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迷迷蒙蒙中醒来,睁开眼睛,眼前是似乎是我房间的纱账,而我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我的床上,慢慢反应过来,我不是正在父亲床头看护吗?怎么回到自己房间了?
起身来看,父亲正坐在桌前看我的毕业照片,桌上朦胧的灯光透射在父亲身上,在地上拉长了父亲的身影,更衬托出父亲孤寂的背影,茫茫然中好像时光忽然交错,是不是曾经也有这样的时候父亲守护着母亲?
这时候父亲回头来,看见我在床上坐起来,慈爱的问我:“怎么醒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不是,您不是在房间休息吗?什么时候醒了?”
“在你叫妈妈的时候。”父亲慈祥得笑了,“是不是梦到你妈妈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实在想不起来我是不是梦到了妈妈。只好回答:“是吗?我不记得了。”
“很想你妈妈?”
“也不是,其实从小我虽然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我从来没有渴望见到她。”
“那就是说你只不过是想知道真相,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去了解你妈妈的生活?”
我有点困窘,基本上我所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了,看来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于是老实回答:“是,可是迄今为止我还没有找到答案。”
“那还是我给你答案吧。”说完他顿了一下,“其实我们两个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坚强的承受一切。”
我怔住,似乎已经猜测到了结果,也许那个结果是我所不想要的。
“离天亮还早,你再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去荷兰。”
“去荷兰?为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或者后天去也行,你跟思笛也告个别,这次去可能需要几天。”
我没有再问只是默默点点头。
第二天我简略得跟思笛讲了一下这几天做的事情,思笛正如想象中的沉默,也许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世并不是我的履历上那么简单。
这时候虽然我还是在意思笛的想法,但去寻找那个答案对我而言更重要。
“我和你一起去,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让我和你一起去面对好不好?要记得你不是一个人,无论怎样,我总在你身旁。”
我的头贴在他胸前,虽然他不是很魁梧,可是他的胸膛很温暖,让我觉得很踏实。
“只是我也有件事情要告诉你,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这次回来之后爷爷要见见你,你知道从小爷爷最疼我,虽然他一直对我没有按照家里的安排去接管公司而不满,但他还是很关心我的。”
“我知道,我和你去就是了。”眼前闪出那个时而慈蔼时而严厉的老人木市长。
踏上荷兰的土地,当眼前出现各种各样的风车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那些郁金香,想起了父亲会经常飞到荷兰来,想起了父亲说这里有位故人。
心忽然激动起来,握紧了思笛的手。
思笛在父亲面前又恢复了他平常有礼而疏离的样子,他即便是在这样从小已经熟识的长辈面前也是这样,也不知道有几人能够走进他的心里。
虽然心要飞了起来,但还是耐着性子按照父亲的安排先休息,只是父亲安顿好我们住在他在荷兰的别墅里后他便消失不见了。
这是一所并不很大,但相当精致的别墅,建在相对其他建筑较高的高地上,视野开阔,环境幽雅,整个别墅完全按照荷兰当地的经典设计而成。有尖顶,质朴的红砖外墙,纯白的大门,四周是草地,只是这个时候有点凋零。里面各种设备一应俱全,而且看得出管家厨师园丁都是常年在这里的。
出了大门向外面步行大约二十分钟能够看到尖顶的教堂,教堂周围围绕着一些房舍,宁静悠然,我开始有些喜欢这里。
耐着性子等,在到这里的第三天,父亲终于带着我们收拾一下出门了。
目的地竟然是一间疗养院。
这家疗养院有着很好的设备和非常优美的环境,虽然也看得到一些病人和护理人员,但非常静谧。两旁的树木叶子已经凋零,冬日的阳光和煦的照在一些出来晒太阳的病人身上,有些坐在轮椅上的病人闭目享受着阳光。
我们三个人穿行而过,没有在前面这些病房停留,不知道父亲要带我们去见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忐忑不安。
疗养院占地面积非常大,因为我们走了二十几分钟,经过了几座大楼和草地,又来到一座精致的小红楼前面,小红楼有三层,看上去有很多间房间,可能一些重要的病人住在这里,四周都是草地,门前是一条小径。
父亲说:“到了,昨天我已经来过了,他在里面。”
我很想问是谁,可是我没问出口,这时候我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害怕,好像已经失去了语言功能。只是握紧了思笛的手,思笛伸手过来揽住了我的肩。
随着父亲来到三楼的一间房门口,敲门,开门的是一位长相秀气而又低眉顺眼的护理小姐,竟然是个中国人。她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有点呆住了,但那只是一霎那,很快便恢复如常。迈步进房一看,整个房间布置不象是医院,倒更像一个家。房间宽敞,而且除了客厅,里面还有几间屋子,房内干净亮堂,纤尘不染,高大的落地窗,垂着白色的丝纱窗帘,另一个窗边支起一架钢琴,茶几上和壁柜上插着郁金香花。
父亲这是说:“这里是专门为一些需要医疗护理,但不是很重症的病人准备的。”说着又对那个护理小姐说:“青青,若迪是不是在卧室休息?”
若迪?听到这两个字,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夏若迪,她还活着?那个有可能是我母亲的人, 她还活着?
思笛看我脸色苍白,赶紧扶我坐下来。
听见青青说:“是的,先生, 夫人已经休息很久了,我去看看她是不是 已经醒了。”说着进了卧室。
夫人?夏若迪现在是谁的夫人?
父亲看我疑惑的眼光看着他,说:“没有,为了免得别人猜疑,我只是说这里生病的是我的夫人。”
青青旋即出来了,说:“先生,夫人还没有醒,您先等等好吗?”说完走了进去,一会儿端了茶出来,先放到我面前说:“小姐,请用茶。”放茶杯的时候抬头看了我一眼,心里觉得有点怪异,但也没说什么。
这时候父亲说:“其实,一直我都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可是我不知道如何说起,现在,你已经要面对了,我想还是让你知道得多一些,心里有准备,才不会太伤心。你应该已经猜到夏若迪,其实就是你的母亲,因为你们长得太像了,在我看到你的相片的一瞬间我已经知道你就是她那个遗失的女儿,虽然很多事情她已经想不起来,但她一直记得她的女儿千帆,很多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在嘀咕,仔细听好象是在对千帆说话。”
千帆?对, 可怜的妈妈曾经给我留过一张字条,说如果可以,给我取名叫千帆,但大娘给我取名叫千千。
正说着,青青又过来说:“先生,夫人醒了,我这就服侍她洗漱出来。”
我说:“不,让我去。”站起来,让父亲和思笛等着,我要一个人去面对我的母亲,我想要知道她会对我说些什么。如果说一直自欺欺人的原谅了母亲,那么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