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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跑道的时候,筠岱一直在心里嘀咕,主持人,相当高的曝光率,附加悦耳动听的音色,清爽帅气的外形,也难怪他会成为大众情人。
此起彼伏的加油声让筠岱感觉自己就好像走上战场的英雄,那青春而朝气的呐喊是独属于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呵,你们统统看我的表现吧!
喝了口水,筠岱平复刚才所有的激动,看着蒙殿严酷的脸,筠岱想起她一直藏于心中的疑问,“蒙殿,200米,你落后姚剑多少步可以超过他?”很淡的语气,淡得仿若无足轻重,根本不像刚刚一路上“嘿嘿”傻笑的女孩子。
“三步之内,包括三步。”
“如果,我是说如果没了第一名,你会在乎第二名吗?”
两个人疑惑的眼神在空中交织。
“我只要第一。”
释怀的笑,诡异,仿佛筠岱心里笃定着什么而她终是猜对了。“蒙殿,无论如何你都要接好我的棒,那三步,我为你争取。”彼此对立的立场此刻模糊化,只因他们渴求着同一个胜利。
蒙殿看着她走向自己的站位,听不明白她的话,岳筠岱,你究竟打算怎样?
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筠岱唯一的希望便是蒙殿的配合,什么时候有了站着同一跑道的互相担当呢?筠岱苦笑,这仅仅局限于这最后一次的接力赛。
一声枪响,震停了所有的加油助威声,寂静中,七个人的步伐先后响起,带动起加油的浪潮一浪盖过一浪。快,太快了!无论季洁怎么追赶,她还是被内道的建康第一棒狠狠地甩在身后。一交接,棒子顺利地传至徐飞手心,腾跃飞奔,此时的贾穆然已然跑到五米开外,他瘦削的身子跑起来好似没影的风!那速度远远超出筠岱的估计,从目前的形式上看,即使贾穆然体力不支,速度有所下降,那两队最近的距离也拉开了六七米。
建康的拉拉队兴奋得越喊越起劲,助威声几乎将整个运动场淹没。每个人都明白,建康的最后两棒是无可争议的王者。如此大的差距,即使比赛尚未结束,但结果似乎已成定局。
只有一心执着的人才拼了命地呐喊,譬如沉沉为着筠岱,菁菁为着徐飞。
内道交棒成功,对手起跑加速,闭上眼,关上双耳,筠岱伸手触摸脚踝上的链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全身心投入到即将感应到的触手冰凉。等待,如此漫长,煎熬着筠岱所有的耐性,终于——感觉到了!那手心的凉意径直传入神经,释放出体内积蓄已久的力量!!
徐飞感觉棒子一触碰到筠岱,便有一股力道将棒夺去,那气势令他震惊。是由于脚上的鞋称心合脚吧,筠岱跑得轻快,风搅动着额发恣意飞扬,加速,加速,加速!追赶,追赶,追赶!!这是她此刻唯一的信念。
蒙殿侧首回望,那频率不断加快着更替的步伐,那只留下白色弧度的银白跑鞋,都传达着一个必胜的信念,鼓舞着他“砰砰砰”跳动的心。
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在那银白的身影上,一向以速度惊人的沈恬歌,现在成了一个参照,一个被缩短距离的参照。
五米、四米……快了,快赶上她了!眼见着两百米即将跑到尽头,此时筠岱的心已隐隐抽痛,这从未有过的速度令她的心脏即将承受不起。痛过之后就麻木了,不会痛的——岳筠岱!内道已经开始减速,只能落后三步,唯一的方法只有加速冲刺!这最后的速度让筠岱什么都看不真切,什么都听得模糊,甚至连身体都不再听凭自己的使唤,失去了平衡——!身体重重地往下坠,筠岱在最后一刻仅凭感觉地伸手往前一打,手心便有抽空的感觉,蒙殿——他接了棒。
持棒飞奔的蒙殿料定筠岱在最后关头绝不会减速,但她居然还敢加速!飞奔是他唯一的宣泄方式,结局的悬念使全体观众将目光都聚集于冲向终点的两股风。
筠岱摔落于地的一刹那,孟轶心中“砰——”撞了一下,手中的话筒应声落地。
挣扎,本能地支起半个身子,右脚膝盖处却鲜血横流,赶过来的校医正帮着她处理伤口。
筠岱目光急切地追随那在人群中掠过的白衣,心脏仿佛按着同一频率跳动。不知怎的,筠岱急红了眼,眼中竟氤氲着水汽,黑衣白衣交相重叠,筠岱牙一咬,艰难地用左脚站了起来,右脚膝盖上的伤口被拉扯得生生辣痛,血破了凝块直流。
“阿筠,坐下来,你不能站!”
看到了,终是看到了那纯净的白色抢先一步碰触那鲜红的绸子!!!
季洁赶忙扶筠岱坐下,却被她紧紧掐住。循着筠岱双眼所及的方向,那凯旋的白色战袍正以飞快的速度奔向筠岱,他竟不停一刻地奔来。
依旧是那夜宿舍楼下的距离,喘着气,蒙殿凌厉的眼神直逼筠岱的眼,“你这个疯子,为了一双跑鞋,值得吗?!”
质问、责难、愤怒使他的声音异常恐怖。
原本喜悦与苦涩的心情顷刻抽离得干干净净,眼泪在眼眶里干涸,浑身不由自主地抖动着。季洁赶忙抱紧她。
“阿筠怎么了,没事的,你很棒。”
“殿,她只是冲动而已,你不用这么较真。”徐飞想缓和气氛,却不见一丝效果。
“即便输了,鞋还是你的。”
低头,从扯开的伤口淌落的血在银白的跑鞋上晕染成花,刺激筠岱的神经一阵抽搐,“对呵……我是个疯子,不值……为了他,不值得的。”喃喃出声,那双眼竟一片空洞,仿佛灵魂向着无限黑暗深深坠落。
蒙殿的心跟着揪紧。
奋力挣脱季洁的怀抱,筠岱踉跄着向后退,膝盖撕裂着伤口热辣辣地疼,她却没了感知,慌乱地向前走。
季洁急欲上前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子拦住,“岳筠嵩,你还不赶紧追上你妹妹!”
“让她去吧,这样,她会好受些。”深沉的话里隐藏了多少无奈,只有他自己清楚。
筠岱的世界没有打开一扇门,谁也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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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嗯,够味!
更新时间:2011…9…23 21:58:05 字数:2736
不受控制地噙着泪水,蓄满,在眼眶里滚转,就是不落。筠岱哭不出声,她的难受来得无边无际。为何总要揭开自己的伤疤,血淋淋的,让自己再痛一次?拼了命的只为一双鞋,成便罢了,若是败北,岳筠岱,全市的大学生都有嘲笑你的理由。不自量力,疯狂,白痴,不是最怕丢脸的吗……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什么……筠岱带着哭腔的嗓音扪心自问,她痛恨这样的自己,面对年幼时他冰封决绝的背影,自己为何总不能潇洒地拂袖而去,从此将关于他的所有记忆从脑海里放逐,永不相干。
风将额际的汗液吹干,轻扬发丝,凌乱而飘忽。低头敛目,在眼眶即将闭合的一瞬间,脚踝上微露的项链泛着晶莹的光,与湖面的波光粼粼相应相辉,深深地感染着筠岱。解下链子,手伸入清澈的湖水中,将它轻轻摇荡,漾起的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于湖中心消失了痕迹,仿若此刻自己摇荡的心,那起伏的情绪渐渐淡化为平静。将项链戴于脖子上,清凉的触感使悲伤不再沉重。
不远处,高大的槐树下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子,目光沉敛,注视着临水而坐的筠岱。看着那一身雪白,明晃得如同日光下的亮点,仿佛随时都有抽离消失的可能。蒙殿专注地看着她,心里竟害怕一个不小心,那单纯的白色一晃而逝。直到看见她眼里的哀愁随着涟漪荡漾开去,蒙殿才起身离开。后悔自己的话给她造成了伤害才会担心她吧。这样想着,那陌生的情愫便成了内疚遗忘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可那激起蒙殿在疲惫之余仍不管不顾地冲向她的又是什么呢?下意识的逃避,往往会忽略最重要的东西。
“筠岱。”感觉到对方好像没听到似的,孟轶扳过筠岱的身子,“阿筠?”因担心而有些慌乱的孟轶不自觉地改了称呼,一脱口竟是如此自然,那种久违的感觉再次萦绕心头。