓了语气不再逼他:“我之前也说过,我断了一切后路来找你,就算看在这份上,也请你好好考虑——就算拒绝我,也给我个真实的理由。”
纪璘雪有些愣愣的看着地面。
司风转身出去了。
云流山原来如此狭小。小到他根本躲不开那些被刻意忽略的人和事。
纪璘雪站着,只觉混乱。
他决计无法接受司风——不知为何,就是无法想象与司风做曾经和清渊做过的那些事情。
司风虽然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了,但是在纪璘雪记忆里,似乎还是初见之时那一双会说话般的顽皮的大眼睛和天真无邪的可爱淘气。
司风还是个孩子,他的感情像是奔腾的河流般清澈干净,不留余地。
但是他已经疲惫了。
他既无法接受那样彻底决绝的感情,也不能做出任何相对的回应。
他的炙热、单纯、完整、激烈的那些感情,在清渊身上已经耗尽了。
他费了多么大的心力,在自己心上织出一个茧,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清渊。他也为之幸福过,痛苦过,欢笑过,流泪过。那个茧早已深入肌体,他只能装作看不见,却已经没有将之连根拔起的勇气和力气。
他无法想象自己和司风重来一次。
这,与他是否还爱着清渊无关。
只是他太懦弱,宁愿抱着残缺的回忆躲在深山老林独自度过余下的时光,也不想去尝试推翻之前的所有重头来过。
人都是记得痛的生物。
不管是欢笑还是苦痛,他都已经尝够。
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黑下来的。
司风回来的时候醉醺醺的,眼睑泛着红色。
从来没有见过司风喝酒,纪璘雪一时担忧,上去扶住:“怎么喝酒了?”
司风抬起脸,似乎喝得多了,眼神迷茫,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认出来,嘴一咧笑了:“纪璘雪……是你,哈。”
扑面而来的酒气让纪璘雪一皱眉:“坐好了,我去煮些醒酒汤。”
纪璘雪一松手,司风就不依不饶的缠了上来,抱着他就啃。
纪璘雪有些怒意,又不敢出重手怕伤着他,手上加了力气将司风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扔到床上去。
喝醉了的人明显被弄痛了,有些委屈的扁着嘴,叫他:“璘雪——”
纪璘雪背对着司风站着,许久,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