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少爷,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天儿受了伤,我就不留你了。”看也没再看一眼明狄枫,一回到家,就径直走进了房间。
把瑞天放下,打了点温水,放了些消毒的药水,将之前裹在瑞天脚上的布拆了下来,用棉花把伤口周围清理了一下,幸好已经止血了,轻柔的将脚踝上的伤口上了点药,小心的吹吹干,再重新用清洁的纱布包好。瑞天坐在床边,也没喊一声疼,乖乖的看着一直忙进忙出的苑。
“疼吗?”包完以后,终于抬起头看着自己,眉头还是紧锁着
“不会啊,没什么感觉了。苑,不用这么紧张啦~~”
“……我没有”
“还说没有,眉头都拧成一团了”说完抬手在锦苑眉心中间揉了揉,笑笑
“天儿,对不起。”
“什么事情对不起啊?”
“我在身边,还伤着你了~”半月形的眼睛里带着痛心,弄得瑞天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你说什么呢!那是你伤着的吗?不是我骑马自己不小心摔着的吗?没事儿的啦,我小时候经常磕磕碰碰的,比这儿大的伤有一堆,算不了什么的~”没想到,刚听完这句话,少年秀美的脸上不但容颜不舒,连带着有增无减的伤痛好像都传到他身上了。
“嗯,那个……其实,我不是说我受过很多伤啦,只是……”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孩子,转口道出:“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这两天不乱动,就会好的~苑,开心一点嘛!”本来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看着看着自己都开始难过了。
“天儿……”
“笑一个嘛~~我最喜欢看苑笑笑的样子了~~多漂亮啊~”
“……”咧咧嘴,有些苦的笑着
“好啦好啦,没事儿咯~~苑,今天好累哦~~我们早点休息,好不好?”小时候只要娘亲一伤心难过,就睡觉。娘亲说:“睡好了,天大的事也变成绿豆芝麻咯~”瑞天想想,催着锦苑要睡觉了。点点头,收起了药水纱布。
“嗯,我也累了。天儿,你先上床躺着,我有点渴了,去弄点热水~盖好被子,不要着凉了~”吩咐完,他就走出了房门。
“嗯~”乖乖盖着被子,躺平了。
“呜~”一走出房门,锦苑就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胃里一阵酸水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
他扶手摸了摸后脑勺,一个肿块,刚才在草地里其实为了护着瑞天,没办法躲,就硬生生的让头给磕着大石头了。方才为了瑞天受伤的事情,有点坐立不安的,也就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儿,空下来了,才觉得头后传来一阵剧痛,头重脚轻的有些站不稳当。晃晃悠悠的走到厨房,倒了些水,混了些药仰头喝下。希望今晚睡上一觉就没事儿了,他不想让天儿知道,轻轻的摇了摇脑袋,尽量平稳的走回了房间。殊不知,这一幕却落进了别人的眼里……
生辰
自从上次骑马事件以后,瑞天也老实了很多。最近锦苑也把他保护的有点过度了,时刻不离的,生怕他又出什么事儿。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天气也就一天天的冷起来,到了这腊月里,已是雪窖冰天,天凝地闭了。随着大年的靠近,明家少爷也就不能那么常来了,两个人又过回了以前的日子。
这除夕之夜本来国君邀请锦苑去宫中过的,却被一口回绝了。原因不二,天儿这孩子最近都有些萎靡不振的,总是一个人走神,锦苑放心不下,便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在家中休息。虽然有些冷清,不过这大年夜的饭菜也算是颇为丰富了。两个人过的也是有说有笑的。看这孩子强打精神的样子,锦苑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问个明白
“天儿,你这是怎么了?”
“嗯?”
“最近这阵子都一直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吗?”
“……没,没有”这孩子从没在苑面前撒过谎,咯咯吧吧的没点说服力
“到底怎么了?”伸手凑近,撩开孩子总是散落在额前的头发。
“苑……今天是大年夜”
“嗯,我知道。想家了吗?”
“没有。”何必想个没有人在乎自己的家
“其实……明天是我的悬弧之辰……”不知为何,天儿说的有些难过
“是吗?原来我们天儿是大年初一生的啊?很好的日子啊,喜喜庆庆的日子。”多好的啊,大过年的日子里,总是张灯结彩,万紫千红的。是个适合他的。
“喜庆……吗?”这样的表情让锦苑觉得这孩子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反而有些害怕这个日子。
“苑,你从来也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会来这儿。也从来不过问我的父母是怎样的人。”
“你是殷王爷的儿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娘亲……”
“是啊~以你的能力,多半很多事情都查的很清楚了吧?也没必要问我。”并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天儿只是无所谓的说着
“……”锦苑不能骗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在他跟来这儿之前,多多少少也知晓了一些关于这孩子的家事。
“多半每个人都以为我忘了,一个四岁的小孩,记不得太多事情。不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那天,就是像今天一样,冷冷的天气,却是艳阳高照。娘亲说要过年了,我又要生辰了,就做了个新衣服给我。后来,大福晋来了,娘让我离开,晚上的时候,娘和我一起睡的,她说:早上起来的时候,我们天儿就又长大一些咯。可是,当我醒来的时候,等着我的却是娘亲浮在水池上的尸体。我一直喊她,她不理我,根本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娘才会一声不吭的离开我。”瑞天呕心抽肠的样子让苑不忍心看下去,起身走到他身边,把他拉进怀里靠着。
“天儿,已经过去了。”
“我的生辰永远等不来一点好事。听说,生我的那一日,也是爹爹和大福晋大婚的日子。对我来说,这一天就像是个定期的坏日子一般,所以我讨厌极了,不想过生辰,不想过大年。可是,每次一到这种时候,就会想起跟娘亲一起吃年夜饭,一起迎接新年的事情,不知为何又想要过年了。苑,我怎么办?”这张总是开颜的脸上涕泗横流,将脸埋在苑的怀里,小声地啜泣,搂着这孩子,这恐怕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为了他娘亲,为了四岁的他,为了这个生辰,这个大年而哭。
锦苑没有说什么,只是规律的轻拍着他的肩膀,因为苑明白,没有什么话能够安慰现在的天儿,没有什么事能够让天儿停止哭泣。索性让他痛痛快快的哭一次,长久以来,这孩子什么要求都没有,或许,他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安静倾听,安静陪伴他的人。
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昨晚他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没看见苑,赶忙下床,神情惊慌的差点在椅子旁绊倒,幸是被一双用力的胳膊从后面抱住了。
“天儿,怎么了?这么不小心。”
“苑?”猛然回头,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掉了下来。
“你没……”
“我?我好好的啊~看把你紧张的~来,坐下缓口气。”挪开椅子,把小孩安安稳稳的放到上面坐好。
“苑,我昨天…… ”也不知怎么搞得,稀里糊涂的对着苑乱哭乱闹的,有些不好意思,想要道歉。
“天儿,给你~”递了个很漂亮的木盒给天儿,锦苑神秘的笑了笑
“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哇!好漂亮噢!苑,你画的吗?”打开木盒,一张很漂亮的墨画映入眼帘,一棵墨绿树,充满了生命力,栩栩如生。一副让人看了就觉得暖烘烘的画,一行短短的题字:赠,瑞吉呈祥的天。
“嗯,喜欢吗?”
“喜欢,简直跟真的一样!”
“天儿,生辰快乐。”
“啊?”恍然想起来,天儿愣住
“虽然你不喜欢这个日子,不过我还是很喜欢的。七年前的这一天,你出生了。不管经历了什么,我都很庆幸自己能够遇见你。你不是说,梧桐树喜欢有阳光的地方吗?真希望这颗树也会给你带来温暖的阳光。好吗?”
“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