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争执也没用,不如让泉再点回家休息。于是佐久良让吾妻送泉到门口打车,想着等会私下通知一下心太郎。
吾妻陪着泉走出办公室,刚才缓了一会,总算不晕了,泉看着身边忧心忡忡的吾妻笑着说,“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现在没事了。”“这句话你今天说了好多次。”吾妻叹了口气,“一之濑桑要是知道得心疼死。”泉微微脸红,害羞地笑笑。自从吾妻调回来,叔叔就有意无意透露了自己曾经追求过吾妻,他家那只哈士奇一听,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可又不敢多问。那几天总用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对着自己,逼得自己说了好多令人脸红的话才把人哄好,顺带着差点下不了床。
走出没多远,泉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吾妻见他伸手撑着墙面艰难地一步一顿,连忙问他,“怎么了怎么了?你是不是难受?我去叫人。”泉顾不上回答,他呼吸急促,胸口闷得好像塞满了棉花,肚子里又堆满了铁块,小腹重重的向下坠着。不对劲,他额上沁出冷汗,可是一开口又忍不住想吐。纤长的人不由地一手捂住嘴,一手抱着肚子靠在墙上慢慢往下滑去。吾妻想扶他,但根本扶不住,只能顺着泉的力道一起跌在地上。明明摔得不严重,可是身体一接触冰凉的地面,腹中的铁块像被炸散一般,霎时疼得撕心裂肺。“唔......”泉又痛又怕,抱着肚子歪倒过去。吾妻吓得眼泪直掉,她愣愣地盯着光洁的地面上缓缓渗出的血迹,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往办公室跑去。
泉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了讨厌的消毒水味儿,他心想还是进了医院啊,爸爸叔叔肯定知道了,会不会骂自己?要不要找爷爷救命?等他睁开眼,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之濑次郎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守在自己床边。肚子还在隐隐作痛,身上没什么力气,若是看到爸爸或者叔叔,自己一定会一骨碌爬起来说自己没事。可是看到次郎的第一秒,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薄薄的唇一撇,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要哭不哭的。一之濑见他家泉泉的委屈样,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哄,连声喊他,“别哭,别哭,宝贝。”“唔......”泉不理他,原本只是有一点点委屈,习惯性想要撒娇,可是一之濑一开口哄,泉竟感觉更加委屈了,微红着眼眶想往他那里靠。一之濑蹲下身子,轻轻摸摸泉的脸,温柔地开口,“乖,宝贝,别哭哈。医生说你不能乱动,不然要肚子疼。”诶?自己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毛病了么?泉吓得怔住了。
“咳咳。”此时,房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爸爸威严的语调里含着隐隐的怒气,“多大的人了,自己怀孕都不知道。要不是送医及时,你跟孩子都很危险知道吗?不许哭,医生说不可以情绪激动。”听了这话,一之濑先泪眼汪汪地看向岳父大人,脸上明晃晃写着您这么凶他,能不激动么?听到父亲的声音,刚还一门心思撒娇的泉羞得小脸通红,狠狠地瞪了一之濑一眼,怪他不告诉自己,让自己爸爸听到自己跟老公撒娇算怎么回事啊,太羞耻了。但听到说孩子,可把他吓坏了,他无助地看向一之濑,身体轻轻发颤。
叔叔敲门进来,把父亲给叫了出去。一之濑见家长们不在了,连忙从椅子上爬到床头,心疼地看他家宝贝瞪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含着眼泪泫然欲泣,小心翼翼地伸手揪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发颤,“宝宝,宝宝没事吧?”一之濑俯下身,避开输液管,小心地把人虚搂进怀里,“没事,别怕。孩子没事,你怎么样?还难不难受?”“呜......”泉不回答他,慢慢伸出手,勾住一之濑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一之濑无奈地看他家小鸵鸟瘦削的肩膀一耸一耸,低头用下巴蹭蹭他圆圆的后脑勺,“别哭啦,乖,别趴着,当心肚子难受。”被警告的泉趴了一会又噘着嘴探出脸来,一之濑伸手抹掉他脸上成串的泪珠,“泉泉别怕,有我在呢。孩子好好的在你肚子里呢,我们一起陪他长大,等他出生好不好?”泉脸一垮,“吓死我了。爸爸说得对,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怎么能怪你呢?我天天跟你一起我也没发现。”一之濑怕他压着肚子,一边说话一边把人捞起来锁怀里,“爸爸可生气了,把我好一顿骂。爷爷在来的路上,已经电话里训过我了。”说罢,也委委屈屈地把脸埋在泉的肩窝。这下小少爷可不依了,顶着红红的鼻子红红的眼睛,小少爷气呼呼地窝在他家哈士奇怀里说,“干嘛骂你啊?你不是出差么?爸爸他们真是的,一点事就怪你。”这可没把一之濑给可爱死,他低头亲亲小少爷气鼓鼓的脸蛋,嫌不够又亲昵地蹭了蹭,“对啊,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现在没事最重要。别怕了哈,别哭了,哭得我心疼。”泉少爷还没到一孕傻三年呢,脑袋转转就知道一之濑是在劝他,不过他懒得掰扯,毕竟一之濑说得对。他轻轻地摸摸扁平的腹部,温柔地说,“你可要乖乖的,健健康康地长大哦。”
初秋的阳光正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护道泉慢悠悠地走在银座繁华的街头,和周围急匆匆赶路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小心避开拥挤的人群,转弯来到商业区后侧,他纯粹是没有目的性的闲逛。从发现怀孕到被家里人勒令静养安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一开始爸爸和爷爷还敷衍他过了三个月稳定期再说工作的事情,等他掰着手指终于捱过了三个月,家里又以一之濑出任务没人照顾他为由,把他从医院押回爷爷的别墅。气得泉拿脚踢一之濑,埋怨他出任务时间不凑巧。哈士奇无辜地抱着老婆的腿喊冤,明明自己只出差一周,怎么就变成他拖累了老婆的复出计划。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护道家是不敢放小少爷出门上班的。开玩笑,小少爷可是刑警,打打杀杀的万一磕到他金贵的肚子怎么办?就算转文职,那些尸体啊血迹啊,爸爸大手一挥,不行,对胎教不好。小泉泉委屈,瞪大眼睛看他爸,您要不要听听您说了什么?之前谁说要从小把他肚子里的孙子培养成警视厅长官的?要不从胎教开始?我看挺合适。合适个鬼。护道长官见儿子已经完全好了,活蹦乱跳了,毫不留情地赏了一个爆栗。泉少爷暂时没人撑腰,只能委委屈屈地和他家哈士奇挤在一起听长辈们吩咐。
不过泉少爷是不会罢休的,从怀孕到生产要十个月,生完了还得恢复,一眨眼一年不能上班抓坏人,那还了得。于是在和爷爷一起住的一个月里,他死磨硬泡,从不同角度各个维度跟爷爷分析工作对于他身心健康都大大有益。还拉来一同被关在别墅但还能上班的一之濑一起当说客,烦得警视厅前长官找了以前的同僚挨个喝茶下棋钓鱼,都不敢回自己家。
可就算如此,等到泉少爷肚子都显怀了,爷爷他们都没有松口。开玩笑,警视厅长官不松口,谁敢让少爷回去上班当警察。小少爷烦的,天天在家闹一之濑,“凭什么你能出去打架?”泉少爷嘴一撅,伸腿踢踢一之濑,“泉泉,我那不是去打架......”一之濑无奈得很,只能搂着他家宝贝,伸手揉揉他可爱的小肚肚。四个月多刚开始有胎动,第一次小宝宝动得时候把全家激动坏了,爷爷爸爸轮番摸,连叔叔都摸到了,孩子他亲爸才从任务中解脱姗姗来迟。对此一之濑怨念不已,在家不是小少爷闹上班闹他,就是他抓着小少爷闹着要摸孩子。“我家娃第一次动,都不是我摸到。”一之濑说得可怜兮兮,再加上四个月胎动也不明显,不是说摸就能摸到,泉少爷见他家哈士奇低落得耳朵都要耷拉下来了,也开始心疼,两人闹着闹着就抱一块儿去了。
日子就这么吵吵闹闹,甜甜蜜蜜又拖过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人激素不稳定之类的,忽然某天,泉少爷对不让他上班也不让他一个人出门表现出极大的反感,坐在沙发上直掉金豆豆,连一之濑都哄不好。这可把哈士奇急得,连忙把人搂在怀里。小少爷哭得激动,身前五个多月的圆隆孕肚也跟着起起伏伏。他最近胎动频繁起来,一之濑也不敢多动他肚子,只能不停给他顺气,不停地说好话。可说了几个月的话,到小少爷这全都成了废话,说到最后一之濑都快哭了。
护道长官看着家里鸡飞狗跳的,头痛地说不让你上班谁说不让你出门了,你别诬告。小少爷连哭都不哭了,一秒不耽搁地接话,那你让我出门。护道长官门儿清,你出就出,别去警察局,去了也没人搭理你。
于是乎,今天我们泉少爷趁着家里没人,腆着肚子久违地出了门,要不是肚子里有小家伙,他恨不得开心地原地蹦三下。
正逛着,忽然眼前飘过一个熟悉的人影,泉少爷眼睛一亮,他不去警局,警局还真能自己找上门呢。赶紧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那边厢,长谷川正一脸愁容地在街头飘荡,转头看到一个熟悉又不熟悉的人朝他走来,不禁愣在当场。眼前自然是他在搜查一课的前辈,只不过往日西装革履的泉现在变了个样子,他的腰间隆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浅色的针织衫称着他比以往稍显圆润的脸庞,整个人散发出温柔的气息。
泉好不容易走到长谷川面前,看着发呆的后辈,暗自庆幸他现在傻呆呆的样子。许久没有一个人在外走动,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他刚才想小跑着跟上去才发觉自己体力大不如前,更别说任何剧烈的动作都会颠到肚子,惹得肚子里的小家伙动弹起来。幸好后辈好像有心事,不然自己就跟不上了。“前,前辈好。”愣了半天神,长谷川这才想起来问候,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盯向泉挺着的圆隆孕肚。这是自己显怀后第一次和同事见面,泉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五个多月了也藏不住,只能羞涩地把双手拢在腹前。
长谷川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赶紧又鞠了一躬道歉。周围人来人往的,弄得泉更加不好意思,连连摆手。“你今天休假吗?”泉问长谷川。长谷川支支吾吾的点头称是。“约人了?”泉看向长谷川的眼神略带审视。年轻的刑警点点头,脸涨得通红。泉不由地叹口气,家里人都说他单纯,那是他们没见过更单纯的,撒谎都不会的警察也是有的。
泉少爷小脑瓜一转,猜想长谷川可能是在执行任务,毕竟工作日下午在银座,不是休假那肯定是在盯梢。拜自家家长们所赐,现在他肯定上了警局的黑名单,所以后辈才对自己有所隐瞒。理清思路后,他傲娇地一抬下巴,“说实话。”他本意是欺负一下后辈以报大家都不让他回岗之仇,倒也没真打算耽误人家的工作。谁知他一问,长谷川脸一垮,一副痛苦的表情。泉吓一跳,以为自己闯祸了,左右看看却没有熟悉的同事围上来。真不是在执行任务啊?这下泉少爷的脑瓜子可转不过来了,他看了眼可怜兮兮的长谷川,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热闹的商业区后侧有个很大的公园,穿过公园便是安静的住宅区。泉领着垂头丧气的长谷川走到住宅区边的小花园,慢慢坐下后看着后辈问,“有心事?”他打量了长谷川一会,了然道,“挨骂了?”随即,泉少爷收获了和他家哈士奇同款的哭哭表情,当然还是他们家那位可爱一点。长谷川皱着张要哭不哭的脸,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简而言之就是,他前天追踪嫌犯的时候把人跟丢了,被马目前辈一顿爆骂。“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人在我眼前怎么就消失了呢?”长谷川哭丧着脸,所以他趁着休息日,打算再去看看。正在去的路上,心神恍惚间被自己泉泉前辈捡到了。
长谷川越想越伤心,正打算跟他的泉泉前辈撒个娇,忽然泉少爷举手打断了他,“你等一下。”说罢,他又慢慢站起来,朝一旁的便利店走去。长谷川愣住了,泉泉前辈也不爱我了TAT
过了一会,泉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在袋子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长谷川之后自顾自坐了回去。长谷川低头一看,是一小盒冰淇淋。泉美滋滋地打开盒子,这可是他被家里禁止食用的N种零食之一。他一边拿小勺子戳戳戳一边说,“我请客。你再讲具体一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长谷川只能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把当天的情景描述了一遍。等把一盒冰淇淋吃完,正好讲完他冥思苦想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泉把吃完的包装扔回塑料袋,撑着腰站起来,愉快地深呼吸一下,然后转向长谷川,“走吧。”长谷川眨巴着狗狗眼,一头雾水地对着泉前辈,不知道要去哪里。泉一歪头,补充道,“这个情况不实地走走是不行的,我们现在就去案发现场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静谧的午后,小花园内几只乌鸦被长谷川的嚎叫惊飞,“啊啊啊啊啊啊,那怎么行!你!我!不行不行啊啊啊啊前辈TAT”长谷川手足无措地对着泉,比手画脚最后直直地指着泉隆起的孕肚欲哭无泪。泉倒是冷静,轻轻摸摸肚子,嫌弃地说,“我娃乖得很,没问题。而且只是去案发现场走走又不打架,你怕什么。”“不行啊前辈。主任和科长都说绝对不能让你参与和知道任何关于案子的事情。”长谷川好绝望,他的泉泉前辈虽然很温柔很善良,但是泉泉前辈决定的事情,连主任都拿他没办法,怎么办啊啊啊啊。
哼,果然屏蔽我。泉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泉少爷微抬下巴,一副前辈的样子,神情严肃地说,“但是你已经让我知道了。要么我们把事情解决了,你不要告诉他们有我的参与就好,要么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马目前辈和主任,申请参与和你一起调查。”嘤嘤,这招好狠。长谷川一秒都无法抵挡,只能一脸灰白地走在前面给泉少爷带路。
于是我们威风凛凛的泉警部得意洋洋地跟在小警犬长谷川身后,走街串巷,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楼群。确实如长谷川所说,这个地方并不偏远,但是建筑构造复杂,既有楼房也有几处独门独户的别墅,越往里走越是错综复杂。长谷川的脚步越发迟疑,他转过身,犹豫地看着泉不敢再往里走,“还是算了吧......那可是凶杀案嫌疑人,万一遇上了,泉前辈你当心啊。”“嗯。”泉极其自然地点了点头,“我会当心的。你快带路呀。”面对选择性屏蔽他的前辈,长谷川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最终两人停在了一个巷口,巷子窄小,抬眼就能看到对面一堵水泥墙把路拦腰截断,这是一条死路。“就是这里,那个人闪进这条巷子之后就消失了。明明没有别的路口,但就是找不见人了。”长谷川说着也不禁神色凝重起来。泉跟着他走向那堵墙,摸了摸墙体并无异常。长谷川在一旁补充,“马目前辈看过,墙没有问题。左边那条路当时有我们的人在跟进,并没有看到嫌疑人出来。右边就只剩下那栋房子了。”说着长谷川指了指一旁一栋大约5层小楼,“但是,因为没有搜查令,也不能挨家挨户去搜查。但我们也已经问过几个住户了,没有什么异常。所以我们派人在这栋楼附近蹲守了三天,还是没有看到嫌疑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栋楼的住户我们简单调查了一下背景,也没有发现问题。”介绍完这些情况,长谷川烦恼的抓了抓头发,似乎真的有一个人大白天的人间消失了。
泉走到左侧路口来回踱步,双肘交叠,一手放在下巴上,苦苦思索着。而后又快步走向右侧的民居,动作之迅速看得长谷川心惊胆战,只能一边擦汗一边跟在前辈身后。一栋普普通通的小楼,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可能就是比别的民宅稍显杂乱,特别是一层,走道上堆着一些杂物,挡住了不少人通行的空间。明明可以供两个人行走的走廊,泉和长谷川不得不分开侧身而过。怕迎面遇上嫌疑人,长谷川当仁不让抢在泉的前面,泉只能一手护着腹部跟在后面,暗自庆幸自己月份不大,又想到这样若是真的回了警局,恐怕到了孕后期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由暗自失落。
没走几步长谷川就停在了走廊尽头,回头无奈地看着泉。这条走廊他们也来回走了几遍,甚至敲开过走廊尽头那户人家的门,除了惹得住户警觉反感之外,一无所获。泉勉强挤过去,左右看了看,发现走廊尽头尤其杂乱,墙角堆着几块木板,地上散落一些榔头钉子之类的工具。为什么有这些东西?泉心中生疑,俯身想蹲下捡起来看看,长谷川在身后一惊一乍地拦着他,“小心,小心肚子,啊,小心别绊倒了。”泉少爷嫌弃地看了长谷川一眼,“吵死了。”长谷川只能委委屈屈地缩回去。此时,一旁的门开了,一位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她一看到长谷川就皱起了眉,“怎么你们警察又来了?”长谷川尴尬地点了点头。这位显然并不好对付,她反感地嚷嚷着,“不要因为是警察就反复过来盘问,你们这样已经形成了骚扰。”泉一听觉得稀奇,总感觉对方气焰嚣张之下似乎隐瞒了什么。于是他转身看了过去,对方正双手叉腰,打算摆开架势把长谷川轰走,忽然看到警察身后一位未着西装的瘦弱年轻人,身前一抹隆起明显,尴尬地收住了嘴。泉歪歪头疑惑地看看对方,忽然想起之前皆实说过,人们对于弱势群体往往会收起戒心。于是,他露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想找人,所以才麻烦警察先生。”中年妇人同情地点点头,“你是要找前几天那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吧?”长谷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过去,不是啊大妈,我们问询那天你可是赌咒发誓没见过什么陌生男人的啊!你这是欺骗警察啊!
不理会崩溃中的长谷川,泉走近一步,乖巧地点点头,他不知道嫌犯体貌特征,说多错多,只能先认了,然后转头看他那不争气的后辈。长谷川这才打起精神来,开口道,“一个大约三十岁男子,身高180左右,金色头发。”意识到自己对警察撒过慌,中年妇女有些忐忑地回答,“我不是故意隐瞒,只是那人穿过去的时候样子很凶悍。他是你什么人,你怀着孩子可别惹上他。我就是怕惹上麻烦,才说没看见的。那人一看就是这附近的。”这话说的,门外这两位警官简直要大呼神探。“你怎么知道他是附近的?”长谷川赶紧问,对方犹豫了一会,看了眼仍旧装得可怜兮兮的泉,最终往后一撤,打开房门,露出里面乱糟糟的一角,坦白说道,“那人不仅是附近的,估计,就是住后街的。你们进来就知道。”
长谷川和泉一前一后走近房门,往里张望了一下,吃惊地齐齐看向中年妇女。对方又恢复了刚才不耐烦的表情,“别看我,我们这里都这样。”她横过手臂随意指了一下他们刚才走过的走廊,“那几户也是这样,我们最近搬来才发现可以这样,所以就......”“其实,不可以......”长谷川艰难地反驳,收到了中年妇女和泉少爷的一致白眼。泉在他身后轻推了一下,显然在提醒他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
难怪从他们走进这栋楼就感觉透着古怪,原来这一层都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建,占用了走廊的一小部分面积。而这家正在装修,只要走进现场就能看到,原本走廊尽头有一扇通往外界的小门,只不过被建筑材料和房门挡住了。如果屋主不同意进门搜查,是怎么都发现不了的。当然这样的改建是不被允许的,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长谷川第一个从门里挤出去,刚见到阳光就大吃一惊,这里正通往后街,远处就是连接大路的巷口。他被震惊得说不出话,难怪那位妇女会猜想嫌疑人就是住在附近的人,这样的隐蔽的路线不是极其熟悉这里的人是想不到的。他深呼一口气,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回头,看到泉踩着一地的杂乱,护着肚子,踉跄着从被堵死了一半的小门里钻出来。“前辈!”长谷川赶忙迎上去,神情严肃地看着泉。
泉看了看周围,沉着地对他说,“赶紧联系主任他们吧。”长谷川拿出手机,又转头看泉。泉明白他的意思,嫌疑人可能已经从另一边巷口逃走,也可能就是附近的居民,如果是后者,他们现在也有跟嫌疑人撞个正着的几率。那样,动起手来,现在的自己恐怕只会是长谷川的负担。有些不甘心地轻轻摩挲小腹,他跟着长谷川在这里转了许久,走了不少路,现在后腰隐隐发酸,一阵阵疲乏卸去了他腰腹的力量。泉不敢托大,了然地朝长谷川点点头,撑着腰朝巷口走去。还是远离一些现场吧,等主任他们到了就可以安心离开了。嗯,还得小心别让主任发现呢。
泉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肚子里的孩子轻轻地动了动,他又开心地摸摸肚子,“真棒,今天陪爸爸破案了呢。真了不起~”好像得到鼓励似的,小家伙又动了动。正在此时,他好像听到长谷川的喊声,抬眼一看,一个金发男子正朝着自己这边跑来。泉少爷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想着这人的特征和嫌犯可真像。结果那人见到泉停了停脚步,回头看看正追上来的长谷川,又看看眼前的孕夫,脸上露出恶心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
我去,这不就是嫌犯吗?泉少爷有点头疼,他虽然手痒痒想参与办案,但他真不想现在和嫌犯撞上,因为很可能被发现然后回家挨骂啊!可是那愚蠢的嫌犯不给他逃跑的机会,他认准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孕夫是他摆脱警察追捕的最佳人质,挥舞着小刀就朝泉警部扑过去。
泉少爷为难地撇撇嘴,小心地护着孕肚,慢慢抬起一条腿试了试高度不会撞上肚子,然后看准时机迅速踢了出去,一脚命中嫌犯膝盖。还不等嫌犯从震惊和疼痛中反应过来,他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孕夫旋身一个肘击,狠狠地撞上他的太阳穴。等长谷川跑到跟前,惊惧之下对已经晕晕乎乎的嫌犯面门又来了一拳。那边泉少爷嫌弃地看着一脸血的嫌犯倒地,有些反胃地掩住嘴,朝长谷川嘟哝着,“搞那么夸张干嘛?这下得把人送医院了。”“前,前辈。你没事吧?”长谷川自动忽略了他家泉泉前辈的抗议,天可怜见,当他看到他那小孕夫前辈居然对着持刀歹徒动手,吓得心脏都要跳出去又掉回来。不管不顾地下狠手解决完嫌犯,他连忙一边给人戴手铐一边紧张地问泉。
泉正有些艳羡地看着后辈拷人,被问到正打算摆手,忽然又皱着脸捂住侧腹,哼哼唧唧地回答,“我,我好像也需要去医院。”长谷川真想当场也给自己来一拳。
一之濑次郎满头大汗地跑到医院的时候,正看到他家宝贝一脸灰败地拎着一袋子药品踢踢踏踏地慢慢走出接诊大厅。“泉。”他喊了一声,跑到泉身前,焦急地上下打量他的小孕夫。看到次郎,本就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泉少爷,更是撅起了嘴,哼哼了两声。“宝贝,哪里难受了?你怎么就一个人出来了?医生怎么说?”次郎扶着人两条细瘦的胳膊,着急地问。泉少爷往前蹭了一步,被他家哈士奇虚搂在怀里,别扭地扭了扭身子,手里的塑料袋跟着晃了晃,发出声响。“其实也没什么事,你看医生不都放我回家了么?”次郎怀疑地看着他家泉泉,心知可没那么简单。看次郎不信,泉少爷气得拧了一把他粗壮的胳膊,“回家回家。”一边嚷嚷一边推人往外赶。
一之濑正跟百无聊赖地跟警校的同学在商场闲逛,他升职的消息一出来,周围的人都比他兴奋似的。原本今天他难得休假想跟他家宝贝一起过,谁知他家泉少爷一脸严肃地表示约人了很重要,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后趁他懵逼之际就出了门。一之濑欲哭无泪,正好接了同学的电话,就跟着出了门。考虑到一之濑家里有个孕夫,大家都体贴地选了中午聚餐替一之濑庆祝。虽然兴致不高,一之濑还是和久违的同学们热热闹闹地吃上了一顿。
他们一行人正往电梯走去,看到远处人群有些骚动。然后,一之濑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吾妻。他正奇怪吾妻怎么一脸紧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靠近一点后看到一个男人把手搭在吾妻肩上。一之濑有些尴尬,若是人家在谈恋爱,自己贸贸然凑过去实在不妥。可是那个男人收回手后站直身体,一之濑怎么看这人背影怎么眼熟。震惊之余,就看到吾妻也瞪大了眼睛望过来。不用等那个男人转身,一之濑就确定那便是理应在同学聚会的泉。
看到一之濑的时候泉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他惴惴不安地等次郎来兴师问罪。可是一之濑的面色只是瞬间暗沉了下来,走到他们身前后,便恢复如常地和吾妻打了个招呼。
吾妻尴尬地直冒汗,但是想到泉刚刚差点摔倒,也顾不得解释,连忙开口,“刚才……”“啊,没事。你怎么在这里?”泉连忙打断吾妻。一之濑看了泉一眼,“和同学吃饭。”说起来,泉也应该在和同学一起,但那只是自己撒的一个谎。泉知道自己闯祸了,但他还是不想让一之濑知道自己只是为了替他找一份合意的礼物,所以才阻止了吾妻。他想着,只要一之濑问他,他有很多种理由可以先安抚他家次郎,等到结婚纪念日的时候,自己再乖乖坦诚吧。一直被家里和一之濑宠爱惯了的泉泉少爷,压根没想到,一之濑不但撞见了自己撒谎,还看到了自己疑似拥抱着吾妻的画面。没办法,谁让特警的眼神特别尖,当时的角度特别刁钻,若是泉少爷知道了,绝对会委屈得哭出来,也不敢在这个时刻对一之濑继续隐瞒了。
吾妻见泉还是不打算说实话,既尴尬又无奈,对小少爷的任性一阵无语。不过她实在身份尴尬,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速速离开,让小夫夫自己解决误会。于是她赶紧和小少爷以及他家面色不虞的哈士奇道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泉看着次郎,总觉得对方的反应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好像有点生气又不是很生气的样子。他哪里知道自己已经在自家老公的雷区蹦跶了一圈,还想着次郎和往常一样跟他闹两句,喝喝飞醋,他再打打哈哈就过去了。次郎心里明白泉泉和吾妻肯定没什么事,但是信任不代表心里没有疙瘩,一想到泉泉骗自己和吾妻在一块儿,而且明显有事瞒着自己,他倒没有像往日那样酸酸的吃味,反而有种更深沉的失落感。如果泉泉离开自己会怎么样?次郎想都不敢想,但泉泉抓着吾妻肩膀的画面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次郎感到惶恐和烦躁,站在泉的身边面无表情。
次郎的样子不太对,泉看着有点害怕,自我反省是不是玩大了?正打算开口,次郎先问了他,“你事情办完了吗?回家还是继续?”诶?真的不问我为什么撒谎?泉愣愣地看着闭口不谈但是一脸阴沉的次郎,半晌才脑子懵懵地回答,“回家......”好吧,傻三年的小少爷完美地错过了解释的最佳时机,如果吾妻在一定会急得跳脚,你倒是解释啊,就算编个故事蒙混过关也好啊。你老公不提你也不提吗?没看到你家哈士奇要进化成狼了么?
次郎点点头,习惯性伸手揽住泉往电梯方向走,还没走两步,他忽然停下拧着眉看向泉,“脚怎么了?是不是抽筋了?”泉还没意识到自己走路的细微踉跄压根瞒不过次郎,更没意识到这个敏感的时候不适宜再对次郎有多隐瞒。想着不让对方担心,他脱口而出,“没有啊,没事。”果然次郎的脸彻底黑了,声音像块硬邦邦的石头,“你打算撒谎到什么时候?”泉没反应过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次郎,然后委屈地撇着嘴。虽然他是希望次郎来问自己,好让自己有机会安抚对方,可不是这样生硬的指责啊。但到底是自己撒谎在先,泉只好低下头,一肚子草稿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次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对泉用这样的口吻说话,一边是心里的憋闷一边是对泉的歉意,搞得他烦躁不安。于是他闭上嘴,继续扶着泉的腰往停车场走去,想着快点回家。
这是两人少有的一路无话的场面。若是以往,他俩总爱凑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次郎喜欢挑好玩新奇的事情逗泉开心,泉又喜欢跟他嘀咕一课的事情,马目前辈和长谷川的糗事。有时候胆子大起来,他俩还会悄悄编排心酱,甚至爸爸爷爷当年的轶事。这样冷着脸一路不说话极为少见。
等到了停车场,次郎才想起什么似的问泉,“你怎么过来的?”毕竟,对方撒谎说自己去同学聚会,还有人开车到指定地方来接自己,他才放心让他独自出门。千不该万不该,泉泉少爷又委屈又懵逼之余说了今天的第一句实话,“计程车......”次郎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然后扔下一句等着,就转身离开去拿车了。留下泉泉站在原地懊恼地咬着嘴唇,眼眶微红,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一路都在惹次郎生气,怎么办啊,次郎酱好生气的样子,次郎酱会不会扔下自己不管了。泉泉不安地站在那里,受到情绪的影响,孩子闹得厉害,他难受地揉着肚子,委屈得直想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