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吧?〃景修表情极其丰富,此时微微皱眉:〃饮落,是个执拗的人。遇到事情,很容易就想不通了。〃
李大人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挖地龙而不用明火,还要撤下床帐的挂钩——原来是担心他寻死啊。
〃二皇子放心,奴才马上令人撤下这里所有尖的或是金属制品。〃
〃还有,在墙上挂几个铁环。〃
〃铁环?〃
景修冷笑:〃怎么,内惩院的总管还没见过锁人的东西么?〃
李大人连连摇头,〃皇子放心,奴才一定连铁链都准备好。〃
〃不要铁链。你去找上好的软筋绳。〃
〃办不到?你这总管是不是老糊涂了。〃景修的话一句比一句犀利,稍有不慎,大有撤了他官职的冲动。
李大人深谙这点,谄笑:〃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办妥当。〃这一声主子,喊得十分忠心,只差再加一句,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了。
景修厌恶的皱皱眉,吩咐道:〃罢了,我三日后再来。〃
三日后,雪下得极大。
饮落虽然住处换了个地方,手指原先的伤口却是发了炎。这几日没有再提审,乐的躲在房里休息。
只不过,无时无刻的不再担心被幽静的景烈。
恍惚中见一个人影出现——那么的熟悉。
〃烈,是你么?你没事了?〃饮落浑浑噩噩的半躺在床上,朝离自己尚且有三步远的人影喊道。
只见那人一顿,下一秒却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狠狠地捏住饮落的肩膀:〃你就那么担心他?〃
这分明是景修的声音,饮落神志清明了大半。别开眼,过了半响闷哼:〃怎么,今天皇子又来审案子了?〃言语间全是嬉笑嘲讽的口气。
〃我就这么招你讨厌?〃景修爱惜的拉起他的手:〃我已经找人去给你寻治疗的法子了。〃
饮落虽在深宫之中长大,后来却是被这二皇子保护的很好,性子渐渐有些单纯,听罢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真的?二殿下,你不骗我吧。〃
这句话倒是有些往日的影子,景修的眼里掺杂了几分宠溺:〃那是自然。你的字,你的琴,全是我一手教的。手毁了,我自然是舍不得的。〃
〃谢谢二殿下!〃饮落脸上虽然因为高热泛出两块不寻常的酡红色,此时却精神恢复了大半:〃如此甚好。烈一向最是喜欢我的手指。〃
这话却像是冷冻剂,缓缓将景修的笑容定格。
〃你那么高兴,只是因为烈喜欢么?〃景修冷眼一扫,高声唤进一直守候在门外的李大人。〃李大人,过了这么些个日子,怎么案子还是没有进展?〃
不是你叫我拖得嘛,既然拖,我怎么可能再审?李大人心里明白,此时却是被摆了一道。
唉唉,头上又开始冒冷汗了。
〃本皇子曾经听说过这内惩院多的是活受罪的法子,怎么,李大人还要我来教你么?〃
这唱的是哪一出戏?李大人虽然不明白,也只好认命的唤人将竹签子拿进来,准备施行。
饮落只见几个侍卫蜂拥而上,将自己为住。景修眼神冰冷,〃饮落,我再问你一次,那件事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饮落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可能会不太好过,却是眉毛也不抬:〃二皇子,我还是那句老话——不同意!〃
景修转身离开房间的时候,饮落撕心裂肺的声音像是一把匕首,狠狠地捅在他的心上。
屋里的李大人纵是见惯了场面,见到一根根竹签子一次扎进饮落这般/data/k1/6252png
的手指里,还是不可避免的皱皱眉头。
这二皇子可真是冷血啊!
唉,有什么天大的仇恨要这般折磨眼前的可怜人?
会有什么血海深仇,让二皇子待他如此狠毒呢?
李大人不忍再看,心里只想着办完这差,还是回乡养老吧。
以后这新皇,只怕是难伺候着呢。
第三十一章
荒草凄凄,欲落将沉的残阳疲惫的看着缓缓向郊外驶去的马车。木质的轮轴发出沉闷规律的声音,刺激着车内人的心脏……
大概还有三里路就该到了吧!
车内人看着自己青葱般的手指——这曾经是用来抚琴写字的双手,这以后怕是再不能用了吧。
那个人不是曾经说,这罪行可是断指之刑呢。
黑暗一层层的渲染开,肆意的狂风助长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车轮不再转动,马儿打了一个响鼻,在原地踏了几步。
马车轻微的晃动,惹得原先正在闭目休息的人霎时惊醒。
车帘被缓缓掀开一角,从里面露出小半个绝美的脸颊。
乌溜溜转动的黑曜石般的眼睛散出点点略带畏惧的目光,直狠狠地盯着门额上的三个大字——内惩院
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很多人都以为是冷宫,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去过内惩院——专门为惩罚
王侯贵族的阎王殿。
没有谁可以完好无缺的从这个所有皇族闻之色变的修罗场走出去。
从来没有。
无暇的白色华服,在下车的一瞬间似乎已经变得灰暗。
病怏怏的挂在身上。
穿过回旋的长廊,每一步似乎都可以感受到厚重地毯下干涸的血液。晦暗湿腻的气息紧紧地
一个人。
空气被凝结成块,在这里连最简单的呼吸也成为了最为遥不可及的奢望。
大殿的两侧整齐的排列着六名手持长棍的士兵,他们嗜血的眼神,像是要生啖了跪在殿中,毫无反击之力的白衣男子。
等了小半响,三个主审官陆续到场就坐。
白衣男子原先挺得笔直的脊背在见到缓缓落座于左上首手持折扇着暗红色长袍的男人之后,不自觉的打了个冷噤。
从心底深处窜出来的战栗。
红衣男人轻轻的整理了自己的袖口以及衣摆——那是一件多美的衣服,是自己生日时他给自己送礼那日所穿的衣服。
复杂以及略微出位的裁剪,若是换一个人定是压不住那繁杂冗长的拖沓,偏偏他,却可以轻松地驾驭。
他怎么可以忘记他是谁?
他可是闻名天下的两杰之一——圣元王朝的二皇子,景修。
主审官谄媚的朝景修拱手:〃下官恳请二皇子亲审。〃
景修嘴角虽然扬起一抹笑,声音却是没有温度:〃本皇子乃奉父皇之命在此一旁监审,至于
其他的还恳请大人劳心了。〃
〃岂敢!〃那人还想再说,却见景修冷冷的一瞥,三魂顿时掉了气魄,抹抹额上的冷汗,拿起惊堂木就是狠狠地一拍。
〃台下何人?〃
白衣男子眼角轻轻扫过景修玩味的笑容,昂起首:〃梦北国六皇子,饮落。〃
梦北,是最为弱小的国家。
它苟延残喘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