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盈,你想做什么?!”江云喘息着,脸色难看地冲宋盈大叫。
宋盈将另外三颗放到一起,缓缓合起手掌,抬首笑盈盈地看向对面的两人:“还能做什么,”下一刻,恐怖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当然是捏碎它们!看你们还用什么让他花开佛现!”
“不要!”江云大叫。
可惜,宋盈已狠狠收紧五指,这一刻,江云几乎能听到佛珠碾碎的声音,若非被赤目子拖着身子,恐怕他已不受控制地冲了过去。
然而,变故也是在这一瞬间发生。
宋盈以为只要碾碎所有的佛珠,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可佛珠碎成粉末的刹那,他的指间却莫名泄漏出无数星星点点的灰光。他诧异地展开掌心,见那些灰光如同蚂蚁一样,开始由掌心往手臂上蔓延,所过之处,就好似有什么在啃食吸收着他。宋盈惊恐起来,连忙想将灰光撒出去,可那些灰色光点即使被抛洒了出去,却仍旧如同细小的虫子又飞转回来,附在他的血肉上快速的啃食。
空中响起宋盈凄厉的惨叫和咆哮,江云和赤目子看着突然的变故,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仅仅片刻,那些恐怖的灰色光点就将宋盈整个人全然吞噬,就好似从头到尾都那个人就没出现过,赤目子和江云所看到的都是幻象。
“小心!”下一刻,赤目子大叫,猛然推开身旁的江云,那些灰色的光点眼见着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赤目子来不及闪躲,只本能闭上双目,抬手挡在眼前,可她很快便发现异样,那些光点根本不是冲着她而来。
而是,冲着江云而去!
江云面色惨白地看着灰点袭向自己,他握着金针的手不停颤抖,存着一丝侥幸挥向灰点。
然而,那些灰点视若无睹,像是一条星河全然埋进了江云的脑海之中。
惊悚的惨叫再次响起,灰色的光芒犹如霎时怒发的烟火,一瞬间震动整个云海,赤目子被一股强横的气流袭向胸前,倒退数步,猛地吐出了一口红血。
可被包裹在灰光中的江云,却是受尽折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十八颗佛珠,竟封印着他所有的记忆……
错了,原来一切都错了……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急速飞窜,江云的头就好似要炸开一样,蚀骨锥心的胀痛,就好像在受着五马分尸的极刑,除了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被欺骗的怒意,像是潮水一样一波一波汹涌地扑进他的心间。
庚炎,你竟一直都在骗我……
三界六道之中,所有未绽放的钵多罗花,在顷刻之间全然怒放。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真正的【大结局】……咳咳,我发现我每次心血浪潮想加更,都被残酷的现实蹂躏得无疾而终……所以,以后再也不要相信我的谣言了……
☆、第一百四十回
赤目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她回过神来时,那吞噬宋盈的灰光已经渐渐淡去,乌黑浓重的云海开始恢复原本的颜色,整个上空趋于宁静。灰光散尽,她连忙去寻江云的身影,有那么一刻,赤目子以为江云死了,却发现自己根本开心不起来,甚至觉得无比恐惧。
幸好,江云安然无恙。
她禁不住重重吐出一口气,御风飞至那愣愣地跪倒在云海上的人,见他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奇怪的是,江云原本一头柔亮的青丝,竟在灰光散尽之后,变成了一头灰色的发。赤目子刚看到时,差一点没有认出他来,远处望去像极了一个垂暮老者,起初还担心是灰光吸尽了江云的寿命,待走近去扶江云的时候,见那张脸依旧如初,她再次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她扶起好似还未从那场变故回过神来的江云,除了那一头灰色的发,江云的眉,还有原本清亮的眼珠,颜色也莫名变得浅淡了一些,只有他额前那朵繁复诡异的花纹,仍旧还是色泽黯淡的墨蓝色。
江云倏尔抬首望向她,浅色的眸底深处,空洞而又无力,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赤目子的心莫名咯噔一下,紧抓着江云的肩摇晃了起来:“江云,你怎么了?”
过了许久,江云缓缓回过神来,他抬起右手,掌中紧握的,是那根方才没有挥出去的金针。
嘴角上扬,江云仰头深吸一口气,忽而闭上那一双深灰色的眼眸,无声地笑了起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只是一个笑话……”
赤目子蹙起眉头,心底不安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至始至终江云都没有回答她,赤目子搀扶着江云的手被拂开,她见江云旁若无人地朝前走去,好似一只缺失了魂魄的傀儡,没有丝毫生气。
看了眼自己被甩开的手,赤目子有些怔愣,这一刻,她竟感到了一丝疏离。
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她回过神来,江云已经用金针朝着云海划出了一道漆黑的缝隙,那是通往混沌的大门。没等赤目子追上去,他已经自顾踏进了缝隙之中。
墨色青山连亘,千丈绝壁上是水墨灵动而成的长长壁画,人生百态尽显其间。那一笔笔如同富有生命力的墨汁,在石壁上蜿蜒纵横,经过之处都是一幅画面,或繁盛集市,或家徒四壁,或母慈子孝,或祭祀苍天,尽是故事。墨滴勾线完成,所画之物就如同受了点睛一笔,跳脱石壁,活生生地舞足弄手起来,在眼前演绎着一幕又一幕的无声哑剧。
脚下每走一步,就彷如踩在一块水墨画成的青黑石头上,赤目子往前追去,江云早已身在很远的地方,几乎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圆点。
待她踏上绝壁下的空地,那处由墨汁勾勒而成的雕花拱门,已在渐渐融成墨污,来不及多想,赤目子飞身跃进了门内。
一阵光景交换,待视线清晰,赤目子诧异的发现,眼前的混沌,自己几乎认不出来。
和记忆中相差甚远,此时的混沌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天地处于一片昏暗之中,风雨大作间,滚滚墨似的乌云犹如快要从头顶压下来,令人窒息得喘不过气来。所有水墨化作的生灵,无论虫鸟蜂蝶,山川河流,屋舍回廊,全然回归懵懂之初,脚下四处皆是或深或浅的墨污,身旁那条小溪早已干涸了不知多时,枯萎的睡莲缩成很小很小一块墨渍浸在无水的溪里,越发显得残破不堪。
赤目子抬手挡住袭面而来的淡墨雨水,火红的衣袍在肆虐的狂风中翻滚飞扬,若不使几分气力,恐怕这风连人都能吹走。离地飞身向前,赤目子在风雨中,四处张望着寻找江云的踪迹。
她进来以后,完全失去了江云的下落。
不过,她猜测,他一定会去一个地方。
如同赤目子所想的一样,江云确实是去了水墨天地里的梨树处。
狂风骤雨间,感应到有人闯入的白镜上仙和阿难陀,离开仅剩的一处屋舍,冒着风雨,嗅着雨水间夹杂着的那股熟悉的异香,很快便来到了梨花树下。
“江云!”氲出看见那身着墨蓝衣袍的人,立在枯树下的水方前,那一头灰色的长发,使他一时间差点没认出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水方也就是原本的木墩,皆是与混沌同气连枝的白镜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