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背着“血吻”,一路向前。原本这是用来送给景元的临别礼物,如今她只能亲自上京交给他。
路行十里,走得太过匆忙,竟忘了雇一匹马,这样徒步行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赶到京城。
取剑的时候已经耽误了一些时辰,如今身处荒郊野外,眼见天色渐晚,瑟瑟的晚风吹向她,愈发感到冷了。
“嗷——”夜晚,是野兽出没的频繁时段,听着这一声声悲鸣,凌寒的后背激起一阵哆嗦,她抱紧双臂,加快脚步,在心底祈求天上的娘亲能保佑自己,希望前方有个地方可以落脚。可是越走越快,她身后的悲鸣也越来越响,只差深入骨髓。
“嘚、嘚、嘚”,她仿佛听到了那畜生的蹄子声,正慢慢向她靠近,心里愈发害怕,双手紧紧抓着“血吻”,她告诉自己,倘若真有个闪失,她也不管自己是否是学武之人,只要宝剑出鞘,便可杀了那畜生,保自己周全。
她闭起双眼,将缠在宝剑外面的布条一点点扯开,许是害怕,她的手颤颤巍巍,来不及全部解开,便赶到身前一阵温热的气息。
完了,完了,她在心底呐喊,而宝剑正好在此刻出鞘,她欲拔剑去砍那畜生,却猝不及防地被它舔舐/着脸颊,这熟悉的感觉,她猛然睁眼,只见站在面前的哪是什么野兽,而是步景!
步景?怎么会是步景?它不是随景元去了京城?思及此,她立刻将“血吻”插回剑鞘,懊悔自己差点杀了一匹良驹。两年了,当年的小矮马如今已高过于她,奔赴千里亦不会筋疲力尽。
她轻轻拍了拍步景,又抚顺它的鬃毛,步景好似通灵性,看出了她眼里的困惑,在原地饶了一圈,示意她上马。
凌寒翻身一跃,终于明白这是景元故意留下的讯息,他是想让步景带着她去找他。顿时胸腔一热,她就知道,景元怎么相信她会嫁给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人。
她大喊一声“驾”,步景奋力奔跑,老马识途,这一下,不用再担心路途凶险了。
*
与此同时,载贤书院。
“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苏沁雪颤抖着手指,连声音也跟着一起颤抖,她指着地上的人儿,正准备破口大骂。
“娘,是女儿看不过去才放走了姐姐,姐姐理应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珍珠跪在地上,低着头,眼底却无半丝忏悔之意。
“幸福?你可知这样会害了你姐姐!”苏沁雪气道。
“女儿不明白为何这么做就是害了姐姐。”她抬起头,眼睛直钩娘亲,苏沁雪已是气得说不出话了,而跪在珍珠身旁的安顺适时开口,“二夫人,这件事根本不关二小姐的事,是安顺一时疏忽,请夫人责罚安顺一人!”
“唉!孽,一切都是孽啊!”苏沁雪转过身,并不想惩罚任何人,事到如今,人都走了,还能做什么去补偿,老爷还病倒在床上,为今之计,只能先对他隐瞒,免得节外生枝。
“好了好了,再追究也于事无补,你们都起来吧,眼下最重要的是珍珠嫁去京城,或许还能阻止寒儿。”
想起白天京城来了人提亲,本应是这一家之主外出待客,可家里出了状况,只能由她这个女主人全权担当。
没想到真让老爷料到了,莫家果真来了人提亲,她想起老爷前几天所说,理所当然地以为莫秦煜所娶之人是郭家的小女儿。
和媒婆商量了婚礼当天的相关事宜,由于双方从小相识,算是青梅竹马,所以这六礼之中的问名、纳吉之礼也就省去了。
如今双方父母已经答应两人的婚事,聘礼也已下达,初定本月初八是黄道吉日,也就是在那天,莫家会亲迎郭家小姐过门。
珍珠与安顺各自回房之后,两人心思各异。
“姐姐,珍珠要嫁人了。”珍珠走进房间,一一巡视过摆在地上的那些聘礼,绫罗绸缎,文定书帖,真金白银,没想到京城莫家出手还真是阔绰。
自从认识莫秦煜后,她早已派人打听关于他的一切,县令表少爷没想到居然是当今太尉长子。
整个杭州城的人只知道姐姐的存在,从不知郭家二小姐深居简出,她不甘心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她要出去,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自由!
可在认识了莫秦煜之后,她早就放弃了自己的自由,她甘愿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只要那里有他的存在。
终于,她的梦想就要成真了!
迎娶郭家小姐。
呵呵,郭家的大小姐已经走了,如今只有一位小姐,就是她郭珍珠!这个莫秦煜还真是糊涂,只在龙凤书帖中写了“小姐”二字,却没说明白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也好,何不将错就错,这件婚事本就是属于她的,纵使心里明白他真正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的人是姐姐,她也不想放弃所爱之人。
不过,她怕是要背弃当年的约定了。
七天后,莫家如约上门迎亲。
莫秦煜满怀期待地来迎娶新人,他骑坐在马背上,含笑看着盖着红盖头的女子由喜娘搀扶着坐进花轿。
奏乐声响起,他带领迎亲队伍启程。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珍珠在心底欢喜,他一定以为自己娶的人是姐姐,却不知早已偷龙转凤。珍珠告诉自己,会好的,只要拜了堂、成了亲,一切都会好的。
殊不知,多年后她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只因那时她还太年轻。
*
七天了,凌寒终于在马不停蹄之下,来到京城。初来乍到,她来不及去看人们口中的繁华景象,不想去知道这里的河流多么浩瀚,或者城郭多么高耸,她一踏进城门,就抓住一个路人,问:“这位小哥,请问今年的武人科举在哪里考?”
那小哥上下打量了凌寒一番,瞧她手里牵着马,背后扛着剑,心想是随行考试的武生,于是好心道:“你的同伴刚刚入城,现在正随队伍前去觐见太尉大人。”
“太尉大人?”
“哦,这位小兄弟,我看你平时学武很拖拉吧,连太尉大人都不知道?”那小哥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凌寒虽说心里很不舒服,可眼下找到景元要紧,也就没管那么多了。
“那怎样才能找到太尉大人?”
“沿着这条主道一直往前走,左拐,看到一家布庄,再往前走一百步,门口挂着红灯笼的就是,很容易找到。”
“红灯笼?”凌寒不解道。
“哦,近日太尉府正在筹办婚事,所以整座府邸都是张灯结彩的,不过你现在去找太尉可能会白跑一趟。”
“此话怎讲?”
“与往年不同,这次的武举人都由当今太子亲自钦点,而太尉大人只是监考官之一。”
凌寒心想只是抓他问个路,没想到这小哥似乎知道得有点多啊。
“小兄弟,你还是赶紧去围场吧,太子监察,此事非同小可啊!”那小哥一会儿又满脸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