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窗畔伴着夜虫低鸣,星光清冷的照着窗纸一片模糊,室内烛火轻漾,映着司马君荣俊美的侧脸,平添了几分柔软。
北寒衣听司马君荣说他身上不好,心里不自在,虽脸上掩得轻巧,但还是让眼尖的司马君荣给捕捉到了,司马君荣轻轻笑着,只将粥往北寒衣嘴边送:“来,多吃些,那样才好的快。”
北寒衣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道:“你吃过了?”
“没呢,等你吃好了再说。”司马君荣笑眯眯的哄北寒衣:“来,再多吃些。”北寒衣却将粥碗往一边一推:“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才吃了多少?粥不顶饿,半夜饿了可怎么办?再吃些。”司马君荣如今耐性极佳,温柔软语的诱哄北寒衣,北寒衣承不住,又吃了几口才道:“真吃不下了,你再传些膳食自己用吧。”
司马君荣举了举手里的粥碗,嘻嘻笑道:“我有粥。”说着,便就着碗沿喝了几口,连勺子都未用上。
“你……”北寒衣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我有什么好的,你非缠着我,你是君,我是臣,君臣有别你知不知道?若让外人知道你堂堂一国之主对朝堂一品丞相有非分之想,你如何正君威,我又如何尽臣职?”
“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管不着,我就知道我喜欢你。”司马君荣不在意的反驳:“我爱你就是爱你,你若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就去杀了他们!”
北寒衣抬手一巴掌拍上司马君荣的额头,斥道:“真是越说越不像话!这是作为帝王该有的心思?你愿意为我杀人,我还怕担上祸国殃民的罪名以后死不瞑目呢!少说这些话恶心我,滚去熄灯就寝!你这个昏君!”
司马君荣一手端着碗,一手摸了摸额头,小声嚷道:“是是是,我就是个昏君!”将碗搁上桌,吹了灯,一路摸索着往床上蹭,却被北寒衣一脚踹了开:“老老实实睡地铺!”
司马君荣坐在地上,靠着床沿呆了一会儿,又摸索着翻床几。
北寒衣听得响动,忍不住问:“你又想干什么?”
“找药。”司马君荣借着月光朝床上摸去,右手慢慢摸上北寒衣的额头,轻轻道:“忘了给你额头的红印子擦点药了,要不然明天肯定消不了。”
北寒衣只觉得司马君荣沾了药的手指清清凉凉的在额头上揉着,脑门子顿时被这股子清凉劲给激得精神了,便朝外侧了侧身,微微闭了眼,轻声道:“差不多就行了,磕了一下而已,消了肿,明日就好了。”
司马君荣淡淡“嗯”了一声,果真收了手,却突然去扒北寒衣的下衣,北寒衣顿时火气直冒,噌得坐起身,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淫/棍!!你想逼死我吗?!”
“寒衣啊,你先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之前我鲁莽伤了你,虽养了几日,可那处伤还是有些肿,虽没什么大碍,但总归是抹点儿药才舒服些的。”司马君荣好脾气的解释着,伸手试探似的握了握北寒衣的手。
☆、第009章 君心为谁绕指柔(九)
夜色虽深,借着月光,司马君荣还是从北寒衣冷奕奕的眸底捕到一丝愤怒,话不觉间更温柔了些:“那日见着正王当着众臣的面脱了上衣挑衅敬华,我便有些佩服正王,总是想我的寒衣啊到底喜不喜欢我?正王和敬华那两个死对头都敢当众谈情,为何我的寒衣连一个温柔的笑都吝啬于我?”
司马君荣紧了紧握着北寒衣的手,微微靠近了才继续道:“我从小就喜欢你,你一直都知道的,当年我做太子时,寒衣说什么太子要有太子的样子,要以学习政事为要,不应以情为主而坏了纲常,败了太子的威信,我也觉得寒衣说的有理,依言信了,可我当上一国之君时,寒衣啊,你总该为我考虑考虑了吧,可你又说什么,说我乃一国之主,初登大殿,当以朝政为重,我想也是,毕竟那时我才登基,皇位不稳,自不能专于儿女私情,可寒衣啊,为何我皇位稳固了,你依旧不肯接受我,又说什么君臣有别,你可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你那么霸道,关于感情的事你不肯我多说一句,可时间久了我也怕,怕你说什么对我无情之类的话。”司马君荣絮絮叨叨没有要停的意思,只是声音不觉间压得极低,隐隐带着绝望的颤音:“我想,也许我该主动些才行,可我依旧怕的要命,为了壮胆那日多喝了两杯酒,可寒衣啊,我哪曾想你会那般坚决的拒绝我,酒意当头,我便想起正王那一身唇齿留下的痕迹,心头便涌上一股极端的想法,我也想在你身上留下一身痕迹,让你想忘都忘不掉的痕迹,可我却因此伤了你。”
北寒衣手上泛起了凉意,他低了头,却一言不发,感受到握着他手的司马君荣微微颤抖着,心头却一片茫然。
“直到你跌跌撞撞的离开无恙殿,我才惊醒自己做了什么,我想去看你,却怕看见你伤心失望的样子,一直担心你担心的吃不下睡不下,直到青留闯进皇宫,我才知道你的状况。”司马君荣微微叹了口气,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当时吓的要命。”
北寒衣不回应,司马君荣也默不作声,两人间空气都变的宁静,司马君荣良久叹气道:“我先帮你上药,没关系的,灯已经熄了,就算你觉得为难,我也看不到你的表情的。”司马君荣摸索着开了药瓶,沾了药,一手便去褪北寒衣的下衣,北寒衣此时倒很配合,侧了身,由着司马君荣胡为。
他对司马君荣的感情一直都不太清楚,就因为不清楚,才对三月初五那一日的事耿耿于怀,恨不恨司马君荣逼迫他?心头却迷茫,说不上恨,但有些怨,至于自己究竟怨什么,却又不晓。因此那日回府,便在府上闭门颓思,结果却将自己拖垮了。
司马君荣的手指碰上伤处时,北寒衣咬着下唇闭了眼,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睁开眼来。其实身上并没有多大的伤痛,司马君荣爱惜他,多多少少都不会伤了他,只是这心上,总有那么一道坎儿迈不过去。
☆、第010章 君心为谁绕指柔(十)
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司马君荣放好了药,半跪在床边,将脸靠向北寒衣靠得极近,几乎感受到北寒衣的鼻息拂过自己的鼻翼,他静静的望着北寒衣,只在夜中瞧见他眸梢被月光映得发冷的眸光,司马君荣郑重道:“寒衣啊,我只想问一句,你是恨我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
北寒衣仍旧不应,司马君荣推了推他的肩头,北寒衣立即不耐烦起来:“别推我。”半晌轻声道:“大概恨得会少一点。”
“寒衣啊……你……”司马君荣激动的语无伦次,张开双臂朝北寒衣身上扑去,却未及得上北寒衣的反应,直接被北寒衣用膝盖顶住了胸膛,怒斥道:“给你点儿好脸色,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滚下去!睡你的地铺去!”
“是是是。”司马君荣搓着手叠声应着,如释重负般从床下一躺,喃喃自语般偷笑道:“寒衣这么说,我便放心了,恨得会少一点,意思不就是爱我多一点么,哎呀,终于放心了。”
“大概!仅仅是大概而已!”北寒衣咬牙切齿的纠正他。司马君荣却不甚在意,嘿嘿乐道:“什么概不概的,我才不管那些。”
北寒衣都懒得和他计较下去,被子往身上一裹,径自睡了。而他却又毫无睡意,大概这几日睡的太足,这会儿头脑清醒的很,倒是司马君荣,几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精神也松懈了,不过片刻,轻微的鼾声平稳的响起来。
北寒衣调了调身子,侧身向外,轻声嚷了句:“死猪!”眉眼间却漾开淡淡的笑意。
与司马君荣相识,仿佛冥冥之中的安排,只不过幼时一面之缘,没想到纠缠至今。
西昭国余丰一年六月二十一日,夏日炎炎。这一日是北寒衣之父北正寒诞辰之日,一国之相的北正寒深受当今主上司马南汝的宠信,因此一个小小的生辰也引来宾客无数,司马南汝更是屈尊降贵到丞相府恭贺北正寒诞辰之喜。
不同以往的热闹,此番丞相府的生辰宴上,各家公子也一一到场,只因主上几句交代:“北丞相之子自幼丧母,北丞相又整日忙于朝堂之事,对那孩子难免照顾不全,想来也不曾结交几个年龄相仿的挚友,趁这次北丞相生辰之宴,各位大人可携子同赴,让孩子们联络联络感情,日后同朝为官,也好相互扶持照应。”
不知内情的早被司马南汝的皇恩浩荡感动的涕泗横流,然而,能居朝堂为官者,个个都是属狐狸的,岂能揣摩不出司马南汝的用意?说好听点是疼惜北丞相之子,再说明白点,其实还是为了给他儿子从官员子孙中选个侍读。
司马君荣六岁,到了授学的年纪,这侍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