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黎雅博却慢吞吞道:我当年去国外念书的时候,也是十五岁。
说到这里,他淡淡笑了一声,忽地抬起了方咛的下巴,与她对视。
那个时候可没人不放心我。怎么我能去,他不能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咛试图为雅学辩解,雅学从小就在大陆长大,又没有吃过苦,你现在让他一个人去国外,甚至连个随行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人都不给他安排,他怎么适应?如果他在国外有烦恼,都没人可以听他倾诉。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急切,床头灯微弱朦胧,可她眼里那份真切的担忧仍旧被明晰地映在男人眼中。
可他只是神情冷漠地看着她,眼中哪怕一丝触动都没有。
方咛试图换一种方式劝他收回成命。
而且雅学一直都很喜欢你,你不在国内的那几年,他也时常跟我提起你,说哥哥虽然人在国外工作,但一直都没忘记他,还经常给他寄礼物,你肯定也很喜欢雅学吧?不然也不会经常给他买礼物寄回国。
黎雅博笑了下。
只是随口吩咐助理挑一份礼物寄回国而已,这很难吗?
方咛睁大眼瞳。
你对雅学
方咛,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一时间还真想不到什么好理由把他送出国。
他抬手,手指细细勾过方咛的脸颊。
一想到你这么舍不得他,我就更要送他出国了。
他柔声对她说:所以不要再提他,否则他这辈子都别想回国了,明白吗?
方咛不再说话了。
她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
怎么会天真到以为在这个时候跟他商量雅学出国的事,兴许他心情一好,就答应她了。
方咛无奈地垂下眼,她还是有些太高估自己了。
卧室内重回寂静,直至深夜,已经习惯在方咛这里一觉睡到天亮的黎雅博坐起了身。
这个年轻的继母,有时候很天真,天真到愚蠢,有时候却很聪明,竟然知道在他耳根子最软的时候求他。
不过还好她是为了雅学才求他,意外给他的心口浇了盆凉水,否则结果还真不一定。
她为雅学想的是那么周到。想到这里,黎雅博口中发涩,轻笑一声,与夜晚同色的眼眸安静地落在她身上,喃喃道:在我十五岁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个你这样对我好的继母。
虽然雅学的母亲曾短暂地做过他几年的继母。
然而这个女人却是母亲还尸骨未寒,父亲就迫不及待从外面带回家的情人。
一个歌厅出身的女人,没有家世、没有文化,大着肚子成为了继他母亲之后第二个黎太太。
可他的母亲,出身名门,是性格温婉的江南小姐,是当地有名的才女,在经历失败的婚姻之前,她是那么的完美又温柔。
死人用过的东西,活人用着是忌讳,在情人上位后,父亲让佣人将母亲的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将那些贵重的锁进了阁楼,不贵重的则扔的扔、烧的烧,新的黎太太住进了他母亲的卧室,将母亲喜欢的装修全部变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式,不过几天,工人和佣人们忙前忙后,屋子里再也没有了他母亲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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