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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心意能否相通/是否不再生气就不介意(1 / 2)

海人震惊于紫耀毫无芥蒂的态度,瞪着大眼看向紫耀不知怎么应对。紫耀可不管海人内心白白纠结了许久,看着呆愣楞的弟弟问道,“拿的是什么?”“诶?”海人慢一拍看向自己的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紫耀夺过袋子。打开一看,紫耀乐了,笑嘻嘻看向海人,“算你有良心。”海人脸一红,抓了抓耳朵,小声回答,“我猜你们没吃早饭,就带了饭团。都是你和廉喜欢吃的口味。”说到这,他又紧张起来,“廉怎么样?廉没事吧?”紫耀收了笑脸,“昨晚醒了一次,现在还在睡。我要去找医生问问,你一起吧。”海人乖乖跟上紫耀,看着他宽厚的肩膀,心想对方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哥哥,没有生自己的气真是太好了。说不定紫耀都忘记了呢,毕竟那是紫耀啊,海人越想越放松,喜滋滋地快走两步和紫耀并肩。谁知紫耀忽然又停住,转头看他,表情严肃。

海人再次被吓到,果然紫耀还是会生气,还是要找自己算账的。紫耀看了一会紧张兮兮的海人,才郑重开口,“海人,谢谢你。”“诶?”海人第二次陷入迷茫。“你昨天,说的话是有道理的。”紫耀拍了拍他的肩,“谢谢,我也想了很多。昨晚也和廉有好好沟通。”“你们,你们和好了吗?”海人兴奋地问。紫耀沉默了一下,勉强勾了勾嘴角,“说什么呢?本来也没有很大的矛盾,你放心吧,真的有好好沟通。”确实有沟通,但紫耀并没有信心昨晚那番话足以让两人回到从前。毕竟从前是多远的从前?廉又愿不愿意哪怕一步的距离,靠近自己呢?

紫耀收起自己杂乱的心思,拉着海人走进医生办公室,刚巧医生收到了廉的检查报告,看了一遍说没问题,就等昨晚监测结果了。紫耀想起昨晚挨骂,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跟着医生和海人磨磨蹭蹭地回了病房。永濑廉刚醒,正被护士小姐摁着量血压,他抬头看到海人刚想打招呼就被护士姐姐一声断喝,“别动,保持安静。”唬得跟在最后的平野紫耀差点立正敬礼。

三人走近,看永濑廉可怜兮兮地像只小猫缩在床上任护士摆布,平野紫耀心里莫名大喊好可爱,不过为了不被打,也只好忍了忍嘴角的笑意。好不容易量完血压,从护士小姐手里被解放出来,医生检查了所有的数据,终于宣布永濑廉没有大碍,可以出院了。永濑廉简直想欢呼,但是一想到太激动可能会被扣留下来,只好努力保持爱豆的风度礼貌感谢。

好不容易送走医生护士,永濑廉一脸疲惫地趴回床上,面向海人,勉强动了动手指,“拿的是啥?”“饭团,我想你和紫耀都应该没吃早饭。”海人把袋子里的好几个饭团依次排开,都是紫廉二人爱吃的。紫耀一边想着海人这孩子没白疼,一边凑过去挑挑拣拣。永濑廉一听有吃的,才发现自己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几乎是一跃而起,差点撞上围着饭团转的平野紫耀。

平野紫耀反应迅速,一手扶住不省心的小黑猫一手把饭团塞给他,“慢点,我又不跟你抢。当心医生让你多住一天。给,你最喜欢的味道。”永濑廉收下饭团,想起昨晚的对话,讪讪地退下缩回床边。海人看了一眼廉,担心地问,“廉你的脸好红,真的没问题么?要不要让医生......”“闭嘴!”一个枕头毫无攻击性地落在海人面前。他疑惑地看着脸越来越红的永濑廉,以及愉快地吃着饭团,大步远离战场的平野紫耀,感觉最爱的哥哥们又在联手欺负自己了。

因为这次入院,永濑廉得以在年底得到特赦,除了剧组的工作,经纪人把能取消的工作都取消了。在年底最忙的时候这样,永濑廉十分过意不去,然而团内大家看到他就要赶他回家休息,也只好安心呆在剧组。而他和紫耀的相处也变得更加微妙。简单来说,自从了解了紫耀的心情,他总是下意识顾及对方,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他那畏手畏脚的样子,搞得两人都别扭。实在忍不住的紫耀,趁着一起录节目那天,一把把他拉到角落,皱着眉看他。“额,紫耀,你在生气么?”听永濑廉这样问,紫耀板起脸,“为什么这么问?”“额......”永濑廉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无措地望着紫耀。深叹一口气,紫耀烦恼地抓抓头发,“廉你别多想了,我没有那么容易生气。而且,而且我跟廉道歉就是有在认真反省。我绝不会再意气用事,所以我也希望廉能够随自己的心意,这次是真的,不是在讲场面话啦。”永濑廉看着平野紫耀诚恳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一阵空虚。紫耀不会生气,也意味着他不会再那么介意,那么眷恋了对么?这样想的自己真是任性幼稚呢。永濑廉抬起头对着紫耀温和地笑了,“紫耀能这么说真的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不明白为什么廉好像并不开心的样子,就在紫耀疑惑之际,廉转身就去和海人他们聊起了天。

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心情的紫耀,仿佛又陷入了另一种迷茫。不得不说,永濑廉总是平野紫耀的一道难题,总是让自己百思而不得其解。这道令人烦恼而又着迷的题目,再过不久就要消失在自己人生的课题里了吧?这样想着的紫耀,只能暂时搁置心中乱麻似的纷乱心绪,现在他们能做的恐怕也只有尽量减少遗憾了吧?这样想着的紫耀穿过一盏盏刺眼的射灯,迎着刺骨的寒风走出摄影棚。东京的深冬还是那样阴沉,他愈发想念,大阪的烈日和刨冰,而此刻,他擅自承诺,无论多少思念和眷恋,都由这沉默的阴冷封冻,再也不去打开。

新年伊始永濑廉便回了一趟老家,从红白到跨年,然后回家拿了一个随身包就赶回了父母处,一切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记忆在酣睡到了中午之后都变得模糊。迷迷糊糊的,他仿佛听到楼下母亲和弟弟的谈话声,稍微清醒后甚至听到弟弟抬高了音量抱怨哥哥睡到下午还不醒,以及被母亲拍打后委屈的控诉。这小子,故意的吧?永濑廉蒙在被窝里狠狠地想,你可知你哥一年到头赚个买游戏的钱有多不容易么?快点进入社会被捶打吧,臭小子。

这么睡着倒也睡不着了,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永濑廉万般不舍地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摸索着把扔在枕头边的手机勾回黑洞洞的被窝。好嘛,眼前亮得人睁不开眼,新年祝福噼里啪啦一股脑地涌了进来,共演前辈制片人导演还有后辈等等等等,永濑廉痛苦地确认整个杰尼斯大概有一半的人跟他一样睡到了下午。很正常,昨天通宵加班了呢。

被消息闹得睡不着,永濑廉痛苦又遗憾地顶着一个鸡窝头,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他呆呆地望着床对面的墙壁,眼神放空。自从搬出去之后,他就不经常回来,但是自己的房间还是异常整洁,可见母亲一直勤于打扫。但也因为回来的次数太少,房间内的装饰保留了他不同时期各个阶段的许多东西,看上去很神奇,仿佛永濑廉半生的纪念与写照。

此时,他慢慢从混沌的睡意中清醒过来,看向书桌上小小的相框里小国王的三人合影。他并不记得自己曾把这张合影放到显眼的地方,印象中似乎放在了书橱里,可能是母亲打扫后把相框拿到了桌子上忘记放回去。照片里的三人笑得开心,明明只差几年光景却透露出令本人都羡慕的朝气,毕竟那样的日子已经远去不再回来。2023年的第一天,永濑廉不愿沉迷在过往中,他低头拍了拍脸颊,站起了身走向浴室。

等洗漱过后走下楼,永濑廉才觉得自己饿极了。母亲看到他露出欣慰的笑容,忙把饭菜摆上桌,弟弟嚷着妈妈偏心,都是哥哥爱吃的菜,被永濑廉一个抱枕闷在脸上。“啊呀,真是的。你哥哥一年才会来几次。”母亲一边笑一边朝小儿子抱怨,不轻不重地批评他的不懂事,“新的一年你又大了一岁,可要更懂事才对。”弟弟愤愤不平地扯下抱枕,对着永濑廉做鬼脸,“你拿抱枕砸人的动作可真熟练。”永濑廉坐在餐桌前看着弟弟,又听到母亲说的话,不禁有些恍惚。新的一年,23年终于还是到了,他们每个人都长大了一岁,都被要求比上一年更加懂事。他想笑,想起来自己经常用抱枕欺负的另一个弟弟,可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低下头大口大口吃着白米饭。倒不是不能与弟弟分享海人的那些轶事,只不过他并不想在家里,在这个时间再提组合的任何事情。在过去的大半年里,他不是没有注意到父母看着他担心忧虑的神情,想要劝慰但欲言又止,是啊,新的一年他将要面对的恐怕是迄今为止最为孤独艰难的一年了吧。

吃完午饭,出门采购食材的父亲也回来了,一家人围坐在客厅喝茶闲聊,父亲问起儿子们新年假期的计划,小儿子跃跃欲试地表示会去同学家打游戏。“这算什么计划,平时也不见你少打。过年不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么?”父亲皱起了眉。“首先。”小儿子是个活泼的性子,“我为了准备期末考试已经很久没打游戏了。其次,正是因为过新年,难道不应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有意义的事情吗?”虽然弟弟说完免不了被父母一顿说教,但永濑廉却在一旁点了点头。“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你们出去逛逛吧,平时也没这个机会,新年路上反而人少。”母亲看着永濑廉笑着说,完全无视小儿子抗议的眼神。永濑廉愣了一下,“不了,过年还是在家里陪你们吧。”“我们可不用你们陪。”父亲附和道,“平日里就被这小子烦得要死,难得过年我俩也想清净一下。虽然打游戏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是你们俩还是出去逛逛吧。兄弟俩一起走走也好,各自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也好。新年第一天,人少。”说到底还是因为永濑廉偶像的身份,也只有趁今天人少可以随意走走散散心而不怕被打扰。他深知父母的意思,待在家里看着双亲陪着自己不安焦虑,不如就真的出去散散心。

于是新年伊始,永濑家的两个儿子被父母请出了家门。两人摇摇晃晃的慢悠悠走到巷口,弟弟忽然转身看向永濑廉。“怎么了?”永濑廉奇怪地看着弟弟严肃的表情,“你不是要去打游戏么?不用管我,我附近逛逛就好。”“廉,爸爸妈妈很担心你。”弟弟忽然开口。“嗯.......抱歉......”永濑廉讷讷地回答。“本来我觉得他们过于操心了,不过,现在连我都看得出来,廉你很伤心。”弟弟自顾自地说着,“其实我不是很能明白,那些人是你很重要的人吧?是和我和爸爸妈妈不一样的重要的人吧?我都没见过真人......啊,等一下,我是不是见过平野紫耀?当然我肯定没印象,但是我小时候见过的吧?之前也听妈妈提起过。”冬日的午后,风被阳光染得和煦,轻轻划过永濑廉的额发,露出浅色的眸子。他没有想到,23年的第一天,他在自己亲弟弟的嘴里听到了父母都不敢轻易提及的名字。弟弟并没有说下去,最后难过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明白,但是廉你不开心我们都会很难过的。”“会没事的。”永濑廉机械地安慰着弟弟,就像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做的那样。

把弟弟送走后,永濑廉一个人走到附近的公园坐着发呆,看一群小孩子手拉手跑过来玩游戏,一个小男孩哭唧唧地拉着另一个大男孩,大男孩一边哄着小男孩,一边带着他加入大家的游戏。永濑廉忽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出公园,低头给家里发了个简短的消息说要很晚才回家,然后急匆匆地拦下了一部出租车。

永濑廉很少有那么急切的时刻,但是新年的第一天,他便这样毫无准备地匆匆跑进了东京站。脑海里想起弟弟难过的神情,还有父母说的想去哪里就去看看,于是他什么都不顾地跑向了闸机口。

闪身进了便利店给自己添置了口罩和帽子,也因此错过了最近的一班新干线,等永濑廉到达大阪的时候,天色渐沉。然而内心交织混杂着雀跃和遗憾,令他站在大阪的街头感觉到一丝欢愉和怀念。想回来,突然非常想念大阪,更确切地说,他忽然想再看一次,松竹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弟弟提起了紫耀的名字,还是心里早已郁结已久,新的一年像是被打开了任性的开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从东京跑来了大阪。永濑廉有一种感觉,他能从今天的松竹座之行得到救赎,能与长久以来保持沉默保持残酷的平静的自己和解,也能从眷恋不舍又不时伤害自己的过去解脱。

永濑廉没有急着赶去松竹座,而是慢慢走在大阪的街头。大阪很大,满眼都是熟悉或不熟悉的景象,熟悉的大阪站,不熟悉的小巷新开的咖啡馆,然后,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怀念。当年的街道笼罩在黑夜里,当时还算时兴的商场静静伫立,常去的刨冰店已经不复存在变成了便利店。然后,是沉沉黑幕下的松竹座。终于,来到这里了。

永濑廉没有走进松竹座,而是选择走到马路对面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这座熟悉的建筑。松竹座紧闭的大门仿佛向他敞开了一条缝,透过门缝他看到了一群关西JR,喧闹的热度从缝隙间传出,是少年们的打闹与欢笑,苦恼与忧愁,是他十年前遗落的青春,还有很快就再也见不到的竹马。永濑廉在脑海里不断地描绘着过往,然后再一个一个从心底删除。他过去十年的每一段经历,都有着平野紫耀的身影,再见,他执行了他今天来到这里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与过去告别,与紫耀告别。23岁的永濑廉可以淡然地和25岁的平野紫耀说再见说祝福,但是23岁的永濑廉无法如大人般轻松地与十年前的紫耀告别,那些宠溺,那些温柔,那些欢笑与纠葛曾是永濑廉心底的瑰宝,而如今,他决定把这些撕扯开丢弃掉,即使鲜血淋漓,但这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冬夜很冷,永濑廉临时出门也没有穿很厚的外套,他站在风里不一会就感觉到冷。他轻轻地抿住嘴唇,倔强地顶着被吹红的鼻子抬头看向松竹座,直到他开始微微发抖。卸了一口气,他转头四周看看,有些惊喜地发现街角的拉面店亮着灯。这家小时候常去的店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居然还存在。跺了跺有些僵硬的腿,他走向那团暖洋洋的光晕。

虽然是新年里,大多数人都选择在家团聚,但是这间小小的面馆还是人声鼎沸,生意火爆。永濑廉刚一进去,老板娘就迎了上来,带着歉意表示店里已经坐满了,还剩最后一个位置在角落,需要和邻桌的客人挤一挤。那是自己十几岁时候就见过的老板娘,岁月在这位干练豪爽的关西女性脸上留下了温柔的纹路。永濑廉本不介意挤一下,店内暖和的温度让他意识到自己冻坏了,只想喝上一口关西风味的拉面汤缓一缓。然而当他顺着老板娘的指点把视线移向角落的位置时,震惊地呆在当场。嘈杂的人声,锅碗瓢盆发出的声响,年久失修温暖微黄的灯光以及一碗碗面条上冒出的朦胧热气,就在这个模糊的视野里,他居然看到了平野紫耀正坐在角落里看向他。

被老板娘催了两声才清醒过来的永濑廉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向那里,确确实实是平野紫耀。没有认出戴着帽子口罩的永濑廉,老板娘笑着低声说道,“确实是平野君哦,吓到了吧?其实啊,他呀,以前就一直在对面松竹座演出呢。小时候就经常来光顾,和他的小伙伴一起。呵呵,不过现在是私人时间,我们也不便多做打扰。”永濑廉艰难地把视线转向老板娘,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紫耀的私人空间,暗示自己即使坐过去也不要多做打扰,不禁有些怀念和感动,恐怕对方也没想到,那个紫耀的“小伙伴”或者说当年把紫耀带进这家店面的正是自己。

既然紫耀已经看到了自己,逃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永濑廉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平野紫耀看上去也是吃了一惊,不过等永濑廉走到他的面前,他已经消化了这次偶遇,笑盈盈地看着永濑廉。永濑廉对着这张愉快的笑脸不知怎地有些烦躁,他三下五除二地扯下口罩,一屁股坐下去,看都不看旁边,迅速点了一份叉烧拉面。无视老板娘惊讶的眼神,一等面上桌,永濑廉就摆开气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除了又冷又饿的原因之外,他更想快速吃完远离身边的紫耀。而明明在他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在吃面的紫耀,反而慢了下来,一点一点悠闲地夹着面条。“关西拉面不是这么吃的!”忍不住余光瞟了隔壁一眼的永濑廉气呼呼地腹诽着,继续埋头狼吞虎咽,他当然知道紫耀是想等自己吃完。只不过,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跟平野紫耀对话,这家伙,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打搅了自己与过去的告别,也扰乱了自己的心思。从离开医院,他们就再也没有沟通过那晚的对话,什么意思么,这家伙是忘记了还是反悔了?说什么舍不得,说什么道歉,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你还不是要走......永濑廉忽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面碗发呆。

“Naga酱?”紫耀疑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真的讨厌,连自己一个人难过都做不到。永濑廉忍不住偏过头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低声说道,“你闭嘴。”紫耀有些委屈地撇撇嘴,低下头认真吃面,不一会就连汤都喝完了。这下也没什么理由留下来,他只好起身以一种别扭的姿态,努力钻出那个角落,小心翼翼地连永濑廉的衣角都不敢擦到。

今天天气很好,不冷不热,清风徐徐,如果不是站在案发案场,护道心太郎恨不得伸个懒腰,呼吸一下郊外的新鲜空气。他不紧不慢地带着皆实走近,果不其然看到佐久良跟她的手下已经围着被白布盖住的尸体讨论着什么。但是,奇怪,泉并不在。“诶?你家小泉泉不在?”正疑惑着,皆实扶了扶耳边的AI装备问道,“佐久良班的各位都在,只有你侄子不在挺奇怪的。”“有什么奇怪的,肯定在忙或者有别的案子。”心太郎皱起眉,“话说,小泉泉是你喊的吗?也不嫌肉麻。”“我在婚礼上听到的呀。很可爱不是么?没想到对外干练机敏的泉警部在家里还是个小甜心呢,你们这些家长,一口一个小泉泉的。不过泉警部在一之濑桑身边确实显得很可爱,用现在年轻人的话说,很软萌。”“够了你。大哥也真是的,为什么还要邀请你参加婚礼。”心太郎不情不愿地走在皆实身侧,“等会你可别多嘴。泉他脸皮薄得很。”“知道啦。”皆实撇撇嘴,“怎么不能请我了?你们护道家与我有缘,护道家的宝贝结婚,我也想诚心祝福啊。”哼,心太郎气闷地把头转向一边。

历代担任警察厅长官的护道家,现在唯有护道泉一个下任家主继承者,大家从小就对泉呵护备至,宠爱有加。即使这孩子不喜官场那套,总是抱着那些理想主义行事,无论是大哥还是自己,都愿意帮他扫清前路障碍。可现在他和大哥极其后悔把这孩子养得这么天真单纯,还没等家里想好给他挑哪个世家联姻,护道家的宝贝就被一个傻愣愣的哈士奇给拐跑了!

本来家里想着,泉既然不喜欢官场的尔虞我诈,那就顺着他的心意让他做个单纯的好警察,在关系亲近的几个世家里找个知根知底的,脾气相投的照顾他也好,总之护道家的宝贝不能受委屈了。谁知道这孩子偏偏看上了隔壁特警队的一之濑次郎。家世普通也就算了,还是个愣头愣脑的,大哥一打听,头痛地表示简直是招了只哈士奇上门。泉泉这孩子也就只会在家里耍心眼,第一时间去找爷爷撒娇,把一之濑吹得天上地下都无,还说什么语言天赋极强。心太郎后来才知道,那小子也就只会说个北京烤鸭,还分不清中文跟韩语。护道家小少爷依偎着爷爷,大眼睛眨巴眨巴尽显无辜,微红着眼眶问,“你们想让我跟世家联姻。我现在找到了个不看中我背景家世的,真心对我好的。家族和我,哪个重要呢?”这话问的,把他爸气得瞪大眼睛。爷爷心疼地搂紧了孙子,一百个答应,并很没责任心地表示小泉泉结了婚,生了曾孙子,大哥依旧可以慢慢培养一个继承人。听到这里,心太郎不由地替他哥抹了把同情泪。

结果就是他们家的宝贝乐颠颠地嫁给了隔壁傻呵呵的哈士奇,虽然不甘心,但只要小少爷喜欢也没办法。不过宠侄子不逞多让的心太郎依旧表示,一之濑那小子若是敢让小泉泉伤心,他第一个不放过他。

一众人刚照面,心太郎就语气夸张地问候起来,“啊呀,这不是佐久良班全体精英么?”惹得佐久良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了心太郎一眼。“护道室长只是有点担心泉警部。倒也不必用这种语气试探。”一旁的皆实立马揭穿心太郎的意图,略带无语地吐槽。一旁的马目原本想要上前呵斥心太郎挑衅的语气,一听到是关于泉的事情,倒也冷静下来回答,“他人不舒服,没让他来出现场。”心太郎眼睛一瞪,那还得了?连忙看向佐久良。佐久良叹了口气,耐心回复,“泉上午胃疼,我让他回家休息了。他说不严重,你要是不放心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严不严重的,他们家那个毫无生活常识的宝贝疙瘩哪里懂得,偏偏听说一之濑最近在外面出任务。心太郎连忙掏手机想联系一下泉,正好那边鉴识科喊发现了可疑的东西,或许是重要物证。一群人被转移了注意力,心太郎又赶紧塞回手机,打算勘察完现场后再关心一下他的小侄子。

被害者身份特殊,现场发现的物证又指向了另一个敏感身份的人物,在场众人一头雾水,陷入焦灼,连心太郎也把泉的事情都忘记了。

而警局内,意识到案情的棘手,护道泉正根据现场发回的零碎信息帮忙整合梳理。一旁电脑前的吾妻停下快速操作键盘的手,抬头看泉,“你这样不好,佐久良主任回来看你还没回家会生气的。”护道泉一边低头整理一边说,“没事的,我已经好了。”“你刚才又疼了一回,怎么就好了?”吾妻有些气呼呼地说他。泉抬起头,安抚地笑笑,“不是刚才,一个小时以前。是你工作太投入了,我现在完全没感觉,能蹦能跳的,没必要病休。再说这个案子......”“我打赌这个案子主任不会允许你参与。”吾妻拿手点点泉,“而且,要是护道室长知道了,肯定把你抓回家。”泉有些无奈,放下手里的材料,微噘着嘴坐下,“真是的,只是胃疼而已,大惊小怪。”

其实并不止如此。今早起床的时候泉就觉得头晕目眩的,最近没什么案子,也没加班,只是次郎不在,晚上总是睡不好。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爬了起来,对着速食的早餐又全无胃口,真是想念次郎做的早餐啊。泉嘟着嘴,掰着手指算次郎离开几天了,也该回来了。算来算去心情不爽,索性放弃了早饭提前去了警局。

上午颇为清闲,帮着长谷川整理了一下前几个案子的报告,马目已经乐呵呵地过来拍泉的肩膀商量午饭吃什么了。谁知一听到吃的,泉的胃部一抽,一股酸意涌上来,捂着嘴巴冲去洗手间吐了许久。等他揉着抽痛的胃部回去,马目一脸歉意地凑过去,有些委屈地问,“我提什么了把你恶心成这样。”泉吐得人脱力,一边揉着胃一边摇头,“我也不知道。”佐久良走过去,狠狠地拍了马目的脑袋,转头关心地问,“泉怎么样?不舒服就回去吧。”“没事,大概吃坏了。”虽然一上午什么都没吃,泉还是随口应了一句。可是不过多久,他就感觉胃部越揉越涨,好像肚子里塞了个气球正不停涨大,坐着还好,刚想站起来就觉得小腹坠痛起来,气球像实心的似的,重重地压在他的小腹,他昏昏沉沉的,不由地捂着腹部跌坐回去。这可把佐久良班众人吓了一跳,赶紧围到他身边,七嘴八舌地关心起来。泉感觉耳边嗡嗡直响,小肚子里绞着疼,只能趴在桌子上一手揉着肚子,一边把脸埋进臂弯。

佐久良看他脸色不对,直起身子让长谷川去打急救电话。说来也奇怪,不多久腹腔内作怪的气球就好像变小了,疼痛也开始减弱,泉抬起头朝远处的长谷川摆摆手,“不用了,现在好点了。”“那怎么行,疼成这样得去医院。”佐久良一脸严肃。她可不知道在外英明神武的泉警部最怕去医院了,从小吃药打针都是爷爷叔叔哄的,现在轮到了次郎酱,反正让他一个人呆医院他宁愿冲出去抓嫌犯。当泉正绞尽脑汁想怎么逃避去医院的时候,忽然出现了案件,佐久良没时间劝说这个小少爷,便勒令他回家病休,然后带着组员匆匆离开了警局。

泉少爷自然不会乖乖听话,他独自一人趴了一会,感觉身体的异样渐渐消失了,便又活奔乱跳起来。偷偷跟去现场他是不敢的,万一被佐久良惩罚参与不了案件可不行,但是要他无所事事地等在警局也实在做不到。被临时调回来的吾妻看着四处打转的泉,无奈地劝他回家休息。大家长们都不在,泉少爷自然不会听吾妻的话,他反而灵机一动,凑过去要给吾妻打下手,并求她保密自己还在警局的事情。

案件紧迫,前方不停地传来一条条琐碎的信息急需整理验证,吾妻忙得手忙脚乱也只好由着泉在一边帮忙。期间泉又痛了一次,抱着肚子缩在角落里好不可怜,但过了会又蹦起来宣告自己没事。吾妻已经完全放弃说服他病休了,一边打字一边说他两句,等佐久良带着组员回来,就看到满桌子准备妥当的材料和笑意盈盈的泉少爷。

佐久良无言,对着一脸笑得讨好的小少爷轻了也不是重了也不是,也就只好默认他留下。“但是只能和吾妻一样负责后勤支援。”佐久良拿起手里的资料想拍打这个小子又舍不得碰,只能虚虚地敲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人赶去一边。

心太郎和皆实被临时叫去总部,案情分析会延到了明天再开,大家都想尽早破案,便先一步各自整理起了案情。得益于有一线经验的泉的帮助,这次的案件资料和分析准备的相当充分,大大提高了效率,使得佐久良他们更是摩拳擦掌打算来个通宵突击。马目揽着泉瘦削的肩头连连夸奖他干得好,又在小少爷趁机提出参与办案之前一秒虎着脸让他好好休养身体,不许偷偷跟去现场。

小少爷吃了瘪,撅着嘴巴不情不愿地蹭回吾妻那边。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已经是凌晨,然而警局整栋大楼依旧灯火通明。一课办公室安静的很,只有翻阅纸张和打字的声音在空气中显得突兀。泉看完手上的一份资料,忍不住拿手撑住了额头。作为刑警熬夜办公已是常态,只是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他困倦得很,眼前的字符好像飘在半空,头昏昏沉沉的,集中不了精神。对面的吾妻注意到他的异常,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很晚了,你快回家休息吧。”泉摇摇头,大家都在紧张办案,他已经不能参与一线调查,实在不想退出当个游手好闲的人。吾妻有点急了,“你脸色好难看,要是真生病了,主任还得分心你。”泉想了想,也轻声回答,“知道啦,我去休息一下。”说罢,他放下资料,推开椅子想站起来活动一下。

枯坐了好几个小时,他一动才发觉腰酸得厉害,稍一动弹后背便会嘎吱作响,腰背僵硬得像石头。他不得不撑着桌面慢慢站起来,皱着眉扶住好像快断掉的腰。“怎么了?”吾妻看泉脸上闪过一抹痛色,不由地抬高了音量。“嘘。”泉摇摇头,让她安静,然后动作迟缓地撑着腰走向办公区。

大大的长桌上堆满了各种材料,马目已经趴在了桌上鼾声如雷,长谷川微眯着眼睛盯着电脑,但是神色恍惚。坐在两打厚厚的文件后面被遮住侧脸的佐久良依旧神情严肃地一页一页快速翻阅着,忽然,她抬起头,见泉轻手轻脚地拿起西装外套替马目披上,又从长谷川手边抽走一沓资料,打算帮他一起看了。佐久良用手捏了捏眉心,开口道,“你怎么还在?回家吧。”“我帮忙一起吧,光马目先生和长谷川忙不过来的。”为了不吵醒马目,泉抱着资料,微弯下腰轻声回答。佐久良皱眉,“也不看看你的脸色多差,不病休就算了,还想加班。你叔叔可是已经知道了啊。”

泉闻言脸色更差了,他不怕叔叔训就怕叔叔告诉爸爸爷爷,然后把自己关家里。他从小身体还不错,唯有几次生病,家里的阵仗极大,恨不得病一次让他歇一年。没办法,他只好垂头丧气地放下资料站起身来,忽然一阵头晕,眼前黑影灯光交错重叠,天旋地转间他只来得及双手紧抓办公桌,身体一矮,后腰重重地撞在桌子边缘,惊得马目抬起头来,看到长谷川神色慌张地扶住泉。“怎么了怎么了?”没有人理马目,佐久良帮忙扶着泉坐下,一边掏手机,“我打给一之濑吧。”“别...他出差...”泉一手扶着撞疼的后腰一手扶着额头,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有些喘不上气,胸口发闷,隐隐开始反胃。刚才那一撞,本就酸疼难耐的后腰疼得更加厉害了。佐久良见他唇色发白,当机立断,“我打给心太郎。”“不要。”泉抬起头来,“不用,这么晚了。我可能是累了,现在就回家休息。”“不行,你这样我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那我送他回去吧。”吾妻小跑着过来,她实在担心泉。“真的不用了。我不开车,自己打车回去。”办案人手本就紧缺,还要分一个人送自己回去,泉无法接受。而这么晚了还要联系叔叔,也说不过去。自己已经结婚并住出去了,怎么都不能劳烦家长,更何况,要是这次真的病得厉害,次郎又不在,爸爸说不定会怪次郎没照顾好自己。这么想着,泉忧心地捂住再次胀痛起来的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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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陪着泉走出办公室,刚才缓了一会,总算不晕了,泉看着身边忧心忡忡的吾妻笑着说,“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现在没事了。”“这句话你今天说了好多次。”吾妻叹了口气,“一之濑桑要是知道得心疼死。”泉微微脸红,害羞地笑笑。自从吾妻调回来,叔叔就有意无意透露了自己曾经追求过吾妻,他家那只哈士奇一听,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可又不敢多问。那几天总用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对着自己,逼得自己说了好多令人脸红的话才把人哄好,顺带着差点下不了床。

走出没多远,泉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吾妻见他伸手撑着墙面艰难地一步一顿,连忙问他,“怎么了怎么了?你是不是难受?我去叫人。”泉顾不上回答,他呼吸急促,胸口闷得好像塞满了棉花,肚子里又堆满了铁块,小腹重重的向下坠着。不对劲,他额上沁出冷汗,可是一开口又忍不住想吐。纤长的人不由地一手捂住嘴,一手抱着肚子靠在墙上慢慢往下滑去。吾妻想扶他,但根本扶不住,只能顺着泉的力道一起跌在地上。明明摔得不严重,可是身体一接触冰凉的地面,腹中的铁块像被炸散一般,霎时疼得撕心裂肺。“唔......”泉又痛又怕,抱着肚子歪倒过去。吾妻吓得眼泪直掉,她愣愣地盯着光洁的地面上缓缓渗出的血迹,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往办公室跑去。

泉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了讨厌的消毒水味儿,他心想还是进了医院啊,爸爸叔叔肯定知道了,会不会骂自己?要不要找爷爷救命?等他睁开眼,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之濑次郎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守在自己床边。肚子还在隐隐作痛,身上没什么力气,若是看到爸爸或者叔叔,自己一定会一骨碌爬起来说自己没事。可是看到次郎的第一秒,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薄薄的唇一撇,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要哭不哭的。一之濑见他家泉泉的委屈样,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哄,连声喊他,“别哭,别哭,宝贝。”“唔......”泉不理他,原本只是有一点点委屈,习惯性想要撒娇,可是一之濑一开口哄,泉竟感觉更加委屈了,微红着眼眶想往他那里靠。一之濑蹲下身子,轻轻摸摸泉的脸,温柔地开口,“乖,宝贝,别哭哈。医生说你不能乱动,不然要肚子疼。”诶?自己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毛病了么?泉吓得怔住了。

“咳咳。”此时,房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爸爸威严的语调里含着隐隐的怒气,“多大的人了,自己怀孕都不知道。要不是送医及时,你跟孩子都很危险知道吗?不许哭,医生说不可以情绪激动。”听了这话,一之濑先泪眼汪汪地看向岳父大人,脸上明晃晃写着您这么凶他,能不激动么?听到父亲的声音,刚还一门心思撒娇的泉羞得小脸通红,狠狠地瞪了一之濑一眼,怪他不告诉自己,让自己爸爸听到自己跟老公撒娇算怎么回事啊,太羞耻了。但听到说孩子,可把他吓坏了,他无助地看向一之濑,身体轻轻发颤。

叔叔敲门进来,把父亲给叫了出去。一之濑见家长们不在了,连忙从椅子上爬到床头,心疼地看他家宝贝瞪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含着眼泪泫然欲泣,小心翼翼地伸手揪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发颤,“宝宝,宝宝没事吧?”一之濑俯下身,避开输液管,小心地把人虚搂进怀里,“没事,别怕。孩子没事,你怎么样?还难不难受?”“呜......”泉不回答他,慢慢伸出手,勾住一之濑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一之濑无奈地看他家小鸵鸟瘦削的肩膀一耸一耸,低头用下巴蹭蹭他圆圆的后脑勺,“别哭啦,乖,别趴着,当心肚子难受。”被警告的泉趴了一会又噘着嘴探出脸来,一之濑伸手抹掉他脸上成串的泪珠,“泉泉别怕,有我在呢。孩子好好的在你肚子里呢,我们一起陪他长大,等他出生好不好?”泉脸一垮,“吓死我了。爸爸说得对,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怎么能怪你呢?我天天跟你一起我也没发现。”一之濑怕他压着肚子,一边说话一边把人捞起来锁怀里,“爸爸可生气了,把我好一顿骂。爷爷在来的路上,已经电话里训过我了。”说罢,也委委屈屈地把脸埋在泉的肩窝。这下小少爷可不依了,顶着红红的鼻子红红的眼睛,小少爷气呼呼地窝在他家哈士奇怀里说,“干嘛骂你啊?你不是出差么?爸爸他们真是的,一点事就怪你。”这可没把一之濑给可爱死,他低头亲亲小少爷气鼓鼓的脸蛋,嫌不够又亲昵地蹭了蹭,“对啊,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现在没事最重要。别怕了哈,别哭了,哭得我心疼。”泉少爷还没到一孕傻三年呢,脑袋转转就知道一之濑是在劝他,不过他懒得掰扯,毕竟一之濑说得对。他轻轻地摸摸扁平的腹部,温柔地说,“你可要乖乖的,健健康康地长大哦。”

初秋的阳光正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护道泉慢悠悠地走在银座繁华的街头,和周围急匆匆赶路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小心避开拥挤的人群,转弯来到商业区后侧,他纯粹是没有目的性的闲逛。从发现怀孕到被家里人勒令静养安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一开始爸爸和爷爷还敷衍他过了三个月稳定期再说工作的事情,等他掰着手指终于捱过了三个月,家里又以一之濑出任务没人照顾他为由,把他从医院押回爷爷的别墅。气得泉拿脚踢一之濑,埋怨他出任务时间不凑巧。哈士奇无辜地抱着老婆的腿喊冤,明明自己只出差一周,怎么就变成他拖累了老婆的复出计划。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护道家是不敢放小少爷出门上班的。开玩笑,小少爷可是刑警,打打杀杀的万一磕到他金贵的肚子怎么办?就算转文职,那些尸体啊血迹啊,爸爸大手一挥,不行,对胎教不好。小泉泉委屈,瞪大眼睛看他爸,您要不要听听您说了什么?之前谁说要从小把他肚子里的孙子培养成警视厅长官的?要不从胎教开始?我看挺合适。合适个鬼。护道长官见儿子已经完全好了,活蹦乱跳了,毫不留情地赏了一个爆栗。泉少爷暂时没人撑腰,只能委委屈屈地和他家哈士奇挤在一起听长辈们吩咐。

不过泉少爷是不会罢休的,从怀孕到生产要十个月,生完了还得恢复,一眨眼一年不能上班抓坏人,那还了得。于是在和爷爷一起住的一个月里,他死磨硬泡,从不同角度各个维度跟爷爷分析工作对于他身心健康都大大有益。还拉来一同被关在别墅但还能上班的一之濑一起当说客,烦得警视厅前长官找了以前的同僚挨个喝茶下棋钓鱼,都不敢回自己家。

可就算如此,等到泉少爷肚子都显怀了,爷爷他们都没有松口。开玩笑,警视厅长官不松口,谁敢让少爷回去上班当警察。小少爷烦的,天天在家闹一之濑,“凭什么你能出去打架?”泉少爷嘴一撅,伸腿踢踢一之濑,“泉泉,我那不是去打架......”一之濑无奈得很,只能搂着他家宝贝,伸手揉揉他可爱的小肚肚。四个月多刚开始有胎动,第一次小宝宝动得时候把全家激动坏了,爷爷爸爸轮番摸,连叔叔都摸到了,孩子他亲爸才从任务中解脱姗姗来迟。对此一之濑怨念不已,在家不是小少爷闹上班闹他,就是他抓着小少爷闹着要摸孩子。“我家娃第一次动,都不是我摸到。”一之濑说得可怜兮兮,再加上四个月胎动也不明显,不是说摸就能摸到,泉少爷见他家哈士奇低落得耳朵都要耷拉下来了,也开始心疼,两人闹着闹着就抱一块儿去了。

日子就这么吵吵闹闹,甜甜蜜蜜又拖过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人激素不稳定之类的,忽然某天,泉少爷对不让他上班也不让他一个人出门表现出极大的反感,坐在沙发上直掉金豆豆,连一之濑都哄不好。这可把哈士奇急得,连忙把人搂在怀里。小少爷哭得激动,身前五个多月的圆隆孕肚也跟着起起伏伏。他最近胎动频繁起来,一之濑也不敢多动他肚子,只能不停给他顺气,不停地说好话。可说了几个月的话,到小少爷这全都成了废话,说到最后一之濑都快哭了。

护道长官看着家里鸡飞狗跳的,头痛地说不让你上班谁说不让你出门了,你别诬告。小少爷连哭都不哭了,一秒不耽搁地接话,那你让我出门。护道长官门儿清,你出就出,别去警察局,去了也没人搭理你。

于是乎,今天我们泉少爷趁着家里没人,腆着肚子久违地出了门,要不是肚子里有小家伙,他恨不得开心地原地蹦三下。

正逛着,忽然眼前飘过一个熟悉的人影,泉少爷眼睛一亮,他不去警局,警局还真能自己找上门呢。赶紧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那边厢,长谷川正一脸愁容地在街头飘荡,转头看到一个熟悉又不熟悉的人朝他走来,不禁愣在当场。眼前自然是他在搜查一课的前辈,只不过往日西装革履的泉现在变了个样子,他的腰间隆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浅色的针织衫称着他比以往稍显圆润的脸庞,整个人散发出温柔的气息。

泉好不容易走到长谷川面前,看着发呆的后辈,暗自庆幸他现在傻呆呆的样子。许久没有一个人在外走动,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他刚才想小跑着跟上去才发觉自己体力大不如前,更别说任何剧烈的动作都会颠到肚子,惹得肚子里的小家伙动弹起来。幸好后辈好像有心事,不然自己就跟不上了。“前,前辈好。”愣了半天神,长谷川这才想起来问候,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盯向泉挺着的圆隆孕肚。这是自己显怀后第一次和同事见面,泉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五个多月了也藏不住,只能羞涩地把双手拢在腹前。

长谷川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赶紧又鞠了一躬道歉。周围人来人往的,弄得泉更加不好意思,连连摆手。“你今天休假吗?”泉问长谷川。长谷川支支吾吾的点头称是。“约人了?”泉看向长谷川的眼神略带审视。年轻的刑警点点头,脸涨得通红。泉不由地叹口气,家里人都说他单纯,那是他们没见过更单纯的,撒谎都不会的警察也是有的。

泉少爷小脑瓜一转,猜想长谷川可能是在执行任务,毕竟工作日下午在银座,不是休假那肯定是在盯梢。拜自家家长们所赐,现在他肯定上了警局的黑名单,所以后辈才对自己有所隐瞒。理清思路后,他傲娇地一抬下巴,“说实话。”他本意是欺负一下后辈以报大家都不让他回岗之仇,倒也没真打算耽误人家的工作。谁知他一问,长谷川脸一垮,一副痛苦的表情。泉吓一跳,以为自己闯祸了,左右看看却没有熟悉的同事围上来。真不是在执行任务啊?这下泉少爷的脑瓜子可转不过来了,他看了眼可怜兮兮的长谷川,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热闹的商业区后侧有个很大的公园,穿过公园便是安静的住宅区。泉领着垂头丧气的长谷川走到住宅区边的小花园,慢慢坐下后看着后辈问,“有心事?”他打量了长谷川一会,了然道,“挨骂了?”随即,泉少爷收获了和他家哈士奇同款的哭哭表情,当然还是他们家那位可爱一点。长谷川皱着张要哭不哭的脸,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简而言之就是,他前天追踪嫌犯的时候把人跟丢了,被马目前辈一顿爆骂。“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人在我眼前怎么就消失了呢?”长谷川哭丧着脸,所以他趁着休息日,打算再去看看。正在去的路上,心神恍惚间被自己泉泉前辈捡到了。

长谷川越想越伤心,正打算跟他的泉泉前辈撒个娇,忽然泉少爷举手打断了他,“你等一下。”说罢,他又慢慢站起来,朝一旁的便利店走去。长谷川愣住了,泉泉前辈也不爱我了TAT

过了一会,泉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在袋子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长谷川之后自顾自坐了回去。长谷川低头一看,是一小盒冰淇淋。泉美滋滋地打开盒子,这可是他被家里禁止食用的N种零食之一。他一边拿小勺子戳戳戳一边说,“我请客。你再讲具体一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长谷川只能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把当天的情景描述了一遍。等把一盒冰淇淋吃完,正好讲完他冥思苦想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泉把吃完的包装扔回塑料袋,撑着腰站起来,愉快地深呼吸一下,然后转向长谷川,“走吧。”长谷川眨巴着狗狗眼,一头雾水地对着泉前辈,不知道要去哪里。泉一歪头,补充道,“这个情况不实地走走是不行的,我们现在就去案发现场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静谧的午后,小花园内几只乌鸦被长谷川的嚎叫惊飞,“啊啊啊啊啊啊,那怎么行!你!我!不行不行啊啊啊啊前辈TAT”长谷川手足无措地对着泉,比手画脚最后直直地指着泉隆起的孕肚欲哭无泪。泉倒是冷静,轻轻摸摸肚子,嫌弃地说,“我娃乖得很,没问题。而且只是去案发现场走走又不打架,你怕什么。”“不行啊前辈。主任和科长都说绝对不能让你参与和知道任何关于案子的事情。”长谷川好绝望,他的泉泉前辈虽然很温柔很善良,但是泉泉前辈决定的事情,连主任都拿他没办法,怎么办啊啊啊啊。

哼,果然屏蔽我。泉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泉少爷微抬下巴,一副前辈的样子,神情严肃地说,“但是你已经让我知道了。要么我们把事情解决了,你不要告诉他们有我的参与就好,要么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马目前辈和主任,申请参与和你一起调查。”嘤嘤,这招好狠。长谷川一秒都无法抵挡,只能一脸灰白地走在前面给泉少爷带路。

于是我们威风凛凛的泉警部得意洋洋地跟在小警犬长谷川身后,走街串巷,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楼群。确实如长谷川所说,这个地方并不偏远,但是建筑构造复杂,既有楼房也有几处独门独户的别墅,越往里走越是错综复杂。长谷川的脚步越发迟疑,他转过身,犹豫地看着泉不敢再往里走,“还是算了吧......那可是凶杀案嫌疑人,万一遇上了,泉前辈你当心啊。”“嗯。”泉极其自然地点了点头,“我会当心的。你快带路呀。”面对选择性屏蔽他的前辈,长谷川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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