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南宫雨竹像是来了兴趣,坐了下来,和紫樨平视。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剑上的银铃,嘴角含笑。
慕容风飞也不说话,只是自己添了杯茶。但从他的目光中仍是可以看出他是很同意紫樨的看法的。
“不若现在山中给他们出其不意的突袭,但他们身心俱疲走出山谷时再擒住他们。多少也可以减少些杀戮吧。”紫樨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时间不早了,都散了吧。”说罢,也不理别人要怎样就踱出了大厅。
他这个人想是随性惯了,总是这样没精打采的来,又没精打采的走。仿佛没什么能提起他的兴致似的。
似乎是墨汁滴到了宣纸上,在纸上留下了几个黑点。
司空婳秀眉微蹙,将纸折了折放在一边,又拿了张纸出来。她似乎是想休息一下的耸耸肩,抬头扭了扭脖子。忽然就发现紫樨走了出去,于是视线也随着一路出了院门。
司空婳有些失落的盯着门口。是啊,那么俊逸潇洒,谪仙般的人物怎么是会固定呆在一处的人。世间也许没有什么值得他驻足的吧。
她好像还能记得那天她抱着他哭时,他说的那些话。萦绕在她心里,久久不散。
她低下头,看着那些文字,竟觉得模糊。想着,才觉出自己的眼眶已经湿了。于是连忙收拾东西,出了厅,直奔自己的房间。
“风飞,你去召集那几个营长,挑些身强力壮的兵来,我们准备打仗了。”南宫雨竹将朱笔在天树山方位一画,嘴角微微上翘,“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他转过身,向内堂方向走去。
慕容风飞眼神复杂的看了南宫雨竹一眼,点头应诺。
“不愧是紫樨,哼,有意思。”南宫雨竹轻笑低语,嘴角的弧度有明显了许多。
慕容风飞浑身一震,转头看向南宫雨竹,言语间有明显的失望:“其实你一开始就想这么做了对不对?”
南宫雨竹一愣,停下脚步,一下子沉默起来。
“其实你只是想试探紫樨对不对?你只是想知道他是否有能力帮你争天下对不对?”慕容风飞见他不语,显是默认了。
“雨竹……在你身边真的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么?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了么?”慕容风飞眉宇间凝着浓浓的失望。
南宫雨竹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说道:“你说够了没有?”
慕容风飞愣在原地,只听南宫雨竹继续说道:“说够了就去做你该做的事。”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慕容风飞清俊的脸上顿时毫无血色,眸低积了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他愣了一阵,然后缓缓的收起桌上的图纸,转身出了厅门。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不禁让他抬起手挡着眼睛。
他轻叹了口气,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是啊。无论如何,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他早就预料到了,不是么?
诗云: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然而只有真的置身于军营中,才能体会到哪:“沙场秋点兵”的豪迈。
桦城军营燃起无数火把,照得天空都有火光的颜色。
一袭紫衣的紫樨坐在点将台的椅子上,懒懒的靠在椅背上,说不出的自在写意。
“今天挑选出大家来到这里,是因为我信任大家的能力。我相信,大家都是军队中的佼佼者。”南宫雨竹迎风站在点将台上,一身戎装,泛着金属的光泽。他的声音高亢,嘹亮到每个角落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桦城安危均在此一役,我,南宫雨竹,再次与诸位立下誓言。定要守护好桦城,反抗无能皇朝,建立新的乐土!”说着,南宫雨竹用剑割破手腕,将血滴到准备好的酒缸中,“今日与各位歃血为盟,共同进退!”
慕容风飞也割破手腕,将血滴到酒缸里,看着自己的血和南宫雨竹的血溶在一起。然后,倒出三碗,分给雨竹和紫樨。随后命人讲酒缸抬了下去分给那些士兵。
“雨竹先干为敬!”说罢,一仰头,酒水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紫樨皱皱眉,为什么起个誓还得喝这种血淋淋的东西?看着众人都豪气冲天的一干而净,就顺手把碗一偏倒掉了整碗酒。
反正有这么多人喝,也不差他这一碗。
“即刻启程!”慕容风飞高喝一声,和南宫雨竹一同走下点将台。
他们边走边听台下将士士气高涨的大喊着:“紫宸万岁!紫宸必胜!”
南宫雨竹跨上战马,豪气干云的大喊道:“我们走!”
队伍马上动了起来,无数的火把随大军移动。想这是桦城的百姓都来送这批将去战斗的士兵。这里面也会有他们的家人吧。
队伍出了桦城便灭了大半的火把。这次出征本就是要给敌人出其不意的一击,所以还是隐蔽行事的好。
第十八章
天树山多乔木,山路曲曲折折的,像个大迷宫。古人多讲天人合一,大概也是这样吧。
比起那些讲究排兵布阵的国师,这天然的迷障只能让人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领队的是从天树城找来的一个少年,说是自幼便随家人到天树山来砍柴,对山路很熟悉。
紫樨沿路看了看山中的夜景,很是惬意。他斜眼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南宫雨竹和慕容风飞,今天下午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风飞好像一个劲的躲着南宫雨竹。
人啊,还真是有意思。
山路行了几里,南宫雨竹示意队伍停下来,竟没有一个人再动一步。军纪很好,这谁都看得出来。
“陈云,你带一班人马去突袭墨泽军队,势必将他们逼入山谷。”南宫雨竹细细吩咐道,“切记要将损伤降到最低。”
“属下遵命。”
“风飞!”他顿了顿,喊道。
慕容风飞忽然回过神来,忙道:“属下在。”他这一应,倒使南宫雨竹神色黯了下去。
他的声音降了几度,让人觉得冷冷的:“你领一队人马到山谷之上准备巨石。待墨泽军被逼至此,你便命人推下巨石,无论对方伤亡,只管撤退。”
慕容风飞回道:“属下遵命。”
南宫雨竹轻哼一声,接着道:“其余人等和我到谷外埋伏。”
“是!”
南宫雨竹转过头,笑盈盈的问紫樨:“紫樨兄是随我一起去谷外埋伏?还是……”
“我和风飞去玩石头,雨竹兄自己要小心了。”紫樨踱到风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报以微笑。
南宫雨竹笑着点点头:“各位小心。”他的眼睛瞥了站在紫樨身边的慕容风飞一眼,挥了挥手,示意他的人开始行动。
“风飞,走吧。”紫樨拉回慕容风飞的视线。
“嗯。”
一行人缓缓的上了山,渐渐的,树木越来越少,石头越来越多。山崖之上,一切都是白茫茫的,石头的颜色。
“大家搬些石头来!要找大的。”慕容风飞指挥道,他和紫樨站在崖边。
风很大,湿湿的,。泛着一股股树木花草特有的清新感觉。
慕容风飞看着忙碌的人群微微出神,轻轻的叹了口气。
紫樨悠闲的望着天空,低声说了句:“风飞,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慕容风飞一呻,“不要为我担心。”
紫樨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像是岔开话题般道:“风飞,你对这场战役有什么看法?”
“看法?”他吐了口气,微微紧了紧眉头,“战争有什么可值得看的?战争的现实性就在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淡淡的诉说着,语气很平静,“若说私心,我倒是有的。谁不希望常常打胜仗,又有谁不希望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安居乐业,人人都想。”
他抬眼看了看已经泛白的天空,天光将至,不久就要天亮了。这场仗也快开始了。他下意识的握了握腰间的剑,不是因为害怕,甚至什么都不为。只是那么单纯的想握着它,感受一下那熟悉的触感。
“快天亮了呢。”仔细看着地平线处的鱼白。
又是新的一天。
“嗯。”他应了一声,转身向手下们看去。他们挑了些一个人便能搬动的石头放在第一排,然后又将一些体积较大的放在第二排。
都是些经验丰富的军人,自然知道如何去做。
紫樨眯了眯眼睛,如玉似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看得慕容风飞心中很是不舒服。
山谷的西侧树木微微有些骚动,慕容风飞立刻变了脸色道:“墨泽军和我军打了起来,若是这样,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就会被逼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