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跟我来这套!”
老妇人怒喝道,手中的茶水泼向无欢,他侧头象征性地躲了一下,脸上笑意未消。
“许久不见,姑姑肝火甚旺。”
“你若真当我是长辈,又何苦给我儿下蛊!”
无欢指尖轻轻擦去脸上的茶水,眼神落在鹦鹉上,所答非所问。
“侄儿知道姑姑最喜这鹦鹉,今日便寻来给姑姑。”
无欢用扇尖抚过金黄的冠羽,视线移到笼中的麻雀身上,禽类敏锐的洞察力感到一丝不安。
“只是……他却有个拖累。”
无欢收回扇子,负手看院中的残花。
“蛊是我下的,但他应该感谢我,感谢我放过了你,也就是放过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杀了他的哥哥,他亲哥哥。你父亲的债也要算在你头上。”
无欢发出阵阵冷笑,像北风刮过房檐下的冰凌,冰凌清脆断掉的声音。
“他如果想杀我,雌蛊就会先杀了他。你手中的锁链已经断了,他现在是我的了。”
无欢刚得到相思蛊时就对它爱不释手,将它养在身上,用自己的血肉精心喂养。
相思蛊为一对夫妻蛊,可以让雌蛊的宿主获得克制黑袍子的能力。但雌蛊离不开雄蛊,否则就会变得凶残无比,会不惜一切代价钻破身处环境的障碍以回到雄蛊身边。如果雌蛊的宿主想杀了雄蛊的宿主,雌蛊则会深深钻进其脑内,由内而外炸开,体液变成剧毒,令宿主原地暴毙。
因此得名相思蛊。
多忠诚的小东西啊。
无欢抚摸着雌蛊柔软的腹部,思考着应该把它送进谁眼睛里。
他突然想到了他第一次杀人时,那个少年将死之时双眼灿若星辰。
“情同手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栖羽死了,但他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崽子都还活得好好的。
无欢兴奋地舔了舔嘴角,为自己绝妙的想法激动得浑身颤抖。
父亲的侄儿,亲姑姑的儿子,他的表弟……
他的血亲!
是唯一能与他比肩的。
是的,只有他可以得到这个珍贵的礼物。
无欢抚扇大笑起来。
“我迫不及待要见到你了,我亲爱的表弟。”
我见过母亲,然后回到极乐宫,没找到爵爷,倒找到鬼狼了。
他手里捧着一杆漆黑的枪,枪身刻着一个羽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我从无欢的兵器库里找到的。”
我静静看着他。
“它是栖羽公子的兵器……栖羽公子,是你亲哥。”
我眼角抽了抽,从长久的自我麻痹中醒来,微微张口,上下嘴唇一碰。
“不错。”
这回鬼狼震惊了。
“你早就知道?那你!?”
“你想要我杀了爵爷?用这杆枪?”
鬼狼闭上嘴颤抖,身上漆黑的羽毛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作响。
我走上前,手掌抚过枪身,感受着大哥唯一留下的气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我不会用枪,只会用矛。”
我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抬眼看向鬼狼。
“把它放回原处。今天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过,但是,没有第三次了。”
我得忍着,忍到最好的时机,对吧,娘?
无欢,我们可真是流着同样的血,一个明知是自己表哥还是上了,一个明知是自己表弟还是从了。
我们都烂到骨子里了。
一见钟情是假的,蓄谋已久才是真的。
可我不光要骗你,还要骗自己,把假的骗成真的。
我脖子上的锁链到底在谁手中,也许只有我死了才能知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从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报,父亲和大哥给我的只有一个名字,他们都活在母亲嘴里。
但,不错,我必须报仇,无关感情,这是义务,我做为儿子、弟弟的义务。
我蹲在房顶吹凉风,极地的夏日晚上没了太阳,显出了冷意。
“我真的很少见这么矛盾的人了。”
满神悄无声息地飘在我身边,同我一起看空中挂着的月亮。
“我也很少见这么闲的神。”
满神也不恼,她从来都没有恼过。
“你嘴上说要报仇,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我默默摸上自己的胸口,手掌下的心脏正在有节奏地跳动。
“何以见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满神忽地凑近了我,手指悬在我的眼上将碰不碰。
“这蛊虫可看不得你迟疑,若你真想杀了无欢,你早就死了,我说你矛盾,正是因为你爱他,却要杀了他。连这蛊虫也被你迷惑了,不知是留你还是不留。”
我扭过头,闭上眼睛,却满心满眼都是那人。
“这是娘的计划,现在看来很成功。”
满神笑着,满眼都是怜悯。
“好狠心的姑姑,好狠心的娘!”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
“无欢束缚你的身体,可你娘却囚禁了你的思想。”
我从小背过的那些书,写的全是些礼义廉耻,忠孝二字,筑起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
我苦笑着称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欢说你娘手中的锁链断了,是也不是?”
我的舌尖攀上一丝苦涩,我给不出答案。
满神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的选择依然是不和我赌。”
“对。”
这回我干脆答道。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都尽力了,何必强求一个结果。
我回宫的第三天,传来了我母亲病逝的消息。
我母亲身体健康,是服毒自杀。
我请假回家守孝,看见了笼子中的麻雀尸体,和立在房梁上哀鸣的凤头鹦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邻居说进来时就这样了,我检查麻雀的尸身,发现是被人活活拧断了脖子。
我检查时,鹦鹉不断俯冲下来啄我的手。
我把麻雀摊开放在桌子上,鹦鹉啄了啄麻雀的胸羽,徘徊着不想离开,一张嘴竟吐出人言。
“是拖累……锁链!报仇,报仇……”
鹦鹉用滑稽的腔调尖声嚎叫,声音直把我刺成了筛子。
最后脱离锁链的鹦鹉飞上了天空,离开了麻雀。
我怔怔地望着它飞远。
它逃脱了,那我呢?
“娘啊,您就这么相信我会成功吗?”
羽毛的娘死了,他得去守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欢很不爽。
那疯女人用生命赌羽毛的选择,也倒狠毒。
无欢有些欣赏他这个姑姑了。
文心和无欢的父亲是一母同胞,她最恼背叛,却被自己的弟弟狠狠耍了。
她如何咽下这口气?
自然是要无欢付出代价,谁让他父亲短命呢。
无欢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他自己手上没有栖羽的血。
想必再见到羽毛就是死期。
谁的死期?
无欢抿笑的嘴角隐藏在折扇投下的阴影后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正不会是他无欢的。
深夜,极乐宫北公爵的寝宫里,无欢在等人。
等一个要来取他命的人。
可无欢却只穿里衣,不带武器。
这不像在等仇人,更像是等情人。
他闭上眼静静等着,听窗外呼啸的风声,放松身上每一块肌肉,让自己的身体软下来。
那人是个经验丰富的武者,一眼就能看穿猎物紧绷的神经。
门口传来轻响。
那人到了。
无欢仍然没有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不吵人,又能让人听的清楚。
他会用什么武器杀死自己呢?
无欢闭上眼在一片黑暗中这么想着。
是轻便的匕首划过脖颈,还是用他熟悉的长矛刺破腹部?
他走到无欢床边停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在掏什么东西。
过来一会,他慢慢伏下身,挡住了无欢眼前的月光,投下一片阴影笼罩在床上。
一滴,两滴。
温热的液体落在无欢脸上。
无欢猛地睁开眼,眼前却不是满脸血泪凶神恶煞的索命鬼,而是一只悲伤的哭皱起脸的委屈小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爵爷……我,我,我……呜……”
羽毛平时语速不急不缓,语调没有明显的感情波动,听起来很舒服,就连在床上办事都从未有过气息不稳的情况,如今他哭的稀里哗啦,眼睛都要被淹了,舌头像今天刚装上去的,一句话也说不利索。
无欢不信邪,他刮下脸上的泪珠在月光底下看,晶莹剔透。
真的不是血泪。
他眯起眼睛把手上的泪珠送入口中,是咸涩的,没有血腥味。
蛊虫没有发作。
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把羽毛紧紧攥在手里了吗?
我只觉得很伤心,胸膛要炸开了,我从没有想过母亲会离开我,或者说,走得这么早。
现在能听我说说话的人只有爵爷了。
满神不是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爵爷,我娘死了……”
我死皮赖脸地蹭进爵爷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肚子上,爵爷僵了一瞬,然后把手放在我的头上,慢慢从头顶到发尾轻轻抚摸。
爵爷是有腹肌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得像块羽绒枕头似的软。
我环住他的腰,手摸向爵爷的屁股。
爵爷的狗狗很伤心,要睡睡爵爷才能好。
“你不是在守孝吗?”
我感觉吸进去的空气变成了针,刺进肺里。
“可属下一个时辰不见爵爷就像过了一年似的。”
我卑鄙至极,利用母亲的死当苦肉计。
爵爷的手加了力度,他抱紧了我,像是要把我的头按进他的肚子里,成为他的一部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好啊。”
爵爷在发抖。
他的手,他的身体,他的声音。
我将脖颈的锁链双手奉上,爵爷,您能控制住这条恶犬吗?
我们缠吻撕咬在一起,分不清给对方的是欢愉还是痛苦。
运动过后我赖在爵爷身体里不想走,爵爷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脸紧紧贴着我,我亲去他腮边的薄汗。
那么,我们就是唯一的亲人了。
即使我们恨不得没有。
怀里的人是软的,味道是好闻的,但却是最烈的毒,毒得我全身都被腐蚀了。
天亮就杀了你,而现在我只想好好抱抱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眼角抿出一滴血珠。
我是极乐宫里的太医院头头,掌管众多太医多达二十年,要问为什么我的官途如此顺畅,因为我从没给爵爷瞧过病。
一是本来爵爷就身体健康,一拳能打十头牛。二是爵爷不喜欢被人碰。
曾经有个年轻太医不懂事,直接去摸爵爷腕子把脉,结果自己腕子反被折了,现在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家里呢。
一来二去,爵爷也不找我们了,太医基本上都是摆设,我们也乐得领空饷。
今天早上我就觉得不对劲,乌鸦直绕着我头顶打转,我就觉得不妙。
这不,我一当值,就来人说爵爷传我去给他问诊。
我腿都软了,我都十多年没见过爵爷了,他怎么就病了啊,我还想活到退休呢。
我磨磨蹭蹭地背着药箱走到爵爷寝宫外,发现门外有人迎我。
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一众侍卫中身着便服。脸上带着少年人的朝气蓬勃,五官十分柔和,看上去没有半点反骨和傲气,很讨我这种老年人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走上前来冲我行礼,然后就要带我进去,我连忙拉住他,问爵爷到底有什么症状。
年轻人想了想。
“爵爷气色不错,但今早起来就一直在吐,饭也吃不下,觉得恶心。”
肠胃问题好办。
我松了口气,随他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