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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祁言乖乖地往垫子那边走,十分乖巧地坐在那。

一位一起摘杨梅的中年男子道:“程公子,日头有些晒了,你带少君先回去,杨梅我们来摘便是。”

“我摘完顶上的,用不了多久。”程晚桥把刚摘好的杨梅放在一旁,换了一个空的篮子,他飞身而起,在树枝上落脚,继续摘杨梅,偶尔往祁言那边看一眼,怕他乱跑。

摘完了顶上的杨梅,程晚桥便带着祁言回灵溪宫,他一手抱着他,一手提着一篮子杨梅。

“爹爹,这些杨梅都是给父上的吗?”

“言儿也能吃。”

“可我今天吃了好多杨梅,我不想吃杨梅了。”

“那言儿想吃什么?”

“我想吃鸡腿。”说着,他用小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鸡腿。”

“好,那我们今晚就吃鸡腿。”

回到灵溪宫,遇辰刚好迎了上来。

程晚桥放下祁言,把那一篮子杨梅也交给了上前来的侍女,他吩咐道:“给少君洗个脸。”

“是。”侍女提着杨梅,牵着祁言洗脸去了。

遇辰刚好来到了跟前,他抬手给他拂了拂肩头上的杂物,是刚刚上树的时候蹭到枯枝,“快去换身衣裳,待会陪我下棋。”

“好。”

程晚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他总喜欢穿白衣,看上去温文尔雅,若是外人不仔细问,一定不知道他曾经是征战沙场多年的武将,还曾让敌军闻风丧胆。

两人坐在房中的榻上对弈,程晚桥的棋艺进步不少,不过赢的次数并不多。

程晚桥落下一子,抬头看着遇辰,而后失神了片刻。

“怎了?”

程晚桥感慨道:“不知不觉十一年了。”

遇辰看着他,“有心事?”

程晚桥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垂眸,他今年已经三十有三了,而遇辰还是当初的模样,再过十多年,他就老了,皮肤会皱,头发会白,若是再与他相守,可就有些伦理所不容了。

“没事。”程晚桥收起没来由的感伤,落了手上的一颗白子,“到你了。”

遇辰并没有落子,而是伸了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有心事不准瞒着我。”

程晚桥看一眼被握住的手,他的手和遇辰的手放在一块,遇辰的手细腻白皙宛如和田玉,而他的常干活,有些粗糙偏麦色,对比鲜明。

他淡淡笑了笑,“好,有心事一定同你说。”

——

入了夜,羽灵溪被夜色笼罩,十分安静。

程晚桥坐在床边,哄着祁言睡觉,祁言躺在床上许久没有睡意,他睁着大眼睛看着程晚桥,“爹爹,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

程晚桥温声道:“言儿长大了,要自己睡。”

“可父上也长大了,爹爹为什么每天和父上一起睡。”

这个问题可难倒了程晚桥,他想了想,“因为爹爹和父上是眷侣,眷侣便是要同床共枕的。”

“那我和爹爹可以做眷侣吗?”

“不能,你我是父子,等言儿再长大一些,就可以找个眷侣。”

“可我就只想和爹爹在一起。”

程晚桥抚了抚他的头,“言儿还小,还不懂,等长大了就知道了。”

而他心里感慨,自己该是无法看到他长大了。

祁言道:“那我要快点长大。”

“好。”

程晚桥再给他提了提被子,“言儿,要是有一天爹爹不在了,你要听父上的话。”

“可是爹爹为什么会不在?”

“只是如果,比如爹爹去别的地方。”

祁言抓住了程晚桥的袖子,“那我就跟着爹爹去。”

程晚桥无奈笑了笑,这小包子从小粘着他,怕是跟他说不通了,“好了,爹爹哪也不去,快闭上眼睛,睡觉了。”

“嗯。”祁言闭上了眼睛,乖乖地睡觉。

等他睡着了,程晚桥吹灭了房里的烛火,出了去,顺带把门合上。

回到房中,遇辰正站在窗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程晚桥关上了门,走过去,“怎么还没睡?”

遇辰转身过来,“睡不着。”

听着这语气,似乎又是有人惹他了,他问:“为何睡不着?”

“我那王后有事瞒着我,而我却猜不透他的心思,这如何能安眠。”

程晚桥笑了笑,“我能有什么瞒着你的?”

遇辰脸上几分黯然神伤,“你看,他还不承认,我怕是这几日都睡不好了。”

程晚桥实在无奈,只要这人耍点小脾气,他就完全屈服了,“我真的没事瞒着你。”

“我指的不是别的事,是你的心事。”遇辰抬起手,用指尖描摹着他的眉,“我与你相守十一载,你心里有没有事,瞒不过我。”

程晚桥心里这几天确实一直在想自己变老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执着地去想这件事,他已经尽力把这份思绪埋在心里,可遇辰还是感受到了。

程晚桥道:“我是庸人自扰,不说也罢。”

遇辰放下手,“那不如说说你如何个庸人自扰法。”

这人是一定要问个清楚了。

程晚桥牵起他,“去床上躺着,我再慢慢跟你说。”

躺在床上,程晚桥从身后搂着他,在他耳边呢喃细语,“我在想,你和言儿都能活上千岁,而我,只是个凡人,能活个七八十,已然是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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