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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馨懂,使尽解数,在爱情里这不算残忍,是争取。
“冷不冷?冷就系安全带。”
筠岱不支声,绞着手指头就是不抱。
“说话。”
“我不要进去,你硬是拖着我进去,你爸爸现在嫌弃我,他相当相当地嫌弃我。”将责任全推卸给蒙殿,筠岱在心底却只恨自己不争气。
“我从未拖你进去。”这么不雅的动作,确实,蒙殿没做。
“停车,你个混蛋,停车!”
“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你真打算摸黑走回去?”
笨笨缓缓停下,筠岱使劲地推蒙殿却推不动他分毫,“你给我下去,笨笨是我的,摸黑走回去的人是你!”
蒙殿侧坐着,抖了抖耳朵任她狂吼,今晚她没说上几句话,大概早就憋坏了,“三千块,你现在还钱我就走人。”
“你……”受不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蒙扒皮,抽筋剥骨的蒙扒皮,我瞎眼了才会看上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守财奴,没钱,还你个头!”
浸染了墨的夜,无人的街,筠岱的宣泄使得这静寂的一切都有了生机,就连那昏暗的灯都禁不住跳闪了一下。
“我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摊上你这样的人,就因为我欠你几个钱,你就这么对我?你个混球,我告你,笨笨是我的,而且我死也不会还钱!”膨胀的怒火喷薄殆尽,筠岱萎蔫地瘫坐着,巴巴地看着蒙殿的侧脸生闷气。
“岱——”这一声绵长,筠岱懒懒的眼皮撑起,“我不会嫌弃你,其他人的想法我不管。”
暗夜,长长而无尽的道路、街灯延伸着,一直连接上夜空的边缘,打通了一条通上天堂的隧道,筠岱现在就似看到了天堂,幸福在胸腔里发酵。
“这种事情,以后你必须提前通知我,我要备大礼。”
蒙殿的目光扫向她,“你今天有备礼,画。”
“不对,那是给你的。我要给你爸爸送礼,讲礼数的好孩子是不会被拒绝的。”重新坐好,蒙殿的腰就被两只胳膊缠住,徐徐开着车,夜风清爽地拂过。莫名地感觉到异样,是缺少了她聒噪的嗓音,“岳筠岱,你不许睡。”
许久,“没事,我抱得紧……”
“岳筠岱——”
无声响应,无奈,蒙殿单手握住她在腰间交叠的十指,紧紧抓牢。
生活,在盛夏的季节里绚烂。
拥挤的一餐厅,蒙殿看着筠岱如鱼得水地穿梭于厚厚的人墙中,而他自己则举着餐盘随人流进退,望向坐满人的座位席,她早已霸了两个位置,一个劲地挥舞着手臂向他示意。
“下一次不许在这儿吃,全是人。”
含糊应承,筠岱的筷子邪恶地伸向蒙殿的餐盘,叼几块肉,探了探他的眼风,最后再叼一块,“学校的阿姨全是色女,男生长得俊她就多给,女生长得靓她就少给,这样一均衡老板也没话说。蒙蒙,我可没欺负你,这叫平衡。”边吞咽边口述,看蒙殿沉下的脸色筠岱心底直乐呵,喉头打开一个不小心,噎了。
“唔……唔唔……”手紧张地拍打桌面,筠岱的脸已涨至通红。
“怎么回事,赶紧全吐出来。”蒙殿扶住筠岱的肩不住轻拍她的背,好奇的人全将目光聚拢而来。
“能吐吗?不行的话我立马送你去医务室。”
拼命摇头,筠岱的一只手死死攥住蒙殿的五指。
再也不能耗下去,蒙殿屈身就势要抱起她,随后,耳旁响起筠岱解脱的声音,“没事,我吞下去了。”
四周关注的人立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两个人的眉眼靠得很近,筠岱挺翘的眉毛悉数落入蒙殿的眼底,“那你摇什么头,还要死不活地抓住我?”
“你让我吐,我不想吐,太浪费。所以,我竭尽全力地全咽了下去。”坦然,诚实,逼真的眼神,蒙殿丝毫不去怀疑她在装,气更盛。“咣——”一记爆栗在筠岱头顶炸开,紧接着,“笨蛋!”即便坐下,蒙殿的胸腔亦在起伏,眼神紧紧地扣住她。
“我就这样,就这德性,你再多敲一千个爆栗也没用。”捂着头,筠岱吃痛地呼了呼气,蒙扒皮,不就多吃了你几块肉,下手就这么重。
“是不是不痛?”
“痛!有你这么问人的?”
心绪渐稳,蒙殿理亏地垂了垂视线,“吃饭。”对面却动静全无,佯装随意地抬眸,筠岱正不满地盯死他,蒙殿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夹块排骨递到她盘里。
“没用的,蒙蒙你别挣扎。”
动作很自然,第二块排骨递到她盘里。
“没……没用的。”筠岱犹豫着是否见好就收。
“既然这样,算了。”蒙殿的空筷子邪恶地伸了过来,“啪——”筠岱拿起勺子拍开他的筷,不放心,“啪——”又是一下,“我原谅你就是了。”埋下头狠狠地啃,吃别人的粮就是香。
蒙殿在她迅猛低头的一瞬间,眉眼浅浅地溢出笑意。
每晚的选修课,筠岱都会用一节课的时间来打盹,她的解释是预前睡眠,午夜才会睡得更饱。一下课,沉沉往窗外一瞟眼就搜到了蒙殿,“起来,阿筠!”使劲一推,筠岱直起身时满眼的星芒,张着嘴打了个哈欠,嘴收到一半打住,因为她看到走廊外的那个人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一点儿不知道收敛一下你的丑态,阿筠,我鄙视你,不要你了。”沉沉屁颠屁颠地跑向蒙殿,“蒙学长,那我先走喽。”这个声音,甜到腻耳。
月光穿透夜雾,挤出叶缝,经过层层渗滤打在蒙殿身上的就只有薄薄的淡影,筠岱落在他身后有些眷恋地看。
“是不是没睡醒,一声不吭。”
“错,是没吃饱,蒙蒙,我好像又饿了。”
佯装听不见,蒙殿稳着步子向前,一步,两步,三步,心里落空地仿佛失去了什么,转过头,筠岱蹲在地上哀怨地看着他,“十秒。”放慢语速,筠岱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无力,“间隔十秒,蒙蒙你才会留意到我的存在,唉——”
走回头,蒙殿一脚踢向筠岱的脚尖,“没形象,给我站起来。”
疲疲地欠起身,筠岱又故意地走在他身后,停下,这回蒙殿仅走出两步,回头,“很好玩是不是?”
两只手搭着后脑勺,筠岱笑得“咯咯咯”直响,“蒙蒙,你紧张的样子真逗。”
手被径直地从脑袋上扯下,继而落入他宽厚的掌心里,筠岱的脸“刷刷刷”红得剔透。
天幕上的一轮满月悄悄地遮上了薄云,罩着一层纱,光,暧昧地暗下来。
两个人静静地,十指紧紧缠绕。筠岱的思维乱蹦,忽而忆起一件久远的事,“我爸爸,在熙攘的人群中错牵了我妈妈的手,赖着不放,他是个射手,刹那间产生的手感使他这辈子认定了我妈妈。蒙蒙,”头埋得低低,筠岱的声音变得如同夏夜的风,轻微,低转,“你,有感觉吗?”
“有。”镇定,“你的手就是个肉垫子。”从容。
愤然昂起头,筠岱的脸再怎么红彤彤,有这么黑的天色作掩饰,她什么都不怕,“松手!”
“休想,免得你又胡闹。”
使劲挣扎,那股握持的力道更雄厚,“谁让你的感觉这么没价值,松手!”
“这回,像海绵。”一路争执。
谁也不曾预料,在那段紧靠回忆支撑的岁月里想起这点点滴滴时,蒙殿胸口的幸福仍会满溢,他终是知道错在了哪儿,一时疏忽,竟忘了她的手是绝不可松开的。
国鉴公司十二层,忙碌着工作的人匆匆穿梭于过道,步伐声紊乱,却突然不知怎么的,杂碎的声音被重新调整,一致停下,静得出奇,“筠嵩,外面有位美女找。”同事凑近了耳语,“可是超级大美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