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听她亲口保证,放心之余,又有一丝的心疼。这么久没有叶景元生还的消息,而她始终坚信他还活着。
阿善陪同凌寒走上城楼,守卫军没有拦下她们,只因凌寒亮出了身份。
那一天,阳光明媚,可是风却很大。
她立身于城楼之上,虽然身旁有阿善陪同,可看上去却是那般孤寂。
她的手,扶在城墙上,两眼望向远处,那个方向正是当日叶景元带队出发的方向,此刻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里,仿佛只要一直注视着,便能靠意念把他带回来,把他从那场暴风雪中拯救出来。
风呼啸,衣袂缓缓飘起,如彩蝶蹁跹,她在城楼上站了一下午,可是叶景元仍旧没有回来。
阿善瞧她良久不说话,微微有些担心,她走到她身边,轻声说:“这里风大,你如今有孕在身,不能受凉,我们还是回去吧。”
凌寒微微颔首,没有看着阿善,却说:“阿善,等没有了风,我们再来好吗?”
阿善迟疑了片刻,方点头,说:“好。”
她知道,她是想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平安归来。
只是这一份等待的心,究竟能不能传递到千里之外?无人知道。
凌寒如梦
第三卷 如梦篇 第八十八章 雨夜
'更新时间' 2011…12…11 11:57:22 '字数' 3455
深夜里,微弱的火苗在烛台上蹿动不休。一望无际的苍穹没有星子点缀,也没有皓月当空,唯有漆黑的夜色令人喘不过气来。
望不见的天幕,此刻正有一团更为黑压压的云层滚滚而来,积聚在一起,直待顷刻倒塌。
屋子里,凌寒倚靠在床头,借助微弱的光火在做针黹。一针一线,密密缝,表情极为认真。
比起小时候靠珍珠指导,这些年,她的女红已经越做越好,平时替叶景元做双鞋,缝件衣服都不成问题。
而今夜,她不是为爱人缝衣,或是替自己修补,而是为腹中三个月不到的孩子缝一件小衣服,或是小帽子。
不知为何,这几天虽然得不到叶景元生还的消息,可是只要一看到自己的小腹,知道里头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成长,心里已安心不少,仿佛它在告诉她,他爹一定会平安归来。
她停下手里的活,宽慰地抚上自己的腹部,然后抬眼望向窗边,想起白日里站在城楼上时,天色阴暗,好似就要下雨,可是直到现在,这雨都没有落下来。
幸而没下,否则大雪过后又是阴雨天,这天是愈发地阴潮湿冷了。
窗户是关着的,她看不见外面是何情况,只觉得在屋子里十分暖和。她挨着暖炉,继续低首缝制手里那件缝了一半的红段子黑色滚边棉袄。
每一针,每一线,她都花足了心思,觉得不好的地方甚至会拆线重新缝补,布料也是华苏从皇宫的尚衣间命人送来的,属于上乘,柔软舒适,尤其适合婴孩使用。
这段日子,她不仅有阿善陪伴,还有华苏的嘘寒问暖,令她在等待叶景元回来的时候,不会感到孤单、无助。
华苏这几日虽没有再去云凤楼,可对她的关怀总是少不了的。凌寒不知道华苏在忙些什么,只知道他派出去的人马会时刻回京回报消息,说是雪崩已经停下,救援队伍也已赶到现场施救,只要过了今夜,便能知道死伤人数。
这场劫难总算是要结束了吗?还是一切只是噩梦的开始?
她缝着线,看似极为投入,心思却不知道飘向了何处,“刺”,以至于针尖扎到了手指,血珠从指尖冒出,她咬紧下唇,紧盯着那根手指愣愣出神,忘了去止血。
此时,天空的乌云已积聚到了一起,片刻后,如同亿万根银针从天而降,猛烈而急骤。
不一会儿,院子里,街道上,坑坑洼洼,四处积聚着水塘,道路也因此变得泥泞。
窗外刮起猛烈的大风,风穿过门缝,吹灭了案几上的烛火,瞬间,满室漆黑。
凌寒如梦初醒般,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随后放下手里的物什,没有留意,竟是将手上未干涸的血渍沾在了那件红段子棉袄上,同为鲜红的颜色,混在一起,无人察觉。
她本想站起来重新点燃案几上的烛火,只是才起身,房顶一阵“轰隆”,没有任何准备,她心中一颤,显然是被刚才的声响吓到了。
窗外又一阵忽闪,紧接着是雷滚,“轰隆”,比方才更为响亮。
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慢慢蹿上嗓子眼,一点点,一寸寸,渐渐加剧。
春雷不发冬雷不藏,兵起国伤。传言深冬腊月里,天雷震震,意为不祥之兆。
此刻,凌寒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的雷雨交加,身子阵阵颤抖。她素来不是害怕打雷之人,只是今夜不同罢了。
她告诉自己没事的,只不过是打雷而已,书上说过,打雷下雨属于正常的自然现象,很正常……很正常……
可是为什么……心也会跟着身体一起颤抖……
*
彼时,皇宫御书房。
“皇上,野狐岭有消息了。”这个时辰,无论是君王或是大臣,都应该早已睡下,可是华苏却一夜未眠,只为等待这一声通传。
“快说!可否找到了叶景元?”温和的面容上多了一丝的紧张,他左手紧握着藏在身后,另一手却是一如既往地置于身前。
燕斛抬起头看向他,支吾道:“据前线的人通报,已经找到了叶将军,可是……”燕斛没有把话说下去,原本松下一口气的华苏复又吊起胆来,他问:“可是什么?”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燕斛怯怯地看了华苏一眼,复又低下头,说:“叶、叶将军他……”
燕斛回话吱吱唔唔,华苏内心虽然急切,但也能大致猜出个所以然来,他面不改色,盯着燕斛,缓缓开口道:“继续说下去。”
“救援队挖了三天三夜,初步统计,我军三千人数均葬身于此次雪崩之中,叶将军也在这些人数当中。”
“确定那是叶景元?”
“是,虽被冰雪覆盖了长久时间,面容和身体都已僵凝,不过看脸型和衣着还有将军身上的令牌以及先皇御赐的那把‘饮月刀’,应该就是叶将军。”
“应该?你说‘应该’是什么意思?”华苏凝眉,疑惑地看向燕斛。
“回皇上,由于山石冲击和冰雪凝固,将军的面容已经有些辨不清楚,但是从其他特征来看,确实是将军本人!”
确实……如今又成了“确实”……华苏不知道如何去证实一切,而是说:“那……他的遗体呢?”说到“遗体”,他声音顿了顿,好似还难以置信。
连平日处变不惊,素来气定神闲的华苏都为叶景元的遭遇都能感到不可思议,那若是凌寒得知了叶景元不幸的噩耗,又将是怎样的一种感受?是悲痛?抑或是生不如死?
华苏难以想象,只要一想到,一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模样,他的心也会跟着一起痛。
“回皇上,救援队已将将军的灵柩抬回京师,明日一早便能到达,不知是否送回将军府?”燕斛试探性地看向华苏。
华苏暗自思忖,想逃的总是逃不了,他点了点头,吩咐一切后事,交给将军府的人办理。
片刻后,燕斛领命告退,徒留华苏一人在房中神伤。
*
翌日,雨依旧下个不停,凌寒整夜未睡,叶景元的灵柩已经到达京师城楼,直奔将军府而来。
她独坐床头,继续缝制衣裳,一件又一件,没完没了。
半晌过后,安顺急急忙忙地跑来敲门,凌寒装作没有听到,握着手中的针线紧紧不放。
“大小姐!你醒了吗?大小姐?”已近午时,安顺一早上都未曾见到凌寒出房门,所以担心之下,便来瞧瞧。
然而,房里未传来任何回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