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凌寒心知瞒不住她,索性摊开来讲,“对,我承认我是为了私心,可他也是自愿的!”
“此话怎讲?”阿善好奇道。
“这话得从那些鱼说起。”小凌寒两眼望着门口,回忆道:“那日我让安顺去西村查探了一番,得知那些鱼来自西村的鱼塘,可这西村在过去是没有鱼塘的,想必是那对母子所设,从而心中略知一二,为解除心头困惑,我便于翌日守在后门,没想到真的是他,当场便逮了个正着。他放下鱼桶的时候,我就把门打开了,冲着他就问‘真的是你’,许是我声响过大,把他吓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想撒腿跑,可我早料到他会有此一招,立刻抓住他,问了个究竟!”小凌寒眉飞色舞地说着,好似场景再现,瞧得阿善一愣一愣的,小凌寒忘乎所以,从小矮凳上站了起来,继续说:“他像见了鬼似的,一直不敢拿正眼瞧我,我当时追着他问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送鱼过来,他支吾了半天,没套出一句话来。真是气死了!这一气,我就急,一急我就跳脚,不过好在本姑娘机灵,想到了爹爹近日正在招收学徒,而他的年龄正适合,便猜测着是否真是为了进书院,谁知一猜便中了!他愣在那儿,默默地点着头,我想着也许可以拿他作为筹码,便早已忘了送鱼的事情,就当是为了进书院而给的费用,便当场答应他让他第二天再来后院,只要按我说的做,便能让他进书院。”语毕,手舞足蹈的小凌寒终于消停,两手叉着腰走到水缸前,舀了瓢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阿善见了,暗骂她实在不顾淑女形象。
“可你还是瞒着夫子了不是?”阿善没好气道。
小凌寒放下水瓢,擦干小嘴道:“我原以为爹爹是明事理的人,只说景元的身世可怜,人家想读书想得紧,总不能任之不管吧,谁知他老人家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那也是你不对,谁让你利用人家的。”
“可是犯错的是我,又不是景元,爹爹凭什么不收他!”小凌寒气道。“夫子只是想给你点教训,让你以后做事不许再如此冲动罢了。”阿善好言劝道。
“可我早就知错了,爹爹就是不肯收景元,你说如何是好?”小凌寒走到阿善跟前,抓着她问道。
阿善歪着头,答非所问,“我说你何时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上心了?”小凌寒撇嘴,反驳道:“哪是陌生人,景元是我的朋友。”
“你们何时当的朋友?我怎不知?”阿善拉开小凌寒的肥手,淡淡问道。
小凌寒尚未意识到阿善内心的起伏,扬言道:“昨日啊,你放了假自然不知。”“那他是否把你当作朋友?”阿善又关心道。
小凌寒没有立即答上话来,想着昨日在街坊面前宣称叶景元是自己的好朋友,可当时只是为了圆场面,并不知景元心中所想,若是他不愿做自己的朋友,那岂不是自己一厢情愿了?阿善在一旁瞧出了端倪,叹气道:“唉,你总是如此热心肠,却不知自己是否拿了热脸去贴那冷屁股,别到头来自己的一番好意叫那人给辜负了!”
“不会的!景元不会的!我看得出他内心的渴望!”小凌寒急道。
“那他是渴望读书来扬名立万,还是渴望与你交朋友,你是否看得出来?”阿善继续咄咄逼人。小凌寒不曾想过景元进书院是否是为了功名利禄,还是纯粹地想考取功名让今后的生活衣食无忧。“就算他是为了扬名立万,也只是想让自己和他娘亲过上好日子,叫外人不再瞧不起他们!就像朱明轩考功名,不就是想回来娶你做‘状元夫人’么?”一提到朱明轩这号人物,原本还有许多想说的阿善终于住了嘴,不再理睬小凌寒,继续忙自己的。
小凌寒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明知朱明轩是阿善心头的羁绊,应该尽量避讳,怎知心里忙着替景元说话,倒是忘了这层问题。小凌寒立刻致歉道:“阿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他的,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我白费苦心,可你也知道我就是一急性子,心一急就容易说错话。”小凌寒忙着赔礼道歉,阿善却不言不语,不是自己真的怪她,而是每当提及朱明轩这个人,她就会乱了分寸,致使不知该如何去说。
小凌寒看着阿善沉默着,心知自己多说无益,索性让自己冷静一下,过会儿便会没事的。于是,两人待在厨房里心思各异,满室宁静。
良久,门外来了些动静,抬眼间,小凌寒看到了急急忙忙跑来的安顺,立刻抓着安顺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爹爹改变主意了?”安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连连点头,小凌寒笑逐颜开,踮起脚尖帮着安顺顺气,让他慢慢说。
“他在门口跪了一上午,夫子不忍心,就在刚才把他接进了书院,这会儿已和大伙儿坐在了学堂里。”安顺在书院忙完后,便第一时间跑来告诉小凌寒这个好消息。
小凌寒闻言,又惊又喜,瞪大双眼道:“你说景元在门口跪了一上午!?”
安顺点头,没料到大小姐是这副表情,“不是大小姐说要他拿出点诚意的么?”安顺挠着后脑勺,小凌寒气道:“我是说拿出诚意,可只不过是拿些见面礼啊什么的,谁让他下跪了!”
“可是夫子素来不接受贿赂的啊!”安顺如是说来。
小凌寒反驳道:“这哪算是贿赂!”
安顺固执地说道:“无功不受禄,这就是贿赂!”
小凌寒头皮一紧,不想再与安顺继续争辩下去,就当是“贿赂”得了。不过他小子倒是聪明,得知爹爹不受贿赂,最后献出一招“苦肉计”,心肠软的郭夫子也拿他没辙。既然已经收了景元,小凌寒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安顺,爹爹没有再责怪我吧?”小凌寒拉着安顺的手臂偷偷地问道,安顺笑道:“夫子今日心情好了许多,安顺出门前,夫子还让安顺叮嘱大小姐晚上早些回去吃饭呢!”
“真是这样?”得知爹爹原谅了自己,小凌寒心头又松了一口气,可仍旧有些不安。
安顺点头,不明白大小姐还在担心什么,又问道:“大小姐,是否有什么不妥?”小凌寒立马摇头,回道:“那今日酒楼早些时辰歇业,我与你回去给爹爹陪个罪。”
“夫子说他想吃阿善姑娘做的叫花鸡了。”安顺绕过小凌寒,对正在炉灶前掀锅盖的阿善说道。
阿善回过头,嫣然一笑,“那有什么问题!晚上给夫子捎个去!”
小凌寒瞧着,心想爹爹既然能够想到吃阿善亲手做的叫花鸡,必然心中已无怨念,自己也就能安心回家了。只是没想到这个景元倒是争气,没让自己白白受苦,最后还能和家人团聚用膳,看来自己并没有看走眼。
只是有一点很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思及此,她把安顺拉过来问道:“安顺,你前面说景元跪了一上午,你可否一直看着他?”安顺点头,“夫子叫安顺去看看他走了没有,可是他一直跪着,直到刚才。”
“可午时日头毒辣,他可有不适?”
“安顺瞧着,不曾见他晕倒,许是苦头吃多了,倒也不怕这些折磨。”
“可是怪了,昨日我为他擦洗的时候,似乎没注意到他头上的伤口,那日的口子那么深,没道理那么快就痊愈了才对……”小凌寒暗自思索,喃喃自语。
“大小姐说什么!”安顺忽地惊道,把小凌寒吓得回了魂。“对啊,沾了水也不见他喊疼,昨天一急倒把这事给忘了,安顺,回头你帮我去看看他!”她抓着安顺的手臂急道。
安顺没上心这件事,反倒在意起另外一件事,“大小姐可是亲自帮他擦洗的?”
小凌寒没发现不对劲,点头道:“没错,怎么了?”
“那他的发髻……”安顺眼底燃着小小的火苗,微弱不可见。
“是我梳的,是不是很难看?”小凌寒不曾往深处想,只关心自己的手艺是不是遭到笑话了。怎知,安顺二话不说就往门外跑,小凌寒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不知道安顺是急了还是气了,急忙追了出去。
待追到后院木门不到一点,又见他折返,小凌寒蹲在地上,看着安顺走到她面前,然后把她从地上一把拎了起来,放进自己的怀里,低沉道:“姑娘家是不能随意帮男子梳头的。”小凌寒心头一紧,没想到他是在担心这个,于是笑道:“当时没顾忌,只想赶着弄好,事后寒儿也曾反省,以后定当不随意了。安顺,谢谢你。”小凌寒拍着安顺的后背,总觉得安顺更像自己的父亲,凡事都为自己着想,包括女儿家的声誉。
可安顺心底到底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安顺放开她,帮她理顺发丝,笑道:“大小姐明白就好。”凌寒是他安顺的大小姐,他比谁都关心得紧,小凌寒将他视作亲人,自然不愿他为自己操心。把心底的话说明白后,一切又能回到从前。
凌寒如梦
第一卷 江南篇 第八章 深闺珍珠
'更新时间' 2011…04…16 18:27:30 '字数' 4240
昨夜回家用了晚膳,小凌寒与郭夫子的“恩怨”瞬间烟消云散,父女二人又能和乐融融地相处在了一块儿。
郭夫子想与自己的女儿多相处片刻,雪姨提出建议,让小凌寒放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